資治通鑒綱目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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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甲戌(194)漢獻帝興平元年,盡戊子(208)漢獻帝建安十三年。

    凡十五年。

     甲戌(194) 興平元年 春正月,帝冠。

     二月,追尊母王夫人為靈懷皇後。

     有司奏立長秋宮。

    诏曰:“皇妣宅兆未蔔,何忍言後宮之選乎!”于是,三公奏改葬皇妣王夫人,追上尊号曰靈懷皇後。

     劉備救陶謙。

    謙表備為豫州刺史。

     陶謙告急于田楷,楷與備救之。

    備遂歸謙,謙表領豫州,屯小沛。

    曹操軍食亦盡,引兵還。

     夏四月,曹操複攻陶謙。

    還擊劉備,破之。

    陳留太守張邈迎呂布以拒操。

    操還,攻之。

     曹操使荀彧、程昱守鄄城,複往攻陶謙,所過殘滅。

    還,擊破劉備于郯東。

    謙恐,欲走歸丹陽。

    會張邈叛操,操乃引還。

    初,邈少時好遊俠,袁紹及操皆與之善。

    及紹為盟主,有驕色。

    邈正議責紹,紹怒,使操殺之,操不聽。

    而邈終不自安。

    前九江守邊讓素有才名,操以其譏議己而殺之。

    由是兖州士大夫皆恐懼。

    陳宮剛直壯烈,内亦自疑,乃 甲戌(194) 漢獻帝興平元年 春正月,漢獻帝舉行加冠禮。

     二月,漢獻帝追尊母親王夫人為靈懷皇後。

     朝廷有關部門奏請選立皇後。

    漢獻帝下诏說:“我母親的安葬尚未确定,怎麼忍心談選立後妃的事情呢!”于是三公上奏,改葬獻帝母親王夫人,并追加尊号為“靈懷皇後”。

     劉備援救陶謙。

    陶謙上表推薦劉備出任豫州刺史。

     陶謙向田楷告急求救,田楷與劉備率軍往救。

    劉備于是歸附于陶謙,陶謙上表推薦劉備出任豫州刺史,駐屯小沛。

    曹操的軍糧也已用盡,率軍返回。

     夏四月,曹操再次率軍進攻陶謙。

    回軍時又進攻劉備,擊敗其軍。

    陳留太守張邈迎接呂布至兖州以抗拒曹操。

    曹操回軍兖州,進攻張邈。

     曹操命令荀彧、程昱鎮守鄄城,自己率大軍再次進攻陶謙,所過之處大肆擄掠屠殺。

    返回時,又在郯縣以東擊敗劉備軍。

    陶謙害怕,想逃回丹陽。

    恰巧這時張邈背叛曹操,曹操于是率軍返回兖州。

    當初,張邈年輕時,喜好行俠仗義,袁紹和曹操都與他關系很好。

    等到袁紹做了讨伐董卓聯軍的盟主後,行為舉止有驕傲之色。

    張邈嚴正地責備袁紹,袁紹惱怒,想讓曹操殺掉張邈,曹操不肯聽從。

    然而張邈心中始終不安。

    前九江太守邊讓一向有才氣名望,曹操因他譏諷過自己而将他殺掉。

    因此兖州的士大夫都感到恐懼。

    陳宮性格耿直剛烈,心中也疑慮不安,便 與邈弟超共謀叛操。

    說邈曰:“今天下分崩,雄傑并起,君以千裡之衆,當四戰之地,撫劍顧眄,亦足以為人豪,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今州軍東征,其處空虛,呂布壯士,善戰無前,若權迎之,共牧兖州,觀天下形勢以俟時事之變,此亦縱橫之一時也。

    ”邈從之。

    遂迎布為兖州牧。

    彧知邈為亂,即勒兵設備,急召東郡守夏侯惇于濮陽,布遂據濮陽。

     豫州刺史郭貢率衆數萬來至城下,或言與布同謀。

    貢求見彧,彧将往,惇曰:“君一州鎮也,往必危。

    ”彧曰:“貢與邈等分非素結也,今來速,計必未定,及其未定說之,縱不為用,可使中立。

    若先疑之,彼将怒而成計。

    ”貢見彧無懼意,謂鄄城未易攻,遂引兵去。

     是時,兖州郡縣皆應布,唯鄄城、範、東阿不動。

    降者言:“宮欲自将取東阿,又使氾嶷取範。

    ”彧謂昱曰:“今舉州皆叛,唯有此三城。

    宮等以重兵臨之,非有以深結其心,三城必動。

    君,民之望也,宜往撫之。

    ”昱乃歸。

    過範,說其令靳允曰:“聞呂布執君母、弟、妻子,孝子誠不可為心。

    今天下大亂,英雄并起,必有命世能息天下之亂者,此智者所宜詳擇也。

    夫布粗中少親,剛而無禮,匹夫之雄耳。

    宮等以勢假合,不能相君也。

    曹使君智略不世出,殆天所授,君必 與張邈的弟弟張超一同謀劃背叛曹操。

    他向張邈進言說:“現在天下分崩離析,豪傑紛紛而起,您擁有千裡之地的人衆,處于四方必争的沖要之地,手握寶劍顧盼左右,也足以做人中豪傑,現在卻反而受制于人,這不是也太鄙陋了嗎!現在州軍東征,州内空虛,呂布是個壯勇之士,善戰無敵,如果暫且迎接他前來,一同治理兖州,坐觀天下形勢以等待時事的變化,這也是縱橫天下的一個時機。

    ”張邈聽從了陳宮的意見。

    于是張邈、陳宮等人迎接呂布出任兖州牧。

    荀彧知道張邈将要作亂,立即集聚軍隊嚴加戒備,并火速征召駐紮在濮陽的東郡太守夏侯惇前來救援,呂布于是占據濮陽。

     豫州刺史郭貢率領數萬将士來到鄄城下,有傳言說他與呂布同謀。

    郭貢求見荀彧,荀彧準備出城與他相會,夏侯惇說:“您是一州的主将,去一定會有危險。

    ”荀彧說:“郭貢與張邈不是素所相好的舊交,現在來得這樣快,他們一定還沒有計議妥當,趁他們沒有計議妥當之前說服郭貢,即使他不能為我所用,也可以使他保持中立。

    如果我們先懷疑他,他一定會發怒而與張邈同心合謀。

    ”郭貢見荀彧沒有恐懼之心,認為鄄城不易攻破,于是率軍離去。

     這時,兖州各郡縣都起來響應呂布,隻有鄄城、範縣、東阿三地堅守不動。

    這時呂布軍中歸降的人說:“陳宮準備自己率軍進攻東阿,并命令氾嶷進攻範縣。

    ”荀彧對程昱說:“現在全州都已經反叛,隻剩下這三座城池。

    陳宮等人又将用重兵進攻,如果不能緊緊地團結人心,這三城一定會動搖。

    您是東阿百姓所仰望的人,應該前去安撫他們。

    ”程昱于是返歸東阿。

    途經範縣,他勸說範縣縣令靳允說:“聽說呂布将您的母親、弟弟、妻子兒女都抓起來了,孝子的心中确實無比難過。

    現在天下大亂,英雄紛紛而起,一定會有能夠治世而平息天下之亂的人,這是明智的人所應該仔細選擇的。

    呂布粗魯沒有親近之人,剛愎無禮,不過是匹夫之勇而已。

    陳宮等人因當前形勢而與他暫時合作,但終究不會奉戴呂布為主。

    曹使君智謀才略卓絕一世,恐怕是上天所授,您一定要 固範,我守東阿,則田單之功可立。

    孰與違忠從惡而母子俱亡乎?”允流涕許之。

    遂殺氾嶷,勒兵自守。

     昱又遣别騎絕倉亭津,宮不得渡。

    至東阿,令棗祗已拒城堅守。

    卒完三城以待操。

    布攻鄄城不能下,西屯濮陽。

    操曰:“布不能據東平,斷亢父、泰山之道,乘險要我,而乃屯濮陽,吾知其無能為也。

    ”乃進攻之。

     五月,将軍郭汜、樊稠并開府如三公。

     六月,分涼州置雍州。

     河西四郡以去涼州治遠,隔以河寇,求别置州。

    诏以邯鄲商為雍州刺史。

     京師地再震。

     是月晦,日食。

     秋七月,以楊定為将軍,開府。

     自四月不雨至于是月。

     谷一斛直錢五十萬,長安中人相食。

    帝令侍禦史侯汶出太倉米豆為貧人作糜,餓死者如故。

    帝取米豆各五升于禦前作糜,得二盆。

    乃杖汶五十。

    于是悉得全濟。

     九月,曹操攻呂布,不克,還走鄄城。

     呂布有别屯在濮陽西,曹操夜襲破之。

    布至搏戰,相持甚急。

    司馬典韋将應募者進當之,矢至如雨,韋不視,謂等人曰:“虜來十步乃白。

    ”曰:“十步。

    ”又曰:“五步乃白。

    ”等人懼,疾言:“虜至。

    ”韋持戟大呼而起,所抵無不應手倒者, 堅守範縣,我去守住東阿,那麼田單救齊一樣的功績就可以建立了。

    這比違背忠義追随惡人而母子都要被殺掉哪一種做法更好呢?”靳允流着眼淚允諾。

    于是殺掉氾嶷,統帶将士堅守城池。

     程昱又派遣一支騎兵部隊截斷倉亭津,陳宮軍到達後,無法渡過黃河。

    程昱到達東阿,東阿縣令棗祗已經率領軍民在城上堅守。

    程昱等人終于守住這三座城池,等待曹操回軍。

    呂布進攻鄄城不能克,西進駐屯濮陽。

    曹操說:“呂布不能占據東平,阻斷亢父、泰山的道路,利用險要的地形來截擊我軍,卻反而駐屯于濮陽,我知道他不會有多大作為了。

    ”于是率軍進攻呂布。

     五月,将軍郭汜、樊稠都被批準如同三公一樣開府,設置僚屬。

     六月,朝廷分出涼州屬郡設置雍州。

     河西的敦煌、酒泉、張掖、武威四郡由于距離涼州州治遙遠,交通又被黃河沿線盜賊所阻隔,請求另設一州。

    朝廷下诏設置雍州,任命邯鄲商為雍州刺史。

     京師長安兩次發生地震。

     這月最後一天,出現日食。

    秋七月,朝廷任命楊定為安西将軍,并準許他開府設置僚屬。

    從四月直至此月沒有降雨。

     粟谷的價錢達到一斛五十萬錢,長安城中出現人吃人的事情。

    漢獻帝命令侍禦史侯汶拿出太倉中的米、豆作粥,施舍給貧困百姓,但因饑餓而死的人仍像以前那樣多。

    漢獻帝命令取出米、豆各五升,當着自己的面做粥,共做得兩盆。

    于是發現侯汶作弊,杖責他五十下。

    貧困百姓這才全都得以活命。

     九月,曹操進攻呂布,未能取勝,撤軍返回鄄城。

     呂布有一支軍隊駐紮在濮陽以西,曹操乘夜襲擊,攻破其營寨。

    呂布率軍來救,雙方展開激戰,難分勝負,形勢緊急。

    這時曹操麾下司馬典韋帶領應募的勇士進前抵擋呂布軍隊,呂布軍中弓弩齊發,箭下如雨,典韋連看也不看一眼,對勇士們說:“敵人到距離我們十步的時候再報告我。

    ”勇士們說:“已經十步了。

    ”典韋又說:“距離五步時再報告。

    ”勇士們害怕,大聲疾呼:“敵人已經到眼前了!”典韋執戟大呼而起,抵擋的敵兵無不應手而倒, 操乃得引去。

    遂入濮陽,燒其東門,示無反意。

    及戰,軍敗,布騎得操而不識,釋之。

    操突火而出。

    進複攻之,與布相守百餘日,糧盡,各引去。

    操還鄄城,布屯山陽。

     袁紹使人說操,欲使遣家居邺。

    操将許之,程昱曰:“意者将軍殆臨事而懼,不然,何慮之不深也!夫袁紹有并天下之心,而智不能濟也。

    将軍自度能為之下乎?今兖州雖殘,尚有三城,能戰之士不下萬人,以将軍之神武,與文若、昱等收而用之,霸王之業可成也,願将軍更慮之。

    ”操乃止。

     劉焉卒。

    以其子璋為益州牧。

     天火燒綿竹城,劉焉徙治成都,疽發背而卒。

    州大吏趙韪等貪焉子璋溫仁,共上以為刺史。

    诏以為益州牧。

     陶謙卒,劉備兼領徐州。

     謙疾笃,謂别駕麋竺曰:“非劉備不能安此州。

    ”謙卒,竺率州人迎備。

    備未敢當,曰:“公路四世五公,海内所歸,今近在壽春,君可以州與之。

    ”典農校尉陳登曰:“公路驕豪,非治亂之主,今欲為使君合步騎十萬,上可以匡主濟民,下可以割地守境。

    若使君不見聽許,登亦未敢聽使君也。

    ”北海相孔融謂備曰:“袁公路豈憂國忘家者邪!冢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日之事,百姓與能。

    天與不取,悔不可追。

    ”備遂領徐州。

     馬日?卒于壽春。

     曹操這才得以領軍退回。

    曹操于是進入濮陽城,放火焚燒所過東門,以表示他不肯再回軍後退的決心。

    及至與呂布交戰,曹操軍敗,呂布的騎兵抓到曹操而不認識,将他放掉。

    曹操冒火沖出濮陽。

    曹操進軍再攻呂布,與呂布相持百餘日,二軍糧食都已用盡,各自率軍離去。

    曹操返回鄄城,呂布駐屯山陽。

     袁紹派人勸說曹操,想使曹操将家屬送到邺城去居住。

    曹操準備答應,程昱說:“想來将軍大概是臨事畏懼,否則的話,為什麼考慮得這麼不深呢!袁紹有吞并天下的心意,但他的智謀卻不足以成事。

    将軍自己忖度一下,能甘心做他的下屬嗎?現在兖州雖然殘破,但尚有三城在手,能夠戰鬥的将士也還不少于一萬人,以将軍的神明威武,與荀彧和程昱我這些人收集人衆齊心協力,那就可以成就霸王之業了,希望将軍再考慮一下。

    ”曹操這才改變主意,沒有将家屬送往邺城。

     劉焉去世。

    朝廷任命他的兒子劉璋為益州牧。

     雷擊引起的大火燒毀綿竹城,劉焉将州治遷徙至成都,後背生毒瘡而去世。

    益州的高級掾屬趙韪等人貪圖劉焉的兒子劉璋溫和仁慈,一同上表請求讓劉璋擔任益州刺史。

    朝廷下诏任命劉璋為益州牧。

     陶謙去世,劉備兼任徐州牧。

     陶謙病重,對别駕從事麋竺說:“除了劉備沒有誰能安定這個州。

    ”陶謙去世,麋竺率領徐州人衆迎接劉備。

    劉備不敢擔當此任,說:“袁術家四代出了五個三公高官,為海内人士所歸附,現在他近在壽春,您可以把徐州交給他。

    ”典農校尉陳登說:“袁術驕奢橫暴,不是能夠治理亂世的人,現在想為您集合起步、騎兵十萬,上可以輔助君主救助百姓,下可以割據一方保境安民。

    如果您不肯應許,陳登我也不敢聽從您的建議。

    ”北海相孔融對劉備說:“袁術哪裡是憂國忘家的人!他就如同冢中枯骨一樣,哪裡值得放在心上!今天的事情,是百姓将州事托與賢能。

    上天賜予如果不去接受,後悔就來不及了。

    ”劉備于是兼任徐州牧。

     馬日?在壽春去世。

     初,日?與趙岐俱奉使至壽春。

    岐守志不撓,袁術憚之。

    日?頗有求于術,術借節視之,因奪不還。

    求去,不遣,日?嘔血而死。

     袁術表孫策為懷義校尉。

     初,孫堅娶錢唐吳氏,生四男,策、權、翊、匡及一女。

    堅從軍于外,留家壽春。

    策年十餘歲,已交結知名。

    舒人周瑜與策同年,亦英達夙成,自舒來造,推結分好。

    勸策徙居舒,推道南大宅與策,升堂拜母,有無通共。

    及堅死,策年十七,還葬曲阿,已乃渡江,居江都,結納豪俊,有複仇之志。

    術上策舅吳景領丹陽太守,從兄贲為都尉。

    策往見術,涕泣言曰:“亡父昔從長沙入讨董卓,與明使君會于南陽,同盟結好,不幸遇難,勳業不終。

    策感惟舊恩,欲自憑結,願明使君垂察其誠!”術甚奇之,然未肯還其父兵,謂曰:“丹陽,精兵之地,可往召募。

    ”策遂迎其母詣曲阿,依舅氏,召募得數百人。

    為泾縣大帥祖郎所襲,幾至危殆,于是複往見術。

    術以堅餘兵千餘人還策,表拜懷義校尉,許以為九江太守,已而更用陳紀。

    又使攻廬江太守陸康,謂曰:“今若得康,廬江真卿有也。

    ”策攻拔之,術複用其故吏劉勳,策益失望。

     以劉繇為揚州刺史。

     繇,岱之弟也,素有盛名,诏用為揚州。

    以袁術已據壽 當初,馬日?與趙岐一同奉朝廷使命來到壽春。

    趙岐嚴守志節不肯屈服,袁術很懼怕他。

    馬日?常常有求于袁術,袁術向他借朝廷符節觀看,乘勢奪走不再歸還。

    馬日?請求離去,袁術不肯放他,于是吐血而死。

     袁術上表推薦孫策任懷義校尉。

     當初,孫堅娶錢唐人吳氏為妻,生了四個兒子,即孫策、孫權、孫诩、孫匡,另外還生有一個女兒。

    孫堅征戰在外,将家眷留在壽春。

    孫策十餘歲的時候,已經交結各方人物,知名于世。

    舒縣人周瑜與孫策同歲,也是英武豪邁,少年成名,他從舒縣到壽春來拜訪孫策,二人一見如故,交好來往,推心置腹。

    周瑜勸孫策遷至舒縣,将道南的大宅院讓與孫策居住,到内堂拜見孫策的母親,二人親密無間,互通有無。

    及至孫堅死時,孫策十七歲,将父親的靈柩送回故鄉曲阿安葬,随後渡過長江,居于江都,結交收納豪傑之士,立下為父親報仇的志向。

    袁術上表推薦孫策的舅舅吳景兼任丹陽太守,孫策的堂兄孫贲任丹陽都尉。

    孫策去拜見袁術,流着淚說:“先父當年從長沙進軍去讨伐董卓,與您相會于南陽,共同結盟交好,不幸中途遭難,功業沒能完成。

    我感念您的舊恩,想自己來依附您,希望您體察我的一片誠心!”袁術對孫策的這番話甚為驚奇,但沒肯還給他孫堅原來統率的軍隊,對孫策說:“丹陽郡,是出精兵的地方,你可以到那裡去招募士卒。

    ”孫策于是将母親接至曲阿,依附舅舅吳景,招募到數百名士卒。

    孫策遭到泾縣豪帥祖郎的襲擊,險些被殺,他便再次去見袁術。

    袁術将孫堅剩下的舊部千餘人還給孫策,任命他為懷義校尉,并許諾将任命他為九江太守,但不久卻改任陳紀為九江太守。

    袁術又讓孫策進攻廬江太守陸康,對他說:“這次你如果能擊敗陸康,廬江郡就真的歸你所有了。

    ”孫策進軍攻克廬江,袁術又任用他的故吏劉勳為廬江太守,孫策更加失望。

     朝廷任命劉繇為揚州刺史。

     劉繇是已故兖州刺史劉岱的弟弟,一向有很高的名望,朝廷下诏任命他為揚州刺史。

    劉繇因為袁術已占據了揚州州治壽 春,欲南渡江,吳景、孫贲迎置曲阿。

    久之,繇以景、贲本術所置,迫逐之。

    景、贲退屯曆陽,繇遣将屯橫江,以拒之。

     乙亥(195) 二年 春正月,曹操敗呂布于定陶。

     即拜袁紹為右将軍。

     二月,李傕殺樊稠,攻郭汜,劫帝入其營。

     董卓初死,三輔民尚數十萬戶,傕等放兵劫略,加以饑馑,二年之間,民相食略盡。

    李傕、郭汜、樊稠矜功争權。

    傕以稠勇而得衆,忌之,請稠會議,于坐殺之。

    由是諸将轉相疑貳。

    傕、汜各治兵相攻。

    傕遂将兵圍宮,以車三乘迎帝,放兵入略宮人、禦物,并取金帛,遂放火燒宮殿、官府、民居悉盡。

    帝複使公卿和傕、汜,汜留太尉楊彪、大司農朱雋等十人以為質,雋憤懑發病死。

     夏四月,立貴人伏氏為皇後。

     郭汜攻李傕。

    傕遷帝于北塢。

     郭汜議攻李傕。

    楊彪曰:“君臣共鬥,一人劫天子,一人質公卿,可乎!”汜怒,欲手刃之。

    彪曰:“卿尚不奉國家,吾豈求生邪!”汜乃止。

    傕召羌、胡數千,以禦物與之,許以宮人,欲令攻汜。

    汜遂将兵夜攻傕門,矢及帝帷。

    傕複移乘輿幸北塢,使校尉監塢門,内外隔絕。

    侍臣皆有饑色,帝求米及牛骨以賜左右,傕以臭牛骨與之。

    司徒趙溫與傕書曰:“公前屠陷王城,殺戮大臣,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鈞之 春,想南渡長江,将州治設在江南,吳景、孫贲迎接他到曲阿。

    很久以後,劉繇因為吳景、孫贲是袁術所安置的人,将他們趕走。

    王景、孫贲後退駐屯曆陽,劉繇派将領駐屯橫江,以抵禦他們。

     乙亥(195) 漢獻帝興平二年 春正月,曹操在定陶擊敗呂布。

     朝廷派使者就地任命袁紹為右将軍。

     二月,李傕殺掉樊稠,進攻郭汜,劫持漢獻帝到他的軍營中。

     董卓剛死時,三輔地區的百姓還有數十萬戶,李傕等人縱兵搶劫擄掠,再加上饑荒,人們相食,兩年之間幾乎死盡。

    李傕、郭汜、樊稠相互誇耀功勞,争權奪利。

    李傕因為樊稠勇猛而深得人心,心中忌恨,請樊稠會談,趁機在座中将他殺掉。

    此後,衆将之間互相猜忌離心。

    李傕、郭汜各自整頓軍隊相互攻擊。

    李傕于是率領軍隊包圍皇宮,用三輛車将漢獻帝接到自己營中,縱兵入宮,擄掠宮女、禦用物品,并将宮中金帛取為己用,随即放火将宮殿、官署及百姓民居全部燒掉。

    漢獻帝又命令公卿大臣去為李傕、郭汜調解講和,郭汜扣留太尉楊彪、大司農朱雋等十人作為人質,朱雋憤懑發病而死。

     夏四月,漢獻帝立貴人伏氏為皇後。

     郭汜進攻李傕。

    李傕将漢獻帝遷至北塢。

     郭汜商議進攻李傕。

    楊彪說:“臣子們互相争鬥,一個劫持天子,一個扣留公卿為人質,可以這樣做嗎!”郭汜大怒,想親手殺死楊彪。

    楊彪說:“你連皇帝都不尊奉,我難道還想求生嗎!”郭汜這才罷手。

    李傕召來羌、胡數千人,送與他們禦用物品,并許諾送與他們宮女,想讓他們去進攻郭汜。

    郭汜率領軍隊乘夜進攻李傕營門,弓箭直射到漢獻帝的帳篷之上。

    李傕又将漢獻帝遷至北塢,命令校尉監守塢門,斷絕内外的聯系。

    左右侍臣們都面帶饑色,漢獻帝請求李傕給些糧食和牛骨,以便賜予左右食用,李傕将發臭的牛骨送去。

    司徒趙溫給李傕寫信說:“您先前攻破王城,劫掠燒殺,殺害大臣,現在又為一點怨恨争鬥,鑄成深 仇。

    朝廷欲令和解,诏命不行,而複欲轉乘輿于黃白城,此誠老夫所不解也。

    于《易》,一為過,再為涉,三而弗改,滅其頂,兇。

    不如早共和解。

    ”傕大怒,欲殺溫,其弟應谏之,數日乃止。

     閏月,帝使谒者仆射皇甫郦和傕、汜。

    郦先詣汜,汜從命。

    又詣傕,傕不肯,曰:“君觀吾方略士衆,足辦郭多否?多又劫質公卿,而君苟欲左右之邪!”郦曰:“近者董公之強,将軍所知也,呂布受恩而反圖之,此有勇而無謀也。

    今汜質公卿,而将軍脅主,誰輕重乎?張濟與汜有謀,楊奉知将軍所為非是,将軍雖寵之,猶不為用也。

    ”傕呵之出。

    郦詣省門,白:“傕不肯奉诏,辭語不順。

    ”帝恐傕聞之,亟令郦去。

     李傕自為大司馬。

     曹操攻拔定陶。

    呂布走歸劉備,留廣陵太守張超守雍丘。

     呂布将薛蘭、李封屯钜野,曹操攻之,斬蘭等。

    操以陶謙已死,欲遂取徐州,還乃定布。

    荀彧曰:“昔高祖保關中,光武據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進足以勝敵,退足以堅守,故雖有困敗而終濟大業。

    将軍本以兖州首事,且河、濟,天下之要地。

    是亦将軍之關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

    今分兵東擊陳宮,以其間收熟麥,一舉而布可以破也。

    若舍而東,多留兵則不足用,少留兵則布乘虛寇暴,民心益危,是無兖州也。

    或徐州不定,将軍當安所歸乎!且謙雖死,徐州未易亡也。

    彼懲往年之敗,必堅壁清野以待将軍, 仇。

    朝廷想讓你們和解,但诏書無人遵從,現在又想将皇上遷移至黃白城,這實在讓老夫我不明白。

    按照《易經》的說法,一次犯了過錯,再次犯過就如陷入水中,第三次還不改,就要有滅頂之災,這是兇事。

    不如早早與郭汜和解。

    ”李傕大怒,想要殺掉趙溫,他的弟弟李應勸谏,數日之後,李傕才打消這個念頭。

     閏月,漢獻帝命令谒者仆射皇甫郦為李傕、郭汜講和。

    皇甫郦先去郭汜那裡,郭汜答應講和。

    皇甫郦又到李傕軍中,李傕不肯,說:“您看我的用兵謀略和将士,是不是足以收拾郭汜?郭汜又劫持公卿當作人質,而您卻想要幫助他嗎!”皇甫郦說:“最近董卓的強大,是将軍您所知道的,呂布受他的恩寵卻反過來謀劃他,這是因為他有勇無謀。

    現在郭汜扣押公卿做人質,而将軍您威脅君主,比較起來誰的罪過重?張濟與郭汜已經合謀一處,楊奉知道将軍您所做的事情不對,将軍雖然寵信他,恐怕他還是不能為您所用。

    ”李傕呵斥皇甫郦,讓他出去。

    皇甫郦到漢獻帝住的地方向他報告說:“李傕不肯遵奉诏令,言辭不恭順。

    ”漢獻帝怕李傕聽見,連忙命令他離去。

     李傕自任為大司馬。

     曹操攻占定陶。

    呂布逃走歸附劉備,留下廣陵太守張超鎮守雍丘。

     呂布将領薛蘭、李封駐屯钜野,曹操率軍進攻,斬殺薛蘭等人。

    曹操因為陶謙已死,想先去奪取徐州,回來再平定呂布。

    荀彧說:“從前漢高祖保有關中,光武帝占據河内,都是鞏固自己的根本以控制天下,進足以戰勝敵人,退足以堅守己地,所以雖有失利之時,卻終于成就大業。

    将軍您本來依據兖州起事,況且黃河、濟水一帶,是天下的沖要之地。

    這也相當于将軍的關中、河内,不能不先将它安定下來。

    現在如果分兵向東進攻陳宮,乘便收獲成熟的麥子,可以一舉擊敗呂布。

    如果放下呂布東進徐州,多留将士則東進兵力不足,少留将士則呂布便會乘虛來攻,民心會更加不穩,那就等于失去兖州了。

    倘若徐州再不能平定,将軍将回到哪裡去安身呢!況且陶謙雖已死去,徐州也并不容易滅亡。

    徐州鑒于往年的教訓,一定會堅壁清野來對付将軍, 攻之不拔,略之無獲,不出十日,則十萬之衆未戰而自困耳。

    前讨徐州,威罰實行,其子弟念父兄之恥,必無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

    夫事固有棄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權一時之勢,不患本之不固可也。

    今三者莫利,願将軍熟慮之。

    ”操乃止。

    布複與陳宮将萬餘人來戰,操兵皆出收麥,在者不能千人。

    屯西有大堤,操隐兵堤裡,出半兵挑戰。

    既合,伏發,大破之。

    攻拔定陶,分兵平諸縣。

    布東奔劉備,張邈從之,留弟超守雍丘。

    布見備甚尊敬之,請備于帳中,坐婦床上,令婦向拜,酌酒飲食,名備為弟。

    備見布語言無常,外然之而内不悅。

     六月,将軍張濟迎帝東歸。

    秋七月,發長安。

    以濟為骠騎将軍,開府。

     李傕、郭汜相攻連月,死者以萬數。

    傕将楊奉謀殺傕,事洩,叛去,傕衆稍衰。

    張濟自陝至,欲和傕、汜,遷乘輿權幸弘農。

    帝亦思舊京,遣使宣谕,十反,汜、傕許和。

    計未定,而羌、胡數來窺省門,曰:“天子在此中耶!李将軍許我宮人,今皆何在?”帝患之,使謂将軍賈诩曰:“卿前奉職公忠,故升榮寵,今羌、胡滿路,宜思方略。

    ”诩乃召羌、胡大帥飲食之,許以封賞,羌、胡皆引去,傕由此單弱。

    七月,車駕東出,夜到霸陵,從者皆饑,張濟賦給有差。

    傕出屯池 如果既不能攻下徐州,又掠獲不到糧食,用不了十天,十萬大軍便會未經戰鬥先自困乏。

    前次讨伐徐州,您已大行兵威懲罰,當地子弟記着父兄們的恥辱,一定沒有投降之心,我軍即使能攻破徐州,也還不能使他們歸順。

    事情本來是有舍此取彼的道理,用大舍小可以,取安舍危可以,權衡當時形勢,不用去憂慮根本不穩固也可以。

    現在這三者都未見其利,希望将軍深思熟慮。

    ”曹操這才罷休。

    呂布又與陳宮率兵一萬多人來進攻曹操,曹操的将士都出營去收割麥子,在營中的不足千人。

    曹操營寨的西邊有一條大堤,曹操命将士隐藏在大堤之後,派出一半人去挑戰。

    二軍交戰,堤後的伏兵殺出,大破呂布軍。

    曹操進軍攻克定陶,又分兵平定各縣。

    呂布東逃投奔劉備,張邈跟随呂布逃走,留下他的弟弟張超鎮守雍丘。

    呂布見到劉備甚為尊敬,請劉備到自己帳中,坐在他妻子的床上,并讓他的妻子拜見劉備,給劉備酌酒一起飲宴,稱劉備為弟。

    劉備見呂布語無倫次,表面以禮相待而心中不悅。

     六月,将軍張濟迎接漢獻帝東歸。

    秋七月,漢獻帝從長安出發。

    任命張濟為骠騎将軍,準許他開府設置僚佐。

     李傕、郭汜二人相攻一連數月,死者數以萬計。

    李傕部将楊奉準備謀殺李傕,事情洩露,率領部下背叛李傕離去,李傕的實力漸漸減弱。

    張濟從陝縣來到長安,想為李傕、郭汜講和,并想請漢獻帝暫時去往弘農。

    漢獻帝也思念舊京洛陽,派遣使者去向李傕、郭汜宣谕旨意,使者往返十次,李、郭二人才同意講和。

    李傕還沒最後決定講和時,羌、胡人等幾次到漢獻帝所居之地窺探,說:“天子在這裡面嗎!李傕将軍許諾給我們宮女,現在都在什麼地方?”漢獻帝心中憂慮,派人去對将軍賈诩說:“你以前奉公盡職,忠心耿耿,所以得到榮升寵信,現在羌、胡滿路,你應當考慮一個對策。

    ”賈诩召集羌、胡豪帥聚會飲宴,許諾将給他們以封賞,羌、胡于是都各自離去,李傕勢力由此孤單減弱。

    七月,漢獻帝車駕向東出發,夜間到達霸陵,跟随的侍從都饑不可耐,張濟供給他們飲食,數量各不相等。

    李傕率軍離開長安,駐屯池 陽。

    郭汜欲令帝幸高陵,公卿及濟以為宜幸弘農,議之不決。

    帝遣使谕汜曰:“弘農近郊廟,勿有疑也。

    ”汜不從。

    帝遂終日不食。

    汜聞之曰:“可且幸近縣。

    ”八月,幸新豐。

    汜複謀脅帝還都郿,侍中種輯知之,密告楊定、董承、楊奉令會新豐。

    汜自知謀洩,乃棄軍入南山。

     八月,曹操圍雍丘,張邈為其下所殺。

     冬十月,以曹操為兖州牧。

     十二月,帝至弘農。

    張濟與傕、汜合,追帝至陝。

    帝渡河,入李樂營。

     郭汜黨複謀脅乘輿西行。

    楊定、董承将兵迎天子幸楊奉營,東至華陰。

    将軍段煨具服禦資儲,欲上幸其營。

    煨與楊定有隙,定黨言煨欲反。

    楊彪、趙溫、劉艾皆曰:“段煨不反,臣等敢以死保之。

    ”帝疑之。

    定将與奉、承攻煨,請帝為诏。

    帝曰:“煨罪未著,奉等攻之,而欲令朕有诏耶!”固請,弗聽。

    奉等乃辄攻煨營,不下。

    煨供給禦膳,禀贍百官,無二意。

    诏和解之,定等還營。

     李傕、郭汜聞定攻煨,相招共救之,因欲劫帝而西。

    楊定單騎亡走荊州。

    張濟與奉、承不相平,乃複與傕、汜合。

    車駕遂幸弘農。

    濟、傕、汜共追乘輿,大戰于東澗,承、奉軍敗,百官士卒死者不可勝數,棄禦物、符策、典籍,略無所遺。

    露次曹陽。

    承、奉乃谲傕等與連和,而密遣間使至河東,招故白波帥李樂、韓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賢王去卑,并率其衆數千騎來,共擊傕等,大破之。

    車駕發東,傕等複來 陽。

    郭汜想讓漢獻帝去高陵,公卿和張濟認為應當去弘農,群臣議論不決。

    漢獻帝派使者曉谕郭汜說:“弘農不過是距離郊廟比較近,請将軍不要猜疑。

    ”郭汜不肯聽從。

    漢獻帝于是終日不肯進食。

    郭汜知道這個消息說:“可以暫且臨幸附近的縣。

    ”八月,漢獻帝來到新豐。

    郭汜又謀劃脅迫獻帝返回以郿縣為都,侍中種輯知道了他的陰謀,秘密告訴楊定、董承、楊奉,讓他們到新豐會合。

    郭汜知道自己的陰謀洩露,丢棄軍隊,逃入南山。

     八月,曹操包圍雍丘。

    張邈被部下殺死。

     冬十月,朝廷任命曹操為兖州牧。

     十二月,漢獻帝到弘農。

    張濟與李傕、郭汜聯合,追趕漢獻帝至陝縣。

    漢獻帝渡過黃河,進入李樂的營中。

     郭汜黨羽又謀劃脅迫漢獻帝西行。

    楊定、董承率軍迎接漢獻帝到楊奉營中,向東進至華陰。

    将軍段煨備好漢獻帝所需的禦用物品及百官所用的物品器具,想讓獻帝進他的營中安歇。

    段煨與楊定有嫌怨,楊定的黨羽稱段煨想要謀反。

    楊彪、趙溫、劉艾都說:“段煨不會謀反,我們願以生命擔保。

    ”漢獻帝心中疑惑。

    楊定準備與楊奉、董承等人進攻段煨,求漢獻帝下诏。

    獻帝說:“段煨的罪過沒有顯露,楊奉等人去進攻他,卻還要讓朕下诏嗎!”楊定等人一再請求,獻帝不聽。

    楊奉等人于是進攻段煨的軍營,沒能攻破。

    段煨供給漢獻帝禦膳,供應百官飲食,沒有二心。

    漢獻帝下诏命楊定等人與段煨和解,楊定等人領軍還營。

     李傕、郭汜聞知楊定等人進攻段煨,便相互召喚一起率軍來救段煨,想乘機劫持漢獻帝轉向西行。

    楊定單騎逃往荊州。

    張濟與楊奉、董承互不服氣,又轉頭與李傕、郭汜聯合。

    漢獻帝于是抵達弘農。

    張濟、李傕、郭汜一同追趕獻帝一行,與獻帝的随行部隊大戰于弘農東澗,董承、楊奉軍戰敗,百官、士卒被殺死者不計其數,禦用物品、符策、典籍等幾乎全部散失。

    漢獻帝進至曹陽,露宿于郊外。

    董承、楊奉假意與李傕等人和解合作,而暗中派密使到河東,招請原白波軍的首領李樂、韓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賢王去卑,都各自率領其部衆數千騎兵前來,一同向李傕等人進攻,大敗其軍。

    漢獻帝一行繼續向東行進,李傕等人又來 戰,奉等大敗,死者甚于東澗。

    李樂曰:“事急矣,陛下宜禦馬。

    ”上曰:“不可舍百官而去,此何辜哉!”兵相連綴四十裡,至陝,乃結營自守。

     虎贲、羽林不滿百人。

    李樂懼,欲令車駕禦船過砥柱,出孟津。

    楊彪以為河道險難,乃使樂夜渡,具船,舉火為應。

    上與公卿步出營,皇後兄伏德扶後禦船,同濟者楊彪以下才數十人。

    到大陽,幸李樂營。

    河内太守張楊使數千人負米貢饷。

    上禦牛車,幸安邑,河東太守王邑奉獻綿帛,悉賦公卿以下。

    群帥競求拜職,刻印不給,至乃以錐畫之。

    乘輿居棘籬中,門戶無關閉。

    帝又遣太仆韓融與傕、汜等連和,傕乃放百官,歸宮人。

    已而糧盡。

    張楊來朝,謀以乘輿還洛陽,諸将不聽。

    是時,長安城空四十餘日,強者四散,羸者相食,二三年間,關中無複人迹。

     沮授說袁紹曰:“将軍累葉台輔,世濟忠義。

    今州域粗定,兵強士附,西迎大駕,即宮邺都,挾天子而令諸侯,畜士馬以讨不庭,誰能禦之!”郭圖、淳于瓊曰:“漢室陵遲,為日久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且英雄并起,先得者王。

    今迎天子自近,動辄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

    ”授曰:“今迎朝廷,于義為得,于時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矣。

    ”紹不從。

     孫策擊劉繇于曲阿,破走之。

     進攻,楊奉等人迎戰大敗,被殺的人比東澗交戰時還要多。

    李樂說:“事情很緊急,陛下應該乘馬而行。

    ”漢獻帝說:“朕不能丢下百官自己逃命,他們有什麼罪呢!”軍隊在道路上延續達四十裡長,到達陝縣,才修築營壘自守。

     護駕的虎贲、羽林武士不足一百人。

    李樂害怕,想讓漢獻帝乘船從黃河過砥柱,從孟津上岸。

    楊彪認為這段水路艱險困難,于是命李樂乘夜渡過黃河,備辦好船隻,舉火為信号。

    獻帝與公卿百官步行走出營壘,皇後的兄長伏德攙扶皇後登船,同時渡過黃河的隻有楊彪以下數十人。

    漢獻帝到達大陽,進入李樂營中。

    河内太守張楊派數千人背負米糧來貢奉獻帝。

    獻帝乘坐牛車,到達安邑,河東太守王邑奉獻綿帛,獻帝全部賞與公卿以下随行人員。

    王邑等人部下衆将競相請求官職,由于刻制官印不及,以至有用鐵錐畫就的官印。

    漢獻帝住在以荊棘為籬的房中,門窗不能關閉。

    漢獻帝又派遣太仆韓融去為李傕、郭汜等人講和,李傕這才放出百官,歸還宮女。

    不久糧食用盡。

    張楊從駐地來朝見漢獻帝,謀劃讓獻帝返回洛陽,随行衆将不肯同意。

    這時,長安城空蕩四十餘天,無人管理,身強力壯的人都四散離去,老弱病殘的人互相殘殺相食,二三年間,關中不再有人的蹤迹。

     沮授勸袁紹說:“将軍您祖上幾代都是朝廷輔政大臣,以忠義名世。

    現在冀州境域大緻安定,兵強馬壯,士人歸附,如果向西迎接皇帝大駕,即以邺城為都城,挾天子以命令各路諸侯,積蓄兵馬以讨伐不肯服從的人,天下有誰能夠與您對抗!”郭圖、淳于瓊說:“漢室衰弱沒落,日子已經很久了,現在想要興複,不也太難了嗎!況且現在英雄四起,先得到天下的便可稱王。

    如果現在迎接天子到自己身邊,一舉一動都要奉表向皇帝請示,聽從他的诏令,就會使您的權力減弱,不從,那便違抗天子之命,這不是高明的計策。

    ”沮授說:“現在迎接皇上,既符合道義,又正是恰當的時機,如果不早定大計,一定會有捷足先登的人。

    ”袁紹不肯聽從。

     孫策進攻駐在曲阿的劉繇,擊敗其軍并将他趕走。

     孫堅舊将丹陽朱治見袁術政德不立,勸孫策歸取江東。

    策說術曰:“家有舊恩在東,願助舅讨橫江。

    橫江拔,因投本土召募,可得三萬兵,以佐明使君定天下。

    ”術知其恨,而以劉繇據曲阿,王朗在會稽,謂策未必能定,乃許之,表策為折沖校尉。

     将兵千餘人,騎數十匹,行收兵,比至曆陽,衆五六千。

    周瑜自丹陽将兵迎之,助以資糧。

    進攻橫江,拔之。

    渡江轉鬥,所向皆破,莫敢當其鋒者。

    百姓聞孫郎至,皆失魂魄。

    及策至,軍士奉令不敢虜略,雞犬菜茹,一無所犯,民乃大悅,競以牛酒勞軍。

    策為人,美姿顔,能笑語,性闊達聽受,善用人,是以士民見者莫不盡心,樂為緻死。

    策攻劉繇于曲阿,繇使太史慈偵視輕重。

    獨與一騎卒遇策于神亭,策從騎十三。

    慈便前鬥,正與策對,策攬得慈手戟,慈亦得策兜鍪。

    會兩家兵騎來赴,于是解散。

     繇兵敗走,策入曲阿,勞賜将士,發恩布令,告谕諸縣:“樂從軍者,一身行,複除門戶,不樂者不強。

    ”旬日之間,四面雲集,得見兵二萬餘人,馬千餘匹,威震江東。

    術表策行殄寇将軍。

    策将呂範言于策曰:“今将軍事業日大,士衆日盛,而綱紀猶有不整者,範願暫領都督,佐将軍部分之。

    ”策曰:“子衡既士大夫,加手下已有大衆,豈宜複屈小職,知軍 孫堅的舊将丹陽人朱治見袁術為政混亂,缺乏仁德,勸孫策回故鄉攻取江東地區。

    孫策向袁術進言說:“我家在江東對人有舊恩,請您讓我幫助舅父去進攻橫江。

    橫江攻克以後,我乘便回故鄉招募士卒,能夠得到三萬軍隊,以此來輔佐使君您平定天下。

    ”袁術知道孫策心中怨恨自己,但因為劉繇占據曲阿,王朗鎮守會稽,認為孫策未必能夠平定他們,便答應了他,并上表推薦孫策為折沖校尉。

     孫策率兵衆千餘名、戰馬數十匹而進,一邊走一邊招納士卒,等到抵達曆陽時,已經有将士五六千。

    周瑜率領兵将從丹陽來迎接孫策,并資助他軍糧辎重。

    孫策進攻橫江,攻克。

    孫策渡江以後四處轉戰,所向戰無不勝,沒有能夠阻擋其兵鋒的人。

    江東百姓聽說孫郎軍至,都吓得失魂落魄。

    但等到孫策軍至,将士遵奉軍令不敢擄掠百姓,就連雞犬菜蔬那樣的東西,也都一點兒不敢觸動,百姓這才大喜過望,競相送去牛、酒慰勞孫策軍隊。

    孫策容貌英俊,喜歡談笑,心胸豁達開闊,樂于接受别人的意見,善于使用人才,因此士人百姓見到他的無不盡心出力,願意為他效死。

    孫策向曲阿進軍攻打劉繇,劉繇命令太史慈去偵察孫策軍的動靜。

    太史慈僅帶一名騎兵,在神亭與孫策遭遇,當時孫策身邊有随行的騎兵十三人。

    太史慈上前交戰,正與孫策相對,孫策奪得太史慈的手戟,太史慈也搶走孫策的頭盔。

    正好此時兩家的騎兵各自趕來相助,于是雙方各自散去。

     劉繇軍戰敗逃走,孫策進入曲阿城,慰勞賞賜諸位将士,發布寬大的法令,告谕各縣說:“劉繇等人的鄉親部曲有願意當兵的,隻要有一人随軍征戰,就免除其全家的賦稅徭役,不願意的也不強迫。

    ”十天之間,四方應募的人雲集而來,共得到将士二萬餘人,馬千餘匹,聲勢威震江東。

    袁術上表推薦孫策暫時代理殄寇将軍。

    孫策的部将呂範向孫策進言說:“現在将軍的事業日益興盛,部下兵衆日益增多,但軍中法紀還有不嚴整的地方,我願意暫時擔任都督,幫助将軍整頓法紀。

    ”孫策說:“子衡你已經是士大夫,手下又領有不少兵将,怎麼能再去擔任微小的官職,管理軍 中細事乎?”範曰:“不然,今舍本土而托将軍者,非為妻子也,欲濟世務也。

    譬猶同舟涉海,一事不牢,即俱受其敗。

    此亦範計,非但将軍也。

    ”策笑。

    範出,便釋褠,著褲褶,執鞭詣閣下啟事,自稱領都督,自是軍中肅睦,威禁大行。

     策以張纮為正議校尉,彭城張昭為長史,常令一人居守,一人從征讨。

    待昭以師友之禮,文武之事,一以委之。

    每得北方士大夫書疏,專歸美于昭。

    策歡笑曰:“昔管子相齊,一則仲父,二則仲父,而桓公為霸者宗。

    今子布賢,我能用之,其功名獨不在我乎?”劉繇将奔會稽,許劭曰:“會稽富貴,策之所貪,且窮在海隅,不可往也。

    不如豫章,北連豫壤,西接荊州,若收合吏民,遣使貢獻,足下受王命,孟德、景升必相救濟。

    ”繇從之。

     劉繇攻豫章,笮融走死。

    以華歆為太守。

     初,陶謙以笮融為下邳相,使督廣陵、下邳、彭城糧運。

    融遂斷以自入,大起浮屠祠,課人讀佛經,招緻旁郡好佛者至五千餘戶。

    每浴佛,設食,布席數十裡,費以巨億計。

    及曹操擊破陶謙,融乃将男女萬口走廣陵,太守趙昱待以賓禮。

    融利廣陵資貨,遂乘酒酣殺昱,放兵大掠,走依彭城相薛禮于秣陵,複殺禮。

    又詐殺豫章太守朱皓而領其郡。

    劉繇讨之,融敗走,死。

    诏以華歆為太守。

     孫策遣其将朱治據吳郡。

     中的細小事務呢?”呂範說:“不是這樣,現在我抛棄家鄉來依托将軍的原因,不是為了妻子兒女,而是想要救助世間的事情。

    就如同共同乘坐一條船去漂渡大海一樣,一件事情不牢靠,便都要蒙受危難。

    這也是為我自己謀算,不僅僅是為了将軍。

    ”孫策聽後微笑。

    呂範出去後,便脫去平時穿的單衣,換上騎服短裝,手執鞭子到孫策面前禀告,自稱代理都督。

    從此以後,軍中整肅森嚴,法紀禁令嚴格執行。

     孫策任命張纮為正議校尉,任命彭城人張昭為長史,常常令他們一個人留守,一個人随自己外出征戰。

    孫策以師長和朋友的禮節對待張昭,軍政各種事務,完全委托給他辦理。

    張昭每每接到北方士大夫的書信,都把江東的功績歸于張昭一人。

    孫策知道後高興地說:“從前管子在齊國為相,齊桓公把一切事務都交給他處理,結果齊桓公成為霸主之首。

    現在張子布賢能,我能夠任用他,他的功績名聲難道不是我的嗎?”劉繇準備逃往會稽,許劭說:“會稽殷實富庶,是孫策所貪圖的地方,而且又遠在海邊,不能去那裡。

    不如到豫章去,其地北連豫州,西接荊州,如果召集安撫百姓,派遣使者入朝進貢,您接受朝廷之命,那樣便一定得到曹孟德、劉景升的救助。

    ”劉繇采納了他的建議。

     劉繇進攻豫章,笮融逃亡被殺。

    朝廷任命華歆為太守。

     當初,陶謙任用笮融為下邳相,命令他監督廣陵、下邳、彭城等地的糧食運輸。

    笮融便将這幾個地方上交的糧食據為己有,大力修建佛教寺廟,命令人們誦讀佛經,招來鄰郡信奉佛教的人五千餘戶。

    每到浴佛節的時候,都在路旁設置飯食,布席數十裡,花費财物數以億計。

    等到曹操擊敗陶謙,笮融便率男女萬人逃至廣陵,廣陵太守趙昱待他以賓客之禮。

    笮融貪圖廣陵的豐富物資,便在宴會上乘酒酣之機殺掉趙昱,縱兵大肆擄掠,随後逃至秣陵依附彭陵相薛禮,又将薛禮殺掉。

    他又用詭計殺掉豫章太守朱皓而領有其郡。

    劉繇進軍讨伐笮融,笮融戰敗逃走,被人殺掉。

    朝廷下诏任命華歆為豫章太守。

     孫策派遣部将朱治占據吳郡。

     丹陽都尉朱治逐吳郡太守許貢而據其郡,貢南依山賊嚴白虎。

    後策皆擊殺之。

     雍丘潰,張超自殺。

    袁紹圍東郡,執太守臧洪,殺之。

     張超在雍丘,曹操圍之急,超曰:“惟臧洪當來救吾。

    ”衆曰:“袁、曹方睦,洪為袁所表用,必不敗好以招禍。

    ”超曰:“子源天下義士,終不背本,但恐見制強力,不相及耳。

    ”洪時為東郡太守,徒跣号泣,從紹請兵,将赴其難。

    紹不與,請自率所領以行,亦不許。

    雍丘遂潰,超自殺。

     洪由是怨紹,絕不與通。

    紹興兵圍之,曆年不下。

    令陳琳以書喻之。

    洪複書曰:“仆小人也,中因行役,蒙主人傾蓋,遂竊大州,自謂究竟大事,共尊王室。

    豈悟本州被侵,郡将遘厄,請師見拒,辭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淪沒。

    區區微節,無所獲申,斯所以忍悲揮戈、收淚告絕者也。

    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投命于君親。

    吾子托身于盟主,臧洪策名于長安。

    子謂餘身死而名滅,仆亦笑子生而無聞焉。

    ”紹遂增兵急攻。

     城中糧谷已盡,洪呼将吏士民謂曰:“洪于大義,不得不死,諸君無事,可先城未敗,将妻子出。

    ”皆垂泣曰:“明府與袁氏本無怨隙,今為本朝郡将之故,自緻殘困,吏民何忍當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後無可複食者。

    内廚有米三升,以為薄糜遍班士衆,又殺其愛妾以食之,将士流 丹陽都尉朱治驅逐吳郡太守許貢而占據其郡,許貢向南依附山賊嚴白虎。

    後來孫策進軍攻打他們,将他們都殺掉。

     雍丘潰敗,張超自殺。

    袁紹圍攻東郡,生擒東郡太守臧洪,将他殺掉。

     張超困守雍丘,曹操率軍圍攻甚為猛烈,張超說:“隻有臧洪将會來救我。

    ”衆人說:“袁紹、曹操目前的關系非常和睦,臧洪是袁紹所上表推薦舉用的官員,一定不會敗壞他與袁紹的交好關系而來招緻災禍。

    ”張超說:“臧子源是天下的義士,最終不會背叛根本,隻怕他被袁紹強力控制,不能及時趕來罷了。

    ”臧洪當時任東郡太守,聽說張超形勢危急,赤裸雙足号啕痛哭,向袁紹請求兵馬,準備去解救張超。

    袁紹不肯發兵,臧洪又請求率領自己的人馬去救張超,袁紹也不準許。

    雍丘于是潰散,張超自殺。

     臧洪因此怨恨袁紹,與他絕交不相往來。

    袁紹發兵圍攻臧洪,曆經一年未能攻克。

    袁紹命令陳琳寫書信給臧洪,勸谕他歸降。

    臧洪複信說:“我是一個渺小的人,後因為服役,得到主人的賞識,于是竊據大州,自己以為能夠完成大事,共同尊奉王室。

    哪裡想到本州被侵犯,我的太守陷于危難,我請求發兵遭到拒絕,告辭時又遭拘禁,緻使我臧洪的故主兵敗身亡。

    對故主的區區微節,沒有辦法申明,這是我所以忍住悲痛大動幹戈、擦幹眼淚毅然決裂的原因。

    行了,陳孔璋,您在境外謀求利益,我将性命報效君親。

    您托身于盟主,我在朝廷記名做官。

    您認為我将身死而名滅,我也笑您雖生卻默默無聞。

    ”袁紹于是增派軍隊猛攻臧洪。

     城中糧食用盡,臧洪召集将士官民,對他們說:“我臧洪出于大義,不能不死,各位與此無關,可以乘城池沒被攻破之前,帶領妻子兒女出去逃命。

    ”官民們都哭着說:“您與袁氏本來沒有嫌怨,現在因為您的故太守,自己招來危難困境,我們怎麼能忍心舍棄您去逃命!”開始,城中還可挖掘老鼠或熬煮筋角食用,後來便再找不到可以食用的東西。

    内廚有三升米,臧洪命令做成稀粥,遍分給将士食用,又殺掉他的愛妾給将士們充饑,衆将士淚流 涕,無能仰視。

    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離叛者。

    城陷,生執洪。

    謂曰:“今日服未?”洪據地瞋目曰:“諸袁事漢,四世五公,可謂受恩。

    今王室衰弱,無扶翼之意,欲因際會,希冀非望,多殺忠良,以立奸威。

    惜洪力劣,不能推刃為天下報仇,何謂服乎?”紹殺之。

     洪邑人陳容,少親慕洪,時在紹坐,起謂紹曰:“将軍舉大事,欲為天下除暴,而先誅忠義,豈合天意!”紹慚,使人牽出,謂曰:“汝非臧洪俦,空複爾為!”容顧曰:“仁義豈有常,蹈之則君子,背之則小人。

    今日甯與臧洪同日而死,不與将軍同日而生也!”遂複見殺。

    在坐無不歎息,竊相謂曰:“如何一日殺二烈士!” 劉虞故吏鮮于輔迎虞子和攻公孫瓒,破之。

     公孫瓒既殺劉虞,盡有幽州,恃其才力,不恤百姓,記過忘善,睚眦必報。

    衣冠善士,有材秀者,必抑困使在窮苦之地。

    或問其故,瓒曰:“衣冠皆自以職分當貴,不謝人惠。

    ”故所寵愛,類多商販、庸兒,所在侵暴,百姓怨之。

    劉虞從事鮮于輔等,以燕國閻柔素有恩信,推為烏桓司馬。

    招誘胡漢數萬人,與瓒所置漁陽太守鄒丹戰,斬之。

    烏桓峭王亦率種人及鮮卑七千餘騎,随輔南迎虞子和,與袁紹将麹義合兵十萬共攻瓒,破瓒于鮑丘,斬首二萬餘級。

    于是代郡、廣陽、上谷、右北平各殺瓒所置長吏,瓒軍屢敗。

     滿面,沒有人能擡頭仰視。

    城中男女人口七八千人,互相枕卧而死,沒有逃跑背叛的。

    城被攻破,袁紹軍隊将臧洪活捉。

    袁紹對臧洪說:“今天服不服?”臧洪倚靠在地上怒目而視,說:“諸袁氏事奉漢室,四代人中有五個官至三公,可算是蒙受漢家的恩寵了。

    現在王室衰弱,沒有輔佐護持之意,卻想利用時機,企望非分的東西,多殺忠良,以樹立自己的淫威。

    可惜我力量弱小,不能持刀為天下人報仇,什麼叫服呢?”袁紹命人将他殺掉。

     臧洪的同邑鄉親陳容,自小仰慕臧洪并與他很親近,當時正好在座,他起身對袁紹說:“将軍起兵圖謀大事,是要為天下除暴,卻先誅殺忠義之士,這難道符合天意!”袁紹聽後慚愧,命人将他拉出座位,對他說:“你不是臧洪的同類,白白地這樣做幹什麼!”陳容回頭看着袁紹說:“仁義哪裡有一定的處所,遵循它就是君子,違背他就是小人。

    今天我甯可與臧洪同日而死,也不願與将軍你同日活在人間!”于是也被袁紹殺掉。

    當時在座的人無不歎息,私下互相議論說:“怎麼一天殺死兩個忠烈之士!” 劉虞的故吏鮮于輔迎接劉虞的兒子劉和,進攻公孫瓒,擊敗了他。

     公孫瓒殺掉劉虞後,占據幽州全境,他仗恃自己的才幹武力,不體恤百姓,專記别人的過錯而忽略别人的好處,瞪目怒視一類的小事也一定要報複。

    對于士人及才能出衆的人,一定要壓制他們,将他們置于窮困之地。

    有人問他為什麼這樣做,公孫瓒說:“士人都自認為他們理當富貴,别人給他們恩惠,他們也不會感激。

    ”所以他所寵信的人,差不多都是商販、庸人,這些人所到之處侵掠欺淩,百姓怨恨。

    劉虞的從事鮮于輔等人,因為燕國人閻柔一向有恩惠信譽,推舉他為烏桓司馬。

    閻柔招引胡、漢族共數萬人,與公孫瓒安置的漁陽太守鄒丹交戰,将鄒丹殺掉。

    烏桓峭王也率領烏桓部衆及鮮卑人共七千餘名騎兵,随鮮于輔向南迎接劉虞的兒子劉和,與袁紹的将領麹義聯合,共有十萬将士,一同進攻公孫瓒,在鮑丘擊敗公孫瓒,斬首兩萬級。

    于是代郡、廣陽、上谷、右北平等地都殺掉公孫瓒所安置的地方官吏,公孫瓒軍屢屢戰敗。

     先是有童謠曰:“燕南垂,趙北際,中央不合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

    ”瓒自謂易地當之,遂徙鎮易,為圍塹十重,築京,高十丈,為樓其上,以鐵為門,專與姬妾居。

    疏遠賓客,無所親信,謀臣猛将,稍稍乖散。

    自此之後,希複攻戰。

    或問其故,瓒曰:“我昔謂天下指麾可定,至于今日,兵革方始,觀此,非我所決,不如休兵力耕,以救兇年。

    兵法,百樓不攻。

    今吾諸營樓橹數十重,積谷三百萬斛,食盡此谷,足以待天下之事矣。

    ” 丙子(196) 建安元年 春二月,修洛陽宮。

     董承、張楊欲以天子還洛陽,楊奉、李樂不欲,由是諸将更相疑貳。

    張楊使董承先繕修洛陽宮。

    五月,帝遣使至楊奉、李樂、韓暹營,求送至洛陽,奉等從诏。

     夏六月,劉備與袁術戰于盱眙。

    呂布襲取下邳。

    備降于布,遂與并兵擊術。

     袁術攻劉備以争徐州。

    備使司馬張飛守下邳,自将拒術于盱眙、淮陰,相持經月,更有勝負。

    術與呂布書,勸令襲下邳,許助以軍糧。

    布引軍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