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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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稚閉口不答,改問耕種和收獲莊稼的事,徐稚這才回答。

    茅容返回,把這些告訴大家,有人說:“遇上可以交談的人卻不與他交談,徐稚豈不是有失于人嗎?”太原人郭泰說:“不是這樣。

    徐稚的為人,清高廉潔,饑餓時不會接受别人的食物,寒冷時不會穿别人的衣服,而他答應茅容的邀請一起飲酒食肉,這是因為他已經知道茅容賢能的緣故。

    所以不回答國家大事,是因為他的智慧我們能趕得上,而他的故作愚昧我們卻趕不上。

    ” 郭泰學問淵博,善于言辭談論,剛到洛陽時,當時人們并不認識他。

    陳留人符融一見到他就贊歎驚異,因而将他介紹給河南尹李膺,李膺和他結為好友。

    後來郭泰準備返回家鄉,很多儒生送他到黃河渡口,車子多達數千輛,隻有李膺和郭泰同船渡河。

    郭泰性格明達,善于識别人的賢愚,喜歡獎勵和教導讀書人。

    茅容年齡四十多歲,在田野中耕作,和一群同伴到樹下避雨,大家都随便坐在地上,隻有茅容正襟危坐。

    郭泰見到後大為驚異,因而請求借宿。

    第二天,茅容殺雞侍奉母親,将餘下的半隻雞收藏在閣櫥中,自己拿粗劣的蔬菜和客人一同食用。

    郭泰說:“你的賢良遠遠超過常人,我郭泰還隻是用低于祭祀祖先的規格來款待客人,而你卻是這樣,真是我的好友。

    ”于是站起身來,向茅容作揖,勸他讀書學習。

    钜鹿人孟敏肩上扛的瓦罐掉到地上,都不回頭看一眼就走開了。

    郭泰看到後問他為什麼這樣, 對曰:“甑已破矣,視之何益?”泰以為有分決,亦勸令遊學。

    陳留申屠蟠為漆工,鄢陵庾乘為門士,泰奇之,後皆為名士。

    自餘或出于屠沽、卒伍,因泰獎進成名者甚衆。

    或問範滂曰:“郭林宗何如人?”滂曰:“隐不違親,貞不絕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他。

    ”泰舉有道不就,或勸之仕,泰曰:“吾夜觀乾象,晝察人事,天之所廢,不可支也,吾将優遊卒歲而已。

    ”然猶周旋京師,誨誘不息。

    徐稚以書戒之曰:“夫大木将颠,非一繩所維,何為栖栖不遑甯處?”泰感寤曰:“謹拜斯言,以為師表。

    ” 濟陰黃允以隽才知名,泰見而謂曰:“卿高才絕人,足成偉器。

    然當深自匡持,不然,将失之矣。

    ”後司徒袁隗欲為從女求姻,見允歎曰:“得婿如是,足矣。

    ”允聞而黜遣其妻。

    妻請大會宗親,數允隐慝而去,允由是廢。

    初,允與漢中晉文經恃其才智,征辟不就,托言療病京師,不通賓客。

    公卿大夫遣門生問疾,郎吏雜坐其門。

    三公辟召,辄以訪之。

    符融謂李膺曰:“二子行業無聞,以豪桀自置,遂使公卿問疾,王臣坐門。

    融恐其小道破義,空譽違實,特宜察焉。

    ”膺然之。

    後并以罪廢。

     孟敏說:“瓦罐已經破了,看了又有什麼用處呢?”郭泰認為他有決斷能力,也勸他外出求學。

    陳留人申屠蟠是個漆工,鄢陵人庾乘是個門卒,郭泰對他們另眼相看,後來他們都成為名士。

    其他人,有的是屠夫,有的是酒保,有的是士卒,因受到郭泰獎勵和引進而成名的很多。

    有人問範滂說:“郭泰是什麼樣的人?”範滂說:“隐居而不離開雙親,堅貞而不隔絕世俗,天子不能讓他做臣子,諸侯不能跟他做朋友,除了這些,我不知道還有别的。

    ”郭泰被推薦為“有道”人才,他不肯接受,有人勸他出來做官,郭泰說:“我夜間觀看天象,白天考察人事,上天要滅亡的,人力不能支持,我隻想悠閑度過一生罷了。

    ”然而,他還是經常到京師洛陽,不停地教誨和勸誘人們讀書求學。

    徐稚寫信告誡他說:“大樹将要倒下,不是一根繩子所能拴住的,你為什麼還奔波忙碌而不安定下來呢?”郭泰有所感悟地說:“恭敬地拜受您的教誨,可以當作老師的指教。

    ” 濟陰人黃允以才智過人而知名,郭泰見到他時,對他說:“你才能高超,超過一般人,一定會成就大事業。

    然而,你應當嚴格要求自己,不然就會喪失聲名。

    ”後來,司徒袁隗想為侄女選擇丈夫,見到黃允,贊歎道:“能得到這樣的女婿,就心滿意足了。

    ”黃允聽到這個消息後,就将自己的妻子休掉,遣送回娘家。

    他的妻子召集所有親屬和宗族會面,當着大家的面揭發數落黃允的隐私而離去,黃允因此而名聲掃地。

    當初,黃允和漢中人晉文經依仗自己的才能智慧,官府征辟他們出來做官,他們都不去應聘,假托在京城治療疾病,拒絕來訪的賓客。

    三公九卿和大臣派遣門生前去探問病情,郎吏錯雜擠坐門房,難見其面。

    三公府征聘官吏,往往前去征詢他倆的意見。

    符融告訴李膺說:“他倆的操行和事業都沒有突出的地方,卻以豪傑自居,以緻三公九卿派人前去探病,朝廷官員坐在門房等候召見。

    我符融擔心他們的小道術會破壞儒家大義,徒具虛名而與實際不相符合,特别應該留意考察。

    ”李膺贊同他的意見。

    後來黃允和晉文經都因為有罪而終身不準做官。

     陳留仇香至行純嘿,鄉黨無知者。

    年四十,為蒲亭長。

    勸人生業,為制科令,令子弟就學,赈恤窮寡,期年大化。

    民有陳元,獨與母居,母詣香告元不孝,香驚曰:“吾近日過元舍,廬落整頓,耕耘以時,此非惡人,當是教化未至耳。

    母守寡養孤,苦身投老,奈何以一旦之忿,棄曆年之勤乎?且母養人遺孤,不能成濟,若死者有知,百歲之後,當何以見亡者?”母涕泣而起。

    香乃親到元家,為陳人倫,譬以禍福,元感悟,卒為孝子。

    考城令王奂署香主簿,謂之曰:“聞在蒲亭,陳元不罰而化,得無少鷹鹯之志邪?”香曰:“以為鷹鹯不若鸾鳳,故不為也。

    ”奂曰:“枳棘非鸾鳳所集,百裡非大賢之路。

    ”乃以一月奉資香,使入太學。

    與符融比宇,融賓客盈室,香常自守。

    融謂之曰:“今英雄四集,志士交結之秋。

    ”香正色曰:“天子設太學,豈但使人遊談其中邪?”高揖而去。

    融以告郭泰,因就房谒之。

    泰嗟歎,起,拜床下曰:“君,泰之師,非泰之友也。

    ”香雖宴居,必正衣服,妻子事之若嚴君。

    妻子有過,免冠自責,妻子庭謝思過,香冠,妻子乃敢升堂,終不見其喜怒聲色之異。

    不應征辟,卒于家。

     陳留人仇香德行高尚,沉默寡言,鄉裡無人知道他。

    四十歲時擔任蒲亭亭長。

    勸導老百姓積極從事農業生産,并制定規章條令,讓百姓的子女上學讀書,赈濟窮人,優恤孤寡老人,經過一年,教化大行。

    有個叫陳元的百姓,一個人和母親同住,而他的母親到仇香處控告陳元不孝,仇香吃驚地說:“我最近經過陳元的住宅,看到院落整理得幹幹淨淨,耕作及時,他絕不是惡人,應該是沒有受到教化,不知道如何做的緣故。

    您守寡多年,撫養這個父親早逝的孩子,勞苦一生,直到年老,怎麼能為了一時的惱怒,抛棄多年的勤勞辛苦呢?而且,您撫養丈夫留下的孤兒,不能讓他有出息,如果死者地下有知,您百年之後,到地下怎麼與死去的丈夫相見呢?”陳元的母親哭泣着起身告辭。

    仇香便親自來到陳元家,向陳元講述倫理孝道,講解禍福的道理,陳元感動省悟,終于成為一位孝子。

    考城縣令王奂任命仇香為主簿,對他說:“聽說你在蒲亭時,對陳元未加懲罰而加以感化,是否少了些蒼鷹搏擊的志氣呢?”仇香說:“我認為蒼鷹搏擊不如鸾鳳和鳴,所以不願那樣做。

    ”王奂說:“荊棘的叢林不是鸾鳳栖息之地,百裡的小縣不是大賢用武之區。

    ”于是用自己一個月的俸祿資助仇香,讓他進入太學學習。

    仇香來到太學後,學舍和符融相鄰,符融處經常是賓客滿堂,而仇香經常是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學習。

    符融對他說:“如今英雄豪傑彙聚洛陽,正是仁人志士廣交天下英雄的時候。

    ”仇香一臉嚴肅地說:“天子設立太學,難道僅僅是讓人在這裡面高談闊論嗎?”說完雙手抱拳高舉過頭作揖後離去。

    符融把這件事告訴郭泰,他們兩人來到學舍谒見仇香。

    郭泰贊歎不已,起身,拜伏在仇香床下,說:“您是我郭泰的老師,而不是我的朋友。

    ”仇香就是在閑暇無事時,也一定是衣裝整齊,妻子和兒女對待他就像對待嚴肅的主君一樣。

    妻子和兒女有了過失,仇香就摘下帽子,責備自己,妻子和兒子在庭院中道歉悔過,等仇香戴上帽子,妻子和兒女才敢進入堂屋,平時從來也看不到仇香因事喜怒或者聲音臉色有何變化。

    他從不接受官府征聘,後來死于家中。

     三月,隕石于鄠。

     夏五月,雨雹。

     荊州刺史度尚擊桂陽、艾縣賊,平之。

     度尚募諸蠻夷擊艾縣賊,大破之,降者數萬。

    桂陽宿賊蔔陽、潘鴻等逃入深山,尚破其三屯,多獲珍寶。

    欲遂擊之,而士卒驕富,莫有鬥志。

    尚乃宣言兵少未可進,當須諸郡所發悉至,乃并力攻之。

    申令軍中,恣聽射獵,兵喜,皆出。

    尚乃密使人焚其營,獵者來還,莫不泣涕。

    人人慰勞,深自咎責,因曰:“陽等财寶,足富數世,諸卿但不并力耳。

    所亡少少,何足介意!”衆鹹憤踴。

    尚敕令秣馬蓐食,明旦,徑赴賊屯。

    陽等自以深固,不複設備,吏士乘銳,遂破平之。

    尚出兵三年,群寇悉平,封右鄉侯。

     冬十月,帝如章陵。

     時公卿貴戚車騎萬計,征求費役,不可勝極。

    護駕從事胡騰言:“天子無外,乘輿所幸,即為京師。

    臣請以荊州刺史比司隸校尉,臣自同都官從事。

    ”帝從之。

    自是肅然,莫敢幹擾。

    诏書多除人為郎,太尉楊秉上疏曰:“太微積星,名為郎位,入奉宿衛,出牧百姓。

    宜割不忍之恩,以斷求欲之路。

    ”于是乃止。

     段颎擊當煎羌,破之。

     十二月,還宮。

     三月,鄠縣發現墜落隕石。

     夏五月,發生雹災。

     荊州刺史度尚進攻桂陽、艾縣的盜賊,将其讨平。

     度尚招募各種蠻夷進攻艾縣盜賊,将他們打得大敗,投降的有數萬人。

    桂陽郡賊帥蔔陽、潘鴻等人逃入深山,度尚攻破他們的三座屯堡,搶獲大量珍寶。

    度尚打算乘勝進攻,然而士卒既驕傲又富有,沒有鬥志。

    于是度尚宣稱兵力單薄,不可輕率前進,應該等各郡的兵馬全都趕到,才能合力進攻。

    向軍隊發布命令,準許将士們自由打獵,士兵們聽說後,都很喜悅,全都出去打獵取樂。

    度尚便秘密派人縱火焚燒軍營,打獵的将士回來,見此情景,無不哭泣流淚。

    度尚一方面一個個安慰他們,一方面深深地責備自己對火災疏于防備,然後激勵大家說:“蔔陽等人積聚的财寶,足夠我們用幾輩子,隻怕你們不肯齊心盡力啊。

    這次被焚燒的那點東西算什麼,何必放在心上!”将士們都發憤踴躍,請求進擊。

    度尚下令喂飽戰馬,吃飽晚飯,第二天拂曉直接攻打盜賊屯堡。

    蔔陽等人自以為山寨防守堅固,沒有戒備,軍吏士卒乘着銳氣,将盜賊一舉剿滅。

    度尚出兵三年,将盜賊全部讨平,被封為右鄉侯。

     冬十月,桓帝前往章陵。

     當時公卿和皇親國戚随行的車輛馬匹以萬計,征發各種費用和差役不可勝數。

    護駕從事胡騰上書說:“天子沒有内外之分,皇上所到之處,即是京師。

    臣請求讓荊州刺史比照司隸校尉,臣自然等同都官從事。

    ”桓帝批準了他的建議。

    從此以後,紀律嚴肅,沒有人敢于妄自擾亂地方官府。

    下發的诏書任命很多人為郎官,太尉楊秉上書說:“太微星座積聚着二十五星,名叫郎位,郎官入朝則在宮中值宿,擔任警衛,出外則在地方擔任長官,管理百姓。

    陛下應該割舍不忍拒絕的恩惠,以斷絕謀取奸利的道路。

    ”因此這件事才停止。

     段颎進攻當煎種羌,将其擊敗。

     十二月,桓帝返回洛陽皇宮。

     乙巳(165) 八年 春正月,遣中常侍左悺之苦縣祠老子。

     是月晦,日食。

    诏舉賢良方正。

     中常侍侯覽免,左悺自殺,貶具瑗為都鄉侯。

     侯覽弟參為益州刺史,殘暴貪婪,累臧億計。

    楊秉奏檻車征參,于道自殺,秉因奏曰:“臣案舊典,宦官本任給使省闼,司昏守夜。

    而今猥受過寵,執政操權。

    中常侍侯覽弟參,貪殘元惡,自取禍滅。

    覽知釁重,必有自疑之意。

    臣愚以為覽宜急屏斥,送歸本郡。

    ”書奏,尚書召秉掾屬诘之曰:“三公統外,禦史察内,今越奏近官,經典、漢制,何所依據?其開公具對。

    ”秉使對曰:“《春秋傳》曰:&lsquo除君之惡,唯力是視。

    &rsquo鄧通懈慢,申屠嘉召诘責之。

    漢世故事,三公之職,無所不統。

    ”尚書不能诘,帝不得已,免覽官。

    司隸韓因奏左悺罪惡,及其兄太仆稱,皆自殺。

    又奏具瑗兄恭臧罪,瑗貶都鄉侯。

     廢皇後鄧氏,幽殺之。

     帝多内寵,鄧氏驕忌,廢送暴室,以憂死。

     诏李膺、馮绲、劉祐輸作左校。

     宛陵羊元群罷北海郡,臧污狼藉,郡舍溷軒有奇巧,亦載以歸。

    河南尹李膺表按其罪,元群行賂宦官,膺竟反坐。

    單超弟遷為山陽太守,以罪系獄,廷尉馮绲考緻其死,中官飛章誣绲以罪。

    中常侍蘇康、管霸固天下良田美業,州郡不敢诘, 乙巳(165) 漢桓帝延熹八年 春正月,桓帝派遣中常侍左悺到苦縣祭祀老子。

     這個月最後一天,發生日食。

    桓帝下诏薦舉賢良方正之士。

     中常侍侯覽被免官,左悺自殺,把具瑗貶封為都鄉侯。

     侯覽的弟弟侯參擔任益州刺史,殘暴貪婪,累計贓款以億計。

    楊秉上奏彈劾,朝廷用囚車押解侯參回京,侯參在半道自殺身死,楊秉因此上書說:“臣考察過去的典章,宦官原本隻是在皇宮内聽候差遣,負責早晚看守門戶。

    而現在卻受到過分的寵信,掌握朝廷大權。

    中常侍侯覽的弟弟侯參,貪婪殘暴,兇惡異常,自取災禍。

    侯覽深知罪孽深重,必定會自己産生疑懼。

    臣愚昧地認為,應該把侯覽急速斥退,送回本郡。

    ”奏疏呈上後,尚書召見楊秉的屬吏,責問道:“三公管理外朝政務,禦史負責監察内朝,而今超越職權,彈劾内官,這麼做,在經書典籍,或在漢朝制度方面,有什麼依據?請公開做具體的答複。

    ”楊秉派人答複說:“《春秋左傳》上記載:&lsquo為君王排除奸惡,要使出全部的力量。

    &rsquo鄧通懈怠輕慢,申屠嘉召見鄧通加以責問。

    按照漢朝的傳統制度,三公的職責,沒有什麼事不可以過問的。

    ”尚書無法反駁,桓帝不得已,将侯覽免職。

    司隸校尉韓乘機彈劾左悺的罪惡,左悺和他的哥哥左稱,都自殺身死。

    韓又彈劾具瑗的哥哥具恭貪贓枉法的罪行,具瑗被貶封為都鄉侯。

     廢黜皇後鄧氏,鄧氏被幽禁而死。

     桓帝有許多寵愛的嫔妃,鄧皇後依仗自己尊貴的地位驕傲忌妒,因而被廢黜,送往暴室幽禁,憂憤而死。

     桓帝下诏将李膺、馮绲、劉祐送往左校營罰苦役。

     宛陵人羊元群在北海郡太守任上被罷免,貪贓枉法,聲名狼藉,郡府中廁所裡有精巧的設備,他也載運回家。

    河南尹李膺上奏請求查辦他的罪行,羊元群賄賂宦官,李膺竟然反而被治罪。

    單超的弟弟單遷擔任山陽郡太守,因為犯罪被關進監獄,廷尉馮绲将他拷打緻死,宦官們起草匿名信,誣告馮绲有罪。

    中常侍蘇康、管霸強買天下各地的良田美業,州郡地方官員都不敢過問, 大司農劉祐移書所在,依科品沒入之。

    帝大怒,三人俱坐輸作左校。

     诏壞諸淫祀。

     特留洛陽王渙、密縣卓茂二祠。

     夏五月,太尉秉卒。

    以劉瑜為議郎。

     秉清白寡欲,嘗稱“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

    ”秉既沒,所舉賢良劉瑜乃至,上書言:“中官不當裂土傳爵。

    嬖女冗食,傷生費國。

    第舍增多,窮極奇巧,掘山攻石,促以嚴刑。

    州郡考事,公行赇賂。

    民愁郁結,去入賊黨,官辄誅讨。

    貧民或賣首級以要賞,父兄相代殘身,妻孥相視分裂。

    陛下又好微行近習之家,賓客市買,因此暴縱。

    惟陛下開廣谏道,博觀前古,遠佞邪之人,放鄭、衛之聲,則政緻和平矣。

    ”诏問災咎之征,執政者欲令瑜依違其辭,乃更策以他事,瑜對愈切。

    拜為議郎。

     桂陽賊攻零陵,度尚擊斬之。

     桂陽賊胡蘭等攻零陵,太守陳球固守,掾史白球遣家避難,球怒曰:“太守分國虎符,受任一邦,豈顧妻孥而沮國威乎?複言者斬!”乃弦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多所殺傷。

    賊激流灌城,球辄于内因地勢反決水淹賊,相拒十餘日,不能下。

    時度尚征還,诏以為中郎将,讨擊斬之,複以尚為荊州刺史。

    餘黨南走蒼梧,交趾刺史張磐擊破之,賊複還入荊州。

    尚懼為己負,乃僞言蒼梧賊入州界, 大司農劉祐向各地發出公文,依照法令,予以沒收。

    桓帝得知後大為震怒,三人都被送往左校營罰苦役。

     下诏毀壞濫設的祠廟。

     特地保留洛陽王渙和密縣卓茂這兩處祠廟。

     夏五月,太尉楊秉去世。

    任命劉瑜為議郎。

     楊秉為人清白,很少欲求,曾經自稱“我有三不惑:美酒、女色、錢财”。

    楊秉去世後,他所薦舉的賢良之士劉瑜才到京師,上書說:“宦官不應當裂土分封,傳爵子孫。

    多餘的宮女無事坐食空宮,既傷害民生,又耗費國家資财。

    宅第房舍不斷增多,奇巧無比,挖山刻石,用嚴刑峻法逼迫百姓營造。

    州郡官吏查辦案件,公開收受賄賂。

    老百姓愁苦郁悶,被迫加入盜賊行列,官府就調動軍隊加以征讨。

    貧窮的百姓有的甚至出賣自己的人頭去向官府領取賞銀,父親和兄長相互替代殺身,妻子和兒女眼看着親人死去。

    陛下又喜歡微服私訪身邊親近的人家,他們的賓客因此恣意橫行,無所顧忌。

    希望陛下廣開言路,廣泛觀察古代的經驗和教訓,疏遠奸佞的小人,不聽鄭、衛之地的淫蕩樂聲,則政治就可以達到和平。

    ”桓帝下诏詢問災異的征兆,執政大臣想讓劉瑜含糊其詞地回答,于是改問别的事情,劉瑜的回答卻更為激烈。

    任命劉瑜為議郎。

     桂陽郡盜賊進攻零陵郡,度尚打敗賊軍,并将賊首斬殺。

     桂陽郡盜賊胡蘭等人進攻零陵郡,太守陳球率衆固守,屬吏建議陳球把家屬送走避難,陳球發怒說:“我身為郡太守,掌握國家的兵符,負責一郡的安全,怎麼能隻顧妻子兒女而敗壞國家的聲威呢?再提此事的人,斬!”于是,用大木做弓弦,在矛上粘羽毛作為箭,用機械發射,殺傷了很多盜賊。

    盜賊堵塞河流,用大水灌城,陳球就在城内順應地勢反過來決水去淹盜賊,抵抗了十多天,盜賊沒能攻下。

    當時度尚已被征召回朝,桓帝下诏任命他為中郎将前去征讨斬殺盜賊,又任命度尚為荊州刺史。

    盜賊餘部南逃蒼梧郡,交趾刺史張磐将其擊敗,盜賊又返回荊州境内。

    度尚害怕成為自己的過失,就謊稱蒼梧郡盜賊進入荊州境内, 于是征磐下廷尉。

    會赦,磐不肯出,曰:“磐實不辜,赦無所除。

    如以苟免,永受侵辱。

    ”乃征尚面對,辭窮,受罪,以先有功原之。

     段颎擊西羌,破之。

     段颎擊破西羌,進兵窮追,展轉山谷,自春及秋,無日不戰,虜遂敗散。

    斬首二萬,獲數萬人,降萬餘落,封都鄉侯。

     秋七月,以陳蕃為太尉。

     蕃讓于太常胡廣、議郎王暢、弛刑徒李膺,不許。

    暢,龔之子也,嘗為南陽太守,奮厲威猛,大姓有犯,或使吏發屋伐樹,堙井夷竈。

    功曹張敞谏曰:“發屋伐樹,将為嚴烈,雖欲懲惡,難以聞遠。

    懇懇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奸,未若禮賢。

    舜舉臯陶,不仁者遠。

    化人在德,不在用刑。

    ”暢深納其言,更崇寬政,教化大行。

     八月,初斂田畝稅錢。

     九月,地震。

     立貴人窦氏為皇後。

     采女田聖有寵,帝将立以為後。

    時窦融之玄孫武有女,亦為貴人,陳蕃及司隸應奉皆以田氏卑微,窦氏良家,争之甚固。

    帝不得已,立窦氏,拜武為特進,封槐裡侯。

     以李膺為司隸校尉。

     陳蕃數言李膺、馮绲、劉祐之枉,請加原宥,誠辭懇切,以至流涕。

    帝不聽。

    應奉上疏曰:“夫忠賢武将,國之心膂。

    立政之要,記功忘失。

    绲前讨蠻荊,均吉甫之功; 于是朝廷将張磐征召回京,關進廷尉監獄。

    遇上大赦,張磐不肯出獄,說:“我張磐實在沒有犯罪,赦令與我無關。

    如果我隻求免除眼前的痛苦,就要遭受永久的恥辱。

    ”于是朝廷征召度尚回朝,當面對質,度尚理屈詞窮,承認有罪,但因為他先前有功,免予治罪。

     段颎進攻西羌,将其擊敗。

     段颎擊敗西羌,乘勝追擊,輾轉奮戰在山谷之間,從春季直到秋季,沒有一天不作戰,反叛的羌人終于潰敗逃散。

    段颎共計斬殺二萬人,俘獲數萬人,投降的有一萬餘落,被封為都鄉侯。

     秋七月,任命陳蕃為太尉。

     陳蕃提出将太尉之職讓給太常胡廣、議郎王暢、弛刑徒李膺,桓帝沒有答應。

    王暢是王龔的兒子,曾經擔任南陽郡太守,政令嚴肅,雷厲風行,大姓豪族犯法,有時派官吏摧毀他們的房屋,砍伐樹木,填平水井,鏟平廚房爐竈。

    郡功曹張敞勸谏道:“摧毀房舍,砍伐樹木,實在太嚴厲酷烈,雖然意在懲治奸惡,卻難以美名遠揚。

    與其急切地用刑懲治,不如推行恩德;與其孜孜不倦地緝拿奸惡,不如禮敬賢能。

    虞舜任用臯陶,奸惡之徒自然離去。

    教化百姓,靠的是德政,不是靠嚴刑峻法。

    ”王暢誠懇地接受了他的建議,改為崇尚寬厚的德政,因而教化得以廣泛推行。

     八月,開始征收田畝稅錢。

     九月,發生地震。

     桓帝冊立貴人窦氏為皇後。

     采女田聖深受桓帝的寵愛,桓帝準備冊立她為皇後。

    當時窦融的玄孫窦武有個女兒,也是桓帝的貴人,陳蕃和司隸校尉應奉都認為田氏出身卑微,窦氏為良家婦女,因而竭力争辯。

    桓帝不得已,冊立窦氏,任命窦武為特進,封為槐裡侯。

     任命李膺為司隸校尉。

     陳蕃多次陳述李膺、馮绲、劉祐的冤枉,請求桓帝加以寬宥,言辭誠懇,甚至流淚。

    桓帝沒有聽從。

    應奉上書說:“忠臣良将,是國家的心腹。

    處理政務的關鍵,在于記住臣下的功勞而忘掉他們的過失。

    馮绲先前征讨荊州叛蠻,建立了和尹吉甫同等的功勞; 祐數臨督司,有不吐茹之節;膺著威幽、并,遺愛度遼。

    今三垂蠢動,王旅未振,乞原膺等,以備不虞。

    ”書奏,乃悉免其刑。

     久之,李膺複拜司隸校尉。

    時小黃門張讓弟朔為野王令,貪殘無道,畏膺威嚴,逃還京師,匿于兄家合柱中。

    膺率吏卒破柱取朔付獄,受辭畢,即殺之。

    讓訴冤,帝召膺诘之。

    對曰:“昔仲尼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

    今臣到官已積一旬,私懼以稽留為愆,不意獲速疾之罪。

    自知釁責,死不旋踵,乞留五日,克殄元惡,退就鼎镬,始生之願也。

    ”帝顧讓曰:“汝弟之罪,司隸何愆?”自此諸宦官皆鞠躬屏氣,休沐不敢出宮省。

    帝問其故,并叩頭泣曰:“畏李校尉。

    ”時朝廷日亂,紀綱頹弛,而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雲。

     以劉寬為尚書令。

     寬曆典三郡,溫仁多恕,雖在倉卒,未嘗疾言遽色。

    吏民有過,但用蒲鞭罰之,示辱而已,終不加苦。

    有功善推之于下,有災則引躬自責。

    每見父老,慰以農裡之言,少年,勉以孝弟之訓,人皆悅而化之。

     劉祐多次主持司法,有仲山甫那樣不畏強暴和不欺侮柔弱的氣節;李膺的聲威震動幽、并二州,在度遼将軍任上留下仁愛恩澤。

    現在,三面邊境戰事不斷,朝廷軍隊未能振旅而還,請求陛下寬恕李膺等人,以防備發生意料不到的變化。

    ”奏疏呈上,桓帝才下令免除三人的刑罰。

     過了很久,李膺被重新任命為司隸校尉。

    當時,小黃門張讓的弟弟張朔擔任野王縣令,貪婪暴虐,不遵法度,畏懼李膺威嚴,逃回京師洛陽,藏匿在哥哥張讓家的合柱中。

    李膺率領吏卒破開合柱,将張朔逮捕,送進監獄,聽完供詞,就立即處死。

    張讓向桓帝訴冤,桓帝召見李膺責問。

    李膺回答道:“過去孔子擔任魯國的司寇,七天便誅殺了正卯。

    而現在臣上任已經十天了,私下裡擔心因拖延時間而造成過失,沒想到竟會因為行動太快而獲罪。

    自己知道罪責嚴重,死期臨近,請求陛下讓我在任上再停留五天,一定拿獲元兇歸案,然後再受責罰,這是我此生的一點願望。

    ”桓帝看着張讓說:“這都是你弟弟的罪過,司隸校尉有什麼過失?”從此以後,宦官們都謹慎恭敬,不敢大聲呼吸,甚至連休假日也不敢走出皇宮。

    桓帝問他們是什麼緣故,大家一起叩頭哭泣說:“害怕李校尉。

    ”當時朝廷政治一天比一天混亂,法令制度松弛敗壞,然而李膺卻依然嚴厲維護朝廷綱紀,注重維護和提高自己的聲望,凡是能夠被他容納和接見的士人,都被稱之為“登龍門”。

     任命劉寬為尚書令。

     劉寬曾任擔任過三個郡的太守,溫和仁愛,多所寬恕,即便在倉促之間,也從沒有疾言厲色。

    官吏和百姓有了過失,隻是用蒲草做的鞭子懲罰他,僅僅讓他感到恥辱而已,始終不肯增加肉體上的痛苦。

    有了功勞總是讓給屬下,發生災害卻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每次會見地方父老,總是鼓勵他們努力從事農耕,對年輕人則訓勉他們孝敬父母,友愛兄弟,人們都很高興地受到教化。

     丙午(166) 九年 春正月朔,日食。

    诏舉至孝。

     太常趙典所舉至孝荀爽對策曰:“昔者聖人建天地之中,而謂之禮。

    禮者,所以興福祥之本,止禍亂之源也。

    衆禮之中,昏禮為首。

    陽性純而能施,陰體順而能化,以禮濟樂,節宣其氣,故能豐子孫之祥,緻老壽之福。

    及三代之季,淫而無節,陽竭于上,陰隔于下,故周公之戒曰:&lsquo時亦罔或克壽。

    &rsquo傳曰:&lsquo截趾适履,孰雲其愚?何與斯人,追欲喪軀。

    &rsquo誠可痛也。

    臣竊聞後宮采女六千,侍使複在其外。

    空賦不辜之民,以供無用之女,百姓困窮于外,陰陽隔塞于内,故感動和氣,災異屢臻。

    臣愚以為諸未幸禦者,一皆遣出,使成妃合,此誠國家之大福也。

    ”诏拜郎中。

     司隸、豫州饑。

     死者什四五。

     以皇甫規為度遼将軍。

     規欲求退,數上病,不見聽。

    會友人喪至,規越界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言規擅遠軍營,當急舉奏。

    芳曰:“威明欲避第仕塗,故激發我耳。

    吾當為朝廷愛才,何能中此子計邪?”遂無所問。

     夏四月,河水清。

     帝親祠老子于濯龍宮。

     以文罽為壇,飾淳金器,設華蓋之坐,用郊天樂。

     六月,南匈奴、烏桓、鮮卑寇掠九郡。

     秋七月,諸羌 丙午(166) 漢桓帝延熹九年 春正月初一,發生日食。

    下诏舉薦“至孝”之士。

     太常趙典所薦舉的“至孝”之士荀爽回答策問說:“過去,聖人考察天地之間的中道法則而設立禮。

    禮是招來幸福吉祥的根本,制止災異禍亂的源泉。

    在各種禮之中,婚禮是第一位的。

    陽性剛純而能施舍,陰性柔順而能消化,用禮來補充樂,調和生氣,所以能夠得到子孫繁衍的吉祥,享受延年益壽的幸福。

    到了三代末世,淫亂而沒節制,陽氣枯竭在上,陰氣阻隔在下,因而周公告誡道:&lsquo這樣做有時也會減少壽命。

    &rsquo經傳上說:&lsquo有人為了穿鞋而截掉腳趾,誰說他愚蠢?還有比他更愚蠢的人,為追求淫欲,不惜喪失性命。

    &rsquo這實在令人痛惜啊。

    臣私下裡聽說皇宮中有采女六千人,而侍從的女官、宮女還在此之外。

    徒然賦斂無罪的百姓,來供養無用的女子,百姓在外貧窮困苦,陰陽在内隔絕不通,所以,破壞了和諧之氣,導緻不斷出現災害和異常天象。

    臣愚昧地認為,應該把那些沒有召幸過的女子,一律遣送出宮,讓她們婚配嫁人,這才真正是國家的大福。

    ”桓帝下诏任命荀爽為郎中。

     司隸、豫州發生饑荒。

     十分之四五的百姓餓死。

     任命皇甫規為度遼将軍。

     皇甫規想退隐,多次上書稱病,朝廷沒有批準。

    正好有朋友靈柩運回故鄉安葬,皇甫規故意越過轄區邊界迎接,因而派賓客秘密報告并州刺史胡芳,說皇甫規擅自遠離軍營,應該馬上向朝廷舉報。

    胡芳說:“皇甫規想早日脫離官場,所以才對我采取這種做法。

    我應該為朝廷愛惜人才,怎麼能中他的計呢?”于是不聞不問。

     夏四月,黃河河水澄清。

     桓帝親自在濯龍宮祭祀老子。

     用毛氈作為祭壇的裝飾,陳列純金鑲邊的祭器,座位上設置豪華的傘蓋,演奏祭天大典所用的樂曲。

     六月,南匈奴、烏桓、鮮卑侵掠沿邊九郡。

     秋七月,羌人諸部 複反。

     複以張奂為護匈奴中郎将,督幽、并、涼州。

     殺南陽太守成瑨、太原太守劉,捕司隸校尉李膺、太仆杜密,部黨二百餘人下獄,遂策免太尉蕃。

     初,帝為蠡吾侯,受學于甘陵周福,及即位,擢福為尚書。

    時同郡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謠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

    ”二家賓客互相譏揣,遂成尤隙。

    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

     汝南太守宗資以範滂為功曹,南陽太守成瑨以岑晊為功曹,皆委心聽任,使之褒善糾違,肅清朝府。

    滂尤剛勁,疾惡如仇。

    滂甥李頌素無行,唐衡以屬資用為吏,滂不召。

    資捶書佐朱零,零仰曰:“範滂清裁,零甯受笞而死,滂不可違。

    ”資乃止。

    于是二郡為謠曰:“汝南太守範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成瑨但坐嘯。

    ” 太學諸生三萬餘人,郭泰、賈彪為其冠,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

    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強禦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

    ”于是中外承風,競以臧否相尚,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

     宛有富賈張汎,恃後宮中官,用勢縱橫。

    岑晊勸瑨收捕,既而遇赦,瑨竟誅之,後乃奏聞。

    小黃門晉陽趙律貪橫放恣,太原太守劉亦于赦後殺之。

    于是侯覽使汎妻上書訟冤,宦官因緣谮訴瑨、。

    帝大怒,征下獄,有司承旨,奏當棄市。

     再次反叛。

     重新任命張奂為護匈奴中郎将,督察幽州、并州、涼州三州。

     誅殺南陽郡太守成瑨、太原郡太守劉,逮捕司隸校尉李膺、太仆杜密,連同他們的部屬黨徒二百餘人都送進監獄,于是頒策罷免太尉陳蕃。

     當初,桓帝還是蠡吾侯時,受教于甘陵人周福,等當皇帝後,提拔周福擔任尚書。

    當時,和周福同郡的房植在朝廷很有名望,鄉裡人編了首民謠說:“為人正直,堪稱天下師表的是房植,因為當了老師而做官的是周福。

    ”兩家賓客互相譏笑攻擊,于是結下怨仇。

    從此以後,甘陵分成兩部,關于黨人的議論從此開始。

     汝南郡太守宗資任命範滂為功曹,南陽郡太守成瑨任命岑晊為功曹,都非常信任他們,讓他們獎勵善良,懲罰邪惡,整頓郡府吏治。

    範滂尤其剛毅強勁,疾惡如仇。

    範滂的外甥李頌一向沒有德行,唐衡囑托宗資用為官吏,範滂不肯召用。

    宗資遷怒他人,笞打書佐朱零,朱零擡頭看着宗資說:“範滂的裁決沒錯,我朱零甯願受笞打而死,也不違背範滂的決定。

    ”宗資這才作罷。

    于是,兩個郡傳出民謠說:“汝南郡的太守是範滂,南陽郡人宗資隻不過負責在文書上簽字畫押;南陽郡的太守是岑晊,弘農郡人成瑨隻是閑坐着長嘯吟詠。

    ” 太學裡有學生三萬多人,郭泰、賈彪是他們的領袖,他倆和李膺、陳蕃、王暢互相褒揚标榜。

    學生中有這樣一段話:“天下楷模是李膺,不畏強暴數陳蕃,才智蓋世推王暢。

    ”因此,朝廷内外都受到此風影響,競相以褒貶人物為時尚,自三公九卿以下的大臣沒有人不害怕受到非議,都争先恐後地登門和他們結交。

     宛縣有一位富商張汎,依仗後宮和宦官的權勢,橫行霸道。

    岑晊勸說成瑨将他逮捕,不久遇到大赦,成瑨竟然不顧,将張汎誅殺,然後才奏報朝廷。

    小黃門晉陽人趙津貪橫放肆,太原郡太守劉也在大赦後把他殺死。

    于是侯覽指使張汎的妻子上書鳴冤,宦官趁機誣陷成瑨、劉。

    桓帝勃然大怒,把成瑨、劉征召到京師,關進監獄,有關官吏秉承宦官的旨意,上奏應當把他們綁赴街頭,斬首示衆。

     山陽太守翟超以張儉為督郵,侯覽家在防東,殘暴百姓,大起茔冢。

    儉舉奏覽,破其冢宅,藉沒資财。

    徐璜兄子宣為下邳令,求故汝南太守李暠女不得,遂将吏卒至暠家,載其女歸,射殺之。

    東海相黃浮收宣家屬,無少長悉案,棄市。

    于是宦官訴冤,帝大怒,超、浮并坐髡鉗輸作。

     陳蕃與司空劉茂共谏請四人罪,帝不悅。

    茂不敢複言,蕃乃獨上疏曰:&lsquo今寇賊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

    臣寝不能寐,食不能飽,實憂左右日親,忠言日疏,内患漸積,外難方深。

    小家畜産百萬之資,子孫尚恥失其先業,況乃産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輕忽?誠不愛己,不當念先帝得之勤苦邪?劉、成瑨誠心去惡,而令伏歐刀;翟超、黃浮奉公不撓,并蒙刑坐。

    昔申屠嘉召責鄧通,董宣折辱公主,文帝從而請之,光武加以重賞,未聞二臣有專命之誅。

    陛下深宜割塞近習與政之源,引納尚書朝省之士,簡練清高,斥黜佞邪,則天和于上,地洽于下矣。

    ”帝不納。

    宦官由此疾蕃彌甚,選舉奏議辄以中诏譴卻,長史已下多至抵罪。

     平原襄楷上疏曰:“臣聞皇天不言,以象設教。

    臣竊見太微天庭五帝之坐,而金火罰星揚光其中。

    于占,天子兇。

    又俱入房、心,法無繼嗣。

    前冬大寒,竹柏傷枯,臣聞于師曰: 山陽郡太守翟超任命張儉擔任督郵,侯覽家在防東縣,殘害虐待當地百姓,大肆興建墳墓。

    張儉彈劾侯覽的罪行,摧毀他們家的墳墓和住宅,沒收他們的物資财産。

    徐璜的侄子徐宣擔任下邳縣令,想娶前汝南郡太守李暠的女兒,沒能達到目的,于是率領吏卒沖進李暠的家中,把李暠的女兒用車子拉回家,用箭把她射死。

    東海國相黃浮把徐宣的家屬逮捕下獄,無論男女老少一律嚴刑拷問,将徐宣在街市上斬首示衆。

    于是宦官向桓帝訴冤,桓帝大怒,翟超、黃浮二人都判處髡刑,罰做苦役。

     陳蕃與司空劉茂一起勸說桓帝,請求寬赦四人的罪行,桓帝不高興。

    劉茂不敢再說話,陳蕃仍單獨上疏說:“現在,盜賊在外面,隻是四肢的毛病;内政不能治理,才是心腹大患。

    臣寝不能安,食不能飽,實在是擔心您左右的近臣日益受親近,忠正言論日益被疏遠,内部的禍患漸漸累積,外部的災難就越發深重。

    小民之家積蓄百萬家财,子孫後代尚且以敗壞祖先産業為羞恥,何況陛下家産兼有整個天下,承受先帝的重托,還能松懈怠惰而自我輕忽嗎?即使不愛惜自己,不應該顧念先帝創業的辛勤勞苦嗎?劉、成瑨誠心誠意誅除奸惡,而将他們處死;翟超、黃浮秉公執法,不屈從權貴幹擾,卻都遭到懲罰。

    過去申屠嘉召見責問鄧通,董宣侮辱公主,文帝出面請求寬恕,光武帝加以重重賞賜,沒有聽說這兩位大臣因專擅被責罰。

    陛下應該切斷和堵塞宦官參與朝政的根源,任用尚書和朝廷大臣,挑選清廉高潔的人士,斥退和罷黜奸佞邪惡的小人。

    如此,天地就會和諧融洽了。

    ”桓帝沒有采納。

    宦官因此更加痛恨陳蕃,凡是陳蕃呈上的有關選舉賢能的奏章,都借皇上的诏令嚴加譴責,予以退回。

    長史以下的官屬,大多都被判罪。

     平原人襄楷上書說:“臣聽說,上天不會說話,隻是用天象來顯示它的旨意。

    我私下裡觀察太微星群,看到天庭五方帝王的星座上,有金、火罰星在其中閃爍。

    根據占蔔,這是天子的兇象。

    而且又都進入房、心兩個星宿之中,預示天子沒有繼承人。

    前年冬天氣候寒冷,竹林和柏樹枝葉枯萎,臣聽我的老師說: &lsquo柏傷竹枯,不出三年,天子當之。

    &rsquo今春夏霜雹大雨雷電,臣作威作福,刑罰急刻之所感也。

    劉、成瑨志除奸邪,而遠加考逮,三公乞哀而嚴被譴讓。

    漢興以來,未有拒谏誅賢、用刑太深如今者也。

    案春秋以來,及古帝王,未有河清。

    臣以為河者,諸侯位也,清者屬陽,濁者屬陰。

    河當濁而反清者,陰欲為陽,侯欲為帝也。

    唯京房《易傳》曰:&lsquo河水清,天下平。

    &rsquo今天垂異,地吐妖,人疠疫,三者并時,而有河清,猶春秋麟不當見而見,孔子書之以為異也。

    願賜清閑,極盡所言。

    ”書奏,不省。

     複上書曰:“黃門、常侍,天刑之人,陛下愛待,兼倍常寵,係嗣未兆,豈不為此?又聞宮中立黃老、浮屠之祠。

    黃老清虛,貴尚無為,好生惡殺,省欲去奢。

    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愛,精之至也。

    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

    今陛下淫女豔婦,極天下之麗;甘肥飲美,單天下之味。

    耆欲不去,殺罰過理,奈何欲如黃老、浮屠乎?”尚書奏楷違經誣上,司寇論刑。

    自永平以來,臣民雖有習浮屠術者,而天子未之好。

    至帝始笃好之,常躬自禱祠,由是其法浸盛,故楷言及之。

     瑨、竟死獄中。

    瑨、素剛直,有經術,知名當時,天下惜之。

    岑晊逃竄,親友競匿之,賈彪獨閉門不納,曰:“傳 &lsquo柏樹受傷,竹葉枯死,不出三年,後果就要在天子身上應驗。

    &rsquo今年春季和夏季,不斷發生降霜、降雹、暴雨、雷電,這都是因為臣子作威作福,刑罰苛刻所緻。

    劉、成瑨志在鏟除奸邪,卻被逮回京城,嚴加拷打,三公哀求皇上寬免,卻被嚴詞譴責。

    自從漢朝建立以來,從沒有拒絕規勸,誅殺賢能,用刑苛刻像今天這樣嚴重的。

    考察春秋時代以來,包括遠古的帝王時代,黃河的水一直沒有澄清過。

    臣認為,黃河象征着諸侯封君,河水清屬于陽,河水濁屬于陰。

    黃河應當渾濁,反而變清,表明陰要變成陽,王國封君想奪取帝位。

    隻有京房的《易傳》說:&lsquo河水澄清,天下太平。

    &rsquo現在上天降下災異,地上出現妖怪,人間發生瘟疫,三者同時發生,而又出現黃河澄清,這就好比春秋時代,麒麟本來不該出現,卻出現了,所以,孔子記錄它認為是怪誕之事。

    如果承蒙陛下有空閑的時間召見我,我一定詳盡地陳述我的觀點。

    ”奏章呈上,桓帝沒有理睬。

     襄楷再次上書說:“黃門、常侍都是被上天譴責受過閹割的人,陛下寵愛他們,超過普通人數倍,陛下所以無子,難道不是這個原因嗎?又聽說皇宮中建立黃帝老子和佛教的廟宇。

    黃帝老子之學主張清心寡欲,崇尚清靜無為,喜愛生命,厭惡殺戮,克制欲望,除去奢侈。

    佛教徒不在一棵桑樹下連住三夜,為的是避免住久了生出愛戀之心,道理至為精密。

    隻有這樣始終如一地堅持,才能成佛得道。

    現在陛下擁有的美女豔婦,極盡天下的絕色;吃喝飲用,極盡天下的美味。

    不去掉自身的嗜好和欲望,超過限度地懲罰和殺人,這樣做怎麼能和黃帝老子、佛祖一樣呢?”尚書上奏說襄楷違背經典,誣蔑皇上,交付司寇判處兩年徒刑。

    自從明帝永平年間以來,官吏和百姓雖然有人崇信和傳習佛教,然而皇帝并未喜好它。

    到了桓帝時,才開始笃信佛教,經常親自去祭祀和祈禱,從此以後,佛教漸漸盛行,所以襄楷才在上書中談到它。

     成瑨、劉最終死在獄中。

    成瑨、劉一向剛毅正直,通曉經學,在當時是知名人士,所以天下人無不為之惋惜。

    岑晊四處逃亡,親戚朋友競相藏匿,隻有賈彪閉門不肯接納,說:“《左傳》上 言:&lsquo相時而動,無累後人。

    &rsquo公孝以要君緻釁,自遺其咎,吾可容隐之乎?”晊竟獲免。

    彪嘗為新息長,小民困貧,多不養子。

    彪嚴為其制,與殺人同罪。

    城南有盜劫害人者,北有婦人殺子者,彪出案驗,掾吏欲引南,彪怒曰:“賊寇害人,此則常理;母子相殘,逆天違道。

    ”遂驅車北行,案緻其罪。

    賊聞之,亦面縛自首。

    數年間,人養子者以千數,曰:“此賈父所生也。

    ”皆名之為賈。

     河内張成者,善風角,推占當赦,教子殺人。

    李膺收捕,逢宥,竟案殺之。

    宦官教成弟子牢脩上書告“膺等養太學遊士,共為部黨,诽讪朝廷,疑亂風俗”。

    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國,逮捕黨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

    案經三府,陳蕃卻之,曰:“今所案者,皆海内人譽,憂國忠公之臣,此等猶将十世宥也,豈有罪名不章而緻收掠者乎?”不肯平署。

    帝愈怒,遂下膺等北寺獄。

    辭連太仆杜密及陳寔、範滂之徒二百餘人,或逃遁不獲,皆懸金購募,使者四出。

    寔曰:“吾不就獄,衆無所恃。

    ”乃往請囚。

    陳蕃複上書極谏,帝諱其言切,托以辟召非人,策免之。

     時黨獄所染,皆天下名賢,皇甫規自以西州豪桀,恥不得與,乃自上言:“臣前薦故大司農張奂,是附黨也。

    太學生張鳳等上書訟臣,是為黨人之所附也。

    臣宜坐之。

    ”朝廷不問。

     說:&lsquo選擇合适的時機行動,不要連累别人。

    &rsquo岑晊脅迫他的長官,闖出大禍,是自找麻煩,我怎麼能接納隐匿他呢?”岑晊最終得到赦免。

    賈彪曾經擔任新息縣長,老百姓貧窮困苦,生下兒女多不養育。

    賈彪制定嚴厲的禁令,把殺嬰和殺人處以同等的懲罰。

    城南發生了強盜搶劫殺人的案件,城北發生了婦女殺死孩子的案件,賈彪親自前往查驗審理,屬吏打算把他引到城南,賈彪發怒說:“強盜殺人,這是常理;母親殺害孩子,違背天道。

    ”于是驅車前往城北,審查判決殺子之罪。

    強盜聽到這一消息,也反綁雙手,前去官府自首。

    數年之間,百姓養育兒子的以千計,都說:“這是賈父讓他們存活的。

    ”都用“賈”作為名字。

     河内郡人張成,精通風角之術,推算朝廷将要頒布大赦令,就叫他的兒子去殺人。

    李膺逮捕了他們,正遇上頒布大赦,李膺不顧,竟将張成父子斬首。

    宦官指使張成的徒弟牢脩上書,控告“李膺等人蓄養太學的遊士,結成朋黨,诽謗朝廷,迷惑和擾亂風俗”。

    于是,桓帝大怒,下诏各郡、各封國,逮捕黨人,布告天下,讓大家同仇敵忾。

    公文經過三公府,陳蕃将诏書退回,說:“這次所要查辦的,都是海内享有盛名的人士,都是憂于國事忠于朝廷的大臣,這些人即使犯罪,也應該寬恕十世,怎麼能罪名暧昧不明,就遭到逮捕拷打的呢?”拒絕在文書上簽名。

    桓帝更加生氣,便把李膺等人關進黃門北寺監獄。

    供詞牽連到太仆杜密以及陳寔、範滂等二百餘人,有的人逃亡,未能抓獲,朝廷就懸賞緝拿,派出使者到處搜捕黨人。

    陳寔說:“我不到監獄去,大家都沒有依靠。

    ”于是,自己前去請求被囚禁。

    陳蕃再次上書極力規勸,桓帝忌諱陳蕃言辭激切,借口陳蕃推薦的官員不稱職,頒策罷免了陳蕃的官職。

     當時,因為黨人的案件所牽連的都是天下知名的賢士,皇甫規自認為是西部州郡的豪傑,恥于沒有被牽連,于是自己上書說:“臣先前薦舉原大司農張奂,是阿附黨人。

    太學生張鳳等人曾經替我申訴辯護,這說明我曾被黨人依附。

    臣應該受到懲治。

    ”朝廷不予追究。

     密素與李膺名行相次,時人謂之“李杜”。

    嘗為北海相,行春到高密,見鄭玄為鄉啬夫,知其異器,即署郡職,遣就學,卒成大儒。

    去官還家,每谒守令,多所陳托。

    同郡劉勝亦自蜀郡告歸鄉裡,閉門掃軌,無所幹及。

    太守王昱謂曰:“劉季陵清高士,公卿多舉之者。

    ”密對曰:“劉勝位為大夫,見禮上賓,而知善不薦,聞惡無言,隐情惜己,自同寒蟬,此罪人也。

    今志義力行之賢而密達之,違道失節之士而密糾之,使明府賞刑得中,令問休揚,不亦萬分之一乎?”昱慚服,待之彌厚。

     以窦武為城門校尉。

     武在位,多辟名士,清身疾惡,禮賂不通。

    妻子衣食,裁足而已,得兩宮賞賜,悉散與太學諸生及匄施貧民,由是衆譽歸之。

     匈奴、烏桓降,鮮卑走出塞。

     匈奴、烏桓聞張奂至,皆相率還降。

    奂誅其首惡,慰納之,唯鮮卑出塞去。

    朝廷患檀石槐不能制,遺使持印绶封為王,欲與和親。

    檀石槐不肯受,而寇抄滋甚。

    自分其地為三部,從右北平以東至遼東,接夫餘、涉貊為東部,從右北平以西至上谷為中部,從上谷以西至烏孫為西部,各置大人領之。

     杜密一向和李膺操行聲名相當,當時人稱之為“李杜”。

    杜密曾經擔任北海國相,在一次春季例行的勸農耕作的巡視中,來到高密縣,遇見擔任鄉啬夫的鄭玄,知道鄭玄是一個不平凡的人,馬上就聘請他擔任郡職,選派他去太學求學,終于成為大學問家。

    杜密辭官還鄉後,每次晉見郡守或縣令,大多都要請托一些事情。

    同郡人劉勝也從蜀郡離職回鄉,卻閉門與外界隔絕,對地方事務從不打擾。

    太守王昱對杜密說:“劉勝是一位清廉高潔之士,三公九卿中有很多人舉薦他。

    ”杜密回答說:“劉勝位居大夫之列,太守待他敬若上賓,可是他知道善良的人而不舉薦,聽到邪惡的事也不言語,隐瞞真情,保護自己,閉口不言就像寒蟬一般,這是國家的罪人。

    而今有志道義身體力行的賢才,我杜密竭力推舉;違反正道喪失節操的士人,我杜密糾查檢舉,使明府您的賞罰得當,美名遠揚,我不也盡到了萬分之一的微薄力量了嗎?”王昱慚愧佩服,對待杜密越發優厚。

     任命窦武為城門校尉。

     窦武在任,多方征聘知名人士,潔身自愛,疾惡如仇,不收受賄賂。

    他妻子兒女的衣服飲食費用,剛剛夠用罷了,得到皇帝和皇後兩宮的賞賜,全都發散給太學的學生們,或者施舍給貧窮的百姓,因而受到衆人的一緻贊譽。

     匈奴、烏桓投降,鮮卑逃出邊塞。

     匈奴、烏桓聽說張奂來到,都相繼歸附投降。

    張奂誅殺煽動反叛的首惡,安慰并接納了其他人,隻有鮮卑部落逃出邊塞離去。

    朝廷擔心檀石槐不受控制,派遣使者帶着印信,封他為王,并且想跟他和親。

    檀石槐不肯接受,對沿邊地區的侵擾搶掠更為厲害。

    他把自己占領的地區劃分為三部,從右北平以東至遼東郡,連接夫餘、涉貊等,為東部;從右北平以西至上谷郡,為中部;從上谷郡以西,直至烏孫,為西部,每部各置大人一員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