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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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子,示無大志也!”述不從,由此大臣皆怨。

     三月,述使田戎出江關,招其故衆,欲以取荊州,不克。

    帝乃诏隗嚣,欲從天水伐蜀。

    嚣上言:“述性嚴酷,上下相患,須其罪惡孰著而攻之。

    ”帝知其終不為用,乃謀讨之。

    遣耿弇、蓋延等七将軍從隴道伐蜀,先使中郎将來歙奉玺書賜嚣喻旨。

    嚣冘豫不決,歙遂發憤質責嚣曰:“國家以君知臧否,曉廢興,故以手書暢意。

    足下推忠誠,既遣伯春委質,而反欲用佞惑之言,為族滅之計邪?”因欲前刺嚣。

     等到天水的隗嚣平定之後,那麼九分天下劉秀已擁有了八分。

    陛下依仗梁州這塊土地,對内要供奉皇上,對外要供給軍隊,百姓愁苦困頓,不能忍受皇上的聖命,将會有王莽那樣的内部潰亂發生!以我的愚見,您應當趁天下人的期望尚未斷絕,豪傑還能招攬羅緻,趕緊在這個時候征發國内的精銳部隊,命令田戎占據江陵,面對長江的交彙處,依靠巫山的險固,修築堡壘堅守,再向吳、楚各地發布文書,長沙以南地區必然會望風而歸降。

    命令延岑出兵漢中,平定三輔地區,天水、隴西自會拱手順服。

    如果這樣,天下震撼,希望有極大的利益可圖。

    ”公孫述同意荊邯的話,想征調所有軍隊,派延岑、田戎分别從兩條路出發,同漢中地區的将領們合兵一處。

    蜀地人以及公孫述的弟弟公孫光認為不應當傾盡全國的所有力量到千裡之外作戰,以這一次進攻決定成敗,因此極力反對,公孫述這才作罷。

    延岑、田戎也多次請求率軍出戰建立戰功,公孫述始終猶豫,沒有同意,隻有公孫家族的人才能掌權。

     公孫述治國苛嚴精細,對很微小的事情也要過問,如同當年任清水縣令時一樣。

    他策立自己的兩個兒子為王,各以犍為、廣漢等好幾個縣為食邑。

    有人進谏說:“天下成敗還不可知,軍卒們在沙場上征戰,而先封自己的愛子為王,這顯示出沒有遠大的志向啊!”公孫述不聽,從此大臣們都怨恨。

     三月,公孫述派田戎出江關,招集他的老部下,想要靠他們奪取荊州,沒有成功。

    劉秀于是下诏給隗嚣,要借道天水讨伐西蜀。

    隗嚣上書聲稱:“公孫述生性嚴厲殘酷,從上到下相互不信任,等到他的罪惡顯現出來再攻打他。

    ”劉秀知道隗嚣最終不能被任用,就圖謀征讨他。

    派耿弇、蓋延等七位将軍取道隴西讨伐西蜀,先讓中郎将來歙帶着诏書頒賜給隗嚣,告訴他自己的意圖。

    隗嚣猶豫不決,來歙就生氣地質問斥責他說:“聖上認為您知道對錯,明白興衰,所以親筆寫下诏書充分表達意願。

    您秉持忠誠,已經送長子隗恂到洛陽做人質,卻反而要聽從奸佞之人的蠱惑之言,實施将導緻被滅族的計謀嗎?”于是想上前刺殺隗嚣。

     嚣起入,部勒兵将殺歙。

    歙徐杖節就車而去,嚣使牛邯将兵圍守之。

    嚣将王遵谏曰:“殺之無損于漢,而随以族滅。

    ”歙為人有信義,言行不違,及往來遊說皆可按覆,西州士大夫皆信重之,多為其言,故得免歸。

     五月,還宮。

     隗嚣反,使其将王元據隴坻。

    諸将與戰,大敗而還。

     六月,并省縣國,減損吏員。

     诏曰:“夫張官置吏,所以為民也。

    今百姓遭難,戶口耗少,而縣官吏職,所置尚繁。

    其令司隸、州牧各實所部,省減吏員,縣國不足置長吏者并之。

    ”于是并省四百餘縣,吏職減損,十置其一。

     秋九月晦,日食。

     執金吾朱浮上疏曰:“昔堯、舜之盛,猶加三考;大漢之興,亦累功效,吏皆積久,至長子孫。

    而間者守宰數見換易,迎新相代,疲勞道路。

    尋其視事日淺,未足昭見其職,既加嚴切,人不自保,迫于舉劾,懼于刺譏,故争飾詐僞以希虛譽,斯所以緻日月失行之應也。

    願陛下遊意于經年之外,望治于一世之後,天下幸甚!”帝采其言,自是牧守易代頗簡。

     冬十二月,大司空弘免。

     複田租舊制。

     诏曰:“頃者師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行十一之稅。

    今糧儲差積,其令郡國收見田租,三十稅一,如舊制。

    ” 隗嚣遣兵下隴,馮異、祭遵擊破之。

     諸将之下隴也,帝诏耿弇軍漆,馮異軍栒邑,祭遵軍 隗嚣起身進内室,安排命令士兵要殺來歙。

    來歙從容不迫地手持符節登車而去,隗嚣又派牛邯帶人包圍看守住來歙。

    隗嚣的将領王遵進谏說:“殺死來歙對漢朝沒有損失,卻會随之招來滅族之災。

    ”來歙為人講信義,言行一緻,往來遊說誠實可信,西州士大夫都信任尊重他,很多人為他求情,所以得以脫難返回洛陽。

     五月,劉秀回到洛陽皇宮。

     隗嚣反叛,派他的部将王元占據隴坻。

    衆将同隗嚣交戰,大敗而回。

     六月,合并減少縣和封國,減少官吏人數。

     诏書說:“設置官吏是為百姓服務。

    如今百姓遭受苦難,戶口減少,而國家的官吏職位還設置了許多。

    命令司隸、州牧各自核實自己轄區内的實際需要,裁減官員,縣和封國不足以設置長吏的都予以合并。

    ”于是合并減少了四百多個縣,官員職位也減少了,十個官員隻留下一個。

     秋九月最後一天,出現日食。

     執金吾朱浮上奏疏說:“從前,堯、舜當政時的太平盛世,還會隔三年考核官員;漢王朝興起,也注重積累功勞,官吏都長時間在職,以至傳給其子孫。

    而近來郡縣官吏屢次被更換,送舊迎新,在路途上疲乏奔波。

    察看之下,官吏在任時間短,還沒能明确顯示他們是否稱職,就受到嚴厲的斥責,人人不能自保,受到檢舉、彈劾的威脅,又懼怕諷刺譏笑,所以争相粉飾自己,通過欺瞞求得虛假的名譽,這正是導緻出現日月不能正常運行現象的原因。

    願陛下不要專注于一年或幾年的情況,而要追求三十年之後實現大治,那麼天下人都極其幸運了!”劉秀采納了朱浮的建議,自此之後州郡長官更換的次數大為減少。

     冬十二月,大司空宋弘免職。

     恢複原來征收田租的制度。

     诏書說:“前些時軍隊征戰不息,供應不足,所以實行十分之一的稅收。

    如今糧食儲備增加,各郡、封國收取田租按三十分之一征收,恢複原來的制度。

    ” 隗嚣派軍隊下隴山,馮異、祭遵将其打敗。

     諸将敗下隴山時,劉秀诏命耿弇駐漆縣,馮異駐栒邑,祭遵駐 汧,吳漢等還屯長安。

    馮異引軍未至栒邑,隗嚣乘勝使王元、行巡将二萬餘人下隴,分遣巡取栒邑。

    異即馳兵欲先據之,諸将曰:“虜兵盛而乘勝,不可與争鋒,宜止軍便地,徐思方略。

    ”異曰:“虜兵臨境,忸小利,遂欲深入。

    若得栒邑,三輔動搖。

    夫攻者不足,守者有餘。

    今先據城,以逸待勞,非所以争也。

    ”潛往,閉城,偃旗鼓。

    行巡不知,馳赴之。

    異卒擊鼓建旗而出,巡軍驚亂奔走,追擊,大破之。

    祭遵亦破王元于汧。

    于是北地諸豪長耿定等悉畔隗嚣降。

     馮異擊盧芳、匈奴兵,破之,北地、上郡、安定皆降。

    窦融遣弟上書。

     書曰:“臣幸得托先後末屬,累世二千石。

    臣複假曆将帥,守持一隅,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自以底裡上露,長無纖芥。

    而玺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嚣、尉佗之謀,竊自痛傷。

    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

    豈可背真舊之主,事奸僞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此三者,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遣弟友詣阙,口陳至誠。

    ”友至高平,會隗嚣反,道不通,乃遣司馬席封間道通書。

    帝複遣封賜融、友書,所以慰藉之甚厚。

     融乃與隗嚣書曰:“将軍親遇厄會之際,國家不利之時,守節不回,承事本朝。

    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于将軍者, 汧縣,吳漢等人返回長安駐紮。

    馮異率領軍隊,還未到達栒邑,隗嚣乘勝派王元、行巡率領二萬多人下隴山,分派行巡奪取栒邑。

    馮異當即要緊急奔往栒邑,想搶先占領,将領們說:“敵人兵力強大,又趁着勝利的銳氣,不能和他們争鋒,應當停止進軍,在有利地點駐紮,慢慢考慮對策。

    ”馮異說:“敵軍壓境,慣于獲取小利,于是想深入境内。

    如果他們占領了栒邑,那麼三輔地區就會動搖。

    進攻力量不足時,采取守勢則有餘。

    現在先占領栒邑城,我們便能以逸待勞,并非和敵人一争高下。

    ”于是秘密進城,關閉城門,偃旗息鼓。

    行巡絲毫沒有察覺,奔赴栒邑。

    而馮異的軍隊突然擊鼓樹旗殺出,行巡的軍隊驚慌散亂,四下奔逃,馮異緊緊追擊,大敗敵軍。

    祭遵也在汧縣打敗王元的部隊。

    于是北地郡衆豪強首領耿定等人都叛離隗嚣,投降東漢。

     馮異攻擊盧芳和匈奴的軍隊,打敗他們,北地郡、上郡、安定郡都歸降東漢。

     窦融派弟弟向劉秀上書。

     奏書說:“我很幸運,能夠成為先皇後親屬的後代,好幾代都享有二千石俸祿。

    我又暫時為将帥,鎮守一方,所以派劉鈞向您口頭表述我的赤膽忠心,從心底裡暴露無遺,對您無絲毫隐瞞。

    而您的诏書極力稱贊西蜀公孫述、天水隗嚣兩位君主擁有的三分天下、形成鼎足之勢的權力,提到任嚣、尉佗的謀劃,我深感痛苦憂傷。

    我雖然沒有才識,卻還知道利與害的界限、順與逆的分别。

    豈能背叛真正的、先前的主人,去事奉奸惡、假冒的人!豈能廢棄忠貞的節操,去做颠覆國家的壞事!豈能抛棄已經建成的基礎,去追尋毫無希望的利益!這三條,即使去問一個瘋子,他還知道如何選擇,而我為什麼偏偏會别有用心!謹派我的弟弟窦友前往朝廷,親口陳述我的至誠!”窦友到達高平縣,正值隗嚣謀反,道路不通,就派司馬席封從小路把書信送往洛陽。

    劉秀又派席封帶信給窦融、窦友,撫慰他們,言語之間,情深意重。

     窦融于是給隗嚣送去書信說:“将軍曾經在親身遭遇艱難困苦之際,國家處于不利形勢之時,仍能堅守節操,義無反顧,效忠漢朝。

    我等之所以佩服您的高風亮節,願意聽從您的役使, 良為此也!而忿悁之間,改節易圖,委成功,造難就,百年累之,一朝毀之,豈不惜乎!殆執事者貪功建謀,以至于此。

    當今西州地勢局迫,民兵離散,易以輔人,難以自建。

    計若失路不反,聞道猶迷,不南合子陽,則北入文伯耳。

    夫負虛交而易強禦,恃遠救而輕近敵,未見其利也。

    自兵起以來,城郭皆為丘墟,生民轉于溝壑。

    幸賴天運少還,而将軍複重其難,是使積疴不得遂瘳,幼孤将複流離,言之可為酸鼻。

    庸人且猶不忍,況仁者乎?融聞為忠甚易,得宜實難。

    憂人太過,以德取怨,知且以言獲罪也。

    ”嚣不納。

     隗嚣降蜀。

     先是,隗嚣問于班彪曰:“往者周亡,戰國并争,數世然後定。

    意者從橫之事複起于今乎?将乘運疊興在于今日也。

    ”彪曰:“周之廢興,與漢殊異。

    昔周爵五等,諸侯從政,本根既微,枝葉強大,故其末流有從橫之事,勢數然也。

    漢承秦制,改立郡縣,主有專己之威,臣無百年之柄。

    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國嗣三絕,故王氏擅朝,能竊号位,危自上起,傷不及下。

    是以即真之後,天下莫不引領而歎。

    十餘年間,中外騷擾,遠近俱發,假号雲合,鹹稱劉氏,不謀同辭。

    方今雄傑帶州域者,皆無六國世業之資,而百姓讴吟思仰,漢必複興,已可知矣。

    ”嚣曰:“生言周、漢 原因正在于此!然而您在憤怒急躁之間,改變節操和意圖,舍棄已完成的功業,去開創難成之業,百年積累起來的成果毀于一旦,難道不可惜嗎?恐怕是您手下辦事的人貪圖功勞,策劃陰謀,以至弄成這樣。

    當今之世,西州地區地形狹窄局促,百姓和軍隊分散,輔佐别人容易,自己獨立建國卻很難。

    如果迷失路途而不返回,聽人解說道理仍然迷惑,那麼結局不是向南投奔公孫述,就是向北加入盧芳罷了。

    依靠虛假的朋友而輕視強大的敵人,依靠遠方的救兵而輕視近處的敵人,看不到有什麼好處。

    自從戰亂發生以來,城市都變成了廢墟,百姓輾轉于溝壑之間。

    幸而天運稍有回轉,但将軍又要重複當初的災難,這将使久病不能痊愈,幼小的孤兒将要再次流離失所,說起來就讓人悲痛酸鼻。

    平庸的人尚且不忍心,何況心慈的人呢?我聽說做忠誠的事很容易,但能恰到好處确實很難。

    替人過分憂慮,就是以恩德換取怨恨,我知道我會因上面這些話而獲罪。

    ”隗嚣沒有采納。

     隗嚣投降西蜀公孫述。

     此前,隗嚣詢問班彪說:“從前,周朝滅亡,戰國時群雄争戰,經過幾代以後天下才統一。

    大概合縱連橫的舊事又會在今天重演吧?将會在今天承受天命、再度興起。

    ”班彪說:“周朝的興衰與漢朝大為不同。

    先前周朝把爵位分成五等,諸侯各自為政,周王室衰微之後,各諸侯國勢力強大,所以到了末期出現了合縱連橫的事,是形勢發展的必然結果。

    漢朝繼承秦朝的制度,改為設置郡縣,君王有專制獨裁的威嚴,臣子沒有積累到一百年的權柄。

    等到漢成帝時把皇帝的威嚴讓給了外戚,漢哀帝、漢平帝在位時間都很短,皇位的合法繼承人斷絕了三次,所以王莽能夠專斷朝政,得以篡奪皇位,危機從上面興起,沒有傷害到百姓。

    因此王莽即位之後,天下人無不伸長脖子歎息。

    十多年間,内憂外患紛起,遠近都爆發,各路人馬興起如風起雲湧,都打着劉姓宗室的旗号,大家不謀而合。

    當今擁有州郡的英雄豪傑,都沒有六國那種世代積累的資本,而百姓讴歌、吟詠、思念、敬仰的是漢朝,漢朝必然複興已經可以知道了。

    ”隗嚣說:“先生講的周、漢 之勢可也,至于但見愚人習識劉氏姓号之故,而謂漢複興,疏矣。

    昔秦失其鹿,劉季逐而掎之,時民複知漢乎?” 彪乃為之著《王命論》以風切之曰:“俗見高祖興于布衣,不達其故,至比天下于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

    悲夫,此世所以多亂臣賊子者也!夫餓馑流隸,饑寒道路,所願不過一金,然終轉死溝壑,何則?貧窮亦有命也。

    況乎天子之貴,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處哉!故雖遭罹厄會,竊其權柄,勇如信、布,強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潤镬伏質,烹醢分裂,又況幺麽尚不及數子,而欲暗奸天位者虖?英雄誠知覺寤,遠覽深識,審神器之有授,毋貪不可冀,則福祚流于子孫,天祿其永終矣。

    ”嚣不聽。

     馬援聞隗嚣欲貳于漢,數以書責譬之,嚣得書增怒。

    及嚣發兵反,援上書:“願聽詣行在,極陳滅嚣之術。

    ”帝乃召之。

    援具言謀畫,帝因使援将突騎五千,往來遊說嚣将高峻、任禹之屬,下及羌豪,為陳禍福,以離嚣支黨。

     援又為書與嚣将楊廣,使曉勸于嚣曰:“援竊見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閉拒背畔,為天下表的,常懼海内切齒,思相屠裂,故遺書戀戀,以緻恻隐之計。

    乃聞季孟歸罪于援, 的形勢是對的,至于隻看到愚昧的人習慣于劉氏宗室統治的緣故,就說漢朝會複興,看法就粗疏了。

    從前秦朝失去了天下,劉邦奮起而奪取天下,當時的老百姓又知道有漢朝嗎?” 班彪于是為他撰寫了《王命論》,用來深切地諷喻他說:“用世俗的眼光來看,漢高祖劉邦從一個平民百姓而當上皇帝,不明白其中的緣故,甚至将争奪天下比喻成追逐奔跑的鹿,幸運而腿快的人就能捉到,卻不知道帝王權力自有天命,不能憑借智慧和力量追求。

    可悲呀,這就是世間多有亂臣賊子的緣故。

    饑餓的流民在道路上忍饑受凍,他們所希望得到的隻不過是一點錢,然而最終輾轉死于溝壑之中,為什麼呢?因為人的貧窮也是命中注定的。

    何況天子的尊貴,擁有四海的富裕,享有神明的福祐,是能随便坐上那個位置的嗎?所以雖然國家遭逢危難和戰亂,有人趁機竊得天下大權,但是即使像韓信、英布那樣勇猛,像項梁、項羽那樣強大,如王莽那樣成功,卻也最終失敗,被烹殺斬首,剁成肉醬,肢體分裂;又何況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尚且比不上前述那幾個人,卻想陰謀篡奪天子寶位呢!英雄如果能知道覺悟,高瞻遠矚,深明大義,深知天子的權力是上天所授予的,不要貪圖不可希望的東西,那麼他們的福分就會流傳給子孫後代,永遠享受上天的賜福!”隗嚣不聽勸告。

     馬援聽說隗嚣打算背叛漢朝,多次寫信責問勸說他,隗嚣收到信後更加憤怒。

    等到隗嚣發兵反叛,馬援上書劉秀說:“我願意前往陛下所在之地,向您詳細陳述消滅隗嚣的策略。

    ”劉秀就召他晉見。

    馬援具體闡述作戰方案,劉秀于是命他率領五千名騎兵突擊隊,往來勸說隗嚣的将領高峻、任禹等人,以及羌族首領,為他們講解福禍利害,以離間瓦解隗嚣的部衆。

     馬援又寫信給隗嚣的将領楊廣,讓他曉谕勸告隗嚣,信中說:“我看到四海之内已經安定,萬民都有共同的心願,而隗嚣封閉邊界抗拒背叛漢朝,成為天下衆矢之的,常常害怕全國人民都對隗嚣切齒痛恨,要争着殺死他,因此懷眷戀之情給他寫信,表達我内心的傷痛和憂慮。

    然而我聽說隗嚣把罪過都推在我身上了, 而納王遊翁谄邪之說,因自謂函谷以西,舉足可定。

    以今而觀,竟何如邪?今國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與諸耆老大人共說季孟,若計畫不從,真可引領而去矣。

    前披輿地圖,見天下郡國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區區二邦以當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季孟,外有君臣之義,内有朋友之道。

    言君臣邪,固當谏争;語朋友邪,應有切磋。

    豈有知其無成而但萎腇咋舌,叉手從族乎?及今成計,殊尚善也;過是,欲少味矣!援不得久留,願急賜報。

    ”廣竟不答。

     隗嚣上疏謝曰:“吏民聞大兵卒至,驚恐自救,臣嚣不能禁止。

    兵有大利,不敢廢臣子之節,親自追還。

    昔虞舜事父,大杖則走,小杖則受。

    臣雖不敏,敢忘斯義!今臣之事,在于本朝,賜死則死,加刑則刑。

    如更得洗心,死骨不朽。

    ”有司以嚣言慢,請誅其子。

    帝不忍,複使來歙至汧陽,賜嚣書曰:“今若束手,複遣恂弟歸阙庭者,則爵祿獲全,有浩大之福矣。

    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歲,厭浮語虛辭。

    即不欲,勿報。

    ”嚣知帝審其詐,遂遣使稱臣于公孫述。

     辛卯(31) 七年 春三月,罷郡國車、騎、材官,還複民伍。

     公孫述立隗嚣為朔甯王。

     是月晦,日食。

    诏百僚各上封事,不得言聖。

     卻聽從王元的谄媚邪惡的計策,并自以為函谷關以西地區一擡腳就可平定。

    從現在的形勢來看,究竟怎麼樣呢?當今聖上對您寄予厚望,您應當讓牛邯和各位前輩尊長共同勸說隗嚣,如果不能說服他,确實應該離他而去了。

    前些天我察看地圖,見天下共有一百零六個郡和封國,為什麼要以區區兩個郡來對抗全國的其餘一百零四個郡國呢?您事奉隗嚣,從外部看是君臣關系,從内部講是朋友關系。

    說君臣呢,本應該進谏争辯;說朋友呢,也應該相互磋商。

    哪裡有知道他不會成功而隻是怯懦畏縮,咬着舌頭,拱手與他一同陷入滅族之災的呢?趁現在确定計策還是很好的,過了這個時機,就不同了。

    我不能久留,希望您火速給我回信。

    ”楊廣竟然不作答複。

     隗嚣上書向劉秀請罪說:“官吏百姓聽說大軍突然來到,驚慌害怕,尋求自救,我不能禁止他們。

    我的軍隊雖然取得勝利,我卻不敢廢棄作為臣子的節操,親自将他們追回來。

    從前虞舜侍奉父親,如果他父親用大棍子打他,他就逃走;如果用小棍子打,他就忍受了。

    我雖然不聰明,怎敢忘記這種君臣大義!現在我的命運掌握在朝廷手中,賜我死我就死,給我施刑就受刑。

    如果能再讓我洗心革面,我即使變成一堆死骨也不會忘記。

    ”主管部門認為隗嚣出言傲慢,請求殺死他的兒子隗恂。

    劉秀不忍心,又派來歙到達汧陽縣,賜給隗嚣書信說:“如今如果你約束自己,再派隗恂的弟弟到洛陽來做人質,那麼你的爵位和俸祿都可以保全,并且能洪福齊天。

    我已年近四十,征戰了十年,厭惡花言巧語。

    如果你不願意,不用答複。

    ”隗嚣知道劉秀已經看穿他的欺詐手段,就派使者向公孫述稱臣。

     辛卯(31) 漢光武帝建武七年 春三月,免去郡縣和封國的輕車、騎士、材官,讓他們回複為民。

     公孫述策立隗嚣為朔甯王。

     這個月最後一天,出現日食。

    于是劉秀下诏命令百官各自上呈密封的奏章,奏章中不能有“聖”字。

     太中大夫鄭興上疏曰:“夫國無善政,則谪見日月。

    要在因人之心,擇人處位。

    今公卿大夫多舉漁陽太守郭伋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時定。

    道路流言,鹹曰:&lsquo朝廷欲用功臣。

    &rsquo功臣用則人位謬矣。

    願陛下屈己從衆,以濟群臣讓善之功。

    頃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時而合,皆月行疾也。

    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則臣下促迫,故月行疾。

    今陛下高明而群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範》之法。

    ”帝躬勤政事,頗傷嚴急,故興奏及之。

     夏五月,以李通為大司空。

     冬,盧芳朔方、雲中郡降。

     芳以事誅其五原太守李興兄弟,其朔方太守田飒、雲中太守喬扈各舉郡降,帝令領職如故。

     以杜詩為南陽太守。

     詩政治清平,興利除害,百姓便之。

    又修治陂池,廣拓土田,郡内比室殷足。

    時人方于召信臣,南陽為之語曰:“前有召父,後有杜母。

    ” 壬辰(32) 八年 春,遣中郎将來歙伐隗嚣,取略陽,斬其守将。

    夏閏四月,帝自将征嚣,窦融等率五郡兵以從。

    嚣衆皆降,嚣奔西城,吳漢引兵圍之。

     來歙将二千餘人伐山開道,從番須、回中徑襲略陽,斬隗嚣守将金梁。

    嚣大驚曰:“何其神也!”帝聞得略陽,甚喜, 太中大夫鄭興上奏說:“如果國家沒有實行好的政策,那麼上天的斥責就顯現為太陽月亮的異常變化。

    關鍵在于順應民心,用人得當。

    如今公卿大夫多數都舉薦漁陽太守郭伋,認為他可以任大司空,而陛下沒有及時決定。

    大道上流傳着謠言,都說:&lsquo朝廷打算任用功臣。

    &rsquo任用功臣就會使人和職位不相稱。

    希望陛下委屈自己,聽從大家的意見,以成全群臣互相謙讓的美德。

    近幾年,日食大多發生在每月的最後一天,月亮與太陽提前重合,都是因為月亮走得太快了。

    太陽象征天子而月亮代表臣下,天子急迫則臣下也急迫,所以月亮走得快。

    現在陛下高明而群臣惶恐局促,應當考慮采用柔和而有效的為政手段,留心于《尚書·洪範》上的做法。

    ”劉秀親自處理政務,過于嚴厲急切,所以鄭興上奏談及此事。

     夏五月,任命李通為大司空。

     冬,盧芳占據的朔方、雲中兩郡投降漢朝。

     盧芳因事誅殺了五原太守李興兄弟,朔方太守田飒、雲中太守喬扈分别獻出整個郡投降,劉秀命他們仍舊擔任原來的官職。

     任命杜詩為南陽太守。

     杜詩為政清廉公正,興利除害,百姓覺得很方便。

    他又興修水利,大量開墾荒地,南陽郡内每家每戶都殷實富足。

    當時人們将杜詩比作漢元帝時的召信臣,南陽傳誦着這樣的話:“從前有召父,現在有杜母。

    ” 壬辰(32) 漢光武帝建武八年 春,派中郎将來歙征讨隗嚣,奪取了略陽,斬殺其守将。

    夏閏四月,劉秀親自率軍讨伐隗嚣,窦融等人率領五個郡的軍隊協從作戰。

    隗嚣的部衆全都投降了,隗嚣逃奔西城,吳漢領兵包圍了西城。

     來歙率領二千多兵卒砍伐山中樹木,開辟行軍道路,從番須、回中徑直襲擊略陽,斬殺了隗嚣的守将金梁。

    隗嚣大為震驚,說:“怎麼如此神速啊!”劉秀聽說已經奪取了略陽,非常高興, 曰:“略陽,嚣所依阻。

    心腹已壞,則制其支體易矣。

    ”吳漢等諸将聞歙據略陽,争馳赴之。

    上以為嚣失所恃,亡其要城,勢必悉以精銳來攻,曠日久圍而城不拔,士卒頓敝,乃可乘危而進,皆追漢等還。

     隗嚣果使王元拒隴坻,行巡守番須口,王孟塞雞頭道,牛邯軍瓦亭。

    嚣自悉其大衆數萬人圍略陽,公孫述遣将李育、田弇助之,塹山築堤,激水灌城。

    來歙與将士固死堅守,矢盡,發屋斷木以為兵。

    嚣盡銳攻之,累月不能下。

     夏閏四月,帝自征隗嚣。

    光祿勳郭憲谏曰:“東方初定,車駕未可遠征。

    ”乃當車拔佩刀以斷車。

    帝不從,西至漆。

    諸将多以王師之重,不宜遠入險阻。

    計冘豫未決,帝召馬援問之。

    援因說隗嚣将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又于帝前聚米為山谷,指畫形勢,開示軍衆所從道徑,往來分析,昭然可曉。

    帝曰:“虜在吾目中矣!”明旦,遂進軍,至高平第一。

     窦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虜、小月氏等步騎數萬,辎重五千餘兩,與大軍會。

    是時,軍旅草創,諸将朝會,禮容多不肅。

    融先遣從事問會見儀,帝聞而善之,以宣告百僚。

    乃置酒高會,待融等以殊禮。

     遂進軍,數道上隴。

    使王遵以書招牛邯,下之,拜邯太中大夫。

    于是嚣大将十三人、屬縣十六、衆十餘萬皆降。

    嚣将妻 說:“略陽是隗嚣所依賴的屏障。

    心髒、腹髒已經壞死,那麼制服他的肢體就容易了。

    ”吳漢等衆将領聽說來歙占領了略陽,争相奔赴那裡。

    劉秀認為隗嚣失去了所依據的險阻,失掉了重要的城市,勢必出動所有的精銳部隊前來進攻,等到曠日持久,敵軍包圍了城市卻不能攻占城市,将士們困頓疲憊時,漢軍才可以乘敵之危進攻,于是将吳漢等人都追回。

     隗嚣果然派王元據守隴坻,派行巡駐守番須口,派王孟堵住雞頭道,派牛邯駐紮在瓦亭防禦。

    隗嚣親自率領主力部隊數萬人包圍略陽,公孫述派将領李育、田弇協助隗嚣,他們鑿山築堤,放水灌城。

    來歙同将士們拼死堅守略陽,箭用光了,就拆掉房屋,把木頭劈開當作兵器。

    隗嚣用全部精銳部隊攻城,一連幾月都沒能攻下。

     夏閏四月,劉秀親自領兵征伐隗嚣。

    光祿勳郭憲勸阻說:“東方剛剛平定,陛下不能遠征。

    ”于是擋在車前,拔出佩刀,砍斷引車前行的皮帶。

    劉秀不聽,向西行至漆縣。

    衆将領大多數都認為,皇上的親信部隊重要,不宜遠行進入到險要阻塞的地方。

    劉秀一時拿不定主意,就召見馬援詢問意見。

    馬援于是說,隗嚣的将帥們已呈現土崩瓦解的态勢,我們如果進軍,有必然打敗敵軍的态勢;馬援又在劉秀面前用米堆成山谷,演示敵我雙方的形勢,指出軍隊進攻的路線,走來走去仔細分析,十分清晰明白。

    劉秀說:“敵人的情況都在我眼中了!”第二天就出動大軍,抵達高平縣第一城。

     窦融率領五郡太守及羌族、小月氏等步兵、騎兵幾萬人,辎重車五千多輛,同劉秀的大軍會合。

    當時,軍隊剛剛創立,衆将領朝見皇帝的禮節儀容多不整肅。

    窦融先派從事詢問朝見的正當禮儀,劉秀聽說後認為很好,将此事宣告百官。

    于是設置盛大的酒宴,用特别尊貴的禮節招待窦融等人。

     随後就進兵,分幾路人馬登上隴山。

    劉秀派王遵寫信招降牛邯,招降成功後,任命牛邯為太中大夫。

    于是隗嚣的十三員大将、所屬的十六個縣、部衆十餘萬人全部歸降。

    隗嚣帶着妻子 子奔西城,從楊廣,而田弇、李育保上邽。

    略陽圍解。

    帝勞賜來歙,班坐絕席,在諸将之右,賜歙妻缣千匹。

    進幸上邽,诏告隗嚣曰:“若束手自詣,父子相見,保無他也。

    若遂欲為黥布者,亦自任也。

    ”嚣終不降,于是誅其子恂。

    使吳漢、岑彭圍西城,耿弇、蓋延圍上邽。

    以四縣封窦融為安豐侯,弟友為顯親侯,及五郡太守皆封列侯,遣西還所鎮。

    融以久專方面,懼不自安,數上書求代。

    诏曰:“吾與将軍如左右手耳,數執謙退,何不曉人意!勉循士民,無擅離部曲!” 颍川盜起。

    秋九月,帝還宮。

    六日,自将讨平之。

     颍川盜群起,寇沒屬縣,河東守兵亦叛,京師騷動。

    帝聞之,曰:“吾悔不用郭子橫之言。

    ”秋八月,帝自上邽晨夜東馳,賜岑彭等書曰:“兩城若下,便可将兵南擊蜀虜。

    人苦不知足,既平隴,複望蜀。

    每一發兵,頭須為白!”九月乙卯,車駕還宮。

    帝謂執金吾寇恂曰:“颍川迫近京師,當以時定。

    惟念獨卿能平之耳,從九卿複出以憂國可也!”對曰:“颍川聞陛下有事隴、蜀,故狂狡乘間相诖誤耳。

    如聞乘輿南向,賊必惶怖歸死,臣願執銳前驅。

    ”帝從之。

    庚申,車駕南征,颍川盜賊悉降。

    寇恂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願從陛下複借寇君一年。

    ”乃留恂長社,鎮撫吏民,受納餘降。

     兒女逃向西城,去投奔楊廣,而公孫述的将領田弇、李育退守上邽。

    略陽城的圍困就此解除。

    劉秀慰勞賞賜來歙,把他的座位單獨安排在諸将的上首,賞賜來歙的妻子一千匹絹帛。

    劉秀又進兵抵達上邽,下诏給隗嚣說:“如果不再負隅頑抗,自己前來投降,就可以父子相見,保證沒有其他事情。

    如果就是要做黥布,也随你便。

    ”隗嚣終究不肯投降,于是劉秀誅殺了他的兒子隗恂。

    劉秀派吳漢、岑彭包圍西城,派耿弇、蓋延包圍上邽。

    劉秀用四個縣的土地封窦融做安豐侯,封他的弟弟窦友為顯親侯,五郡太守也全都被封為侯,命他們西行返回任所。

    窦融因為自己長期鎮守一方,感到畏懼不安,多次上書請求讓别人接替他。

    劉秀下诏說:“我同将軍就像左右手一樣,關系密切,你幾次堅持謙讓、推卻,怎麼不明白我的心意!你要盡力安撫士人百姓,不要擅自離開自己的部下!” 颍川郡盜賊興起。

    秋九月,劉秀回到洛陽皇宮。

    初六日,劉秀親自領軍攻打平定了盜賊。

     颍川郡盜賊蜂擁而起,攻打占領颍川所轄的縣城,河東郡的守軍也發動叛亂,京都洛陽騷動不安。

    劉秀聽說這個消息後,說:“我很後悔當初沒有聽郭憲的話!”秋八月,劉秀從上邽日夜兼程向東奔馳,又寫信給岑彭等人說:“如果西城、上邽兩座城都能攻陷,就可以率軍向南去攻打西蜀公孫述。

    人們苦于不知道滿足,已經平定了隴地,又想得到蜀地。

    每次出兵,頭發、胡須都因此變白。

    ”九月初一,劉秀回到洛陽宮中。

    他對執金吾寇恂說:“颍川郡靠近洛陽,應當及時平定。

    我想隻有你能剿平盜賊,請你以九卿的身份再次出征以為國解憂吧!”寇恂回答說:“颍川盜賊聽說陛下正忙于征伐隴、蜀地區,所以那些狂妄狡詐之徒得以乘機作亂。

    如果他們聽到陛下南行親征,一定會惶恐來請死,我願手持兵器充當前鋒。

    ”劉秀聽從了他的建議。

    初六日,劉秀南征,颍川的盜賊全部歸降。

    寇恂最終沒有被任命為郡守,颍川百姓在道路上雲集,都說:“願陛下把寇君再借給我們一年。

    ”劉秀這才把寇恂留在長社縣,讓他鎮撫官民,收容投降的殘餘賊寇。

     東郡、濟陰盜賊亦起,帝遣李通、王常擊之。

    以東光侯耿純嘗為東郡太守,威信著于衛地,遣使拜太中大夫,使與大兵會東郡。

    東郡聞純入界,盜賊九千餘人皆詣純降,大兵不戰而還。

    玺書複以純為東郡太守。

    戊寅,車駕還自颍川。

     冬,公孫述遣兵救隗嚣,吳漢引兵下隴。

     楊廣死,隗嚣窮困。

    初,帝敕吳漢曰:“諸郡甲卒但坐費糧食,若有逃亡,則沮敗衆心,宜悉罷之。

    ”漢等貪并力攻嚣,遂不能遣。

    糧食日少,吏士疲役,逃亡者多。

    岑彭壅谷水灌西城,城未沒丈餘。

    會王元、行巡、周宗将蜀兵五千餘乘高卒至,鼓噪大呼曰:“百萬之衆方乃至!”漢軍大驚,未及陳,元等決圍殊死戰,遂得入城,迎嚣歸冀。

     吳漢軍食盡,乃燒辎重,引兵下隴,蓋延、耿弇亦相随而退。

    嚣出兵尾擊諸營,岑彭為後拒,諸将乃得全軍東歸,唯祭遵屯汧不退。

    吳漢等複屯長安,岑彭還津鄉。

    于是安定、北地、天水、隴西複反為嚣。

     校尉太原溫序為嚣将苟宇所獲,宇欲降之,序大怒,叱宇等曰:“虜何敢迫脅漢将!”因以節殺數人。

    宇衆争欲殺之,宇止之曰:“此義士,死節,可賜以劍。

    ”序受劍,銜須于口,顧左右曰:“既為賊所殺,無令須污血。

    ”遂伏劍而死。

    從事王忠持其喪歸洛陽,诏賜以冢地,拜三子為郎。

     大水。

     東郡、濟陰也有盜賊興起,劉秀命李通、王常攻打他們。

    因為東光侯耿純曾經做過東郡太守,在衛地頗有威信,劉秀就派使者任命耿純為太中大夫,讓他和李通、王常率領的大軍在東郡會合。

    東郡人聽說耿純進入郡界,九千多名盜賊全部前來向他投降,大軍沒打一仗而返回。

    劉秀頒下诏書再次任命耿純為東郡太守。

    二十四日,劉秀從颍川返回洛陽。

     冬,公孫述派兵救援隗嚣,吳漢率軍退下隴山。

     楊廣去世了,隗嚣陷于窮途末路。

    當初,劉秀下令給吳漢說:“各郡前來助戰的士兵隻坐着消耗糧食,如果有人逃跑,就會渙散軍心,應當将其全部遣散。

    ”吳漢等人貪圖利用聯軍的力量攻打隗嚣,就未能遣散。

    糧食日漸減少,官兵疲憊不堪,逃走的人很多。

    岑彭堵塞谷水,用谷水灌西城,但水位離城頭還有一丈多。

    正在這時,王元、行巡、周宗率領西蜀部隊五千多人從高處突然來到,擊鼓并大聲呼喊:“百萬大軍來了!”漢軍極為震驚,還沒來得及擺陣迎戰,王元等人已經沖破包圍,殊死戰鬥,于是得以進入西城,接隗嚣回到冀縣。

     吳漢的軍隊糧食吃光了,就燒毀辎重,領兵下了隴山,蓋延、耿弇也相繼退軍。

    隗嚣派軍隊尾随追擊各路漢軍,岑彭率軍斷後,衆将領才得以保全軍隊東歸,隻有祭遵駐紮在汧縣沒有撤軍。

    吳漢等人又屯駐長安,岑彭返回津鄉。

    于是安定、北地、天水、隴西又反叛歸附隗嚣。

     校尉太原人濕序被隗嚣的将領苟宇抓獲,苟宇想招降他,溫序大怒,呵斥苟宇等人說:“你們這些反賊怎麼敢脅迫漢将!”然後用手中符節擊殺數人。

    苟宇的部下争着要殺死溫序,苟宇制止他們說:“這人是位義士,以死保全名節,可以賜給他寶劍。

    ”溫序接受寶劍,用嘴銜住胡須,巡視左右說:“既然被賊寇所殺,不能讓胡須被血玷污。

    ”于是用劍自殺而亡。

    從事王忠把他的屍首運回洛陽,劉秀下诏賜給溫序墓地,任命他的三個兒子為郎。

     發生水災。

     癸巳(33) 九年 春正月,征虜将軍、颍陽侯祭遵卒于軍,诏馮異領其營。

     遵為人廉約小心,克己奉公,賞賜盡與士卒;約束嚴整,所在吏民不知有軍;取士皆用儒術,對酒設樂必雅歌投壺。

    臨終,遺戒薄葬,問以家事,終無所言。

    帝愍悼之尤甚,遵喪至河南,車駕素服臨之,望哭哀恸,親祠以太牢。

    诏大長秋、谒者、河南尹護喪事,大司農給費。

    至葬,車駕臨其墳,存見夫人、室家。

    其後朝會,帝每歎曰:“安得憂國奉公如祭征虜者乎!”衛尉铫期曰:“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群臣各懷慚懼。

    ”帝乃止。

     隗嚣死,諸将立其子純。

     嚣病且餓,餐糗糒,恚憤而卒。

    王元、周宗立嚣少子純為王,總兵據冀。

    公孫述遣将趙匡、田弇助純。

    帝使馮異擊之。

     公孫遣兵陷夷陵,據荊門。

     述遣其翼江王田戎、大司徒任滿、南郡太守程汎将數萬人下江關,擊破馮駿等軍,遂拔巫及夷道、夷陵,因據荊門、虎牙,橫江水起浮橋、關樓,立攢柱以絕水道,結營跨山以塞陸路,拒漢兵。

     夏六月,吳漢等擊盧芳,匈奴救之,漢等不利。

     吳漢率王常等四将軍兵五萬餘人擊盧芳将賈覽、闵堪于高柳,匈奴救之,漢兵不利。

    于是匈奴轉盛,鈔暴日增。

    诏朱祜屯常山,王常屯涿郡,破奸将軍侯進屯漁陽,以讨虜将軍 癸巳(33) 漢光武帝建武九年 春正月,征虜将軍、颍陽侯祭遵死在軍中,劉秀下诏命馮異接管他的部隊。

     祭遵為人廉正節儉,小心謹慎,克己奉公,所得賞賜全部分給手下官兵。

    他的部隊軍紀嚴明,所到之處的官民都不知道當地有大軍駐紮。

    他選拔人才都以儒家思想方法為依據,酒宴上的音樂也一定用儒家喜愛的雅歌,并且設置投壺遊戲。

    他臨終時,囑咐薄葬;人們問起他家裡的事有什麼交待,他始終沒說話。

    劉秀對祭遵之死極為哀痛,當祭遵的棺木運到河南,劉秀身着孝服親自前去吊喪,望着棺木痛哭,親自用牛、羊、豬三牲齊備的太牢祭祀。

    劉秀下诏令大長秋、谒者、河南尹共同主持喪事,由大司農負擔費用。

    到下葬時,劉秀又親自到墓前緻哀,慰問祭遵夫人及其全家。

    其後在朝會上,劉秀常常歎息說:“我怎能得到像祭遵這樣愛國奉公的人啊!”衛尉铫期說:“陛下極其仁愛,哀悼祭遵不已,使群臣各自感到慚愧惶恐。

    ”劉秀這才不再念叨。

     隗嚣去世,他的将領們擁立他的兒子隗純為王。

     隗嚣生病,又逢饑荒,隻吃黃豆幹飯,就憤恨而死。

    王元、周宗擁立隗嚣的小兒子隗純為王,總領部隊據守冀縣。

    公孫述派将領趙匡、田弇協助隗純。

    劉秀令馮異攻擊隗純。

     公孫述派兵攻陷夷陵,占據荊門。

     公孫述派翼江王田戎、大司徒任滿、南郡太守程汎率領幾萬人馬下江關,攻破馮駿等人的軍隊,于是奪取巫縣以及夷道、夷陵,随後占據了荊門山、虎牙山,在長江上架起浮橋,建起關樓,把木柱聚集在一起,豎立在江中阻斷水路,跨山修築營壘,堵塞陸路,以便抗拒漢軍。

     夏六月,吳漢等人攻打盧芳,匈奴前往救助,吳漢等未能取勝。

     吳漢率領王常等四位将軍的部隊共五萬多人攻擊高柳縣的盧芳部将賈覽和闵堪,匈奴派兵救援他們,漢軍不能取勝。

    于是匈奴變得強盛,燒殺掠擄日益嚴重。

    劉秀下诏令朱祜駐軍于常山郡,王常駐軍于涿郡,破奸将軍侯進駐軍于漁陽郡,任命讨虜将軍 王霸為上谷太守,以備匈奴。

     遣來歙、馬援護諸将馮異等屯長安。

     帝使來歙悉監護諸将屯長安,太中大夫馬援為之副。

    歙上書曰:“公孫述以隴西、天水為藩蔽,故得延命假息。

    今二郡平蕩,則述智計窮矣。

    宜益選兵馬,儲積資糧。

    今西州新破,兵人疲馑,若招以财谷,則其衆可集。

    臣知國家所給非一,用度不足,然有不得已也。

    ”帝然之。

    于是诏于汧積谷六萬斛。

     秋八月,歙率異等讨隗純于天水。

     以牛邯為護羌校尉。

     諸羌自王莽末入居塞内,金城屬縣多為所有。

    隗嚣不能讨,因就慰納,發其衆與漢相拒。

    司徒掾班彪上言:“今涼州部皆有降羌,羌、胡被發左衽,而與漢人雜處,習俗既異,言語不通,數為小吏黠人所見侵奪,窮恚無聊,故緻反叛。

    夫蠻夷寇亂者,皆為此也。

    舊制,益州部置蠻夷騎都尉,幽州部置領烏桓校尉,涼州部置護羌校尉,皆持節領護,治其怨結,歲時巡行,問所疾苦。

    又數遣使譯,通導動靜,使塞外羌夷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警備。

    今宜複如舊制,以明威防。

    ”帝從之,以牛邯為護羌校尉。

     封陰就為宣恩侯。

     盜殺陰貴人母鄧氏及弟?。

    帝甚傷之,封貴人弟就為宣恩侯,複召就兄侍中興,欲封之,置印绶于前。

    興固讓曰:“臣未有先登陷陳之功,而一家數人并蒙爵土,令天下觖望,誠所不願!”帝嘉之,不奪其志。

    貴人問其故,興曰: 王霸為上谷郡太守,以防備匈奴入侵。

     派來歙、馬援監護馮異等諸位将領屯兵長安。

     劉秀命來歙統率駐紮在長安的所有将領,命太中大夫馬援做他的副手。

    來歙上書說:“公孫述以隴西、天水為屏障,所以能夠苟延殘喘。

    現在此二郡如能掃平,那麼公孫述就無計可施了。

    應當增添兵馬,儲備糧食。

    如今西州剛剛被打敗,軍民疲憊饑餓,如果用金錢和糧食招引他們,那麼當地民衆就能聚集起來。

    我知道國家所要供給的不止一處,費用不足,但這樣做也是不得已的!”劉秀同意他的建議。

    于是下诏在汧縣儲備糧食六萬斛。

     秋八月,來歙率領馮異等在天水讨伐隗純。

     任命牛邯為護羌校尉。

     羌族各部落自從王莽末年遷徙到邊塞以内,金城郡所屬各縣多數都被他們占據。

    隗嚣沒能征讨,便順勢撫慰籠絡,調發羌人部衆同漢軍相對抗。

    司徒掾班彪上書說:“現在涼州各地都有歸降的羌人,羌人、胡人披散着頭發,衣服在左邊開襟,和漢族人混雜生活,風俗習慣既不同,言語又不通,屢次被小官小吏、奸猾之人侵害掠奪,窮困憤怒,無依無靠,因此而反叛。

    夷人和蠻人侵奪叛亂的原因都是這樣。

    按照舊制度,益州設置蠻夷騎都尉,幽州設置烏桓校尉,涼州設置護羌校尉,他們都持符節,統轄守護當地,解決糾紛,每年按時巡行各地,詢問疾苦。

    并且不斷派出翻譯,疏通關系,察看動靜,讓塞外的羌人、夷人充當官吏的耳目,各州各郡因此可以有所警惕戒備。

    現在應當恢複舊制,以示威嚴,加強防守。

    ”劉秀贊同他的建議,任命牛邯為護羌校尉。

     加封陰就為宣恩侯。

     強盜殺害了陰貴人的母親鄧氏以及她的弟弟陰?。

    劉秀十分悲傷,封陰貴人的弟弟陰就為宣恩侯,又召見陰就的哥哥侍中陰興,想封他為侯,把印信绶帶放在他面前。

    陰興堅決辭讓說:“我沒有沖鋒陷陣的功勞,而全家好幾個人都已蒙受封爵和土地,使天下人不滿,實在是我不願意的!”劉秀贊許他的行為,不強迫他改變志向。

    陰貴人詢問陰興為什麼這樣做,陰興說: “夫外戚家苦不知謙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婦眄睨公主,愚心實不安也。

    富貴有極,人當知足,誇奢益為觀聽所譏。

    ”貴人感其言,深自降挹,卒不為宗親求位。

     甲午(34) 十年 春正月,吳漢等擊盧芳将賈覽,破走之。

     夏,征西大将軍夏陽侯馮異卒于軍。

     秋八月,帝如長安,遂至汧。

    隗純将高峻降。

     初,隗嚣将高峻擁兵據高平第一,建威大将軍耿弇等圍之,一歲不拔。

    帝自将征之,寇恂谏曰:“長安道裡居中,應接近便,安定、隴西必懷震懼,此從容一處,可以制四方也。

    今士馬疲倦,方履險阻,非萬乘之固也。

    前年颍川可為至戒。

    ”帝不從,進幸汧,遣寇恂往降之。

    恂至第一,峻遣軍師皇甫文出谒,辭禮不屈。

    恂怒,将誅之,諸将谏曰:“高峻精兵萬人,率多強弩,西遮隴道,連年不下。

    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無乃不可乎?”恂不應,遂斬之,遣其副歸告峻曰:“軍師無禮,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

    ”峻惶恐,即日開城門。

    諸将皆賀,因曰:“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計者也。

    今來,辭意不屈,必無降心。

    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是以降耳。

    ”諸将皆曰:“非所及也!” 冬十月,來歙等攻破落門,隗純降,王元奔蜀,隴右悉平。

     “皇帝的外戚家苦于不懂得謙虛退讓,嫁女兒要許配給侯王,娶媳婦要打公主的主意,我心裡實感不安。

    富貴有一定極限,做人應當知足,誇耀奢侈會增加世人的指責譏諷。

    ”陰貴人被他的話感動了,深深地自我貶抑,始終不為親屬要求官爵。

     甲午(34) 漢光武帝建武十年 春正月,吳漢等人攻擊盧芳的将領賈覽,打敗趕跑了他。

    夏,征西大将軍夏陽侯馮異死于軍中。

     秋八月,劉秀前往長安,于是到達汧縣。

    隗純的将領高峻投降。

     當初,隗嚣将領高峻率軍據守高平縣第一城,建威大将軍耿弇等将他們圍困住,一年時間也未能攻下。

    劉秀親自率軍征讨高峻,寇恂勸阻說:“長安位于洛陽和高平縣之間,接應近便,陛下坐鎮長安,安定、隴西的敵軍必定心裡感到震恐,這樣,從容地待在一處,就可以控制四方。

    現在兵困馬乏,如果要到有險阻的地方,對陛下是不安全的。

    去年颍川郡盜賊蜂起的情形應當引以為大戒。

    ”劉秀不聽,進軍到汧縣,派寇恂前去勸高峻投降。

    寇恂到達第一城,高峻派軍師皇甫文出城拜見,皇甫文的言辭禮儀毫不卑屈。

    寇恂大怒,要誅殺他,将領們勸阻說:“高峻有精兵一萬人,多數是強弩射手,在西面堵塞道路,連攻幾年也未能将其攻破。

    現在要招降他,卻反而殺他的來使,恐怕不行吧?”寇恂不回應,于是斬了皇甫文,放他的副手回去告訴高峻說:“軍師無禮,已經殺死了!要投降,趕快投降;不想投降,就繼續堅守!”高峻驚慌恐懼,當天就打開城門投降。

    衆将領都向寇恂祝賀,并趁便問他:“請問您殺了他的使節而又能讓他獻城投降,為什麼呢?”寇恂回答說:“皇甫文是高峻的心腹,也是他的智囊。

    他這次前來,言辭态度毫不屈服,必定沒有歸降的打算。

    如果保全他,那麼皇甫文的計策就成功了;如果殺了他,那麼高峻失魂喪膽,因此高峻投降了。

    ”衆将領都說:“您的智謀不是我們趕得上的!” 冬十月,來歙等攻破落門,隗純投降,王元逃奔西蜀,隴右全部平定。

     徙諸隗于京師以東。

    後隗純與賓客亡入胡,至武威,捕得,誅之。

     先零羌寇金城,來歙擊破之。

     于是開倉廪以赈饑乏,隴右遂安,而涼州通焉。

     帝還宮。

     乙未(35) 十一年 春三月,遣吳漢等将兵會岑彭伐蜀,破其浮橋,遂入江關。

     岑彭屯津鄉,數攻田戎等,不克。

    帝遣吳漢率誅虜将軍劉隆等三将,發荊州兵凡六萬餘人,騎五千匹,與彭會荊門。

    彭裝戰船數十艘,吳漢以諸郡棹卒多費糧谷,欲罷之。

    彭以為蜀兵盛,不可遣,上書言狀。

    帝報彭曰:“大司馬習用步騎,不曉水戰。

    荊門之事,一由征南公為重而已。

    ” 閏月,岑彭令軍中募攻浮橋,先登者上賞。

    于是偏将軍魯奇應募而前。

    時東風狂急,魯奇船逆流而上,直沖浮橋,而攢柱有反杷鈎,奇船不得去。

    奇等乘勢殊死戰,因飛炬焚之,風怒火盛,橋樓崩燒。

    岑彭悉軍順風并起,所向無前,蜀兵大亂,溺死者數千人。

    斬任滿,生獲程汎,而田戎走保江州。

     彭上劉隆為南郡太守,自率輔威将軍臧宮、骁騎将軍劉歆長驅入江關,令軍中無得虜掠,所過百姓皆奉牛酒迎勞,彭複讓不受。

    百姓大喜,争開門降。

    诏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辄行太守事,彭若出界,即以太守号付後将軍。

    選官屬守 遷徙隗氏家族到洛陽以東。

    後來,隗純和賓客們逃入匈奴,逃到武威縣,被捕獲處死。

     先零羌部落侵犯金城,來歙将其打敗。

     之後打開糧倉,赈濟饑民,隴右于是安定,涼州的道路打通了。

     劉秀回到洛陽皇宮。

     乙未(35) 漢光武帝建武十一年 春三月,派吳漢等領兵與岑彭會合後攻打西蜀,攻破了浮橋,于是進入江關。

     岑彭駐屯在津鄉,多次攻打田戎等,不能獲勝。

    劉秀派吳漢率領誅虜将軍劉隆等三位将領,征發荊州的軍隊共六萬多人,五千名騎兵,與岑彭在荊門會合。

    岑彭裝備幾十艘戰船,吳漢認為各郡來的水兵消耗糧食太多,想遣散他們。

    岑彭認為西蜀兵力強盛,不能遣散,上書向劉秀說明情況。

    劉秀答複岑彭說:“大司馬吳漢習慣指揮步兵、騎兵,不懂水戰。

    荊門的戰事,全憑征南大将軍岑彭做主。

    ” 閏三月,岑彭命令在軍隊中招募攻占浮橋的勇士,先登上浮橋的給予上等獎賞。

    于是偏将軍魯奇應募前往。

    當時東風刮得極其猛烈,魯奇的船逆流而上,直沖浮橋,但是密排在江中的木柱上裝有反拉的鈎子,魯奇的船被鈎住進退不得。

    魯奇等人乘勢進行殊死戰鬥,并投擲火炬焚燒浮橋,風急火烈,浮橋上的關樓被燒毀崩塌。

    岑彭率領全軍順風并進,所向無敵,公孫述的軍隊大亂,淹死的有幾千人。

    岑彭斬殺任滿,活捉程汎,田戎逃走,據守江州。

     岑彭請求劉秀任命劉隆為南郡太守,自己率領輔威将軍臧宮、骁騎将軍劉歆長驅直入江關,命令軍中士兵不得擄掠,所過之處,百姓都獻出牛肉、美酒迎接慰勞大軍,岑彭一再推辭,不肯接受。

    百姓十分高興,争着打開城門歸降。

    劉秀下诏命岑彭代理益州牧,攻下某郡就兼任該郡太守,岑彭如果離開該郡地界,就把太守職位交給後面接防的那位将軍。

    岑彭選拔屬下官員代理 州中長吏。

    彭到江州,以其城固糧多,難卒拔,留馮駿守之,自引兵乘利直指墊江,攻破平曲,收其米數十萬石。

    吳漢留夷陵,裝露桡繼進。

     夏,先零羌反。

    以馬援為隴西太守,擊破之。

     公孫述遣王元拒河池。

    六月,諸将擊破之。

    述使盜殺監護使者來歙,诏以将軍馬成代之。

     公孫述以王元為将軍,使與領軍環安拒河池。

    六月,來歙與蓋延等進攻元、安,大破之,遂克下辨,乘勝遂進。

    蜀人大懼,使刺客刺歙,未殊,馳召蓋延。

    延見歙,因伏悲哀,不能仰視。

    歙叱延曰:“虎牙何敢然!今使者中刺客,無以報國,故呼巨卿,欲相屬以軍事,而反效兒女子涕泣乎!刃雖在身,不能勒兵斬公邪?”延收淚強起,受所誡。

    歙自書表曰:“臣夜人定後,為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

    臣不敢自惜,誠恨奉職不稱,以為朝廷羞。

    夫理國以得賢為本,太中大夫段襄,骨鲠可任,願陛下裁察。

    又臣兄弟不肖,終恐被罪,陛下哀憐,數賜教督。

    ”投筆抽刃而絕。

    帝聞,大驚,省書攬涕。

    以揚武将軍馬成守中郎将代之。

    歙喪還洛陽,乘輿缟素臨吊,送葬。

     帝自将征蜀。

     秋七月,次長安。

     岑彭及将軍臧宮大破蜀兵,延岑走,王元以其衆降。

     公孫述使其将延岑、呂鲔、王元、公孫恢悉兵拒廣漢及資中,又遣将侯丹率二萬餘人拒黃石。

    岑彭使臧宮将降卒五萬,從涪水上平曲,拒延岑;自分兵浮江下還江州,溯都江而上,襲擊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行二千餘裡,徑拔武陽。

    使精騎馳擊廣都,去成都數十裡,勢若風雨, 益州的行政官員。

    岑彭到達江州,因為江州城堅固且糧食充足,難以一舉攻陷,就留下馮駿看守江州城,自己率領軍隊乘勝直指墊江縣,攻占平曲,獲得稻米數十萬石。

    吳漢留在夷陵,乘坐隻露出槳楫的戰船随後前進。

     夏,先零羌人叛亂。

    任命馬援為隴西太守,打敗先零羌人。

    公孫述派王元防守河池。

    六月,衆将領打敗王元。

    公孫述派刺客殺死監護使者來歙,劉秀下诏命将軍馬成接替來歙的職位。

     公孫述任命王元為将軍,派他與将軍環安在河池抵禦漢軍。

    六月,來歙同蓋延等人進攻王元、環安,大敗敵軍,于是攻占下辨,就乘勝進軍。

    西蜀人極為恐懼,派刺客刺殺來歙,來歙沒斷氣,派人緊急召來蓋延。

    蓋延見到來歙,伏地痛哭,不能仰視。

    來歙斥責蓋延說:“你怎麼敢這個樣子!現在我被刺客刺中,不能報效國家,所以叫你來,想把軍務囑托給你,你反而學小兒女那樣哭泣嗎?刀雖然在我身上,我就不能派兵殺了你嗎?”蓋延收住眼淚勉強站起身接受囑托。

    來歙親手寫奏章說:“我在深夜時不知被什麼人刺傷,傷中要害。

    我不敢痛惜自己,深恨未能盡到職責,給朝廷帶來羞辱。

    治理國家以得到賢才為根本,太中大夫段襄正直剛強,可以任用,願陛下裁決明察。

    另外,我的兄弟不賢,最終恐怕獲罪,望陛下可憐他們,時常教誨督促他們。

    ”寫罷,扔掉筆,拔出兇器,氣絕身亡。

    劉秀聽說後極為震驚,邊看奏章邊淚流不止。

    任命揚武将軍馬成代理中郎将,接替來歙。

    來歙的棺木運回洛陽後,劉秀身穿孝服前去吊唁,并為他送葬。

     劉秀親自率領軍隊攻打公孫述。

     秋七月,抵達長安。

    岑彭和将軍臧宮大敗西蜀軍隊,延岑逃跑,王元率衆投降。

     公孫述派他的将領延岑、呂鲔、王元、公孫恢調發所有軍隊據守廣漢和資中,又派将領侯丹率領二萬多人據守黃石。

    岑彭命臧宮率領五萬降兵,從涪水而上平曲,對抗延岑;自己率軍從墊江乘船沿長江而下返回江州,然後溯都江而上,襲擊侯丹,大敗敵軍,乘勢晝夜兼程,急行軍二千多裡,徑直攻取武陽。

    又派精銳騎兵疾速奔馳去攻打廣都,離成都隻有幾十裡,攻勢如暴風驟雨, 所至皆奔散。

    初,述聞漢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

    及彭至武陽,繞出延岑軍後,蜀地震駭。

    述大驚,以杖擊地曰:“是何神也!” 延岑盛兵于沅水。

    臧宮衆多食少,轉輸不至,降者皆欲散畔,郡邑複更保聚,觀望成敗。

    宮欲引還,恐為所及。

    會帝遣谒者将兵詣岑彭,有馬七百匹。

    宮矯制取以自益,晨夜進兵,多張旗幟,登山鼓噪,左步右騎,挾船而引,呼聲動山谷。

    岑不意漢軍卒至,登山望之,大震恐。

    宮因縱擊,大破之,斬首、溺死者萬餘人,水為之濁。

    延岑奔成都,其衆悉降。

     軍至陽鄉,王元舉衆降。

    帝與公孫述書,陳言禍福,示以丹青之信。

    述省書歎息,以示所親。

    太常常少、光祿勳張隆皆勸述降,述曰:“廢興,命也,豈有降天子哉!”左右莫敢複言。

    少、隆皆以憂死。

     帝還宮。

     冬十月,公孫述使盜刺殺征南大将軍、舞陰侯岑彭。

     冬十月,公孫述使刺客詐為亡奴,降岑彭,夜刺殺彭。

    太中大夫、監軍鄭興領其營,以俟吳漢至而授之。

    彭持軍整齊,秋毫無犯。

    邛谷王任貴聞彭威信,數千裡遣使迎降。

    會彭已被害,帝盡以任貴所獻賜彭妻子。

    蜀人為立廟祠之。

     馬成等破河池,平武都,遂與馬援擊破先零羌。

     先零諸羌數萬人,屯聚寇鈔,拒浩亹隘。

    成與馬援深入讨擊,大破之,徙降羌至天水、隴西、扶風。

    是時,朝臣以金城破羌之西塗遠多寇,議欲棄之。

    馬援上書言:“破羌以西城 所到之處敵軍全都四散奔逃。

    當初,公孫述聽說漢兵在平曲,所以派出大軍去迎戰。

    等到岑彭抵達武陽,繞到延岑軍隊的後面,蜀人很震驚。

    公孫述大驚,用杖敲擊地面,說:“怎麼這樣神速!” 延岑在沅水布下大軍。

    臧宮兵多糧少,運輸跟不上,歸降的兵卒都想逃散背叛,各郡縣又重新屯聚堡壘自守,以觀望誰輸誰赢。

    臧宮想領兵撤退,又害怕會被敵軍追上。

    恰在此時,劉秀派谒者帶兵到岑彭那裡去,有七百匹戰馬。

    臧宮假傳聖旨,将其全都充實到自己的部隊中去,不分晝夜地進軍,樹起許多旗幟,登上山頭擊鼓呐喊,左岸是步兵,右岸是騎兵,護衛船隻前進,呼喊聲震動山谷。

    延岑沒想到漢軍突然來到,登上山觀望,極為震恐。

    臧宮趁機縱兵出擊,大敗敵軍,斬首、淹死的有一萬多人,江水都因此變混濁了。

    延岑逃奔成都,他的軍隊全部投降。

     漢軍到達陽鄉,王元率衆投降。

    劉秀寫信給公孫述,陳述禍福利害,表示堅決信守承諾。

    公孫述看着書信歎息,把書信給親信傳閱。

    太常常少、光祿勳張隆都勸公孫述投降,公孫述說:“廢與興都是天命,哪有投降的天子呢!”左右沒有人敢再說話。

    常少、張隆都憂慮而死。

     劉秀回到洛陽皇宮。

     冬十月,公孫述派刺客刺殺征南大将軍、舞陰侯岑彭。

     冬十月,公孫述派刺客謊稱是逃亡的奴仆,投降岑彭,夜裡刺殺了岑彭。

    太中大夫、監軍鄭興統領岑彭的軍隊,等待吳漢來到後移交給他。

    岑彭治軍嚴格,秋毫無犯。

    邛谷王任貴聽到岑彭的威信,從數千裡之外派使者來迎接岑彭并投降。

    正逢岑彭已經被害身亡,劉秀把任貴獻上的禮品全都賞賜給岑彭的妻子兒女。

    蜀郡人為岑彭立廟來祭祀他。

     馬成等人攻破河池,平定武都,于是同馬援共同擊敗先零羌人。

     先零羌人各部落共有幾萬人,屯聚起來,侵奪擄掠,據守在浩亹隘。

    馬成與馬援深入其地讨伐,大敗羌人,遷徙羌人到天水、隴西、扶風。

    這時,朝臣們認為金城郡破羌縣以西路途遙遠、盜賊衆多,商議要放棄那裡。

    馬援上書說:“破羌縣以西城市 多完牢,易可依固;其田土肥壤,灌溉流通。

    如令羌在湟中,則為害不休,不可棄也。

    ”帝從之。

    民歸者三千餘口,援為置長吏,繕城郭,起塢候,開溝洫,勸以耕牧,郡中樂業。

    又招撫塞外氐、羌,皆來降附。

    援奏複其侯王君長,帝悉從之。

    乃罷馬成軍。

     以郭伋為并州牧。

     郭伋為并州牧,過京師,帝問以得失,伋曰:“選補衆職,當簡天下賢俊,不宜專用南陽人。

    ”是時在位多鄉曲故舊,故伋言及之。

     丙申(36) 十二年 春正月,吳漢大破蜀軍,遂拔廣都。

     吳漢破公孫述将魏黨、公孫永于魚涪津,遂圍武陽。

    述遣子婿史興救之,漢迎擊,破之,因入犍為界,諸縣皆城守。

    诏漢直取廣都,據其腹心。

    漢乃進軍攻廣都,拔之,遣輕騎燒成都市橋。

    公孫述将帥恐懼,日夜離叛,述雖誅滅其家,猶不能禁。

    帝必欲降之,又下诏谕述曰:“勿以來歙、岑彭受害自疑,今以時自詣,則宗族完全。

    诏書手記,不可數得。

    ”述終無降意。

     秋七月,将軍馮駿拔江州,獲田戎。

     吳漢進攻成都。

    九月,入其郛。

    臧宮拔綿竹,引兵與漢會。

     帝戒吳漢曰:“成都十萬衆,不可輕也。

    但堅據廣都,待其來攻,勿與争鋒。

    若不敢來,公轉營迫之,須其力疲,乃可擊也。

    ”漢乘利,遂自将步騎二萬進逼成都,去城十餘裡, 大多完整堅固,易于固守;那裡土地肥沃,灌溉方便。

    如果讓羌人占有湟中地區,那麼他們就會為害不止,不可以放棄啊。

    ”劉秀同意他的分析。

    百姓歸來有三千多人,馬援為他們設置官吏,修繕城郭,築起塢堡亭候,開鑿溝渠,鼓勵耕田放牧,郡中民衆安居樂業。

    馬援又招撫塞外的氐人、羌人,他們都來歸降依附。

    馬援奏請劉秀恢複他們侯王首領稱号,劉秀都批準同意了。

    于是撤回馬成的軍隊。

     任命郭伋為并州牧。

     郭圾擔任并州牧,經過洛陽,劉秀向他詢問為政的得失,郭伋說:“選拔補充各級官員,應當從全國選取賢能和俊傑,不應專用陛下的南陽郡同鄉。

    ”當時擔任官職的大多都是劉秀的同鄉、故舊,所以郭伋談到這一點。

     丙申(36) 漢光武帝建武十二年 春正月,吳漢大敗西蜀軍隊,于是攻陷廣都。

     吳漢在魚涪津打敗公孫述的将領魏黨和公孫永,随後包圍了武陽。

    公孫述派女婿史興援救武陽,吳漢迎擊,打敗史興,乘勝進入犍為郡,郡内各縣都閉城堅守。

    劉秀下诏令吳漢直接攻打廣都,占據敵人心腹之地。

    吳漢于是進軍攻打廣都,攻陷該城,又派輕騎兵燒毀成都市橋。

    公孫述的将帥非常恐懼,日夜逃離背叛,公孫述盡管誅殺了叛逃将領的全家人,還不能禁止。

    劉秀一定要讓公孫述投降,又下诏曉谕公孫述說:“不要因來歙、岑彭被害之事而自己疑慮,現在及時投降,家族就可以保全。

    诏書和親筆信不可能屢屢得到。

    ”公孫述始終沒有投降的意思。

     秋七月,将軍馮駿攻占江州,俘獲田戎。

     吳漢進攻成都。

    九月,進入成都外城。

    臧宮奪取綿竹,率領部隊同吳漢會合。

     劉秀告誡吳漢說:“成都有十萬大軍,不可輕視。

    隻可堅守廣都,等待敵人來攻,不要與他們一争高低。

    若敵軍不敢前來,你就移動營壘逼近他們,等到敵軍筋疲力盡,才可以發動攻擊。

    ”吳漢卻乘勝自己率領步兵、騎兵二萬人進逼成都,離城十餘裡, 阻江北營,作浮橋,使副将武威将軍劉尚将萬餘人屯于江南,為營相去二十餘裡。

    帝聞之,大驚,讓漢曰:“比敕公千條萬端,何意臨事勃亂!既輕敵深入,又與尚别營,事有緩急,不複相及。

    賊若出兵綴公,以大衆攻尚,尚破,公即敗矣。

    幸無他者,急引兵還廣都。

    ”诏書未到,九月,述果使其大司徒謝豐、執金吾袁吉将衆十許萬,分為二十餘營,出攻漢,使别将将萬餘人劫劉尚,令不得相救。

    漢與大戰一日,兵敗,走入壁,豐因圍之。

    漢乃召諸将厲之曰:“吾與諸君逾越險阻,轉戰千裡,遂深入敵地,至其城下。

    而今與劉尚二處受圍,勢既不接,其禍難量。

    欲潛師就尚于江南,并兵禦之。

    若能同心一力,人自為戰,大功可立;如其不然,敗必無餘。

    成敗之機,在此一舉。

    ”諸将皆曰:“諾。

    ”于是飨士秣馬,閉營三日不出;乃多樹幡旗,使煙火不絕。

    夜,銜枚引兵,與劉尚合軍。

    豐等不覺,明日,乃分兵拒水北,自将攻江南。

    漢悉兵迎戰,遂大破之,斬豐、吉。

    于是引還廣都,留劉尚拒述。

    具以狀上,而深自譴責。

    帝報曰:“公還廣都,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略尚而擊公也。

    若先攻尚,公從廣都五十裡悉步騎赴之,适當值其危困,破之必矣。

    ”自是,漢與述戰于廣都、成都之間,八戰八克,遂軍于其郭中。

     臧宮拔綿竹,破涪城,斬公孫恢。

    複攻拔繁、郫,與吳漢會于成都。

     大司空通罷。

     隔江在北岸安營,架起浮橋,派副将武威将軍劉尚率領一萬餘人駐紮在江南,與吳漢的軍營相隔二十餘裡。

    劉秀聽說後非常震驚,責備吳漢說:“我不久之前還囑咐你千言萬語,哪料到你竟臨事亂來!你既已輕敵深入,又同劉尚分别紮營,一旦遇到危急,就來不及互相接應。

    敵人如果出兵牽制你,用大軍攻擊劉尚,劉尚失敗,你也就敗了。

    如果有幸還沒有其他變故,你要火速領兵返回廣都。

    ”诏書還沒有到,九月,公孫述果然命令大司徒謝豐、執金吾袁吉率領十來萬大軍,分成二十多營,出兵攻打吳漢;另外派其他将領率一萬餘人牽制劉尚,使他不能救援。

    吳漢大戰了一天,失敗,退回到營壘,謝豐乘勝包圍吳漢。

    吳漢于是召集衆将領勉勵他們說:“我同你們大家越過險阻,轉戰千裡,才深入敵境,到達成都城下。

    然而現在我們同劉尚被分别包圍在兩個地方,既不能互相援救,大禍難以估量。

    我想悄悄率軍到南岸同劉尚會合,集合兵力抵抗敵人。

    如果能夠同心協力,人人奮力作戰,可以建立大功;否則,兵敗之後就無人可幸存了。

    成敗的關鍵在此一舉。

    ”衆将官都說:“服從您的命令。

    ”于是犒勞将士,喂飽戰馬,關閉營門,一連三日不出戰,并且多樹立旌旗,讓煙火不斷。

    深夜,讓兵士銜枚悄悄出營,同劉尚會師。

    謝豐等人沒有察覺,第二天,才兵分兩路,一路在江北據守,親自率領另一路人馬攻打江南。

    吳漢出動所有部隊迎戰,于是大敗敵軍,斬殺謝豐、袁吉。

    随後就率軍返回廣都,留下劉尚抵擋公孫述。

    吳漢把情況詳細向劉秀彙報,深刻地譴責自己。

    劉秀回複說:“你返回廣都,最為恰當,公孫述一定不敢繞過劉尚而攻打你。

    如果他先攻擊劉尚,你從廣都出動所有步兵、騎兵急行軍五十裡前去救援,應當會正好趕上敵軍陷入危險困頓的時候,必定能打敗他們。

    ”自那以後,吳漢同公孫述在廣都、成都之間交戰,八戰八勝,于是進軍駐紮在成都外城。

     臧宮攻占綿竹,攻破涪城,斬殺公孫恢。

    又攻克繁縣、郫縣,同吳漢在成都會師。

     大司空李通罷官。

     通欲避權,乞骸骨,積二歲,帝乃聽上印绶,以特進奉朝請。

     冬十一月,公孫述引兵出戰,吳漢擊殺之。

    延岑以成都降,蜀地悉平。

     公孫述困急,謂延岑曰:“事當奈何?”岑曰:“男兒當死中求生,可坐窮乎?财物易聚耳,不宜有愛。

    ”述乃悉散金帛,募敢死士五千餘人以配岑。

    岑襲擊,破吳漢軍。

    漢堕水,緣馬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