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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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敢于殺人不敢教育人。

    因俎、豆等禮器,管、弦等樂器稍有不備,因而放棄禮樂,這是舍棄小不備而趨就于大不備,受迷惑沒有比這更大的了。

    教育和刑法相比較來看,刑法是次要的,這樣做是舍棄重要的而急于去辦次要的。

    教化是治理國家的主要手段,刑法是輔助治理國家的工具。

    今天舍棄了主要手段而單單去扶持輔助工具,是不會使天下太平的。

    ”成帝把劉向所講的話交給公卿們去商議,丞相、大司空都上奏請求設立學堂,到長安城南巡視測量地基,結果還沒有修建就停止了。

     時又有言:“孔子布衣,養徒三千人,今天子太學弟子少。

    ”于是增弟子員三千人。

    歲餘,複如故。

     向常顯訟宗室,譏刺王氏,其言痛切,發于至誠。

    上數欲用向,辄不為王氏及丞相、禦史所持,故終不遷,居列大夫官前後三十餘年而卒。

    後十三歲而王氏代漢。

     甲寅(前7) 二年 春二月,丞相方進卒。

     時熒惑守心,丞相府議曹李尋奏記方進,言:“災變迫切,大責日加,阖府三百餘人,唯君侯擇其中,與盡節轉兇。

    ”方進憂之,不知所出。

    會郎贲麗善為星,言大臣宜當之。

    上乃召見方進,賜冊責讓,使尚書令賜上尊酒十石、養牛一,方進即日自殺。

    上秘之,遣九卿冊贈印绶,賜乘輿秘器,親臨吊者數至,禮賜異于他相故事。

     三月,帝崩。

     帝素強無疾病。

    時楚王、梁王來朝,明旦,當辭去。

    又欲拜孔光為丞相,已刻侯印,書贊。

    昏夜,平善,鄉晨,欲起不能言,而崩。

    民間嘩,鹹歸罪趙昭儀。

    皇太後诏大司馬莽雜治,問皇帝起居發病狀。

    趙昭儀自殺。

     以孔光為丞相。

     光于大行前拜受丞相、博山侯印绶。

     太後诏罷泰畤、汾陰祠,複南北郊。

     夏四月,太子欣即位。

     當時還有人說:“孔子是個平民,卻養有三千弟子,如今天子太學的弟子太少。

    ”于是就将弟子的名額增加到三千名。

    一年多以後,又恢複到原來的名額。

     劉向經常公開為宗室打抱不平,譏諷王氏家族,他的言詞沉痛懇切,發于至誠。

    成帝曾多次想起用劉向,但不被王氏一家以及丞相、禦史支持,所以劉向始終沒有得到提拔,位居大夫之列前後三十餘年而死。

    過了十三年後,王氏篡奪了劉氏漢朝政權。

     甲寅(前7) 漢成帝綏和二年 春二月,丞相翟方進去世。

     當時火星出現在心宿旁邊,丞相府議曹李尋向翟方進上呈文說:“災變日益迫切,威嚴的譴責天天增加,丞相府上下三百餘人,請您從中選擇合适的人,與他一起盡節,避開兇險。

    ”翟方進十分憂愁,不知如何是好。

    正好郎官贲麗很會看星象,說大臣應當代替天子去承受災禍。

    成帝于是召見翟方進,并下策書責備他,派尚書令賜給他上等酒十石、禦廄所養的牛一頭,翟方進當天自殺。

    成帝對這件事嚴格保密,并派九卿去以策書贈印信绶帶,賞賜車馬明器,成帝也幾次親去吊唁,對翟方進的禮節和賞賜與對其他丞相都不相同。

     三月,成帝去世。

     成帝平時身體強壯,沒有疾病。

    當時楚王劉衍、梁王劉立來京朝見,第二天早晨就要辭别返回封國。

    成帝又打算任孔光為丞相,已經刻好了侯爵的印信,寫好了封爵诏書。

    夜間還一直很好,清晨,成帝想起床,卻已不能說話,而後就去世了。

    消息傳出,民間嘩然,都歸罪于趙昭儀。

    皇太後下令讓大司馬王莽同其他官員一同追查,調查皇帝起居發病情況。

    趙昭儀自殺。

     任命孔光為丞相。

     孔光在大行皇帝靈柩前,拜受丞相、博山侯印信、绶帶。

     皇太後下诏撤銷泰畤、汾陰祠,恢複長安南北郊祭祀天地大典。

     夏四月,太子劉欣即位。

     哀帝初立,躬行儉約,省減諸用,政事由己出,朝廷翕然望至治焉。

     尊皇太後曰太皇太後,皇後曰皇太後。

     葬延陵。

    追尊定陶共王為定陶共皇。

     太皇太後令傅太後、丁姬十日一至未央宮。

    有诏問丞相、大司空:“定陶太後宜何居?”孔光素聞傅太後剛暴,長于權謀,恐其與政事,不欲與帝旦夕相近,即議以為宜改築宮。

    何武曰:“可居北宮。

    ”上從武言。

    北宮有紫房複道通未央宮,傅太後果從複道朝夕至帝所,求欲稱号,貴寵其親屬,使上不得由直道行。

    高昌侯董宏希指,言:“秦莊襄王,母本夏氏,而為華陽夫人所子,及即位後,俱稱太後。

    宜立定陶太後為帝太後。

    ”事下有司,王莽、師丹劾奏宏:“知皇太後至尊之号,天下一統,而稱引亡秦,诖誤聖朝,非所宜言,大不道。

    ”免宏為庶人。

    傅太後大怒,要上,欲必稱尊号。

    上乃白太皇太後,令下诏尊定陶共王為共皇。

     五月,立皇後傅氏。

     傅太後從弟晏之子也。

     尊定陶太後傅氏曰定陶共皇太後,丁姬曰定陶共皇後,封丁明、傅晏皆為列侯。

     六月,罷樂府官。

     成帝之世,鄭聲尤甚,黃門名倡富顯于世,貴戚至與人主争女樂。

    帝自為王時疾之,又性不好音,至是诏罷樂府官。

    郊祭樂及古兵法武樂在經,非鄭、衛之樂者,條奏别屬他官。

    凡所罷省過半。

    然百姓漸漬日久,又不制雅樂有以相變,豪富吏民湛沔自若。

     哀帝即位之初,親自厲行節儉,省減各項費用,政事由自己決定處理,朝廷上下一緻希望能天下大治。

     尊皇太後為太皇太後,皇後為皇太後。

     葬成帝于延陵。

    追尊定陶共王為定陶共皇。

     太皇太後下诏,命傅太後、丁姬每十天一次到未央宮。

    哀帝下诏詢問丞相、大司空:“定陶共王太後應該居住在哪裡?”丞相孔光素來聽說傅太後剛強暴烈,擅長權謀,擔心她幹預政事,不想使她與哀帝朝夕相近,于是就建議應另行修築宮室安置。

    大司空何武說:“可以住在北宮。

    ”哀帝聽從了何武的建議。

    北宮有紫房複道通到未央宮,傅太後果然從複道早晚去哀帝住所,請求加封她尊号,寵信重用她的親屬,使哀帝不得以正道行事。

    高昌侯董宏為迎合而上書說:“秦莊襄王,母親本來是夏氏,後來他被華陽夫人認為嗣子,到他繼位之後,夏氏和華陽夫人都被尊稱為太後。

    應該尊定陶太後為帝太後。

    ”這一奏章交到有關官署讨論,王莽、師丹上奏彈劾董宏說:“董宏明知皇太後為最尊貴的稱号,現今天下統一,卻以亡秦引作比喻,欺騙聖朝,這是不應該說的話,是大逆不道。

    ”董宏被免官,貶為平民。

    傅太後為之大怒,要挾哀帝,一定要得到尊号。

    哀帝于是說與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同意下诏尊定陶共王為共皇。

     五月,立傅氏為皇後。

     皇後是傅太後堂弟傅晏的女兒。

     尊定陶太後傅氏為定陶共皇太後,丁姬為定陶共皇後,封丁明、傅晏等為列侯。

     六月,撤銷樂府官。

     漢成帝時代,淫靡之音特别盛行,以緻黃門名倡都以富有顯赫于世,皇親國戚甚至與天子争奪女樂。

    哀帝在做定陶王時就厭惡這種風氣,生性又不喜好音樂,因此下诏撤銷樂府官。

    經書上記載的郊祀大典的音樂以及古代兵法武樂,不屬于鄭、衛之聲的音樂,分類由其他官署管理。

    裁減人員超過一半。

    但是百姓受淫靡之聲熏染已久,又沒有制定其他高雅的音樂來替換,因此富有的官吏百姓依然如故,沉醉其中。

     诏劉秀典領“五經”。

     王莽薦劉歆為侍中,貴幸,更名秀。

    上複令典領“五經”,卒父前業。

    秀于是總群書而奏其七略,有《輯略》《六藝略》《諸子略》《詩賦略》《兵書略》《術數略》《方技略》。

    其叙諸子,分為九流:曰儒,曰道,曰陰陽,曰法,曰名,曰墨,曰縱橫,曰雜,曰農。

    以為:“九家皆起于王道既微,諸侯力政,時君世主好惡殊方,是以九家之術蜂出并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雖有蔽短,合其要歸,亦“六經”之支與流裔。

    使其人遭明王聖主,得其所折中,皆股肱之材已。

    仲尼有言:&lsquo禮失而求諸野。

    &rsquo方今去聖久遠,道術缺廢,無所更索,彼九家者,不猶愈于野乎!若能修六藝之術而觀此九家之言,舍短取長,則可以通萬方之略矣。

    ” 益封河間王良萬戶。

     河間惠王良能修獻王之行,母太後薨,服喪如禮。

    诏益封萬戶,以為宗室儀表。

     诏限民名田,不果行。

     初,董仲舒說武帝,以“秦除井田,民得賣買,富者田連阡陌,貧者亡立錐之地,小民安得不困!古井田法雖難卒行,宜少近古,限民名田以贍不足,塞并兼之路。

    去奴婢,除專殺之威。

    薄賦斂,省徭役,以寬民力,然後可善治也”。

    至是師丹複建言:“今累世承平,豪富吏民赀數钜萬,而貧弱愈困,宜略為限。

    ”天子下其議,丞相、大司空奏請:“自諸侯王、列侯、公主名田各有限,關内侯、吏、民名田皆毋過三十頃,奴婢毋過三十人,期盡三年,犯者沒入官。

    ”時田宅、 诏令劉秀負責整理“五經”。

     王莽推薦劉歆為侍中,地位顯貴,而且很得寵幸,于是改名為劉秀。

    哀帝又下令讓劉秀負責整理“五經”,完成父親劉向未完成的事業。

    劉秀于是彙總群書分類編成七略:有《輯略》《六藝略》《諸子略》《詩賦略》《兵書略》《術數略》《方技略》。

    其中叙述諸子的,又分為九大學派:儒家、道家、陰陽家、法家、名家、墨家、縱橫家、雜家、農家。

    他認為:“九家都起于王道衰微、諸侯鼎立的時代,那時君主們的好惡各不一樣,因此九家學派同時蜂起,各執一端,推崇各自所喜好的學說,雖然也掩飾自己的短處,但綜合他們的要旨,也都是“六經”的支派。

    如果讓這些人遇上聖王明主,将他們的主張折中修正,都可以成為棟梁之才。

    孔子說:&lsquo禮義失傳,到鄉野去尋找。

    &rsquo現在離開聖人的時代已經很遠了,當時的道術或缺或廢,無法再找到,這九家學派,不是勝過鄉野嗎!如果能夠學習六藝之術,再參閱這九家學派之言,取長補短,就可以精通各種方略。

    ” 下诏,增加河間王劉良采邑萬戶。

     河間王劉良,能學習獻王的品行,母親王太後去世,完全按照禮儀服喪。

    哀帝下诏褒獎,增加采邑萬戶,以此作為宗室表率。

     下诏限制百姓占田的數額,但實際上未能執行。

     當初,董仲舒勸說武帝,認為:“秦國廢除井田,百姓可以買賣土地,結果富人田地一望無際,窮人卻無立錐之地,百姓怎能不貧困呢!古代的井田制雖然難以馬上執行,但應該稍加恢複,應限制百姓占田的數額,用以補給不足者,堵塞兼并土地的渠道。

    取消奴婢,除掉濫殺奴婢的特權。

    減輕賦稅,減少徭役,使人民得以休養生息,然後才可以把國家治理好。

    ”到這時,師丹又建議說:“而今連續幾代盛世太平,吏民中的豪富家産萬貫,而貧窮者愈加貧困,應該略加限制。

    ”哀帝把這個建議交給下面去讨論,丞相、大司空上奏請求:“從諸侯王到列侯、公主占地各定限額,關内侯、官吏、庶民占田不得超過三十頃,使用的奴婢不得超過三十人,期限為三年,違犯規定的,沒收充公。

    ”當時,田宅、 奴婢賈為減賤,貴戚近習皆不便也,诏書:“且須後。

    ”遂寝不行。

     罷官織绮繡。

    除任子令、诽謗诋欺法。

    出宮人,免官奴婢,益小吏俸。

     秋七月,罷大司馬莽就第。

    以師丹為大司馬。

     初,太皇太後诏大司馬莽就第,避帝外家,莽即上疏乞骸骨。

    帝遣尚書令诏起之,又遣孔光等白太皇太後,太皇太後乃複令莽視事。

    至是,置酒未央宮,内者令為傅太後張幄,坐于太皇太後坐旁。

    莽按行,責内者令曰:“定陶太後,藩妾,何以得與至尊并!”撤去,更設坐。

    傅太後大怒,不肯會。

    莽乞骸骨,罷就第。

    公卿大夫多稱之者,上乃加恩寵,置中黃門,為莽家給使。

    以為特進、給事中,朝朔望。

     傅太後從弟右将軍喜,好學問,有志行。

    王莽既罷,衆庶歸望于喜。

    初,上之官爵外親也,喜獨執謙稱疾。

    傅太後始與政事,數谏之,由是傅太後不欲令喜輔政。

    乃以師丹為大司馬,而賜喜黃金百斤,以光祿大夫養病。

    何武、唐林皆上書言:“喜行義修潔,忠誠憂國,今以寝病一旦遣歸,衆庶失望,皆曰:&lsquo傅氏賢子,以論議不合于定陶太後,故退。

    &rsquo百僚莫不為國恨之。

    忠臣,社稷之衛,百萬之衆,不如一賢。

    喜立于朝,陛下之光輝,傅氏之廢興也。

    ”上亦自重之,故尋複進用焉。

     遣曲陽侯王根就國,免成都侯王況為庶人。

     奴婢的價錢都降得很賤,皇親國戚和天子的親信都感到對自己不利,于是哀帝下诏書說:“暫且等待以後再說。

    ”這個辦法就擱置未行。

     撤銷官織绮繡。

    廢除保薦子弟當官的任子令、诽謗诋欺法。

    将掖庭宮女年長者放出宮,官奴婢年長者免除奴婢身份,增加小官吏的俸祿。

     秋七月,罷免大司馬王莽,讓他回到府邸。

    任命師丹為大司馬。

     當初,太皇太後下诏讓大司馬王莽回歸府邸,以避開哀帝的外戚,王莽就上書請求辭官回家。

    哀帝派尚書令持诏書命令王莽出來任職,又派孔光等向太皇太後報告,太皇太後于是又命令王莽上朝處理政事。

    到現在,哀帝在未央宮擺設酒席,内者令把傅太後的座位設在了太皇太後的座位旁邊。

    王莽巡視後,斥責内者令說:“定陶太後是藩王妃子,怎麼能跟至尊的太皇太後并排坐!”他下令撤去了傅太後的座位,改換地方。

    傅太後大怒,不肯赴宴。

    王莽再次請求退休,哀帝批準讓他辭官回到府第。

    公卿大夫多稱贊王莽,哀帝于是對他更加恩寵,派中黃門去王家接受差使。

    賜王莽為特進、給事中,每月一日和十五日可以朝見皇帝。

     傅太後的堂弟、右将軍傅喜,喜愛學問,有志向抱負。

    王莽既已罷退,傅喜即是衆望所歸。

    當初,哀帝加封外戚官爵,隻有傅喜稱病推辭。

    傅太後開始幹預政事時,傅喜多次規谏,因此傅太後不想讓傅喜輔政。

    于是師丹被任命為大司馬,而賜給傅喜黃金百斤,以光祿大夫的身份在家養病。

    大司空何武、尚書令唐林都上書說:“傅喜修行仁義,品德高潔,忠誠憂國,今以病很快被遣返回家,大家都感到失望,都說:&lsquo傅氏是賢才,隻因見解與定陶太後不合,因此被斥退。

    &rsquo百官莫不為國痛惜。

    忠臣是國家的衛士,百萬平民,不如一個賢才。

    傅喜若能擔當朝廷大任,是陛下的光輝,也是傅氏興廢的關鍵。

    ”哀帝也很看重傅喜,因此過後不久就再次起用他。

     朝廷遣送曲陽侯王根回到他自己的封國,罷免成都侯王況為平民。

     帝少而聞知王氏驕盛,心不能善,以初立,故且優之。

    後月餘,司隸校尉解光奏:“先帝山陵未成,而曲陽侯根、成都侯況,公聘取故掖庭女樂,置酒歌舞,無人臣禮,大不敬,不道!”上以根嘗建社稷之策,遣就國,而免況為庶人。

     九月地震。

     自京師至北邊郡國三十餘處地震,壞城郭,壓殺四百餘人。

    上以災異問待诏李尋,對曰:“夫日者,衆陽之長,人君之表也。

    君不修道,則日失其度,暗昧無光。

    間者日尤不精,光明侵奪失色,邪氣珥、霓數作。

    小臣不知内事,竊以日視陛下,志操衰于始初多矣。

    唯陛下執乾剛之德,強志守度,毋聽女谒、邪臣之态,諸保阿、乳母甘言悲辭之托,斷而勿聽。

    勉強大誼,絕小不忍,良有不得已,可賜以貨财,不可私以官位,誠皇天之禁也。

    月者,衆陰之長,妃後、大臣、諸侯之象也。

    間者月數為變,此為母後與政亂朝,陰陽俱傷,兩不相便。

    唯陛下親求賢士,無強所惡,以崇社稷。

    五行以水為本,水為準平,王道公正修明,則百川理,落脈通。

    偏黨失綱,則湧溢為敗。

    今汝、颍漂湧,并為民害,&lsquo百川沸騰&rsquo,咎在皇甫卿士之屬。

    唯陛下少抑外親大臣。

    地道柔靜,陰之常義也。

    間者地數震,宜務崇陽抑陰以救其咎,固志建威,閉絕私路,拔進英隽,退不任職,以強本朝。

    夫本強則精神折沖,本弱則招殃緻兇,為邪謀所陵。

    朝廷亡人,則為賊亂所輕,其道自然也。

    ” 哀帝小時候就聽說王氏驕橫,心裡對他們沒有好感,隻是因為剛剛繼位,對他們暫且寬容。

    一個多月後,司隸校尉解光上奏說:“先帝還未入陵安葬,而曲陽侯王根、成都侯王況就公然聘取後宮女樂,置酒歌舞,沒有人臣之禮,犯了大不敬、不道之罪!”哀帝因為王根曾有立他為太子的建議,所以僅遣送回封國,而罷免王況為平民。

     九月,發生地震。

     自京師至北方邊境的郡國中,有三十餘處發生地震,毀壞了城郭,壓死了四百餘人。

    哀帝因為發生災異而詢問待诏李尋,他回答說:“太陽,是陽氣之首,君王之象征。

    君王不行正道,則太陽會失去常規,暗淡無光。

    近來太陽很不明亮,光彩被侵奪失色,邪氣抱珥、虹霓屢次出現。

    我不了解内廷的情況,隻以太陽的情況來觀察陛下,志節和操行都比即位初期衰退多了。

    請陛下堅持陽剛之德,增強意志嚴守法度,不聽女人、邪臣的惑言擺布,那些保姆乳娘或甜言蜜語或苦苦哀求的請托,絕不要聽。

    努力遵守大義,避免小處不忍,實在不得已時,可以賜予他們錢财珍寶,不可以官位徇私情,這實在是皇天之大忌。

    月亮,是陰氣之首,妃後、大臣、諸侯之象征。

    近來月亮多次發生變異,這說明母後參政亂朝,陰陽俱傷,兩相妨礙。

    請陛下親自尋求賢才,壓制邪惡,以振興國家。

    五行以水為根本,水是公平的标準,王道公正修明,則百川治理,脈絡暢通。

    如果王道失去綱紀,則如江河泛濫成災。

    而今汝水、颍水洶湧漫溢,皆為民害,像《詩經》所說的&lsquo百川沸騰&rsquo,其害應歸咎于皇甫卿士之類的外戚。

    請陛下對外戚大臣加以抑制。

    大地溫柔平靜,這是陰性事物的正常狀态。

    近來多次發生地震,應該堅決崇陽抑陰來挽救災禍。

    要堅定意志,建立權威,關閉杜絕私下請托之路,提拔引薦俊才,罷退不稱職的官吏,以使本朝強大。

    根本強大了,就會精神振奮;根本衰弱了,就要招災惹禍,被邪惡陰謀所危害。

    朝廷無賢才,就會被亂臣賊子輕視,這是自然的道理。

    ” 求能浚川疏河者。

     騎都尉平當使領河堤,奏:“按經義,治水有決河深川,而無堤防壅塞之文。

    宜博求能浚川疏河者。

    ”上從之。

     待诏賈讓奏言:“治河有上、中、下策。

    古者立國居民,疆理土地,必遺川澤之分,度水勢所不及。

    大川無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為污澤,使秋水多得其所休息,左右遊波寬緩而不迫。

    夫土之有川,猶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猶止兒啼而塞其口,豈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

    故曰:&lsquo善為川者決之使道,善為民者宣之使言。

    &rsquo蓋堤防之作,近起戰國,雍防百川,各以自利。

    齊與趙、魏以河為竟,趙、魏瀕山,齊地卑下,作堤去河二十五裡,河水東抵齊堤則西泛趙、魏。

    趙、魏亦為堤去河二十五裡,雖非其正,水尚有所遊蕩。

    時至而去,則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無害,稍築宮宅,遂成聚落。

    大水時至,漂沒,則更起堤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澤而居之,湛溺自其宜也。

    今堤防,狹者去水數百步,遠者數裡,于故大堤之内複有數重,民居其間,此皆前世所排也。

    河從河内、黎陽至魏郡、昭陽,東西互有石堤,激水使還,百餘裡間,河再西三東,迫厄如此,不得安息。

    今行上策,徙冀州之民當水沖者,決黎陽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

    河西薄大山,東薄金堤,勢不能遠,泛濫期月自定。

    難者将曰:&lsquo若如此,敗壞城郭、田廬、冢墓 訪求能疏通黃河水道的人。

     騎都尉平當被派去治理河水堤防,他上奏說:“按照經書上的記載,治理水患有挖開河堤或深挖河床的方法,但沒有高築岸堤、堵塞河流的方法。

    應該廣泛尋求能夠疏通水道的人。

    ”哀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待诏賈讓上奏說:“治河有上、中、下三策。

    古代修築城郭使人民居住,劃定疆界耕種土地,一定放棄川澤之水交彙之處,選擇水勢達不到的地方。

    大河不修堤防,則小河的水可以流入,在地勢低窪處,形成湖泊池澤,秋季可以在這裡蓄水,水面寬闊而水流舒緩平穩。

    地上有河流就像人長有口一樣,修築堤防來防止河水泛濫,就像不讓孩子哭而堵住他的嘴一樣,難道不是馬上可以止住嗎?然而孩子也很快會死掉的。

    所以說:&lsquo善于治水的人是挖開河堤疏導河流,善于管理百姓的人是善于引導使其暢所欲言。

    &rsquo堤防的修築,興起于戰國時代,治理百川,各自為國謀利。

    齊國與趙、魏以黃河為界,趙、魏靠山,而齊國地勢低下,于是齊國在距黃河二十五裡處修築堤防,河水東下到達齊國堤防,則向西在對岸的趙、魏泛濫成災。

    趙、魏也在距黃河二十裡處修築堤防,雖然采取的不是合适的方法,但河水尚可容納遊蕩。

    河水時來時去,淤泥積成肥田,人民在上面耕種,由于許久無水災之害,于是陸續在這裡建房築屋,成了村落。

    洪水泛濫時,漂沒了房屋,就加築堤防以自救,逐漸把城鎮遷移,排除積水,居住下來,自然常常會被洪水淹沒。

    現今的黃河堤防,近的距河僅數百步,遠的數裡,在舊的大堤之内又加築幾道堤防,人們居住其間,這都是前代的排水設施。

    黃河從河内、黎陽至魏郡、昭陽,東西兩岸都有石築的堤防,湍急的河水遇到石堤阻擋左右回轉,百餘裡之間,黃河兩次向西猛拐、三次向東彎折,險塞到如此程度,自然不得安甯。

    如今若實行上策,則遷移冀州洪泛區人民,決開黎陽遮害亭的堤壩,放黃河水北入渤海。

    黃河西鄰大山,東鄰金堤,水勢不會流得太遠,洪水泛濫一個月就可以穩定。

    有人便會诘難說:&lsquo如果是這樣的話,毀壞的城鎮、田地、房屋、墳墓 以萬數,百姓怨恨。

    &rsquo昔大禹治水,山陵當路者毀之,故鑿龍門,辟伊阙,折底柱,破碣石,堕斷天地之性,此乃人功所造,何足言也。

    今瀕河十郡,治堤歲費且萬萬,及其大決,所殘無數。

    如出數年治河之費以業所徙之民,遵古聖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處其所而不相奸,且以大漢方制萬裡,豈其與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載無患,故謂之上策。

    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殺水怒,雖非聖人法,然亦救敗術也。

    可從淇口以東為石堤,多張水門。

    恐議者疑河大川難禁制,荥陽漕渠足以蔔之。

    其水門但用土木,今作石堤勢必完安。

    冀州渠首盡,當仰此水門。

    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旱則開東方下水門,溉冀州;水則開西方高門,分河流。

    通渠,則填淤加肥,禾麥更為粳稻,轉漕舟船便,此三利也。

    民田适治,河堤亦成,此誠富國安民,興利除害,支數百歲,故謂之中策。

    若乃繕完故堤,增卑倍薄,勞費無已,數逢其害,此最下策也。

    ” 诏定世宗為不毀之廟。

     孔光、何武奏:“疊毀之次當以時定,請與群臣雜議。

    ”皆以為孝武皇帝親盡宜毀。

    王舜、劉歆曰:“《禮》,天子七廟,七者其正法數,可常數者也。

    宗不在此數中,宗變也。

    苟有功德則宗之,不可預為設數。

    臣愚以為孝武皇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毀。

    ”制曰:“舜、歆議可。

    ” 數以萬計,百姓一定會怨恨。

    &rsquo從前大禹治水,如果山陵擋路就把它毀掉,因此鑿通龍門,打開伊阙,劈分底柱,擊破碣石,改變天地原來的模樣,這些也本來是人工所造,何足挂齒。

    現在瀕臨黃河的十郡,每年治理河堤的費用将近萬萬錢,一旦發生大的決口,毀壞之大無以計數。

    如果拿出數年治河的費用,用以安置遷移的人民,遵照古代聖賢的方法,确定山川的位置,使神和人都各處其所互不相擾,況且大漢國土廣闊萬裡,何必與黃河去争那一點土地呢!這項事業一旦完成,河定民安,千載無患,因此稱為上策。

    至于在冀州地區多開挖水道河渠,使百姓可以用來灌溉田地,分弱水勢,雖然不是聖人的做法,但也是挽救危局的方法。

    可以從淇口往東修築石堤,多設水門。

    恐怕有人懷疑黃河大川難以控制,而荥陽糧道運河的作用足可以驗證。

    過去修築水門僅用土木,而今建在石堤上一定十分穩固。

    冀州灌渠從頭至尾,正應依靠這種水門。

    各渠往往都要從這裡取水分流:天旱則打開東方下水門,灌溉冀州田地;洪水到來則打開西方高水門,分散水流。

    疏通渠道,則可以利用淤泥增加土地的肥沃度,變麥田為稻田,為舟船轉運糧饷提供便利,這是三大好處。

    民田得到治理,河堤也不會毀壞,這實在是富國安民、興利除害、能控制水患數百年的辦法,因此稱為中策。

    如果隻是加固完善原來的堤防,低的地方增高,薄的地方加厚,耗廢人力沒有止境,仍然屢屢受害,因此這是最下策。

    ” 下诏決定祖先祭廟為不毀之廟。

     孔光、何武上奏說:“應撤除的親情已盡的祖先祭廟的名次,應當及時确定下來,請陛下與群臣讨論。

    ”許多人都認為孝武皇帝親情已盡,應撤除祭廟。

    王舜、劉歆說:“按照《禮記》,天子的祭廟應有七座,七是正規的數量,可以作為常數。

    被尊為宗的不在此數中,宗是變數。

    如果有功德,就被尊為宗,不可預先規定數量。

    我們愚昧地認為孝武皇帝功勳那樣大,孝宣皇帝又如此尊崇他,不應該撤除他的祭廟。

    ”哀帝指示說:“王舜、劉歆的建議可行。

    ” 冬十月,策免大司空武遣就國。

    以師丹為大司空。

     左右或議何武事親不笃,帝亦欲改易大臣,乃策免武,歸泛鄉侯國,以師丹為大司空。

    丹見上多改成帝之政,乃上書言:“古者諒不言,聽于冢宰,三年無改于父之道。

    前大行在堂,而官爵臣等以及親屬,赫然貴寵。

    诏書比下,變動政事,卒暴無漸。

    臣不能明陳大義,複不能牢讓爵位,相随空受封侯,增益陛下之過。

    間者郡國多地動水出,流殺人民,日月不明,五星失行,此皆舉錯失中,号令不定,法度失理,陰陽溷濁之應也。

    人情無子,雖六七十,猶博取而廣求。

    孝成皇帝獨以壯年克己,立陛下為嗣。

    及棄天下,陛下繼體,四海安甯,百姓不懼,此先帝聖德,當合天人之功也。

    臣聞&lsquo天威不違顔咫尺&rsquo,願陛下深思先帝所以建立陛下之意,且克己躬行,以觀群下之從化。

    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腑何患不富貴,倉卒若是,其不久長矣。

    ”書數十上,多切直之言。

     傅太後從弟子遷尤傾邪,上惡之,免官,遣歸故郡。

    傅太後怒,上不得已,複留遷。

    孔光與丹奏:“诏書前後相反,天下疑惑,無所取信,請歸遷故郡。

    ”卒不得遣,複為侍中。

    其逼于傅太後,皆此類也。

     诏還陳湯長安。

     議郎耿育上書冤訟陳湯,曰:“湯為聖漢揚威雪恥,卒以無罪老棄。

    敦煌正當西域通道,令威名折沖之臣,旋踵及身,複為郅支遺虜所笑,誠可悲也!今奉使外蠻者,未嘗 冬十月,下策書罷免大司空何武,遣送他回到封國。

    任命師丹為大司空。

     哀帝左右親信有人議論何武侍奉後母不厚道,哀帝也想改換大臣,就下策書罷免何武官職,讓他以列侯身份回到封國,任命師丹為大司空。

    師丹見哀帝對成帝的制度多有更改,就上書說:“古代新君居喪期間沉默不言,國家大事悉聽宰相處理,三年之中不改變先父的規矩。

    先前,先帝的棺柩尚在靈堂,就給我們這些臣屬以及親屬加官晉爵,全都赫然顯貴榮寵起來。

    诏書連下,政事變動十分突然,毫無緩沖的餘地。

    我不能明陳大義,又不能堅決辭讓爵位,相随憑空接受封侯,更增加了陛下的過失。

    近來郡國多次發生震災水患,淹死人民,日月無光,五星的運行也失去規律,這都是舉措失當,号令不定,法度失理,陰陽混濁不清的反映。

    若按人之常情,如果沒有兒子,年紀雖然六七十了,仍然要博娶妻而廣求子。

    孝成皇帝以壯年之身克己奉公,立陛下為嗣子。

    先帝突然去世,陛下繼位,四海安甯,百姓不驚,這是先帝的聖德,正合天人合一的功效。

    我聽說&lsquo不要違逆天威,因為他離你隻有咫尺之遠&rsquo,願陛下深思先帝之所以建立陛下的深意,克制自己,躬身實踐,觀察群臣的跟從變化。

    天下是陛下的家,陛下的親屬親信又何愁不會富貴,這樣倉促急迫,反倒不會長久。

    ”師丹上書數十次,多為痛切直率之言。

     傅太後的堂侄傅遷特别陰險奸邪,哀帝很厭惡他,下令免去官職,遣回原郡。

    傅太後大怒,哀帝不得已,又留下傅遷。

    孔光與師丹上奏說:“前後兩個诏書内容相反,天下疑惑,無法取信于民,請求陛下仍歸把傅遷遣回原郡。

    ”但終于沒有遣回,又恢複了侍中的官職。

    哀帝受制于傅太後,都是這樣。

     下诏命陳湯回到長安。

     議郎耿育上書為陳湯鳴冤辯護,說:“陳湯一生為漢朝揚威雪恥,最後以無罪年老之身被抛棄在邊陲。

    敦煌正位于前往西域的通道上,讓威名遠揚的名将,轉眼間變成罪徒,還要被郅支單于殘部的人譏笑,實在可悲!現今奉命出使各國的使節,無不 不陳郅支之誅以揚漢國之盛。

    夫援人之功以懼敵,棄人之身以快讒,豈不痛哉!且安不忘危,盛必慮衰。

    今國家素無文帝累年節儉富饒之畜,又無武帝薦延枭俊禽敵之臣,獨有一湯。

    反使亡逃分竄,死無處所,遠覽之士,莫不計度,以為湯尚如此,雖複破絕筋骨,暴露形骸,猶複制于唇舌,為疾妒之臣所系虜耳。

    此臣所以為國家尤戚戚也。

    ”書奏,天子還湯,卒于長安。

     乙卯(前6) 孝哀皇帝建平元年 春正月,隕石于北地十六。

     新成侯趙欽以罪免,徙遼西。

     司隸解光奏言:“臣聞許美人及故中宮史曹宮,皆禦幸孝成皇帝,産子,子隐不見。

    臣遣吏問,皆得其狀,其他飲藥傷堕者無數,事皆在四月丙辰赦令前。

    臣謹案:永光三年,男子忠等發長陵傅夫人冢,事更大赦,孝元皇帝下诏曰:&lsquo朕所不當得赦也!&rsquo窮治,盡伏辜。

    天下以為當。

    趙昭儀傾亂聖朝,親滅繼嗣,家屬當伏天誅。

    而同産親屬皆在尊貴之位,迫近帷幄,群下寒心。

    請窮竟。

    ”議正法,于是免新成侯欽等皆為庶人,将家屬徙遼西郡。

     耿育上疏言:“臣聞世必有非常之變,然後乃有非常之謀。

    孝成皇帝自知繼嗣不以時立,念雖末有皇子,萬歲之後未能持國,恐危社稷,傾亂天下。

    知陛下有賢聖仁孝之 用陳湯誅殺郅支的事迹來弘揚國威。

    借助英雄的功績去震懾敵人,卻抛棄英雄本身,使進讒之人春風得意,難道不令人痛心嗎!況且安定不可忘記危亡,強盛必須憂慮衰敗。

    而今國家平時沒有文帝時累年節儉積蓄的大量财富,又沒有武帝時薦舉招緻的骁勇善戰之臣,隻有陳湯一人。

    如果陳湯反而被弄得家破人亡,死無葬身之地,有遠見的人莫不思量,認為陳湯尚且如此下場,那麼我們縱使粉身碎骨,疆場捐軀,仍不免還會受制于奸臣的口舌,被嫉妒之臣所陷害。

    這正是我為國家深深擔憂的地方。

    ”奏章呈上去後,哀帝下令讓陳湯回到長安。

    後來死于長安。

     漢哀帝 乙卯(前6) 漢哀帝建平元年 春正月,北地墜落十六塊隕石。

     新成侯趙欽因罪免官,遷移到遼西。

     司隸校尉解光奏報說:“我聽說許美人和前中宮史曹宮,都曾蒙孝成皇帝召幸而生下兒子,而兩個孩子下落不明。

    我派官員追查,他們都把害子内情一一做了報告,其他強迫服藥堕胎等事還很多,都發生在四月丙辰赦令發布前。

    據我了解:永光三年,一位名忠的男子等發掘長陵傅夫人墓,罪行發生在兩次大赦前,而孝元皇帝下诏說:&lsquo朕不能赦免這種罪行。

    &rsquo于是嚴加治罪,全部處死。

    天下人都認為處理得當。

    趙昭儀惑亂聖朝,親手殺害皇帝嗣子,家屬應受上天之誅。

    然而她的親屬都在尊貴之位,迫近皇帝,使天下人寒心。

    請陛下嚴厲追究此事。

    ”大臣們讨論應該依法嚴辦,于是哀帝罷免了新成侯趙欽等的爵位,全都貶為平民,将趙氏家屬遷移到遼西郡。

     議郎耿育上書說:“我聽說世界必有非常的變化,然後才有非常的謀劃。

    孝成皇帝自知沒有及時生下繼位的皇子,雖想到晚年也可能得到皇子,但自己去世之後,幼子未必能掌握國家權力,恐怕将會危害社稷,傾亂天下。

    先帝知道陛下有賢聖仁孝的 德,故廢後宮就館之漸,乃欲緻位陛下以安宗廟。

    豈當世庸庸鬥筲之臣所能及哉!且褒廣将順君父之美,匡救銷滅既往之過,古今通義也。

    事不當時固争,防禍于未然,各随指阿從以求容媚,晏駕之後,尊号已定,萬事已訖,乃探追不及之事,讦揚幽昧之過,空使謗議上及山陵,下流後世,甚非先帝托後之意,此臣之所深痛也。

    ”帝亦以為太子頗得趙太後力,遂不竟其事。

     以傅喜為大司馬。

     秋九月,隕石于虞二。

     策免大司空、高樂侯丹為庶人,複賜爵關内侯。

     泠褒、段猶等奏言:“定陶共皇太後、共皇後皆不宜複引定陶藩國之名,以冠大号,車馬、衣服宜皆稱皇之意,置吏二千石以下,各供厥職,又宜為共皇立廟京師。

    ”上複下其議,群下多順指言:“母以子貴,宜立尊号以厚孝道。

    ”唯丞相光、大司馬喜、大司空丹以為不可。

    丹曰:“聖王制禮,取法于天地。

    尊卑之禮明,則人倫之序正。

    尊卑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亂也。

    今定陶共皇太後、共皇後以&lsquo定陶共&rsquo為号者,母從子,妻從夫之義也。

    欲立官置吏,車服與太皇太後并,非所以明&lsquo尊無二上&rsquo之義也。

    定陶共皇号谥已前定,義不得複改。

    《禮》:&lsquo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其屍服以士服。

    &rsquo子無爵父之義,尊父母也。

    為人後者為之子,故為所後服斬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期,明尊本祖而重正統也。

    孝成皇帝聖恩深遠,故為共王立後,奉承祭祀,令共皇長為一國太祖,萬世不毀,恩義已備。

    陛下既繼體先帝,持重大宗,承宗廟、天地、社稷之祀,義不可複奉定陶 品德,因此就不再去後宮居住,一心想把皇位傳給陛下,以保證國家的安定。

    這豈是當世庸碌卑下之臣所能理解的呢!況且贊美發揚君父的美德,補救克服以往的過失,這是古今共同的道理。

    不在事情發生時堅持正義,防患于未然,反而各自順從迎合,阿谀獻媚,到先帝去世後,尊号已定,萬事都已過去,才開始深究無法挽回的往事,攻擊宣揚深宮之内難以明斷的過錯,讓诽謗言論傷害到先帝,再流傳到後世,這遠非先帝托付陛下的本意,實在令我深深痛心。

    ”哀帝也認為,當年被立為太子,得力于趙太後的支持,也就不再追究此事。

     任命傅喜為大司馬。

     秋九月,虞地墜落兩顆隕石。

     下策書罷免大司空、高樂侯師丹為平民,後又賜爵關内侯。

     泠褒、段猶等上奏說:“定陶共皇太後、共皇後都不應再把定陶國名加在尊号之上,車馬、衣服也都應該符合皇的身份,設置二千石以下官吏,各供其職,同時還應該在京師為共皇立廟。

    ”哀帝把這個建議交給大臣們讨論,多數大臣都曲意逢迎,說:“母以子貴,應該立尊号以重孝道。

    ”隻有丞相孔光、大司馬傅喜、大司空師丹認為不可以這樣做。

    師丹說:“聖王制禮,取法于天地。

    尊卑的規定明确了,人倫的順序就能擺正。

    尊卑的原則是用以擺正天地之位,不可以混亂。

    現在定陶共皇太後、共皇後以&lsquo定陶共&rsquo為号,表明母從子、妻從夫的道理。

    要建立官屬,設置官吏,車馬衣服和太皇太後一樣,不能明确&lsquo至尊不能有二&rsquo的原則。

    定陶共皇的谥号以前已經确定下來,按道理是不能再改動了。

    《禮記》雲:&lsquo父親是士,兒子成了天子,祭祀父親時可用天子祭儀,但父親的殡服仍按士對待。

    &rsquo兒子沒有給父親封爵的道理,這是尊重父母。

    成了人家的後嗣,也就成了人家的兒子,所以要穿上孝服為其守孝三年,而對生身父母則要縮短守孝期,這是為表明尊重繼承的祖先,保持正統。

    孝成皇帝聖恩深遠,所以為共皇選定繼承人,繼續來侍奉祭祀祖廟,使共皇長久成為一國太祖,萬世不滅,恩義已經備至。

    陛下已經繼承了先帝,身居嫡系大宗,承襲了宗廟、天地、社稷的祭祀,按道理不可以再供奉定陶 共皇,祭入其廟。

    今欲立廟于京師,而使臣下祭之,是無主也。

    又,親盡當毀,空去一國太祖不堕之祀而就無主當毀不正之禮,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浸不合上意。

     會有上書言:“古者以龜、貝為貨,今以錢易之,民以故貧,宜可改币。

    ”上以問丹,丹對言可改。

    章下有司議,皆以為行錢以來久,難卒變易。

    丹老人,忘其前語,複從公卿議。

    又使吏書奏,吏私寫其草,丁、傅子弟聞之,使人上書告“丹上封事,行道人遍持其書”。

    事下廷尉,劾丹大不敬,博士申鹹、炔欽上書言:“丹經、行無比,發憤懑,奏封事,不及深思,使主簿書,漏洩之過不在丹,以此貶黜,恐不厭衆心。

    ”上貶鹹、欽秩各二等,遂策免丹曰:“朕惟君位尊任重,懷谖迷國,進退違命,反覆異言,甚為君恥之!以君嘗托傅位,未忍考于理,其上大司空、高樂侯印绶,罷歸。

    ” 尚書令唐林上疏曰:“竊見免大司空丹策書,泰深痛切。

    君子作文,為賢者諱。

    丹,經為世儒宗,德為國黃耇,親傅聖躬,位在三公,所坐者微,免爵太重,識者鹹以為宜複丹爵邑,使奉朝請。

    唯陛下裁之。

    ”诏賜丹爵關内侯。

     冬十月,以朱博為大司空。

     中山王太後馮氏及其弟宜鄉侯參皆自殺。

     中山王箕子,幼有眚病,祖母馮太後自養視,數禱祠解。

    上遣中郎谒者張由将醫治之。

    由素有狂易病,病發, 共皇,到共皇廟去祭祀。

    現在又想在京師為共皇立廟,讓臣下去祭祀,這就成了無主的祭禮了。

    另外,在親情已盡時祖廟就應該拆除,白白放棄永遠存在祭祀的一國太祖,而去祭祀一個應當毀掉的無主之廟,這不符合規定的禮儀,也不是很好地尊崇共皇的做法。

    ”師丹從此也就慢慢地不投合哀帝的心意了。

     正巧,有人上書說:“古代用龜、貝作貨币,現在換成錢币,百姓因此貧困,應該改币。

    ”哀帝問師丹,師丹說可以改。

    把奏章交付有關官署讨論,都認為使用錢币已經很久,難以一下子改變。

    師丹年歲大了,忘記了他以前說過的話,又去附和公卿們的意見。

    師丹還讓屬吏代寫奏章,屬吏偷偷抄寫了一份底稿,丁、傅兩家子弟聽說後,派人上書控告“師丹呈上密奏,但路人都拿着副本”。

    哀帝将這件事交給廷尉處理,廷尉彈劾師丹犯了大逆不敬之罪,博士申鹹、炔欽上書說:“師丹的經學和品行世上無雙,他由于心中憤懑,呈遞密奏,考慮不周,而命主簿代書,洩露的過錯不在師丹,因此而貶黜,恐怕不能令衆人心服。

    ”哀帝命将申鹹、炔欽的官秩各降二等,接着下策書罷免師丹說:“朕思你位尊任重,卻心懷欺詐惑亂國家,言行違背诏令,反複無常,言語前後矛盾,深為你感到羞恥!由于你曾經擔任朕的師傅,不忍心将你依法治罪,今交還大司空、高樂侯的印信、绶帶,罷官回家。

    ” 尚書令唐林上書說:“我看了罷免大司空師丹的策書,深感痛心。

    君子作文章時,為賢者諱言過失。

    師丹精通“五經”,是儒學一代宗師,德高望重,是國家的老前輩,親自教授輔佐陛下,位列三公,而所犯下的過錯十分微小,免爵的處罰太重,有見識的人都認為應該恢複師丹的封爵采邑,使他定期朝見陛下。

    請求陛下重新裁決。

    ”于是哀帝下诏賞賜師丹關内侯爵。

     冬十月,任命朱博為大司空。

     中山王太後馮氏和她的弟弟宜鄉侯馮參皆自殺。

     中山王劉箕子從小就患有眼病,他的祖母馮太後親自扶養他,曾多次到廟裡祈禱,請求上帝為他除病。

    哀帝派中郎谒者張由前去給他治病。

    張由一直患有瘋狂變态病,這時突然發病, 西歸。

    因誣馮太後祝詛上及傅太後。

    初,傅太後與馮太後并事元帝,為倢伃,嘗從幸虎圈,熊逸出攀檻,傅倢伃等皆驚走,馮倢伃直前當熊而立。

    上問之,對曰:“猛獸得人而止,妾恐熊至禦坐,故以身當之。

    ”帝嗟歎倍敬重焉。

    傅倢伃慚,由是有隙,常追怨之。

    因是遣禦史丁玄案驗,數十日無所得。

    更使中谒者令史立治之。

    立受傅太後指,治馮太後女弟、弟婦,死者數十人,誣奏雲:“祝詛,謀殺上,立中山王。

    ”責問馮太後,無服辭。

    立曰:“熊之上殿何其勇,今何怯也!”太後還謂左右:“此乃中語,前世事,吏何用知之?欲陷我效也!”乃飲藥自殺。

    弟宜鄉侯參,召詣廷尉,亦自殺。

    參為人矜嚴,好修容儀,以嚴見憚,不得近侍帷幄。

    以王舅封侯,奉朝請,五侯皆敬憚之。

    翟方進謂參宜少诎,參終不改其操,且死,歎曰:“不敢自惜,傷無以見先人于地下。

    ”馮氏死者十七人,衆莫不憐之。

     司隸孫寶奏請覆治,傅太後大怒,上乃下寶獄。

    尚書仆射唐林争之,左遷敦煌魚澤障候。

    大司馬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