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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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數因縣道上變事,辄報罷,至是複上書曰:“昔高祖納善若不及,從谏如轉圜,聽言不求其能,舉功不考其素,故天下之士雲合歸漢,知者竭其策,愚者盡其慮,勇士極其節,怯夫勉其死。

    合天下之知,并天下之威,是以舉秦如鴻毛,取楚若拾遺,此高祖所以無敵于天下也。

    孝文皇帝循高祖之法,加以恭儉,天下治平。

    孝武皇帝好忠谏,說至言,出爵不待廉、茂,慶賜不須顯功,是以天下布衣各厲志竭精以赴阙廷,漢家得賢,于此為盛。

    使孝武聽用其計,升平可緻。

    于是積屍暴骨,快心胡、越,故淮南王安緣間而起。

    所以計慮不成而謀議洩者,以衆賢聚于本朝,故其大臣勢陵,不敢和從也。

    方今,布衣乃窺國家之隙,見間而起者,蜀郡是也。

    及山陽亡徒蘇令之群,蹈藉名都、大郡,求黨與,索随和,而亡逃匿之意,此皆輕量大臣,無所畏忌,國家之權輕,故匹夫欲與上争衡也。

    士者,國之重器,得士則重,失士則輕。

    《詩》雲:&lsquo濟濟多士,文王以甯。

    &rsquo臣數上書求見,辄報罷。

    臣聞齊桓之時,有以九九見者,桓公不逆,欲以緻大也。

    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陛下距臣者三矣,此天下士所以不至也。

    今欲緻天下之士,有上書者,辄使詣尚書問其所言,言可采取者,秩以升鬥之祿,賜以一束之 聽,聖賢之人閉口不談。

    望陛下拒絕這種騙術,不要讓奸人有觊觎朝廷官職的機會。

    ”成帝認為他的話有道理。

     十一月,陳留樊并、山陽鐵官徒蘇令等造反,都被逮捕斬殺。

    前南昌尉梅福上書,沒有回複。

     梅福幾次通過縣裡上報動亂之事,總被批複言事不準,至此他又上書說:“從前,漢高祖接納善言猶如唯恐不及,從谏就像轉動圓圈那麼容易,聽取谏言也不求本人有才能,獎勵功勞不究本人平素所為,因此天下人才雲集歸漢,智者盡其謀略,愚者盡其所慮,壯士勇于死節,懦夫勉己效命。

    合天下人之智,集天下人之威,因此攻秦如取鴻毛,取楚猶如路邊揀物,這正是漢高祖之所以無敵于天下的原因。

    孝文帝遵循高祖的規矩法度,加上謙遜節儉,天下久治長安。

    孝武帝好聽忠言勸谏,喜歡聽真話直言,封爵不必等待孝廉、茂才,賞賜不必非有顯功,因此天下平民都能勵志竭精來到京城以求貢獻,漢朝得到賢才,以此時為最盛。

    假使孝武帝能聽信采用這些人的計策,升平景象馬上可以來到。

    當時因戰争積屍暴骨,胡人、越人稱心快意,因而淮南王劉安乘機而起。

    他的企圖之所以沒有成功反而使密謀洩露,就是因為衆多賢才彙聚于朝廷,所以他的大臣勢力超過主君,沒人敢依從他們的陰謀。

    如今百姓在窺視國家的漏洞,乘機起而謀反者,是蜀郡之人。

    等到山陽鐵官徒蘇令一夥,踐踏名都、大郡,尋找黨羽,搜求協從,而無亡逃藏匿之心,這都是因為輕視大臣,無所畏懼和顧忌,國家的權力無足輕重了,因此匹夫也想跟朝廷争衡。

    人才,是國家重要工具,得到人才,國家的分量就重;失去人才,國家的分量就輕。

    《詩經》說:&lsquo人才濟濟,文王安甯。

    &rsquo我屢次上書求見,但都被批複言事不準。

    我聽說齊桓公時,有人進獻九九算術,桓公并不拒絕,想因此而引出更重大的建議。

    現在我所談的,并非僅僅是九九算術那樣的小事,陛下多次拒絕我,這正是天下人才不能召來的原因。

    如今陛下欲求天下人才,有上書求見的,就應讓他們到尚書那裡,問他們有什麼建議,如果有可采納的,給安排升鬥之祿的官職,賞賜一束 帛,若此,則天下之士,發憤懑,吐忠言,嘉謀日聞于上,天下條貫,國家表裡,爛然可睹矣。

    夫以四海之廣,士民之數,能言之類至衆多也。

    然其隽桀指世陳政,言成文章,質之先聖而不缪,施之當世合時務,若此者亦無幾人。

    故爵祿者,天下之砥石,高祖所以厲世摩鈍也。

    今陛下既不納天下之言,又加戮焉。

    夫鸢鵲遭害,則仁鳥增逝;愚者蒙戮,則智士深退。

    間者愚民上疏,多觸不急之法,或下廷尉而死者衆。

    自陽朔以來,天下以言為諱,朝廷尤甚,君臣皆承順上指,莫有執正。

    故京兆尹王章,資質忠直,敢面引廷争,孝元皇帝擢之,以厲具臣而矯曲朝。

    及至陛下,戮及妻子,折直士之節,結谏臣之舌。

    群臣皆知其非,然不敢争,天下以言為戒,最國家之大患也!願陛下除不急之法,下無諱之诏,博覽兼聽,謀及疏賤,則往者雖不可及,而來者猶可追也。

    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奪,外戚之權,日以益隆。

    陛下不見其形,願察其景!建始以來,日食、地震,以率言之,三倍春秋,水災亡與比數,陰盛陽微,金鐵為飛,此何景也?漢興以來,社稷三危:呂、霍、上官,皆母後之家也。

    親親之道,全之為右,當與之賢師良傅,教以忠孝之道。

    今乃尊寵其位,授以魁柄,使之驕逆,至于夷滅,此失親親之大者也。

    自霍光之賢,不能為子孫慮,故權臣易世則危。

     絲帛,若能如此,則天下賢士抒發怨氣,傾吐忠言,陛下可以每天都聽到好的謀略和建議,把天下治理得有條有理,國家内外的局勢,就燦然可觀了。

    陛下擁有廣闊的疆土,衆多的人民,能言之輩很多。

    但是那種才智出衆,指點世情,陳述政事,出口成章,參照古代聖賢無謬誤,施行于當今則合時務的人,卻沒有幾個。

    因此,所謂爵位、俸祿等等,是天下的磨刀石,高祖用來激勵世人,使魯鈍者銳利起來。

    而今陛下既不采納天下人的建議,又對這樣的人大肆殺害。

    鸢鵲那種惡鳥遭到傷害時,則會使仁鳥紛紛飛走;愚昧者被殺戮時,則智士也會深深避退。

    近來,有些愚民上書,因其所言不急而觸犯法令,有的人被廷尉究處,處死者很多。

    自陽朔年間以來,天下以進言為忌諱,在朝廷上更為嚴重,群臣都隻會承順君王的旨意,沒有敢堅持正義的。

    已故京兆尹王章,資質忠誠正直,敢于在朝廷上與皇帝當面争論,孝元皇帝擢升他,以此來激勵備位充數之臣,矯正被敗壞了的朝廷風氣。

    可是到了陛下這裡,不僅将王章處死,甚至處罰他的妻子兒女,摧折忠直之士的氣節,鎖住谏臣的舌頭。

    群臣都知道這樣做不對,但不敢争辯,天下以進言為戒,是國家最嚴重的大患!願陛下廢除因言事不重要而有罪的法令,發布進言不必忌諱的诏書,博覽兼聽,甚至聽取疏遠和低賤之人的意見,則過去的事雖然無法補救,未來還可以迎頭趕上。

    而今大臣已侵犯了君王的權力,削減了主上的威嚴,外戚的權力,一天比一天強大。

    陛下若看不到具體現象,請觀察一下周圍的影響。

    自建始年間以來,日食、地震,大緻說來,三倍于春秋時期,而水災之多,更無法相比而數,陰盛陽衰,連鑄錢的銅鐵都如星飛,這是什麼樣的情景呢?自漢朝興起以來,國家曾出現過三次危機:呂氏、霍氏、上官氏,都是皇太後的娘家。

    愛護親戚之道,以保全為上,應當派給他們賢良的老師,以忠孝之道教育他們。

    現在卻賜與尊貴榮寵的地位,授與重要的權柄,使他們驕橫悖逆,最終導緻判罪處死,這就從根本上失掉了對親屬的愛護。

    即使以霍光的賢能,也不能有保全子孫的遠慮,所以權勢太重的大臣,一旦換了朝代就會面臨危險。

     勢陵于君,權隆于主,然後防之,亦無及已!”上不納。

     戊申(前13) 四年 春正月,帝如甘泉,郊泰畤。

    三月,如河東,祠後土。

    夏,大旱。

     秋七月晦,日食。

     有司奏梁王立罪,寝不治。

     梁王立驕恣犯法。

    相禹奏“立怨望有惡言”。

    有司案驗,因發其與姑奸事,請誅。

    谷永上疏曰:“臣聞禮,天子外屏,不欲見外,故帝王不聽中冓之言。

    《春秋》為親者諱。

    今梁王年少,頗有狂病,始以惡言按驗,既無事實,而發閨門之私,非本章所指。

    王辭又不服,猥傅緻之,污蔑宗室,以内亂之惡,披布宣揚于天下,非所以為公族隐諱,增朝廷之榮華,昭聖德之風化也。

    臣愚以為王少而父同産長,年齒不倫。

    梁國之富足以招緻妖麗,父同産亦有恥辱之心,案事者乃驗問惡言,何故猥自發舒。

    以三者揆之,殆非人情,疑有所迫切,過誤失言,文吏蹑尋,不得轉移。

    萌牙之時,加恩勿治,上也。

    既已案驗,宜及王辭不服,诏廷尉更審考清問,著不然之效,為宗室刷污亂之恥,甚得治親之誼。

    ”天子由是寝而不治。

     以何武為京兆尹。

     武為吏,守法盡公,進善退惡,其所居無赫赫名,去後常見思。

    武為刺史,二千石有罪,應時辄奏,其餘賢不肖, 如果大臣的勢力淩駕于君王之上,權力已超過主上,然後再作防範,就來不及了。

    ”成帝沒有采納他的建議。

     戊申(前13) 漢成帝永始四年 春正月,成帝前往甘泉,在泰畤祭天。

    三月,前往河東,祭祀後土神。

     夏季,大旱。

     秋七月最後一天,出現日食。

     有司奏報梁王劉立罪狀,被擱置,沒有治罪。

     梁王劉立驕橫放縱,觸犯了法律。

    梁相禹奏報“劉立對外戚抱有怨恨并口出惡言”。

    主管機關追查驗證,由此揭露出劉立與姑媽通奸亂倫的醜事,奏請處以死刑。

    谷永上書說:“我聽說依照禮儀,天子要在門外建屏障之牆,是不想直接看到外面的情景,所以帝王也不會竊聽人家在内室的私話。

    《春秋》為親者諱言過失。

    而今梁王年少,瘋癫病很厲害,最初追查驗證的是對外戚口出惡言的事,既然無事實證據,卻又轉而揭露閨門隐私,已不屬原本指控的内容了。

    梁王的訴辭又不承認,用鄙陋的手段附會羅織罪名,玷污宗室,把内部淫亂的惡行,披露宣揚于天下,這不是為皇族掩飾過失,為朝廷增加光彩,彰明聖德之風化的做法。

    我愚昧地認為,梁王年少而姑母年長,兩人年齡不相當。

    以梁國的富裕,足可以羅緻妖豔美女,姑母也有恥辱之心,追查者本來是追查惡言的事,她為什麼會自發内亂之事呢?從這三點推測,通奸之事,恐不合人情,我懷疑有所逼迫,不得已講錯了話,文吏借此而窮追,使供詞沒有回轉的餘地。

    在事情還處于萌芽之時,陛下開恩不給予處治,這才是上策。

    既然已經進行了追查驗證,那就應以梁王對罪狀不服為理由,下诏命令廷尉重新審理,詳加訊問,公布查不屬實的結論,洗刷宗室被誣蔑的恥辱,這才符合處理親屬關系的原則。

    ”成帝于是把此案擱置,不予處理。

     任命何武為京兆尹。

     何武做官吏,奉公守法,引進賢才避退惡輩,在位時雖然沒有赫赫名聲,但離開後常常被人們思念。

    何武擔任刺史時,二千石官員如果有犯罪行為,就馬上檢舉上奏,其餘的賢者與不賢者 敬之如一,是以郡、國各重其守、相。

    行部必先即學宮見諸生,問以得失,然後入傳舍,問墾田美惡,已,乃見二千石。

     己酉(前12) 元延元年 春正月朔,日食。

     夏四月,無雲而雷,有流星東南行,四面如雨。

     秋七月,有星孛于東井。

     上以災變,博謀群臣。

    谷永對曰:“王者躬行道德,承順天地,則五征時序,百姓壽考,符瑞并降。

    失道妄行,逆天暴物,則咎征著郵,妖孽并見,饑馑薦臻。

    終不改寤,惡洽變備,不複譴告,更命有德。

    此天地之常經,百王之所同也。

    建始以來,二十載間,群災大異,交錯鋒起,多于《春秋》所書。

    内則為深宮後庭驕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敗。

    苑囿街巷臣妾之家,徵舒、崔杼之亂。

    外則為諸夏下土,陳勝、項梁奮臂之禍。

    安危之分界,宗廟之至憂,臣永所以破膽寒心,豫言之累年。

    下有其萌,然後變見于上,可不緻慎!禍起細微,奸生所易。

    願陛下正君臣之義,無複與群小媟黩燕飲。

    修後宮之政,抑遠驕妒之寵。

    朝觐法駕而後出,陳兵清道而後行,無複輕身獨出,飲食臣妾之家。

    三者既除,内亂之路塞矣。

    諸夏舉兵,萌在民饑馑而吏不恤,興于百姓困而賦斂重,發于下怨離而上不知。

    比年郡 都還一樣敬重,所以郡、封國守、相各重其職。

    他每次巡行所部時,一定先到學舍看望儒生,問以得失,然後走進旅舍,向人們詢問農事情況,随後才去會見二千石官秩的官吏。

     己酉(前12) 漢成帝元延元年 春正月初一,出現日食。

     夏四月,天空無雲而響雷聲,有流星向東南飛去,四周就像下雨一般。

     秋七月,在東井宿出現彗星。

     成帝因為發生災變,廣泛征求群臣意見。

    谷永回答:“作為君王,若親身實行道德,承順天地的旨意,那麼雨、晴、暖、寒、風就會按正常規律進行,百姓會長壽,祥瑞征兆會一起降臨。

    如果失道妄行,違背上天的旨意,糟蹋财物,那麼罪責的征兆就會尤其顯著,妖孽同時出現,饑馑接連發生。

    如果始終不覺悟,惡行普遍,上天就不再譴責警告,而将天命托付于另一有德之君。

    這是天地的正常規律,它對所有的君王都是一樣的。

    自建始以來,二十年間,曾發生多次大的災異,如群蜂四起,超過《春秋》記載的。

    這表示内部深宮後庭之中,将有驕橫的内臣和兇狠的姬妾,醉酒狂亂,猝起敗壞國家。

    苑囿街巷之中的侍臣和姬妾家裡,将會發生徵舒、崔杼那樣的變亂。

    外部普天之下,将會發生陳勝、項梁那樣的奮臂造反的災禍。

    現在正處在平安和危亡的分界線上,是宗廟最令人憂愁的時期,所以我谷永膽破心寒,連年發出預言。

    下面如果萌發動亂的念頭,上面就會出現變異,怎能不加謹慎!禍患是從細微之處發展而來的,奸惡是因輕視忽略才産生的。

    願陛下明确君臣大義,不要再和小人們在一起親狎宴飲。

    加強後宮的管理,壓制疏遠那些驕橫嫉妒的寵妃。

    朝見皇太後時要乘坐禦駕後再出宮,要布置好兵衛和清理了道路以後再出行,再不要一個人獨自出宮,到臣妾家吃飯飲酒。

    以上三點克服之後,發生内亂的道路就堵塞了。

    而今天下到處舉兵謀反,起因萌發于人民饑馑而官吏不予體恤,産生于百姓困苦而賦稅沉重,發端于平民怨恨背離而上面卻毫無所知。

    這幾年郡 國傷于水災,禾麥不收,宜損常稅之時,而有司奏請加賦,甚缪經義,逆于民心,市怨趨禍之道也。

    願陛下勿許其奏,益減奢泰之費,流恩廣施,振贍困乏,敕勸耕桑,以慰綏元元之心,諸夏之亂庶幾可息!” 劉向上書曰:“臣聞帝舜戒伯禹&lsquo毋若丹朱敖&rsquo,周公戒成王&lsquo毋若殷王纣&rsquo。

    聖帝明王常以敗亂自戒,不諱廢興,故臣敢極陳其愚,唯陛下留神察焉!夫秦、漢之易世,惠、昭之無後,昌邑之不終,孝宣之紹起,皆有變異著于漢紀。

    天之去就,豈不昭昭然哉!天文難以相曉,願賜清燕之間,指圖陳狀。

    ”上辄入之,然終不能用也。

     冬十二月,大司馬、衛将軍商卒。

    以王根為大司馬、骠騎将軍。

     王商薨。

    紅陽侯立次當輔政。

    先是立使客于南郡,占墾草田數百頃,以入縣官,而貴取其直一萬萬以上,為吏所發。

    上由是廢立,而用其弟根。

     故槐裡令朱雲言事得罪,既而釋之。

     特進、安昌侯張禹請平陵肥牛亭地。

    曲陽侯根争,以為此地當平陵寝廟,衣冠所出遊道,宜更賜禹他地。

    上不從,根由是數毀惡之。

    上益敬厚禹,每病,辄自臨問之,親拜床下。

    禹小子未有官,數視之,上即拜為黃門郎。

    禹以天子師,每有大政,必與定議。

     國連續受水災之害,禾麥不收,這本是應該減免常稅的時候,而有關官員卻奏請增加賦稅,與儒家經義大相徑庭,不順民心,這是引起百姓的怨恨和招緻禍患的做法。

    希望陛下不要答應他們的奏請,進一步減少奢華的費用,廣泛地布施恩澤,赈濟貧困的人們,下敕書勸民勤于耕桑,以此來安撫小民之心,各地的叛亂也許會得到平息!” 劉向上書說:“我聽說帝舜曾告誡伯禹&lsquo不要像丹朱那麼驕傲&rsquo,周公告誡成王&lsquo不要像殷纣王&rsquo。

    聖明的帝王常以敗亡變亂的曆史教訓告誡自己,不忌諱談論王朝的興廢,因此我才敢竭力陳述自己的愚見,請陛下仔細考察!秦、漢的改朝換代,漢惠帝、昭帝的沒有後嗣,昌邑王劉賀天子位的被廢奪,孝宣皇帝的崛起繼位,都有變異記載在漢代史書上。

    上天的去留取舍,豈不是十分清楚嗎!天象是難以講明白的,請陛下找一清閑時間,讓我指着圖給您細說。

    ”成帝馬上就召劉向進宮,但是最終沒有采納他的建議。

     冬十二月,大司馬、衛将軍王商去世。

    任命王根為大司馬、骠騎将軍。

     王商去世。

    紅陽侯王立按照順序應被任命為輔政大臣。

    先前,王立曾派他的門客到南郡,占奪百姓耕地數百頃,把這些田賣給國家,多收取田價約一萬萬以上,被官吏揭發。

    成帝因此廢黜王立,而用其弟王根為大司馬、骠騎将軍。

     曾做過槐裡縣令的朱雲因為上書言政而獲罪,不久又釋免了他。

     官位特進的安昌侯張禹,請求成帝把平陵肥牛亭那片土地賜給他。

    遭到曲陽侯王根的反對,認為此地在平陵墓園寝廟附近,是衣冠出遊的必經之路,應改換賜給他别的地方。

    成帝不聽,王根因此多次诋毀張禹。

    但是,成帝卻越加敬重張禹,張禹每次患病,都到張禹家問候,親自在床前拜見。

    張禹的幼子沒有官職,張禹多次用眼看他,成帝就封他為黃門郎。

    張禹是天子的老師,國家每有大事,成帝一定同他商量對策。

     時吏民多上書言災異王氏專政所緻,上意頗然之,未有以明見。

    乃至禹第,辟左右,親以吏民所言示禹。

    禹自見年老,子孫弱,又與根不平,恐為所怨,則謂上曰:“《春秋》日食、地震,或為諸侯相殺,夷狄侵中國。

    災變之意,深遠難見,故聖人罕言命,不語怪神。

    性與天道,自子貢之屬不得聞,何況淺見鄙儒之所言。

    陛下宜修政事,以善應之,此經義意也。

    新學小生,亂道誤人,宜無信用。

    ”上雅信愛禹,因此不疑王氏。

     故槐裡令朱雲上書求見,公卿在前,雲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無以益民,皆屍位素餐,孔子所謂&lsquo鄙夫不可與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rsquo者也!臣願賜尚方斬馬劍,斷佞臣一人頭以厲其餘。

    ”上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

    ”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師傅,罪死不赦!”禦史将雲下,雲攀殿檻,檻折。

    雲呼曰:“臣得下從龍逄、比幹遊于地下,足矣。

    未知聖朝何如耳!”禦史遂将雲去。

    于是左将軍辛慶忌免冠,解印绶,叩頭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于世,使其言是,不可誅,其言非,固當容之。

    臣敢以死争。

    ”慶忌叩頭流血,上意解,然後得已。

    及後當治檻,上曰:“勿易,因而輯之,以旌直臣。

    ” 匈奴搜諧單于死,弟車牙若鞮單于立。

     征張放入侍中,尋複出之。

     張放征入侍中。

    太後曰:“前所道尚未效,富平侯反複來,其能默虖?”上于是出放為天水屬國都尉,引許商、師 當時吏民多上書說發生災異是王氏專權所緻,成帝也認為頗有道理,但不能洞察正确與否。

    他就來到張禹家,讓身邊人回避,親自把吏民所講的情況告訴張禹。

    張禹自覺已經年老,子孫又弱,又與王根不和,擔心被王氏怨恨,就對成帝說:“《春秋》記載的日食、地震,或因諸侯互相攻殺,或因夷狄侵犯中國。

    災變之意,深遠難見,所以聖人很少談論天命,不談論鬼神。

    性命與天道,連子貢那些人都沒有聽孔子說過,更何況那些見識淺薄的儒生呢?陛下應該使政事清明,用善來回報上天,這才是儒家經義的本質。

    那些新學小生,亂道誤人,不應該相信和任用他們。

    ”成帝一向信任和喜愛張禹,從此不再懷疑王氏。

     曾做過槐裡縣令的朱雲上書請求召見,在公卿面前,朱雲說:“現在的朝廷大臣,對上不能匡扶君主,對下不能有益于人民,都是些占着官位吃白飯的人,正像孔子所講,&lsquo卑鄙的人不可讓他侍奉君王,他們怕失去官位,會無所不為&rsquo。

    我請求陛下賜給我尚方斬馬劍,砍下一個佞臣的頭以警告其他人。

    ”成帝問:“誰是佞臣?”朱雲回答說:“安昌侯張禹。

    ”成帝大怒,說:“小小官員在下,竟敢诋毀朝廷大臣,在朝廷侮辱帝師,罪死不赦!”禦史将朱雲逮下,朱雲緊緊抓住宮殿欄杆,欄杆被拉斷。

    朱雲高呼說:“我能夠跟随龍逄、比幹遊于地下,也就心滿意足了。

    但不知聖朝将會怎樣!”禦史挾持着朱雲要出去。

    這時左将軍辛慶忌脫下官帽,解下印信绶帶,伏在殿下即頭說:“這個人平素就以狂妄直率著名,如果他說得對,就不要殺他,如果他說得不對,也應該寬容他。

    我冒死來向陛下請求。

    ”辛慶忌叩頭流血,成帝怒意稍解,事情才算了結。

    後來,要修理宮殿欄杆時,成帝說:“不要變動,就按原樣修補一下,我要用它來表彰直率的大臣。

    ” 匈奴搜諧單于去世,他的弟弟車牙若鞮單于繼位。

     征召張放入宮當侍中,不久又命離京。

     張放被征召入宮當侍中。

    皇太後說:“先前我交待你的事還沒有辦理,怎麼現在富平侯反而又回到京師了,我還能不說話嗎?”成帝于是命令張放離開京城,出任天水屬國都尉,擢升許商、師 丹、班伯為侍中。

    每朝東宮,常從,及有大政,俱使谕指于公卿。

    上亦稍厭遊宴,複修經書之業,太後甚悅。

     左将軍辛慶忌卒。

     慶忌為國虎臣,匈奴、西域敬其威信。

     庚戌(前11) 二年 夏四月,遣中郎将段會宗誅烏孫太子番丘。

    康居遣子貢獻。

     初,烏孫小昆彌安日為降民所殺,诏立安日弟末振将為小昆彌。

    時大昆彌雌栗靡勇健,末振将恐為所并,使人刺殺之。

    立公主孫伊秩靡為大昆彌。

    久之,翖侯難栖殺末振将,安日子安犁靡代為小昆彌。

    漢遣中郎将段會宗發戊己校尉諸國兵,即誅末振将太子番丘。

    會宗留兵墊婁地,選精兵三十弩,徑至昆彌所在,召番丘,責以末振将之罪,即手劍擊殺之。

    安犁靡勒兵數千騎圍會宗,會宗為言來誅之意,昆彌以下号泣罷去。

    會宗還,賜爵關内侯。

    責大祿、大監以雌栗靡見殺狀,奪金印、紫绶,更與銅、墨。

    末振将弟卑爰疐,将衆八萬餘口,北附康居,謀欲借兵兼并兩昆彌。

    漢複遣會宗與都護孫建并力以備之。

     自烏孫分立兩昆彌,漢用憂勞,且無甯歲。

    時康居複遣子侍漢,貢獻。

    都護郭舜上言:“本匈奴盛時,非以兼有烏孫、康居故也,及其稱臣妾,非以失二國也。

    漢雖皆受其質子,然三國内相輸遺,交通如故。

    亦相候司,見便則發。

     丹、班伯為侍中。

    成帝每次朝見太後,常讓他們跟從前去,遇有國家大事,都派他們向公卿傳達皇帝的谕旨。

    成帝也逐漸厭倦了遊樂,又重新學習儒家經書,太後十分高興。

     左将軍辛慶忌去世。

     辛慶忌是國家虎将,匈奴、西域都崇敬他的威信。

     庚戌(前11) 漢成帝元延二年 夏四月,派遣中郎将段會宗誅殺烏孫太子番丘。

    康居王國派王子到長安,貢獻于漢朝。

     最初,烏孫王國小昆彌安日被投降烏孫的人殺死,成帝下诏扶立安日的弟弟末振将為小昆彌。

    當時烏孫大昆彌雌栗靡勇猛剛強,末振将擔心被他吞并,就派人刺殺了他。

    漢立解憂公主的孫子伊秩靡為大昆彌。

    過了很久,翖侯難栖殺死了末振将,讓安日的兒子安犁靡代為小昆彌。

    漢朝派遣中郎将段會宗征發戊己校尉統領的諸國兵馬,誅殺末振将的太子番丘。

    段會宗把大軍留駐墊婁地,挑選精兵三十名,徑直來到昆彌住地,召見番丘,向他譴責末振将的罪狀,随即親手舉劍刺殺了番丘。

    小昆彌安犁靡率領數千騎兵包圍了段會宗,段會宗向他們講了誅殺番丘的來意,昆彌和手下人等号哭撤兵而去。

    段會宗回到長安,成帝賜給他關内侯的爵位。

    追究大祿、大監因不能救護雌栗靡而使他被殺的責任,收回他們的金印、紫绶,換為銅印、墨绶。

    末振将的弟弟卑爰疐率領部下八萬餘人逃亡北方,依附康居王國,圖謀借用康居兵馬兼并兩昆彌。

    漢朝再一次派遣段會宗與都護孫建,合力加以防範。

     自烏孫分立兩個昆彌,漢朝經常處于憂勞之中,幾乎沒有一年安甯。

    這時,康居又派王子入侍,向漢朝進貢。

    都護郭舜上書說:“過去匈奴強盛,并非因為兼并了烏孫和康居兩國,現在向漢朝稱臣歸降,也不是因為失去了這兩國。

    漢朝雖然都接受了他們送來做人質的王子,但三國之間互相貿易、贈送,來往跟從前一樣。

    他們也互相窺探,伺機而動,一有機會便發動攻擊。

     合不能相親信,離不能相臣役。

    以今言之,結配烏孫,竟未有益,反為中國生事。

    然烏孫既結在前,今與匈奴俱稱臣,義不可距。

    而康居驕黠,訖不肯拜使者,都護吏至其國,故為無所省以誇旁國。

    以此度之,遣子入侍,其欲賈市,為好辭之詐也。

    匈奴,百蠻大國,今事漢甚備,聞康居不拜,且使單于有悔自卑之意。

    宜歸其侍子,絕勿複使,以章漢家不通無禮之國。

    ”漢為新通,重緻遠人,終羁靡不絕。

     辛亥(前10) 三年 春正月,岷山崩,壅江三日,江水竭。

     劉向曰:“昔周岐山崩,三川竭,而幽王亡。

    岐山者,周所興也。

    漢家本起于蜀、漢,今所起之地,山崩川竭,星孛又及攝提、大角,從參至辰,殆必亡矣。

    ” 秋,帝校獵長楊射熊館。

     上将大誇胡人以多禽獸,命右扶風發民入南山,西自褒、斜,東至弘農,南驅漢中,張羅罔捕禽獸,載以檻車,輸長楊射熊館,令胡人手搏之,親臨觀焉。

     壬子(前9) 四年 春正月,中山王興、定陶王欣來朝。

     二王來朝,中山王獨從傅,定陶王盡從傅、相、中尉。

    上問定陶王,對曰:“令:諸侯王朝,得從其國二千石,故盡 合好時不能互相親近信任,分離時也不能将對方當作臣屬來役使。

    從現今的情況來說,與烏孫締結婚姻,最終并未能獲益,反而為中國惹事。

    然而既然與烏孫結好在前,現在烏孫和匈奴都臣服于中國,從大義上不可以拒絕他們。

    而康居傲慢狡猾,一直不肯對漢使行叩拜禮,都護府官員到他們國家,國王故意做出不注意漢使的樣子,向旁國誇耀。

    由此推測,他們派王子入侍,這是想做買賣,而用好話來行詐。

    匈奴是衆多外族中的強大國家,現今侍奉漢朝十分周到,如果聽說康居不拜漢使,會使匈奴單于産生後悔自卑之心。

    應該送回康居王子,和其斷交不再派遣使者,以表明漢朝不跟無禮的國家交往。

    ”朝廷認為,康居第一次派遣王子入侍,漢朝應重視尊重遠方之人,終于還是籠絡他們而沒有斷交。

     辛亥(前10) 漢成帝元延三年 春正月,岷山發生山崩,堵塞長江三日之久,下遊江水枯竭。

     劉向說:“從前在周朝時岐山發生山崩,三條河流被堵塞枯竭,而周幽王被殺。

    岐山是周朝興起之地。

    漢家起于蜀、漢,現在山崩川竭,彗星又掃過攝提、大角,從參宿一直走到辰宿,漢朝恐怕一定要滅亡了。

    ” 秋季,成帝校獵于長楊宮射熊館。

     成帝準備在胡人面前誇耀自己有很多禽獸,命令右扶風發動百姓進入南山,西自褒、斜二谷,東至弘農,南到漢中,張設羅網捕獵禽獸,用檻車裝運至長楊宮射熊館,命胡人赤手與野獸搏鬥,成帝親臨觀看。

     壬子(前9) 漢成帝元延四年 春正月,中山王劉興、定陶王劉欣來朝見成帝。

     二王來朝見成帝,中山王隻由傅陪同,而定陶王則把傅、相、中尉都帶來了。

    成帝詢問定陶王,他回答說:“漢朝法令規定:諸侯王朝見天子,可以讓王國中官秩在二千石的官員陪同,因此 從之。

    ”令誦《詩》,通習,能說。

    問中山王:“獨從傅在何法令?”不能對。

    令誦《尚書》,又廢。

    帝由此以為不能,而賢定陶王,數稱其材。

    是時諸侯王二人于帝為至親,定陶傅太後随王來朝,私賂遺趙皇後、昭儀及王根;三人見上無子,亦欲豫自結,為長久計,皆勸帝以為嗣。

    帝為加元服而遣之,時年十七矣。

     隕石于關東二。

     大司農谷永免。

     王根薦谷永,征為大司農。

    永前後所上四十餘事,略相反覆,專攻上身與後宮而已。

    黨于王氏,上亦知之,不甚親信也。

    歲餘,病,滿三月,上不賜告,即時免。

    數月,卒。

     癸醜(前8) 綏和元年 春二月,立定陶王欣為皇太子。

     上召丞相、禦史、将軍入議“中山、定陶王誰宜為嗣者”。

    皆以為:“《禮》曰:&lsquo昆弟之子,猶子也。

    為其後者,為之子也。

    &rsquo定陶王宜為嗣。

    ”孔光獨以為:“立嗣以親。

    兄終弟及,《尚書·盤庚》殷之及王也。

    中山王,帝親弟,宜為嗣。

    ”上以“中山王不材,又禮,兄弟不得相入廟”不從光議。

    立定陶王欣為皇太子。

    左遷光廷尉。

     封孔吉為殷紹嘉侯。

    三月,與周承休侯皆進爵為公。

     初,诏求殷後,分散為十餘姓,推求其嫡,不能得。

    匡衡、梅福皆以為宜封孔子世為湯後,上從之。

     他們都來了。

    ”成帝又命令他背誦《詩經》,他能熟練地背誦,還能解釋。

    成帝問中山王劉興說:“你隻有師傅一人陪同前來,根據什麼法令?”劉興回答不上來。

    命他背誦《尚書》,又背不下去。

    成帝因此認為劉興無能,而贊賞定陶王,屢次稱贊他的才能。

    當時諸侯王中他們兩人跟成帝為近親,定陶王傅太後随王一起來朝見,私下送禮賄賂趙皇後、趙昭儀以及王根;三人見成帝無子,也想預先私自結交諸侯王,以為長久之計,因而都勸說成帝立定陶王為繼嗣。

    成帝為他主持加冠禮後送他回國,劉欣這年十七歲。

     關東一帶,墜落兩顆隕石。

     大司農谷永被免職。

     王根推薦谷永,朝廷任命他為大司農。

    谷永前後共上奏過四十餘件事情,内容有所重複,專門抨擊成帝和後宮。

    谷永是王氏黨羽,成帝也清楚,所以不怎麼親信他。

    一年多以後,谷永患病,休假滿三個月後,成帝不批準繼續休假在家治病,即時免職。

    數月後去世。

     癸醜(前8) 漢成帝綏和元年 春二月,立定陶王劉欣為皇太子。

     成帝召丞相、禦史、将軍進宮,讨論“中山王、定陶王誰更合适繼承帝位”。

    都認為:“《禮記》說:&lsquo兄弟的兒子,如同自己的兒子。

    立他為後嗣,就成為兒子。

    &rsquo定陶王适合立為嗣子。

    ”隻有禦史大夫孔光認為:“立後嗣應以血緣關系親疏為根據。

    哥哥去世,弟弟繼位,這是《尚書·盤庚》記載的商朝君王傳位的方式。

    中山王是皇上的親弟弟,應立他為後嗣。

    ”成帝以“中山王沒有才幹以及依禮兄弟的牌位不能一同進入宗廟”為理由,沒有聽從孔光的建議。

    最後立定陶王劉欣為皇太子。

    貶調孔光為廷尉。

     封孔吉為殷紹嘉侯。

    三月,孔吉與周承休侯都晉封為公爵。

     當初,成帝下诏訪求殷商的後裔,發現已分散為十多個姓,無法推求出嫡系子孫。

    匡衡、梅福都認為應當封孔子的家族為商湯的後裔,成帝聽從了他們的建議。

     夏,建三公官。

    大司馬根去将軍号,改禦史大夫何武為大司空。

     初,禦史大夫何武建言:“末俗事煩,宰相材不及古,而獨兼三公之事,所以不治,宜建三公官。

    ”上從之。

    以王根為大司馬,罷骠騎将軍官。

    以武為大司空,與丞相為三公。

     秋八月,中山王興卒。

     谥曰孝。

     匈奴車牙單于死,弟囊烏珠留若鞮單于立。

     漢遣夏侯藩使匈奴。

    或說王根曰:“匈奴有鬥入漢地,直張掖郡,生奇材木箭竿、鹫羽,如得之,于邊甚饒。

    ”根為上言,上直欲從單于求之,為有不得,傷命損威。

    根即但以上指曉藩,令從藩所說而求之。

    藩至,語次說單于:“宜上書獻此地,省兩都尉士卒數百人。

    其報必大!”單于曰:“此天子诏語邪,将從使者所求也?”藩曰:“诏指也,然藩亦為單于畫善計耳。

    ”單于曰:“已問溫偶王,匈奴西邊作穹廬及車,皆仰此山材木,且先父地,不敢失也。

    ”藩還,遷為太原太守。

    單于以狀聞。

    诏報曰:“藩擅稱诏,法當死。

    更大赦二,今徙藩為濟南太守,不令當匈奴。

    ” 冬十月,大司馬根病免。

     十一月,立楚孝王孫景為定陶王。

     上以太子既奉大宗後,不得顧私親,立景為定陶王。

    太子議欲謝,少傅閻崇以為“不當謝”,太傅趙玄以為“當謝”,太子從之。

    诏問以謝狀,玄左遷少府,以師丹為太傅。

     夏季,建立三公官職。

    大司馬王根被取消将軍稱号,改封禦史大夫何武為大司空。

     當初,禦史大夫何武建言:“末世習俗政事繁多,宰相的才能又趕不上古代,而一人獨兼三公之事,所以國家治理不好,應該重新建立三公官職。

    ”成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後封王根為大司馬,罷去骠騎将軍官職。

    任命何武為大司空,與丞相合為三公。

     秋八月,中山王劉興去世。

     谥曰孝。

     匈奴車牙單于死,他的弟弟囊烏珠留若鞮單于繼位。

     漢朝派遣夏侯藩出使匈奴。

    有人勸王根說:“匈奴有塊楔入漢邊的土地,直達張掖郡,出産奇異的木材、箭竿和鹫鷹羽毛,如果得到它,可使邊疆大為富饒。

    ”王根把這種情況向成帝彙報,成帝想直接向單于要地,又擔心單于不答應,有傷诏命尊嚴,損害君王威信。

    王根就将成帝的意圖告訴夏侯藩,指示他以個人的意思向單于要地。

    夏侯藩到匈奴後,在與單于交談時說:“應該上書獻出這塊邊境之地,這樣可以省去漢朝兩名都尉數百士卒。

    天子必然大大回報!”單于說:“這是天子诏命中的意思,還是你作為使者提出的要求呢?”夏侯藩說:“天子诏命中有這個意思,不過,也是我為單于謀劃的好計策。

    ”單于說:“我已問過溫偶王,匈奴西部制作帳幕及車子,都是用這裡山地的木材,況且這是先父留下的土地,不敢輕易放棄。

    ”夏侯藩回國後,被調任太原太守。

    單于把夏侯藩求地一事向長安上書說明。

    成帝下诏回複說:“夏侯藩擅自假稱诏旨,依法應當處死。

    因為經過兩次大赦,現在把他調往濟南任太守,不使他再掌管和匈奴交往的事務。

    ” 冬十月,大司馬王根患病,被免去官職。

     十一月,封楚孝王的孫子劉景為定陶王。

     成帝因太子既已繼承大宗,不能再顧念自己的親人,于是封劉景為定陶王。

    太子商議準備上書謝恩,少傅閻崇認為“不當謝”,太傅趙玄卻認為“當謝”,太子聽從了趙玄的建議。

    成帝诏問太子因何謝恩的情況後,趙玄被貶降為少府,任命師丹為太傅。

     初,太子之幼,祖母傅太後躬自養視,及為太子,诏傅太後與太子母丁姬,自居定陶國邸,不得相見。

    頃之,皇太後欲令傅太後、丁姬十日一至太子家,帝曰:“太子承正統,不得複顧私親。

    ”皇太後曰:“太子小而傅太後抱養之,今至太子家,以乳母恩耳,不足有所妨。

    ”于是令傅太後得至太子家。

     衛尉淳于長有罪下獄,死。

    廢後許氏自殺。

    以王莽為大司馬。

     衛尉、侍中淳于長有寵,貴傾公卿。

    許後姊孊寡居,長與私通,因取為小妻。

    許後時居長定宮,因孊以金錢乘輿、服禦物賂遺長,欲求複為婕妤。

    長受詐許為白上,立以為左皇後。

    孊每入長定宮,辄與孊書,戲侮許後,嫚易無不言。

     王莽心害長寵,白之,上以太後故,不治罪,遣就國。

    紅陽侯立故與長有怨,至是使嗣子融從長請車騎,長以珍寶重遺立,立因上疏為長求留。

    上疑之,下吏按驗。

    立令融自殺以滅口,上愈疑,逮長系诏獄,窮治。

    長具服罪至大逆,死獄中。

    使廷尉孔光持節賜廢後藥,自殺。

    丞相方進劾奏紅陽侯立狡猾不道,上不忍緻法,遣就國。

     方進複奏立黨友朱博等,皆歸故郡。

    方進亦素與長交,上以其大臣為之隐諱,方進内慚,上疏謝罪,乞骸骨。

    上報曰:“&lsquo朝過夕改,君子與之&rsquo,君何疑焉!”方進起視事,複條奏長所厚善,免二十餘人。

     最初,太子幼年時,是由祖母傅太後親自撫養看管,等到成為太子,成帝诏令傅太後和太子親母丁姬留居定陶國邸,不許相見。

    不久,皇太後想讓傅太後、丁姬十天一次去太子宮探望,成帝說:“太子已承繼正統,不能再顧念近親。

    ”皇太後說:“太子小時候是傅太後抱養大的,現在允許她到太子宮探望,是作為乳娘恩情對待的,沒有什麼妨礙。

    ”于是下令傅太後可以到太子宮探望。

     衛尉淳于長犯罪下獄,死在獄中。

    廢後許氏自殺。

    任命王莽為大司馬。

     衛尉、侍中淳于長很受成帝的寵幸,權貴壓倒公卿。

    許皇後的姐姐許孊寡居在家,淳于長與她私通,因而娶她為妾。

    許皇後這時居住在長定宮,通過許孊用金錢和禦用的車馬、衣物等賄賂淳于長,想請求複位為婕妤。

    淳于長接受了賄賂,假裝答應為她向成帝請求,立為左皇後。

    許孊每次到長定宮,淳于長就讓許孊捎書信給許後,戲弄侮辱她,輕薄不恭,無所不言。

     王莽内心嫉妒淳于長受寵,把淳于長的罪過向成帝報告,成帝因為太後的緣故,不治其罪,把他遣送回封國。

    紅陽侯王立本來與淳于長有怨恨,到淳于長将回封國時,讓他的嫡長子王融,去請求淳于長把車輛馬匹送給他,淳于長就把珍寶重禮送給王立,王立因此上書請求把淳于長留在京師。

    這引起了成帝的懷疑,讓有關官署去追查驗證。

    王立令王融自殺以滅口,成帝更加懷疑,逮捕了淳于長,關押在诏獄,并嚴加追究。

    淳于長完全招供,罪至大逆,死在獄中。

    成帝派廷尉孔光持節,賜給廢後許氏毒藥,許氏自殺。

    丞相翟方進彈劾紅陽侯王立狡猾不行正道,成帝不忍對他法辦,遣送他回到封國。

     翟方進又上奏王立的黨羽和密友朱博等人,結果都被免官回歸原郡。

    翟方進平時與淳于長交厚,成帝因為他是重臣為他隐瞞掩飾,翟方進内心慚愧,上疏謝罪,請求辭官回故裡。

    成帝回報說:“&lsquo早上的過失,晚上改正了,不失為君子&rsquo,你還疑慮什麼呢!”于是翟方進繼續辦公,又分條上奏與淳于長親近友善的人,罷免了二十多人的官職。

     上以王莽首發大奸,稱其忠直,王根因薦莽自代。

    遂以莽為大司馬,時年三十八。

    莽既拔出同列,繼四父而輔政,欲令名譽過前人,遂克己不倦。

    聘諸賢良以為掾、史,賞賜、邑錢悉以享士,愈為儉約。

    母病,公卿列侯遣夫人問疾,莽妻迎之,衣不曳地,布蔽膝,見之者以為僮使,問知其夫人。

    皆驚其飾名如此。

     罷刺史,置州牧。

     丞相、大司空奏言:“《春秋》之義,用貴治賤,不以卑臨尊。

    刺史位下大夫而臨二千石,輕重不相準。

    臣請罷刺史,更置州牧以應古制。

    ”從之,置州牧,秩二千石。

     诏立辟雍,未作而罷。

     犍為郡于水濱得古磬十六枚,議者以為善祥。

    劉向因是說上:“宜興辟雍,設庠序,陳禮樂,隆雅頌之聲,盛揖讓之容,以風化天下。

    或曰:&lsquo不能具禮。

    &rsquo禮以養人為本,如有過差,是過而養人也。

    刑罰之過或至死傷,今之刑非臯陶之法也,而有司請定法,削則削,筆則筆,救時務也。

    至于禮樂,則曰不敢,是敢于殺人、不敢于養人也。

    為其俎豆、管弦之間小不備,因是絕而不為,是去小不備而就大不備,惑莫甚焉。

    夫教化之比于刑法,刑法輕,是舍所重而急所輕也。

    教化,所恃以為治也;刑法,所以助治也。

    今廢所恃而獨立其所助,非所以緻太平也。

    ”帝以向言下公卿議,丞相、大司空奏請立辟雍,按行長安城南營表,未作而罷。

     成帝因為王莽首先揭發重大奸惡,稱贊他忠直,王根因而推薦王莽代替自己。

    于是就任命主莽為大司馬,時年三十八歲。

    王莽既已超出同輩受到提拔,繼四位伯父叔父之後輔政,就想使自己的名聲超過前人,于是不斷克制自己,加強修養。

    他聘請各類賢良人士出任掾、史,将皇帝的賞賜和自己封邑所入錢财全部分享給他的下屬官吏,同時也更加節儉。

    他母親生了病,公卿列侯都派夫人前去探問,王莽妻子出去迎接,衣服的長度還拖不到地上,穿着布蔽膝,看到她的人還以為是奴婢,詢問之後才知是王莽夫人。

    大家都驚訝王莽巧飾名聲到如此程度。

     撤銷刺史,設置州牧。

     丞相、大司空奏稱:“《春秋》之義,是以尊貴者治理卑賤者,不是讓卑賤者監視尊貴者。

    刺史的朝位列于下大夫,卻督察二千石官,輕重标準不相宜。

    我們請求撤銷刺史,改設州牧以合古制。

    ”成帝同意,設置州牧,官秩二千石。

     下诏設立學堂,還未開始修建就停止了。

     犍為郡在水邊得到十六個古磬,議論此事的人認為是吉祥好事。

    劉向因而勸谏成帝說:“應該設立學堂學府,陳列禮器樂器,大力推廣廟堂之樂,提倡禮貌謙讓的舉止,以此來教育天下。

    或許有人說:“不能全靠禮教。

    &rsquo禮教以培養人為主要目的,如果發生什麼差錯,也是為了培養人而出現差錯。

    刑罰出現差錯,有時會緻人死傷,今天的刑罰已不是臯陶時代的刑罰,而有關機構請求制定刑法,删的删,改的改,用以救治時弊。

    至于說到禮樂,則說不敢動,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