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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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尚未詳察,于是将霍光的女婿未央宮衛尉範明友、中郎将兼羽林監任勝、長樂宮衛尉鄧廣漢調任其他官職。

    改任張安世為衛将軍,統領未央、長樂兩宮衛尉,長安十二門的警衛部隊和北軍八校兵馬。

     以霍禹為大司馬,冠小冠,亡印绶,罷其屯兵官屬,特使禹官名與光俱大司馬者。

    諸領胡越騎、羽林及兩宮衛将屯兵,悉易以所親信許、史子弟代之。

     冬十二月,置廷尉平。

     初,孝武之世,征發煩數,百姓貧耗,窮民犯法,奸軌不勝。

    于是使張湯、趙禹之屬,條定法令,作見知故縱、監臨部主之法。

    緩深故之罪,急縱出之誅。

    其後奸滑巧法,轉相比況,禁罔浸密,律令煩苛,文書盈于幾閣,典者不能遍睹。

    是以郡國承用者,或罪同而論異,奸吏因緣為市,所欲活則傅生議,所欲陷則予死比,議者鹹冤傷之。

     上在闾閻知其若此,會廷尉史路溫舒上書曰:“臣聞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獄之吏是也。

    夫獄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複生,絕者不可複屬。

    《書》曰:&lsquo與其殺不辜,甯失不經。

    &rsquo今治獄吏則不然,上下相驅,以刻為明,深者獲公名,平者多後患。

    故治獄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

    是以人血流離,刑徒比肩,大辟之計,歲以萬數。

    此仁聖之所傷也,太平之未洽,凡以此也。

    夫人情,安則樂生,痛則思死,捶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勝 任命霍禹為大司馬,卻隻讓他戴小冠帽,并且不頒給印信及绶帶,撤銷他以前統領的屯戍部隊和官屬,隻讓霍禹的官名與霍光同樣為大司馬。

    所有統領胡越騎兵、羽林軍及駐守未央、長樂兩宮警衛部隊的将領,都改由宣帝所親信的許、史兩家子弟取而代之。

     冬十二月,設置廷尉平。

     當初,孝武皇帝時,征調頻繁,百姓貧乏,窮苦之人觸犯法律,為非作歹者不勝其多。

    于是武帝命張湯、趙禹之流,制定法令條規,制定了有關“知情不舉,放縱罪犯”和“長官有罪,僚屬連坐”等酷法。

    對于執法苛刻、故入人罪的酷吏造成冤案的,往往從寬處理;對于執法謹慎、寬釋犯人的官吏疑為枉法的,往往嚴懲重罰。

    後來奸猾的官吏玩弄法律,轉相比照苛刻的判例,使法網日益嚴密,律令逐漸煩苛,法律文件堆積滿桌滿屋,相關官員不能普遍察看。

    因此各郡國在引用法令條規時,有的罪行相等而處罰各異,奸猾的官吏借機進行交易,想使罪犯活命就附會能令他生存的法令,想使罪犯陷于死地就比照非死不可的條例,人們的議論都認為冤屈太多無辜傷亡。

     宣帝在民間時深知此弊,恰逢廷尉史钜鹿人路溫舒上書宣帝說:“我聽說秦朝政治有十大失誤,其中一種至今尚存,那就是司法官吏的嚴酷。

    刑獄乃是天下最要命的大事,處死的人不可能複生,截肢斷體的人也不可能再接上複原。

    《尚書》中說:&lsquo與其殺無辜之人,甯可偶爾失之寬縱。

    &rsquo如今司法官吏則不這樣,他們上下相争,都以苛刻為賢明,判刑酷虐的能獲取公正的美譽,執法平正的往往多有後患。

    因此司法官吏都想将案犯定成死罪,并非憎恨案犯,而是保全自己的方法在于置人于死地。

    因此人犯鮮血橫流,受刑的囚徒一個挨着一個,統計處死刑的人數每年多達數萬。

    仁慈聖明之心無限悲傷,太平盛世不能到來,都是由于這個緣故。

    按照人之常情,平安則樂于生存,痛苦則希望死去,嚴刑拷打之下,什麼口供得不到!所以當囚犯不能忍受 痛,則飾辭以示之;吏治者利其然,則指導以明之;上奏畏郤,則鍛練而周内之。

    蓋奏當之成,雖臯陶聽之,猶以為死有餘辜。

    何則?成練者衆,文緻之罪明也。

    故俗語曰:&lsquo畫地為獄,議不入;刻木為吏,期不對。

    &rsquo此皆疾吏之風、悲痛之辭也。

    唯陛下省法制,寬刑罰,則太平之風可興于世。

    ”上善其言。

     诏以“廷史任輕祿薄,置廷尉平,秩六百石,員四人”。

    每季秋後請谳時,上常幸宣室,齋居而決事,獄刑号為平矣。

     涿郡太守鄭昌上疏言:“明主躬垂明聽,雖不置廷平,獄将自正;若開後嗣,不若删定律令。

    律令一定,愚民知所避,奸吏無所弄矣。

    今不正其本,而置廷平以理其末,政衰聽怠,則廷平将召權而為亂首矣。

    ” 侍郎鄭吉擊車師,破之。

    因田其地。

     車師王與匈奴結婚,教匈奴遮漢道。

    侍郎鄭吉将免刑罪人田渠犁,發諸國兵,與所将田士合萬餘人,共擊車師,破之。

    車師王請降。

    吉等歸渠犁,車師王奔烏孫。

    匈奴更以王昆弟兜莫為王,收其餘民東徙;而吉使吏卒往田車師地以實之。

     痛苦時,審案官吏就花言巧語進行暗示;官吏辦案時認為什麼樣的供詞有利,就指引誘導犯人以便讓他明白該如何招供;上奏朝廷時擔心遭到批駁,就羅織罪名陷被告于周密的法網中。

    這天衣無縫的判決書上奏之後,即使是聖明的臯陶聽了,也會認為被告死有餘辜。

    為什麼呢?因為羅織的罪名太多,捏造的罪狀太明顯了。

    所以俗話說:&lsquo地上畫圈權作監獄,建議不要進去;削根木頭雕成審訊官吏,希望别去面對。

    &rsquo這都是人們對司法黑暗、酷吏當道痛心疾首、悲憤至極的言辭。

    希望陛下減省法令條規,放寬刑罰,則太平盛世的風氣才能呈現于世。

    ”宣帝認為他說得很好。

     後來宣帝下诏書表示“廷史職權小而俸祿少,應增設廷尉平,俸祿為六百石,人員為四名”。

    于是每年秋後對全年訴訟最後審判定案之時,宣帝經常到宣室殿,沐浴齋戒敬居此殿并親自裁決,從此各類刑罰案獄的判決号稱公平了。

     涿郡太守鄭昌上奏章說:“聖明的君主能親自垂聽民情明斷案獄,即使不設置廷尉平一職,司法也自會公正;若想為後世确立規範,則不如删改修定法律條規。

    法律條規一旦确定,愚民也知道該避諱什麼,奸猾官吏也就無計可施了。

    如今不從根本上加以糾正,而是靠設置廷尉平在末梢上補救,一旦朝政疏懈,陛下對垂聽案例有所倦怠,那廷尉平将攬權弄法,成為禍亂天下的罪魁了。

    ” 侍郎鄭吉襲擊車師國,打敗了他們。

    于是派将士到車師屯田。

     車師國王與匈奴聯姻,教唆匈奴截斷漢朝通往烏孫的聯絡路線。

    會稽人侍郎鄭吉等率領被免除刑罰的罪犯在渠犁屯田,他征調西域各友邦國家的軍隊,會合管轄之下的屯田兵卒總共萬餘人,一同攻擊車師國,打敗了他們。

    車師國王請求歸降。

    鄭吉等率兵返回渠犁,車師國王逃往烏孫。

    匈奴改立原車師國王烏貴的弟弟兜莫為新的車師國王,召集車師國餘下的百姓向東遷徙;而鄭吉便開始派官吏兵卒前往車師屯田,以充實該地。

     乙卯(前66) 四年 春二月,賜外祖母号為“博平君”。

     上初即位,數遣使求外家。

    至是,得王媪及其男無故、武,賞賜巨萬,皆封列侯。

     诏有大父母、父母喪者勿繇。

     诏曰:“百姓遭兇而繇,使不得葬,傷孝子之心。

    自今勿繇,使得送終,盡其子道。

    ” 夏五月,山陽、濟陰雨雹殺人。

     雹大如雞子,深二尺五寸。

     诏“自今子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治”。

     诏曰:“父子、夫婦,天性也,雖有患禍,猶蒙死而存之,誠愛結于心,豈能違之?自今子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

    ” 秋七月,霍氏謀反,伏誅,夷其族。

    皇後霍氏廢。

     霍顯及禹、山、雲,自見日侵削,數相對啼泣自怨。

    山曰:“今丞相用事,縣官信之,盡變易大将軍時法令,發揚大将軍過失。

    又諸儒生多窭人子,遠客饑寒,喜妄說狂言,不避忌諱,大将軍常仇之。

    今陛下好與儒生語,人人自書對事,多言我家者。

    又聞民間歡言&lsquo霍氏毒殺許後&rsquo,甯有是邪?”顯恐急,即具以實告。

    禹、山、雲驚曰:“縣官斥逐諸婿,用是故也。

    此大事,誅罰不小,奈何?”于是始有邪謀矣。

     乙卯(前66) 漢宣帝地節四年 春二月,宣帝賜其外祖母“博平君”的稱号。

     宣帝初即位,屢次派遣使者尋訪外祖母一家。

    到今年才訪得王老太和她的兒子王無故、王武,賞賜他們金錢巨萬,兩位舅父都封為列侯。

     宣帝下诏書,有祖父母、父母喪事的,不再服徭役。

     宣帝下诏書說:“百姓家中不幸遇到喪事而仍服徭役,使他們不能安葬親人,刺傷了孝子之心。

    自今以後遇喪事不服徭役,使他們能為長輩送終,以盡為子的孝道。

    ” 夏五月,山陽、濟陰下了場冰雹,砸死多人。

     冰雹大如雞蛋,深達二尺五寸。

     宣帝下诏書說“自今以後,凡屬兒子窩藏父母、妻子窩藏丈夫、孫子窩藏祖父母的,一律不治罪”。

     宣帝诏書中說:“父與子、夫與婦之間的親情,是先天的本性,雖然發生禍患,還要冒死而保全親人,實在是胸中凝聚着愛心,豈能違背?自今以後兒子窩藏父母、妻子窩藏丈夫、孫子窩藏祖父母的,一律不連坐。

    ” 秋七月,霍氏一家謀反,全被處死,夷滅霍氏全族。

    皇後霍成君被廢。

     霍光夫人顯和霍禹、霍山、霍雲,看到霍家權勢日益被削弱,經常聚在一處痛哭流涕、自怨自艾。

    霍山說:“如今丞相當權,天子信任他,完全更改了大将軍在世時的法令,還常宣揚大将軍的過失。

    再者那些儒生大多是貧家子弟,遠方來客衣食無着,偏愛胡說八道口出狂言,毫無忌憚,大将軍一向痛恨他們。

    如今陛下專愛和這些腐儒交談,他們每人都上書奏事,紛紛指責我們霍家。

    又聽民間盛傳說&lsquo霍家毒死許皇後&rsquo,難道有這種事嗎?”霍光夫人顯吓壞了,就将全部實情告訴衆人。

    霍禹、霍山、霍雲大驚失色,說道:“天子将霍家女婿都貶斥放逐,想必是為了這個緣故。

    這是一樁大事,一旦敗露必遭嚴懲,如何是好?”于是開始有反叛朝廷的陰謀。

     雲舅李竟,坐與諸侯王交通,辭語及霍氏,有诏“雲、山不宜宿衛,免就第”。

     山陽太守張敞上封事曰:“臣聞季友有功于魯,趙衰有功于晉,田完有功于齊,皆疇其庸,延及子孫。

    終後田氏篡齊,趙氏分晉,季氏颛魯。

    故仲尼作《春秋》,迹盛衰,譏世卿最甚。

    乃者大将軍決大計,安宗廟,海内之命斷于掌握。

    方其盛時,感動天地,侵迫陰陽。

    朝臣宜有明言曰:&lsquo輔臣颛政,貴戚大盛,君臣之分不明,請罷霍氏三侯就第。

    &rsquo明诏以恩不聽,群臣以義固争而後許之。

    天下必以陛下為不忘功德,而朝臣為知禮,霍氏世世無所患苦。

    今朝廷不聞直聲,而令明诏自親其文,非策之得者也。

    今兩侯已出,人情不相遠,以臣心度之,大司馬及其枝屬,必有畏懼之心。

    夫近臣自危,非完計也。

    臣敞願于廣朝白發其端,直守遠郡,其路無由。

    唯陛下省察。

    ”上甚善其計,然不召也。

     禹、山等謀,令太後為博平君置酒,召丞相、平恩侯以下,使範明友、鄧廣漢承太後制引斬之,因廢天子而立禹。

    事覺,七月,雲、山、明友自殺;禹要斬;顯及諸女、昆弟皆棄市;與霍氏相連坐誅滅者數十家。

    皇後霍氏廢,處昭台宮。

    封告者皆為列侯。

     初,霍氏奢侈,茂陵徐生曰:“霍氏必亡。

    夫奢則不遜,不遜必侮上,侮上者,逆道也。

    霍氏秉權日久,天下害之, 霍雲的舅父李竟,結交諸侯王遭連坐,審訊中涉及霍氏一家,宣帝诏令“霍雲、霍山不适宜再擔任宮禁的警衛官,可免職回家”。

     山陽太守張敞向宣帝上秘密奏章說:“我聽說春秋時期,季友有功于魯國,趙衰有功于晉國,田完有功于齊國,都得到本國的酬勞,并延及子孫。

    但到最後田氏篡奪了齊國政權,趙氏瓜分了晉國江山,季氏專權于魯國朝政。

    因此孔子作《春秋》,考察各國興衰,批評世襲的卿大夫也最為嚴厲。

    以前大将軍霍光做出重要決策,使宗廟平安,天下的命運取決于他的權力運用。

    當他鼎盛時期,威嚴震天動地,勢力逼近日月。

    朝廷群臣理應明确指出:&lsquo輔政大臣專擅朝政,外戚勢力過于強盛,君臣的界限不分明,請求解除霍氏三侯的官爵令其回老家。

    &rsquo皇上明确诏令對之施恩,不聽從大臣所請,群臣再據理力争,然後陛下批準。

    這樣一來,天下人肯定認為陛下不忘舊臣功德,而當朝群臣也知禮,霍氏也可世世代代無憂患無苦難。

    如今朝廷中聽不到直言,就迫使陛下親自下诏書表明态度,這不是高招上策。

    現在霍氏兩侯已被趕出宮廷,人情相差不遠,以我的心情猜度霍氏,大司馬霍禹和他的親戚僚屬,必然懷有畏懼之心。

    天子身邊的大臣恐慌自危,總不是萬全的辦法。

    我願在朝堂上公開表白我的建議作為開端,隻是身在遙遠的山陽郡為太守,沒有理由來京師,請求陛下仔細考慮。

    ”宣帝很欣賞張敞的建議,然而卻沒有召他來京。

     霍禹、霍山等商議,讓太後設酒宴款待博平君王媪,召丞相魏相、平恩侯許廣漢以下臣屬作陪,然後讓範明友、鄧廣漢奉太後之命将他們斬殺,趁機廢掉宣帝而立霍禹為皇帝。

    後來政變陰謀被發覺,七月,霍雲、霍山、範明友自殺;霍禹被腰斬;霍光夫人顯及霍氏姊妹兄弟全被拉到鬧市問斬;與霍氏有牽連而被誅殺的有數十家。

    皇後霍成君被廢,囚居于昭台宮。

    凡告發霍氏政變陰謀的人都封為列侯。

     當初,霍氏一家驕橫奢侈,茂陵人徐福就曾指出:“霍氏一定滅亡。

    凡奢侈無度就會傲慢不遜,傲慢不遜就必然冒犯皇上,冒犯皇上就是大逆不道。

    霍氏一家長時間把持朝政,天下人厭惡, 而又行以逆道,不亡何待?”乃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愛厚之,宜以時抑制,無使至亡。

    ”書三上,辄報聞。

    至是,人為徐生上書曰:“臣聞客有過主人者,見其竈直突,傍有積薪。

    客謂主人:&lsquo更為曲突,遠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

    &rsquo主人不應。

    俄而失火,鄰裡共救之,幸而得息。

    于是殺牛置酒,謝其鄰人。

    灼爛者在于上行,餘各以功次坐,而不錄言曲突者。

    人謂主人曰:&lsquo鄉使聽客之言,不費牛酒,終亡火患。

    今論功而請賓,曲突徙薪無恩澤,焦頭爛額為上客邪?&rsquo主人乃寤而請之。

    今茂陵徐福數上書言霍氏且有變,宜防絕之。

    鄉使福說得行,則國無裂土出爵之費,臣無逆亂誅滅之敗。

    往事既已,而福獨不蒙其功,唯陛下察之。

    ”上乃賜福帛十匹,以為郎。

     帝初立,谒見高廟,大将軍光骖乘,上嚴憚之,若有芒刺在背後;張安世代光骖乘,上從容肆體,甚安近焉。

    故俗傳霍氏之禍,萌于骖乘。

    後十二歲,霍後複徙雲林館,乃自殺。

     九月,诏減天下鹽賈。

    令郡國歲上系囚掠笞瘐死者,以課殿最。

     以朱邑為大司農。

     邑少為桐鄉啬夫,廉平不苛,以愛利為行,未嘗笞辱人,存問孤老,吏民愛敬之。

    遷北海太守,以治行第一。

    入 而又幹出大逆不道的事,不滅亡還等什麼?”于是上書朝廷說:“霍氏一家權勢太盛,陛下既然厚愛他們,就應随時加以約束限制,不要讓他們走到滅亡的地步。

    ”上書三次,也呈報宣帝知曉了。

    到了霍氏滅族,有人為徐福上書朝廷說:“我聽說有位客人到主人家拜訪,見主人家爐竈的煙筒是直的,旁邊又堆有柴薪。

    客人對主人說:&lsquo您家的煙筒應改為彎曲的,把柴薪搬到遠處去,否則将會發生火災。

    &rsquo主人默然不予理會。

    不久,主人家果然失火,鄰居們共同搶救,僥幸将火撲滅。

    于是主人家殺牛擺酒,對鄰居深表謝意。

    救火時被燒傷的請到上座,其餘則按出力多少依次入座,卻沒請那位建議改彎煙筒移走柴堆的人。

    有人對主人說:&lsquo當初如果聽從客人的勸告,就不用殺牛擺酒多所破費,也終究不會發生火災了。

    如今論功請客酬謝,那建議改彎煙筒移走柴堆的人沒得到恩惠,而救火時燒得焦頭爛額的人才該成為座上客嗎?&rsquo主人這才醒悟,将那位客人請來。

    如今茂陵人徐福屢次上書說霍氏将有叛變舉措,應事先予以防範杜絕。

    先前如果徐福的忠告得以采納,那麼國家就沒有劃分土地分封列侯的花費,臣下也不會有謀逆叛亂遭到誅殺的下場了。

    事情已然過去,而徐福唯獨沒能因功受賞,希望陛下明察。

    ”宣帝于是賜給徐福綢緞十匹,任命他為郎官。

     宣帝初即位時,前往漢高祖廟祭拜,大将軍霍光同車陪乘,宣帝心中十分畏懼,如有芒刺在背;後改由張安世代替霍光同車陪乘,宣帝才覺得從容放松,十分安全親近。

    因此世俗傳說霍氏的禍患,萌芽于霍光陪同宣帝乘車。

    十二年後,霍皇後又被遷徙到雲林館囚禁,于是自殺身亡。

     九月,宣帝下诏書降低全國鹽價。

    令各郡國每年呈報本地囚犯遭受嚴刑拷打或饑寒病死的情況,以便考核政績評出最優等的和最末等的奏報給宣帝。

     任命朱邑為大司農。

     朱邑少年時為桐鄉啬夫,廉潔公正不苛刻,廣施仁愛安于利,不曾鞭打污辱人,慰問孤寡老人,官吏百姓愛護敬佩他。

    于是升任北海郡太守,以地方政績和個人品行排名第一。

    調入朝中 為大司農,敦厚笃于故舊,公正不可交以私。

    身為列卿,居處儉節,祿賜以共族黨,家無餘财。

    及卒,天子下诏稱揚,賜其子金百斤,以奉祀。

     以龔遂為水衡都尉。

     先是,勃海歲饑,盜賊并起。

    上選能治者,丞相、禦史舉龔遂,拜勃海太守。

    召見,問:“何以治盜賊?”對曰:“海瀕遐遠,不沾聖化,其民困于饑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盜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

    今欲使臣勝之邪,将安之也?”上曰:“選用賢良,固欲安之也。

    ”遂曰:“臣聞治亂民猶治亂繩,不可急也;唯緩之,然後可治。

    臣願丞相、禦史且無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從事。

    ”上許焉,加賜黃金贈遣。

    乘傳至勃海界,郡發兵以迎,遂皆遣還,移書敕屬縣:“罷逐捕吏,諸持田器者皆為良民,吏毋得問;持兵者乃為賊。

    ”遂單車至府。

    盜賊聞遂教令,即時解散,棄其兵弩而持鈎鋤。

    于是悉平,民安土樂業。

    遂乃開倉廪,假貧民,選用良吏,尉安牧養焉。

    齊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

    遂躬率以儉約,勸民務農桑,各以口率種樹畜養。

    民有帶持刀劍者,使賣劍買牛,賣刀買犢,曰:“何為帶牛佩犢。

    ”勞來循行,郡中皆有畜積,獄訟止息。

    至是,入為水衡都尉。

     擔任大司農,純樸厚道忠誠于故交舊友,秉性公正而不可以私情交往。

    身為列卿,生活節儉樸素,俸祿和封賞與全族人共同享用,家中沒有儲存多餘的錢财。

    等他死後,宣帝下诏書稱贊表揚,賜給他兒子黃金百斤,以供祭祀祖先之用。

     宣帝任命龔遂為水衡都尉。

     先前,渤海郡遇到荒年,百姓饑馑,盜賊并起。

    宣帝要挑選有才能治理的官員,丞相、禦史舉薦龔遂,宣帝就任命他為渤海太守。

    召見時,宣帝問道:“你用什麼辦法治理盜賊?”龔遂回答:“渤海郡地處海濱遠離京師,沒能得到聖明君主的教化,當地百姓為饑寒所困擾,而地方官吏卻不加體恤,所以才使陛下的子民盜取陛下的兵器,在小池塘中耍弄而已。

    如今陛下想讓我去鎮壓取勝呢,還是安撫他們呢?”宣帝說:“我征選賢良,本意是想安撫他們。

    ”龔遂說:“我聽說治理作亂的百姓就如同整理一團亂繩,不能操之過急;隻有将緊張局勢緩和下來,然後才能治理。

    我希望丞相、禦史暫且不要用嚴格的法令約束我的行動,允許我一切相機行事。

    ”宣帝批準了他的請求,加賞黃金派他去赴任。

    龔遂乘坐驿車來到渤海郡界,郡中官員調來軍隊前往迎接,龔遂将軍隊全部遣回營中,并立即下達文書給所屬各縣,命令:“将所有追剿緝捕盜賊的官吏一律撤銷,凡是手持農具的都視為良民,地方官吏不得追究;隻有手持兵器的才算是盜賊。

    ”然後龔遂單人獨車前往郡衙就職。

    盜賊們聽說新太守龔遂的教誨政令後,立即解散,抛棄他們的兵器弓弩等而拿起了鐮刀鋤頭。

    于是盜賊全部平息,人們安居樂業。

    龔遂便下令打開官倉,赈濟貧民百姓,選派清官良吏,去慰問安撫管理百姓。

    齊地風俗崇尚奢侈,人們喜歡經營工商業,不願在田間勞作受苦。

    龔遂就以身作則,提倡勤儉節約,勸導百姓從事農業生産,按各戶人口多少來規定必須種樹若幹、養家畜若幹。

    凡百姓帶刀持劍的,讓他們賣劍買牛,賣刀買牛犢,開異他們:“為什麼身上佩帶着&lsquo牛&rsquo和&lsquo犢&rsquo?”經過辛勤勸勉往來巡查,終于使渤海郡中百姓都有積蓄,刑獄訴訟逐漸平息。

    到了此時,龔遂被調入長安擔任水衡都尉。

     丙辰(前65) 元康元年 春正月,初作杜陵。

     三月,赦。

     以鳳皇集,甘露降也。

     夏五月,追尊悼考為皇考,立寝廟。

     有司複言:“悼園宜稱尊号曰皇考。

    ”于是立廟。

     殺京兆尹趙廣漢。

     趙廣漢好用世吏子孫,新進年少者,專厲強壯蜂氣,見事風生,無所回避。

    率多果敢之計,莫為持難。

    以私怨論殺男子榮畜,人上書言之,事下丞相、禦史按驗。

    廣漢疑丞相夫人殺侍婢,欲以脅丞相。

    乃将吏卒入丞相府,召其夫人跪庭下受辭,收奴婢十餘人去。

    丞相上書自陳,事下廷尉治,不如廣漢言。

    上惡之,下廣漢廷尉。

    吏民守阙号泣者數萬人,竟坐要斬。

    廣漢廉明,威制豪強,小民得職,百姓追思歌之。

     貶少府宋疇為泗水太傅。

     疇議“鳳皇下彭城,未至京師,不足美”,故貶。

     以蕭望之為平原太守,複征入守少府。

     上選博士、谏官通政事者,補郡國守、相,以谏大夫蕭望之為平原太守。

    望之上疏曰:“陛下哀愍百姓,出谏官以補郡吏。

    然朝無争臣,則不知過,所謂憂其末而忘其本者也。

    ”上乃征望之入守少府。

     丙辰(前65) 漢宣帝元康元年 春正月,宣帝開始修建杜陵。

     三月,大赦天下。

     因有鳳凰聚集于泰山,甘露降于未央宮。

     夏五月,追尊悼考為皇考,建立皇考廟。

     相關部門再次奏請:“皇上的親生父親應該尊稱為&lsquo皇考&rsquo。

    ”于是興建皇考廟。

     誅殺京兆尹趙廣漢。

     趙廣漢喜歡任用世代為吏者的子孫,特别是初入官場的年輕人,專門鍛煉他們的強猛和銳氣,他們辦事雷厲風行,無所顧忌。

    他們大多有膽識有決斷,沒有誰為僵持對立感到為難。

    趙廣漢出于私人恩怨,将一名叫榮畜的男子判處死刑,有人上書朝廷控告了他,此事交由丞相、禦史負責查證審判。

    趙廣漢懷疑丞相魏相的夫人殺死過婢女,就想利用此事威脅丞相。

    于是趙廣漢親自率領着官吏、士卒闖入丞相府,召丞相夫人前來,跪在院中接受盤問,并抓走了丞相府的奴婢十餘人離去。

    丞相魏相上書宣帝為自己辯白,宣帝命廷尉負責審理,經查證并不像趙廣漢說的那樣。

    宣帝厭惡趙廣漢的行為,下令将趙廣漢關進廷尉獄中。

    官吏和百姓紛紛守在皇宮門前号哭,有數萬人之多。

    趙廣漢終于被腰斬。

    京兆尹趙廣漢廉潔明察,以威嚴抑制豪強,使小民各得其所,受到百姓的追念和歌頌。

     貶少府宋疇為泗水太傅。

     少府宋疇聲稱“鳳凰飛集彭城,未到長安,不足以贊美”,因此受到指控被貶谪。

     宣帝任命蕭望之為平原郡太守,後來又征調他回京擔任少府。

     宣帝征選通曉政務的博士、谏大夫,補任郡太守、封國丞相,任命谏大夫蕭望之為平原郡太守。

    蕭望之上書宣帝說:“陛下哀憐百姓,将朝中谏官派往各郡、國補充地方官員的空缺。

    然而朝中缺少直言敢谏的大臣,則皇上難于了解朝政的過失,正所謂憂慮末梢而忘記了根本。

    ”宣帝于是又征調蕭望之回朝任職少府。

     以尹翁歸為右扶風。

     翁歸為人,公廉明察。

    為東海太守,過辭廷尉于定國。

    定國欲托邑子,與翁歸語終日,不敢見,曰:“此賢将,汝不任事也,又不可幹以私。

    ”郡中吏民賢、不肖,及奸邪罪名,盡知之。

    縣各有記籍,自聽其政。

    有急名則少緩之;吏民小解,辄披籍。

    取人必于秋冬課吏大會中及出行縣,不以無事時。

    其有所取也,以一警百,吏民皆服,改行自新。

    以治郡高第,入為扶風,選用廉平以為右職,接待以禮,好惡同之;其負翁歸,罰亦必行。

    緩于小弱,急于豪強,課常為三輔最。

    其在公卿間,清絜自守,語不及私。

    然溫良謙退,不以行能驕人,故尤得名譽。

     莎車叛,衛侯馮奉世矯發諸國兵擊破之,以奉世為光祿大夫。

     上令群臣舉可使西域者,前将軍韓增舉馮奉世,以衛侯使持節送諸國客至伊循城。

    會故莎車王弟呼屠征與旁國共殺其王萬年及漢使者自立,揚言:“北道諸國已屬匈奴。

    ”于是攻劫南道,歃盟畔漢,從鄯善以西皆絕不通。

    奉世計以為不亟擊之,則莎車日強,其勢難制,必危西域。

     宣帝任命尹翁歸為右扶風。

     尹翁歸的為人,公正廉潔,明察秋毫。

    升任東海郡太守時,曾去拜謝廷尉北海人于定國。

    于定國想向他托付同邑人之子,與尹翁歸傾心交談一整天,竟未敢讓同邑人之子出來相見,事後于定國對同邑人之子說:“這尹翁歸是賢明之人,你不能勝任在他下屬辦事,現在又不能為私情求他關照。

    ”尹翁歸對東海郡中官吏百姓誰賢達誰不肖,誰有奸邪的罪狀惡名,了解得一清二楚。

    各縣都已登記造冊,審理訴訟時可不經縣令自行決斷。

    下屬治事過于苛急,就令其稍加平緩;下屬官吏百姓辦事稍有懈怠,就親自查閱檔案記錄予以督促。

    尹翁歸逮捕罪犯必然定在秋冬考核官吏大會中,及出巡各縣之際,決不在平日無事時進行。

    他逮捕罪犯,目的在于以一儆百,官吏和百姓全都敬服他,願意改過自新。

    由于治郡政績經考核列入高等,被調回長安擔任右扶風。

    他選用廉潔奉公的官員擔任高級職務,待人接物注重禮節,無論自己喜歡還是厭惡,都同等相待;有人膽敢背棄他,也必予追究處罰。

    對于弱小者處理時平緩,對于豪強處理時苛急,考核其成功捕獲盜賊等政績時,經常列為三輔中最高等。

    他在公卿之間,能廉潔自守,從不談及私事。

    然而溫厚善良謙虛退讓,不以個人品行能力傲視别人,因此更在朝中受到贊譽。

     莎車國發生叛亂,衛侯馮奉世矯命征調各國軍隊夾擊莎車并打敗了他們,宣帝任命馮奉世為光祿大夫。

     宣帝命群臣舉薦能勝任出使西域的人選,前将軍韓增推舉上黨人馮奉世,宣帝令他以衛侯的身份充當使者,持皇帝的符節護送大宛等國客人到達伊循域。

    正巧前莎車王之弟呼屠征聯合鄰國勢力,共同謀殺了國王萬年及漢朝使者,自立為莎車王,各處揚言:“西域北路各國已歸屬匈奴。

    ”于是派兵攻打南路各國,率各國歃血結盟背叛漢朝,使西域自鄯善國以西諸國都與漢朝斷絕交往。

    馮奉世考慮到實際情況,認為若不及時攻擊莎車國,則莎車國勢力日益強盛,那局勢就将難以控制,必然危及整個西域。

     遂以節谕告諸國,發其兵,進擊莎車,攻拔其城。

    莎車王自殺,傳首長安,更立他昆弟子為王。

    諸國悉平,奉世以聞。

    帝召見韓增曰:“賀将軍所舉得其人。

    ” 議封奉世,丞相、将軍皆以為可,獨蕭望之以為“奉世奉使有指,而擅矯制發兵,雖有功效,不可以為後法。

    即封奉世,開後奉使者利,要功萬裡之外,為國家生事于夷狄,漸不可長。

    ”乃以為光祿大夫。

     丁巳(前64) 二年 春正月,赦。

     二月,立倢伃王氏為皇後。

     上欲立皇後,懲艾霍氏欲害皇太子,乃選後宮無子而謹慎者,立長陵王倢伃為皇後,令母養太子。

     夏五月,诏二千石察其官屬治獄不平者;郡國被疾疫者,毋出今年租。

     诏曰:“獄者,萬民之命,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則可謂文吏矣。

    今則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二端,深淺不平。

    增辭飾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實,上亡由知。

    二千石各察官屬,勿用此人。

    吏或擅興徭役,飾廚傳,稱過使客,越職逾法,以取名譽。

    譬猶踐薄冰以待白日,豈不殆哉!天下頗被疾疫之災,其令被災甚者毋出今年租賦。

    ” 帝更名詢。

     于是借着皇帝符節告谕各國國王,征調他們的軍隊,進攻莎車,攻克其都城。

    莎車國王自殺,首級被送至長安,改立莎車前國王其他兄弟的兒子為新的莎車王。

    叛亂諸國全被平定後,馮奉世奏聞朝廷。

    宣帝召見韓增說:“祝賀将軍所推舉的人非常稱職。

    ” 宣帝又與群臣商議拟封馮奉世為列侯,丞相、将軍都認為可行,隻有蕭望之認為“馮奉世出使西域有聖旨指定的任務,而擅自假托皇命征調各國軍隊,雖然建立功勳,卻不能讓後人效法。

    如封馮奉世為侯,将為今後奉命出使的人開創謀利的先例,等于鼓勵他們到萬裡之外邀功請賞,将會給國家在夷狄地區惹是生非,此風不可漸長。

    ”于是任命馮奉世為光祿大夫。

     丁巳(前64) 漢宣帝元康二年 春正月,大赦天下。

     二月,宣帝立倢伃王氏為皇後。

     宣帝想立皇後,鑒于霍成君謀害皇太子劉奭的教訓,于是挑選後宮沒有兒子而又行為謹慎的人,立長陵人王倢伃為皇後,令她撫養太子劉奭。

     夏五月,宣帝下诏令二千石官員督察屬下判案不公平的現象;令各郡國遭疾病瘟疫之害的百姓,免除今年的田租賦稅。

     宣帝下诏書說:“刑獄,關系着萬民的生命,唯有能使生者不抱怨,死者不懷恨,才可算得上是稱職的良吏。

    如今卻不是這樣,司法官吏有的心懷鬼胎用詐使巧,援引法令不一,審案斷獄輕重不公。

    有的添枝加葉文過飾非,以便定死被告的罪狀,又不如實上奏朝廷,使我無法了解真相。

    今命二千石官員各自督察自己的屬下,不得任用這樣枉法之人。

    有的官吏擅自征發徭役,裝飾賓館驿站,使過往使者和客人稱心如意,超越職權違反規定,隻求撈取虛名贊譽。

    這就如同踩在薄冰上而期待烈日升空,豈不危險嗎!天下頗遭疾病瘟疫之災,現在下令遭災最嚴重的地區,百姓免繳今年的田租賦稅。

    ” 宣帝更名劉詢。

     诏曰:“聞古天子之名,難知而易諱也,其更諱詢。

    ” 匈奴擾車師田者,诏鄭吉還屯渠犁。

     匈奴大臣皆以為“車師地肥美,使漢得之,多田積谷,必害人國,不可不争”。

    數遣兵擊車師田者。

    鄭吉将渠犁田卒救之,為匈奴所圍。

    吉上言:“願益田卒。

    ”上與趙充國等議,欲因匈奴衰弱,擊其右地,使不敢複擾西域。

     魏相谏曰:“臣聞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兵義者王。

    敵加于己,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

    争恨小故,不忍憤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

    利人土地貨寶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

    恃國家之大,矜民人之衆,欲見威于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

    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

    間者匈奴嘗有善意,所得漢民,辄奉歸之,未有犯于邊境;雖争屯田車師,不足緻意中。

    今聞諸将軍欲興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邊郡困乏,難以動兵。

    &lsquo軍旅之後,必有兇年&rsquo,言民以其愁苦之氣,傷陰陽之和也。

    出兵雖勝,猶有後憂。

    今守相多不實選,風俗尤薄,水旱不時。

    按今年計子弟殺父兄、妻殺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為此非小變也。

    今左右不憂此,乃欲報纖介之忿于遠夷,殆孔子所謂:&lsquo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颛臾,而在蕭牆之内也。

    &rsquo”上乃遣常惠将騎往車師,迎鄭吉吏士還渠犁,遂以車師故地與匈奴。

     宣帝下诏書說:“聽說古代天子的名字,人們不常用又容易避諱,所以我改名為詢。

    ” 匈奴騷擾車師國屯田的軍民,宣帝诏令鄭吉返回渠犁屯駐。

     匈奴國的大臣們都認為“車師國土地肥美,讓漢朝占領,在那裡大量屯田積聚谷物,必為我國之害,不可不進行争奪”。

    于是屢次派兵襲擊在車師國屯田的漢朝軍民。

    鄭吉率渠犁屯田的兵卒解救,被匈奴圍困。

    鄭吉上奏朝廷說:“希望增派屯田軍隊。

    ”宣帝與後将軍趙充國等商議,打算趁匈奴國力衰疲之機,出擊其西部地區,使其不敢再騷擾西域各國。

     丞相魏相上書勸谏說:“我聽說,解救危亂,誅兇除暴,稱為義兵,兵行仁義的足以稱王天下。

    敵人入侵我們,不得已而奮起應戰,稱為應兵,軍隊被迫應戰的可以獲勝。

    争相報複小的怨仇,忍不住憤怒而起兵,稱為忿兵,軍隊壓不住憤怒情緒的往往失敗。

    貪圖别國的土地财寶而起兵,稱為貪兵,軍隊貪利的将為别人所破。

    自恃國家強大,矜誇人口衆多,想向敵國耀武揚威,稱為驕兵,軍隊驕傲将自取滅亡。

    這五種情況,不僅是人事常規,而且是天帝意志所在。

    近來匈奴曾向我國表明善意,得到漢朝的百姓,馬上就将他們送還,未曾侵犯我國邊境;雖與我國争着在車師屯田,卻不足介意。

    如今聽說各位将軍主張興兵攻入匈奴境内,恕我愚昧,不知此次軍事行動名義何在!現在邊境各郡都很困乏,難以調兵征戰。

    &lsquo軍事行動之後,必然出現災年&rsquo,《老子》此話意指百姓愁苦怨恨之氣,傷害了天地間的陰陽諧調。

    即使出兵僥幸獲勝,也會帶來後患無窮。

    如今各郡太守、各封國丞相多不稱職,世風民俗尤為澆薄,水旱災害不時發生。

    按今年統計,子弟殺父兄、妻子殺丈夫的,共有二百二十二人,我認為這不是小的變态事件。

    現在陛下左右不為此事擔憂,卻想發兵到邊遠蠻夷之地去報複細小的怨仇,恐怕正如孔子所說:&lsquo我擔心季孫氏的憂患,不在颛臾國,而在蕭牆之内。

    &rsquo”于是宣帝派長羅侯常惠率領騎兵前往車師,接應鄭吉及其所率将士回到渠犁,就将車師國故地轉讓給匈奴。

     相好觀漢故事,數條漢興已來國家便宜行事,及賈誼、晁錯、董仲舒等所言,奏請施行之。

    敕掾史按事郡國及休告還府,辄白四方異聞。

    或有逆賊災變,郡不上,相辄奏言之。

    與丙吉同心輔政。

     以蕭望之為左馮翊。

     帝以蕭望之經明持重,論議有餘,材任宰相,欲詳試其政事,複以為左馮翊。

    望之從少府出為左遷,即移病。

    上使侍中谕意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君前為平原太守日淺,故複試之于三輔,非有所聞也。

    ”望之即起視事。

     戊午(前63) 三年 春三月,封故昌邑王賀為海昏侯。

     上心忌故昌邑王賀,賜山陽太守張敞玺書,令謹備盜賊,毋下所賜書。

    敞于是條奏賀居處、衣服、言語、跪起,清狂不惠,以著其廢亡之效。

    上乃知賀不足忌,封為海昏侯。

     封丙吉等為列侯。

    故人阿保賜物有差。

     丙吉為人深厚,不伐善。

    自曾孫遭遇,絕口不道前恩。

    會掖庭宮婢自陳,嘗有阿保之功,辭引使者丙吉知狀。

    上親見問,然後知吉有舊恩而終不言,大賢之。

     魏相喜歡閱覽記載漢朝舊事的奏章,屢次列舉漢朝建國以來斟酌事勢處理朝政的實例,以及賈誼、晁錯、董仲舒等名臣的建議,奏請宣帝批準實行。

    又令丞相府的官員前往郡國辦理公事及休假後從家返回相府的,則向他彙報四方發生的奇聞逸事。

    有的地區出現逆賊反叛或災情變故之事,郡府不向朝廷報告,魏相就向宣帝奏明實情。

    魏相與禦史大夫丙吉同心協力,輔佐朝政。

     宣帝任命蕭望之為左馮翊。

     宣帝認為蕭望之精通經學,老成持重,往往有許多高明見解,其才能堪為宰相,想仔細考核他處理政務的本領,便又任命他為左馮翊。

    蕭望之從執掌宮廷供應的少府調往長安地方長官是降職,當即上書稱病。

    宣帝派侍中金安上向蕭望之轉達聖意說:“這項任命都是為考核你治理百姓的能力,你先前任平原太守的時間太短,所以再調你到三輔地區試用,并非聽到有人告發你。

    ”蕭望之立即起身處理政事。

     戊午(前63) 宣帝元康三年 春三月,宣帝下诏封原昌邑王劉賀為海昏侯。

     宣帝心中忌恨原昌邑王劉賀,便賜給山陽太守張敞一道加封玺印的密诏,令他小心防備盜賊,密查而不加宣揚。

    張敞于是逐條奏明劉賀的起居、衣服、言論、禮儀等諸多方面清狂寡恩惠的情況,以标明他被廢棄流放的成效。

    宣帝這才知道劉賀已不值得畏忌,便封劉賀為海昏侯。

     宣帝封丙吉等人為列侯。

    有撫育保養之恩的故人,賞賜财物有所區别。

     丙吉為人深沉忠厚,從不表功自誇。

    自從皇曾孫劉病已即位稱帝,丙吉閉口不談從前救助皇曾孫的恩德。

    恰有嫔妃禁宮的婢女自稱,曾對當今皇上有撫養之功,并交代出丙吉最了解内情。

    宣帝親自召見丙吉詢問,而後方知丙吉對自己有舊恩卻始終不講出來,便認為丙吉是大賢人。

     初,張賀嘗為弟安世稱皇曾孫之材美,及征怪,安世辄絕止,以為少主在上,不宜稱述曾孫。

    及帝即位,而賀已死,上謂安世曰:“掖庭令平生稱我,将軍止之,是也。

    ” 诏曰:“朕微眇時,丙吉、史曾、許舜皆有舊恩;張賀輔導朕躬,修文學經術,恩惠卓異,厥功茂焉。

    《詩》不雲乎:&lsquo無德不報。

    &rsquo封賀子彭祖及吉、曾、舜,皆為列侯。

    ”故人下至郡邸獄複作嘗有阿保之功者,皆受官祿、田宅、财物,各以恩深淺報之。

     吉臨當封,疾病,上憂其不起。

    夏侯勝曰:“有陰德者必飨其樂,今吉未獲報,非死疾也。

    ”果愈。

     張安世自以父子封侯,在位太盛,乃辭祿。

    安世謹慎周密,每定大政,已決,辄移病出。

    聞有诏令,乃驚,使吏之丞相府問焉。

    自朝廷大臣,莫知其與議也。

    嘗有所薦,其人來謝,安世大恨,以為舉賢達能,豈有私謝邪!絕弗複為通。

    有郎功高不調,自言,安世曰:“君之功高,明主所知,人臣執事何長短而自言乎?”絕不許。

    已而郎果遷。

     夏六月,立子欽為淮陽王。

     疏廣、疏受請老,賜金遣歸。

     皇太子年十二,通《論語》《孝經》。

    太傅疏廣謂少傅受曰:“吾聞&lsquo知足不辱,知止不殆&rsquo。

    今宦成名立,如此不去, 當初,掖庭令張賀常對其弟車騎将軍張安世稱贊皇曾孫的才幹,及有關皇曾孫的奇異征兆,張安世總是禁止他談論這些,認為年輕的皇上昭帝在上,不應稱道皇曾孫。

    等到宣帝即位時,張賀已然逝世,皇上對張安世說:“掖庭令張賀當初無端地稱贊我,将軍制止他是對的。

    ” 于是宣帝下诏說:“朕在平民身微之時,禦史大夫丙吉、中郎将史曾、長樂衛尉許舜,都對朕有舊恩;已故掖庭令張賀輔導朕,研究文學和儒術,恩惠卓著,他的功績最高。

    《詩經》不是說過嗎:&lsquo無德不報。

    &rsquo今追封張賀之子張彭祖及丙吉、史曾、許舜等,皆為列侯。

    ”凡宣帝的故交,下至當初在郡邸獄中按刑律服勞役的婦女,曾對他有撫育之恩的,都賞賜官祿、田地、房屋、财物,分别按照恩德的深淺予以報答。

     丙吉臨受封時,身染重病,宣帝擔心他一病不起。

    太子太傅夏侯勝說:“積有陰德之人必能享受安樂,如今有陰德的丙吉還沒得到回報,可見不是緻死的病了。

    ”後來丙吉果然痊愈。

     張安世自認為父子都被封侯,權位過于顯赫,便向宣帝請求辭去俸祿。

    張安世為人謹慎周密,每次與宣帝商讨大政要事,一經議決後,便上書稱病退出。

    直到宣帝頒發诏令,還假裝吃驚,派人到丞相府中探聽詳情。

    自朝廷大臣起,無人知道他曾參與了此事的決策讨論。

    張安世曾舉薦過一人,後來此人登門緻謝,張安世感到遺憾,認為自己替國家舉薦賢能之士,豈有私相酬謝之理!由此拒絕再同此人交往。

    有位郎官建立大功卻未得調升,徑自找張安世為他說情,張安世說:“你的功勞高,英明的皇上自然知曉,作為辦事的大臣怎能自己去說長道短!”堅決不答應他。

    不久這位郎官果然升遷了。

     夏六月,宣帝立皇子劉欽為淮陽王。

     疏廣、疏受請求告老還鄉,宣帝賜給他們黃金,遣送二人榮歸故裡。

     皇太子劉奭年已十二歲,通曉《論語》《孝經》。

    太傅疏廣對少傅疏受說:“我聽說&lsquo知道滿足的人不會受到侮辱,知道适可而止的人不會遇到危險&rsquo。

    如今官至高位,功成名就,到此地步還不肯 懼有後悔。

    ”即日俱移病上疏,乞骸骨。

    上皆許之,加賜黃金二十斤,皇太子贈以五十斤。

    公卿、故人設祖道,供張東都門外,送者車數百兩,道路觀者皆曰:“賢哉,二大夫!”或歎息為之下泣。

     廣、受歸鄉裡,日令其家賣金共具,請族人、故舊、賓客與相娛樂。

    或勸以為子孫立産業者,廣曰:“吾豈老不念子孫哉!顧自有舊田廬,令子孫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與凡人齊。

    今複增益之,以為赢餘,但教子孫怠惰耳。

    賢而多财,則損其志,愚而多财,則益其過。

    且夫富者衆之怨也,吾既無以教化子孫,不欲益其過而生怨。

    又此金者,聖主所以惠養老臣也,故樂與鄉黨、宗族共飨其賜,以盡吾餘日,不亦可乎?”于是族人悅服。

     以颍川太守黃霸守京兆尹,尋罷歸故官。

     黃霸為颍川太守,使郵亭、鄉官皆畜雞、豚,以贍鳏寡貧窮者;為條教,行之民間,勸以為善防奸,及務耕桑、節用、殖财、種樹、畜養。

    初若煩碎,然精力能推行之。

    吏民見者語次尋繹,問他陰伏以相參考,聰明識事,吏民不敢有所欺。

    奸人去入他郡,盜賊日少。

    霸力行教化而後誅罰,務在成就全安長吏,曰:“數易長吏,送故迎新之費,及奸吏因緣絕簿書,盜财物,公私費耗甚多,皆當出于民。

    所易新吏又未必賢,或不如其故,徒相益為亂。

    凡治道,去其泰甚者耳。

    ”霸以外寬内明,得吏民心,戶口歲增,治為天下第一,征 離去,恐将有後悔之日。

    ”當天疏廣、疏受都上書宣帝,告老稱病請求退職。

    宣帝都予批準,并加賜黃金二十斤,皇太子又贈送黃金五十斤。

    公卿大臣和故友至交在東都門外祭祀路神,設宴餞行,陳設帷帳,前來送行的車達數百輛,沿途觀看的人都贊歎着:“真賢明啊,兩位大夫!”還有人感歎不止為之落淚。

     疏廣、疏受榮歸鄉裡,每天命家人變賣黃金,擺酒設宴,請族人、舊友、賓客一起娛樂。

    有人勸他們為子孫置辦産業,疏廣說道:“我豈是年老昏庸不顧念子孫呀!隻是自家舊有田地房屋,令子孫們勤勞耕作經營,就足以供給他們衣食,過與普通人同樣的生活。

    如今再增加産業,使有盈餘,隻能教子孫們懶惰懈怠了。

    賢明的人而财産過多,就會磨損他們的志氣;愚蠢的人而财産過多,就會增添他們的過失。

    況且那富翁是衆人怨恨的對象,我既然無法教化子孫們,也就不願再增加他們的過失而招緻怨恨。

    再說這些金錢,是聖明的皇上用作恩養老臣的,因此我願與同鄉同族的人共享皇上的恩賜,以度過我的餘生,不也很好嗎?”于是族人心悅誠服。

     宣帝任命颍川太守黃霸為京兆尹,不久又罷免,仍歸舊官職。

     黃霸擔任颍川太守,讓驿站和鄉官都畜養雞、豬,用以救濟鳏夫寡婦和貧窮的人;後又訂立規章條例,在民間推行,教育百姓行善防奸及務農養蠶、節省費用、增殖财富、種植樹木、飼養家畜。

    起初似乎煩瑣細碎,然而黃霸能集中精力貫徹推行。

    接見屬下官吏百姓時,從交談中尋找線索,詢問其他潛在問題以便互相參考,黃霸聰明又記事,官吏百姓不敢有所欺瞞。

    奸邪之人紛紛逃往其他郡,颍川地區盜賊日益減少。

    黃霸大力推行教化後,再施加誅罰,力求成就保全下屬官吏,他說:“頻繁地變更重要官吏,會增加送舊迎新的費用,奸猾的官吏借機藏匿檔案,盜取财物,公私費用耗費過多,全要由百姓們承擔。

    新換的官吏也未必賢明,有的還不如舊官吏,就會徒然互相添亂。

    治理的原則,不過是清除太壞的官吏而已。

    ”黃霸以外表寬厚而内心明察,很得官吏百姓之心,郡内戶口逐年增加,政績天下第一,宣帝征召 守京兆尹。

    尋坐法,貶秩;诏複歸颍川為太守,以八百石居。

     己未(前62) 四年 春正月,诏“年八十以上,非誣告、殺傷人,勿坐”。

    右扶風尹翁歸卒。

     翁歸卒,家無餘财。

    诏曰:“翁歸廉平鄉正,治民異等。

    其賜翁歸子黃金百斤,以奉祭祀。

    ” 求高祖功臣子孫失侯者,賜金,複其家。

     凡百三十六人。

     大司馬、衛将軍、富平侯張安世卒。

     谥曰敬。

     以韋玄成為河南太守。

     初,扶陽節侯韋賢薨,長子弘有罪系獄,家人矯賢令,以次子玄成為後。

    玄成深知其非賢雅意,即陽狂不應召。

    大鴻胪奏狀,章下丞相、禦史案驗。

    玄成友人侍郎章亦上疏言:“聖王貴以禮讓為國,宜優養玄成,勿枉其志,使得自安衡門之下。

    ”而丞相、禦史遂以玄成實不病,劾奏之。

    有诏勿劾,引拜。

    玄成不得已,受爵。

    帝高其節,以為河南太守。

     遣光祿大夫義渠安國行邊兵。

     初,武帝開河西四郡,隔絕羌與匈奴相通之路,斥逐諸羌,不使居湟中。

    及帝即位,義渠安國使行諸羌,先零豪言:“願時渡湟水北,逐民所不田處畜牧。

    ”安國以聞。

    後将軍趙充國劾安國奉使不敬。

    是後羌人旁緣前言,抵冒渡湟水, 他擔任京兆尹。

    不久,因被指控違法,受到降級處罰;宣帝下诏讓他重新回到颍川任太守,以八百石的官秩任職。

     己未(前62) 漢宣帝元康四年 春正月,宣帝下诏說“年齡在八十歲以上的人,若非誣告、殺人、傷人,不再連坐論罪”。

    右扶風尹翁歸去世。

     尹翁歸去世,家中無餘财。

    宣帝下诏書說:“尹翁歸廉潔公正,治理百姓成績優異。

    特賜尹翁歸之子黃金百斤,作為祭祀之用。

    ” 宣帝命有關部門查訪漢高祖功臣的子孫中失落侯爵的人,一律賜予黃金,恢複其家業。

     凡一百三十六人。

     大司馬、衛将軍、富平侯張安世病故。

     谥号為“敬”。

     宣帝任命韋玄成擔任河南太守。

     當初,扶陽節侯韋賢去世,韋賢的長子韋弘因罪被逮捕入獄,韋家人假托韋賢生前有令,以次子大河都尉韋玄成作為韋賢的繼承人。

    韋玄成深知此非父親本意,便假裝瘋癫不肯應召襲爵。

    大鴻胪向宣帝奏報實情,宣帝把奏章交丞相、禦史核查驗證。

    韋玄成的友人侍郎名叫章的也上書說:“聖明的君王尊崇禮讓治國,應該優撫韋玄成,不要違背他的志向,使他得以自安于陋室清貧。

    ”而丞相、禦史竟以韋玄成原本沒得瘋病的事實彈劾他。

    宣帝下诏令不要彈劾,引領他來承襲爵位。

    韋玄成迫不得已,接受侯爵。

    宣帝欣賞他的志節,任命他為河南太守。

     宣帝派光祿大夫義渠安國巡邊練兵。

     當初,武帝開辟河西四郡,斷絕了羌與匈奴的聯系通道,并驅趕羌人各部,不讓他們居住于湟中地區。

    等到宣帝即位,又派光祿大夫義渠安國巡查羌人各部,羌人先零部落首領請求說:“希望時常渡過湟水以北,在耕田以外有水草處放牧。

    ”義渠安國表示同意并奏聞朝廷。

    後來将軍趙充國彈劾義渠安國奉使不敬,擅作主張。

    此後羌人便借口漢使曾經許諾,強行渡過湟水, 郡縣不能禁。

     既而先零與諸羌解仇交質。

    上以問充國,對曰:“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種自有豪,數相攻擊,勢不壹也。

    往西羌反時,亦先解仇合約。

    然羌勢不能獨造,比聞匈奴數誘羌人,欲與之共擊張掖、酒泉地。

    疑其遣使至羌中,與相結。

    羌乃解仇作約,到秋馬肥,變必起矣。

    宜遣使者行邊兵,豫為備,敕視諸羌毋令解仇,以發覺其謀。

    ”于是兩府複白遣安國。

     當地郡縣無力禁止。

     不久,先零部落與羌人其餘各部解除了怨仇,彼此交換了人質。

    宣帝就此事詢問趙充國,趙充國回答說:“羌人之所以容易控制,是因各部落自有首領,彼此間屢次互相攻擊,勢力不統一。

    以往西羌背叛朝廷時,也是先解除自身仇怨重結聯盟。

    然而羌人勢力不能單獨行動,近來聽說匈奴屢次引誘羌人,想聯合他們共同挾擊張掖、酒泉地區。

    我懷疑匈奴已派使臣到諸羌中,與他們互相勾結。

    諸羌化解怨仇簽訂盟約,到秋後戰馬肥壯,必生變亂。

    應立即派使臣去巡邊練兵,預先做好防備,警告諸羌不讓他們化解仇怨,以便揭發其中的陰謀。

    ”于是丞相和禦史大夫兩府聯名又奏報宣帝,再派義渠安國去巡邊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