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綱目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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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瓦解。

    這兩點,是涉及國家安危的要點,賢明的君主對此應該留心注意而且細緻考察。

    近來,函谷關以東的地區連年糧食歉收,年景沒有恢複正常,百姓大多貧窮困苦,再加上邊境戰事的沉重負擔,按照常規常理來看,百姓中應該會出現不安于現狀的人。

    人不安于現狀,就容易産生動亂;容易動亂,就是土崩的局勢。

    所以賢明的君主隻有觀察世間事物變化的根源,明白安危的關鍵,在朝廷治理時政,就能把禍患消除在成形之前,而要領隻是設法使天下不出現土崩的局勢。

    ” 書奏,召見,謂曰:“公等皆安在?何相見之晚也。

    ”皆拜為郎中,偃尤親幸,一歲中凡四遷,為中大夫。

    大臣畏其口,賂遺累千金。

    或謂偃曰:“太橫矣!”偃曰:“吾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 甲寅(前127) 二年 冬,賜淮南王安幾杖,毋朝。

     春正月,诏諸侯王得分國邑,封子弟為列侯。

     主父偃說上曰:“古者,諸侯不過百裡,強弱之形易制。

    今諸侯或連城數十,地方千裡,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其強,而合從以逆京師。

    以法割削之,則逆節萌起。

    然諸侯子弟或十數,而適嗣代立,餘無尺地之封,則仁孝之道不宣。

    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

    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德施,實分其國,不削而稍弱矣。

    ”上從之。

    于是藩國始分,而子弟畢侯矣。

     匈奴入寇,遣衛青等将兵擊走之,遂取河南地,立朔方郡,募民徙之。

     匈奴入上谷、漁陽,遣衛青、李息擊走之,遂取河南地。

    诏封青為長平侯。

    主父偃言:“河南地肥饒,外阻河,城之以逐匈奴,省轉戍,廣中國,滅胡之本也。

    ”公卿皆言不便。

     奏書呈上,武帝召見了他們三人,對他們說:“諸位原來都在哪裡?為什麼我們相見得這麼晚呢?”将他們都任命為郎中。

    主父偃尤其受到武帝的寵信,一年裡連升四次官,擔任了中大夫。

    大臣們都害怕他的口,賄賂他的财物價值千金。

    有人對主父偃說:“您太蠻橫了!”主父偃說:“我活着的時候如果享受不到五鼎進餐的榮耀,死了就領受五鼎烹煮的酷刑吧。

    ” 甲寅(前127) 漢武帝元朔二年 冬季,武帝賜給淮南王劉安幾案和手杖,恩準不必進京朝見。

     春正月,武帝下诏準許諸侯王可以把自己封國的城邑分封給子弟,封為列侯。

     主父偃勸武帝道:“古代,諸侯封地不超過百裡,朝廷強大、地方弱小的這種局面容易控制。

    如今的諸侯有的連城幾十座,封地方圓千裡,控制寬松時,諸侯就驕橫奢侈,容易做出淫亂的事情;朝廷控制得緊時,諸侯們就倚仗自身的強大,聯合起來反叛朝廷。

    如果以法令來分割削弱他們,就會産生叛亂的萌芽。

    然而諸侯王的子弟有的達十幾個人,而隻有嫡長子可以繼承王位,其他人沒有尺寸的封地,這就使得仁孝之道得不到彰明。

    希望陛下命令諸侯王可以把朝廷的恩惠推廣到其他子弟身上,用本國的土地封他們為侯。

    他們人人都能如願以償,陛下表面上是施行恩德,實際上分裂了封國的土地,不采用削奪的方法,卻能使諸侯王的封國漸漸衰弱。

    ”武帝聽從了他的意見。

    從這時開始,諸侯王國被分割,而諸侯王的子弟都成了侯。

     匈奴入侵,武帝派衛青等人率兵出擊,擊退匈奴,于是奪取了黃河以南的地區。

    在此設置朔方郡,招募民衆遷徙居住。

     匈奴入侵上谷、漁陽,武帝派衛青、李息出擊,打退來敵,于是奪取了黃河以南地區。

    武帝下诏封衛青為長平侯。

    主父偃說:“黃河以南,土地肥沃富饒,對外有黃河作為天然屏障,在此地修築城池可以驅逐匈奴,對内節省了轉運輸送屯戍漕運的開支,又拓寬了中國的疆域,這是消滅匈奴的根本方法。

    ”公卿們都認為不便利。

     上竟用偃計,立朔方郡,募民徙者十萬口,築城繕塞,因河為固。

    轉漕甚遠,自山東鹹被其勞,費以數十百巨萬,府庫并虛。

     三月晦,日食。

     徙郡國豪桀于茂陵。

     主父偃說上曰:“天下豪桀、并兼、亂衆之民,皆可徙茂陵,内實京師,外銷奸猾,此所謂不誅而害除。

    ”上從之。

     轵人郭解,關東大俠也,亦在徙中。

    衛青為言:“郭解家貧,不中徙。

    ”上曰:“解布衣,權至使将軍為言,此其家不貧。

    ”卒徙解家。

    解平生睚眦殺人甚衆,上聞之,下吏捕治,所殺皆在赦前。

    轵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譽郭解,生曰:“解專以奸犯公法,何謂賢?”解客聞,殺此生,斷其舌。

    吏以此責解,解實不知。

    吏奏解無罪。

    公孫弘議曰:“解布衣,為任俠行權,以睚眦殺人;解雖弗知,此罪甚于解殺之,當大逆無道。

    ”遂族郭解。

     燕王定國、齊王次昌,皆有罪自殺,國除;誅齊相主父偃,夷其族。

     燕王定國與父姬奸,奪弟妻,殺肥如令郢人,郢人家告之。

    主父偃從中發其事,公卿請誅之。

    定國自殺,國除。

     武帝最終還是采用了主父偃的計策,在那裡設置了朔方郡,招募了十萬民衆遷徙到此地,修建城邑,修繕要塞,以黃河天險作為天然屏障。

    水陸運輸的距離很遙遠,從崤山以東的地區,百姓都承受着運輸的重負,耗費高達數十百萬萬,錢府糧庫一空如洗。

     三月的最後一天,出現日食。

     朝廷遷徙各郡國的豪強到茂陵邑居住。

     主父偃勸說武帝道:“天下的豪強、兼并他人的富戶和鼓動大衆騷亂的人,都可以将他們遷徙到茂陵邑去居住,這樣對内充實了京城,對外消除了奸邪勢力,這就是所謂的不通過誅殺就能消除禍害。

    ”武帝聽從了他的意見。

     轵縣人郭解是函谷關以東地區的大俠,亦在遷徙的行列中。

    衛青替郭解說話:“郭解家中貧困,不符合遷徙的标準。

    ”武帝說:“郭解是一介布衣,權勢大到能夠使将軍替他說情,這就說明他家并不窮。

    ”終于還是遷徙了郭解全家。

    郭解平生為一點小事而殺死的人很多,武帝聽說以後,就派官吏将郭解逮捕審查,發現郭解所犯的罪都在頒布赦令以前。

    轵縣有個儒生陪侍前來審案的使者,座中有客人贊揚郭解,儒生說:“郭解專門以奸邪觸犯國法,怎麼能稱他賢能呢?”郭解的門客聽說以後,就殺了這個儒生,割掉了他的舌頭。

    官吏以此事來責問郭解,郭解确實不知道此事。

    官吏向武帝奏報郭解無罪。

    公孫弘議論說:“郭解隻是一介布衣,卻行俠任權,因為一點小事就殺人;郭解雖然不知道儒生被殺的事情,但這個罪比郭解親手殺人還要大,應當按大逆不道罪論處。

    ”于是将郭解滅族。

     燕王劉安國、齊王劉次昌,都因有罪自殺,封國被廢除;齊相主父偃被誅殺,全家被滅族。

     燕王劉定國與他父親康王的姬妾私通,又奪走了他弟弟的妻子,他殺死了肥如縣的縣令郢人,郢人的家人告發了他。

    主父偃從中朝把這份彈劾文書轉給外朝大臣,公卿請求誅殺劉定國。

    劉定國自殺而死,封國被廢除。

     齊厲王次昌亦與姊通,偃嘗欲納女于齊王,不許,因言于上曰:“臨菑殷富,非親愛子弟不得王。

    今齊王屬疏,又與姊亂,請治之。

    ”于是拜偃為齊相。

    至齊,急治王後宮宦者,辭及王,王懼自殺。

    上聞大怒,以為偃劫其王令自殺,乃征下吏。

    偃辭不服,上欲勿誅,公孫弘曰:“齊王自殺、國除,偃本首惡。

    不誅之,無以謝天下。

    ”乃族誅之。

     以孔臧為太常。

     上欲以孔臧為禦史大夫,辭曰:“臣世以經學為業,乞為太常,典臣家業,與從弟侍中安國,綱紀古訓,使永垂來嗣。

    ”上乃以為太常,其禮賜如三公。

     乙卯(前126) 三年 冬,匈奴軍臣單于死,弟伊稚斜單于立。

     以公孫弘為禦史大夫。

    春,罷蒼海郡。

     時,通西南夷,東置蒼海,北築朔方之郡。

    公孫弘數谏,以為罷敝中國,以奉無用之地,願罷之。

    天子使朱買臣等難以置朔方之便,發十策,弘不得一,乃謝曰:“山東鄙人,不知其便若是。

    願罷西南夷、蒼海,而專奉朔方。

    ”上乃許之。

     弘為布被,食不重肉。

    汲黯曰:“弘位三公,奉祿甚多,為此,詐也。

    ”上問弘,弘謝曰:“有之。

    夫九卿與臣善者無 齊厲王劉次昌也和他姐姐私通,主父偃想把女兒嫁給齊王,沒有得到同意,于是趁機對武帝說:“齊都臨淄殷實富裕,不是天子的親弟弟和兒子,不能封在此地為王。

    如今齊王與陛下的關系越發疏遠了,又和他姐姐私通,請求查處齊王。

    ”武帝于是任命主父偃擔任齊國的相。

    主父偃到了齊國,馬上逮捕齊王後宮的宦官,供詞牽連到齊王,齊王畏罪自殺。

    武帝聽說以後,大為發怒,認為是主父偃脅迫齊王自殺的,就把他逮捕下獄。

    主父偃上書不服罪,武帝想不殺他,公孫弘說:“齊王自殺,廢除封國,主父偃本是罪魁禍首。

    不殺他,陛下就沒法向天下人謝罪。

    ”武帝就将主父偃滅族。

     武帝任命孔臧為太常。

     武帝想任命孔臧為禦史大夫,孔臧辭謝說:“我家世代以傳習經學為業,請求讓我擔任太常,典掌我的家業,和堂弟、侍中孔安國一起總結、歸納古人的成訓,使儒學能永傳後世。

    ”武帝于是任命孔臧為太常,對他的禮儀賞賜如同三公。

     乙卯(前126) 漢武帝元朔三年 冬季,匈奴軍臣單于死,他的弟弟伊稚斜自立為單于。

     武帝任命公孫弘為禦史大夫。

    春季,廢除了蒼海郡。

     這時,朝廷正在打通西南夷,在東部設置蒼海郡,在北部修築朔方郡的郡城。

    公孫弘多次向武帝進谏,認為這是以中原地區的疲憊來奉養那些沒用的地方,請求武帝廢止這些做法。

    武帝讓朱買臣等人對公孫弘進行反駁,論說設置朔方郡的便利,提了十個問題,公孫弘一個也不能回答,于是請罪說:“我是崤山以東的鄙陋之人,不知道設置朔方郡有這麼多便利。

    請求廢止修建西南夷、蒼海郡,而集中力量興建朔方郡。

    ”武帝于是同意了他的請求。

     公孫弘用麻布做被子,吃飯時不設兩種肉菜。

    汲黯說:“公孫弘位列三公,俸祿很多,他這麼做是騙人的。

    ”武帝詢問公孫弘,公孫弘謝罪說:“有這麼回事。

    在九卿之中跟我關系好的,沒有 過黯,然今日廷诘臣,誠中臣之病。

    臣誠飾詐,欲以釣名。

    且無黯忠,陛下安得聞此言?”上以為謙讓,愈益厚之。

     赦。

     以張骞為太中大夫。

     初,匈奴降者言:“月氏故居敦煌、祁連間,為強國,匈奴攻破之,殺月氏王,以其頭為飲器。

    餘衆遁逃遠去,怨匈奴,無與共擊之。

    ”上募能通使月氏者,張骞以郎應募。

    出隴西,徑匈奴中。

    單于得之,留十餘歲。

    骞得間西走,數十日,至大宛。

    大宛為發導譯,抵康居,傳緻大月氏。

    大月氏太子為王,既擊大夏,分其地而居之。

    地肥饒,少寇,殊無報胡之心。

    骞留歲餘,乃還。

    複為匈奴所得。

    會匈奴亂,骞乃逃歸。

    初行時百餘人,去十三歲,唯二人得還。

     匈奴入代郡、雁門。

     夏六月,皇太後崩。

     秋,罷西夷。

     以張湯為廷尉。

     湯為人多詐,舞智以禦人。

    時上方鄉文學,湯陽浮慕,事董仲舒、公孫弘等,以兒寬為奏谳掾,以古法義決疑獄。

    所治,即上意所欲罪,與監、史深禍者;即上意所欲釋,與監、史輕平者,上由是悅之。

    湯于故人子弟調護之尤厚,其造請諸公不避寒暑,是以得聲譽。

    汲黯數質責湯于上前曰:“公為正卿,上不能褒先帝之功業,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國富民,使囹圄空虛,何空取高皇帝約束紛更之為? 比過汲黯的,今天他在朝廷上質問我,确實擊中了我的要害。

    我确實是矯飾造作,想以此來沽名釣譽。

    要是沒有汲黯的忠直,陛下怎能聽到這樣的話?”武帝認為公孫弘是在謙讓,反而更加尊重他。

     大赦天下。

     武帝任命張骞為太中大夫。

     當初,匈奴前來歸降的人說:“月氏原先居住在敦煌和祁連山之間,是個強國,匈奴攻破了它,殺死了月氏國王,用他的頭顱做飲酒的器皿。

    其餘的部衆逃跑到遠方,怨恨匈奴,但苦于沒有人跟他們聯合攻打匈奴。

    ”武帝招募能出使月氏國的人,張骞以郎官的身份應募。

    他從隴西郡出發,直接深入匈奴的内地。

    被匈奴單于抓住,拘押了十多年。

    張骞得到機會向西方逃去,過了幾十天,到達大宛。

    大宛國替他安排了向導和翻譯,抵達康居國,再轉送到大月氏國。

    大月氏國的太子做了國王,攻占大夏國以後,将它的土地分割後住了下來。

    當地肥沃富饒,很少有外來侵略,已經沒有一點報複匈奴的想法。

    張骞待了一年多,就啟程回國。

    又被匈奴人抓住。

    正好碰上匈奴内部混亂,張骞才得以逃回漢朝。

    出發時有一百多人,離開漢朝十三年,隻有兩個人得以生還。

     匈奴入侵代郡、雁門郡。

     夏六月,皇太後去世。

     秋季,朝廷罷廢西夷地區的建置。

     任命張湯為廷尉。

     張湯為人狡詐,玩弄巧智來駕馭他人。

    當時武帝正心向儒術,張湯就假裝敬慕、尊重董仲舒、公孫弘等人,他任用兒寬為奏谳掾,用古代的法令和經義來判決疑難案件。

    張湯審理案件時,如果是皇帝想加罪的人,就把他交給執法嚴厲的監、史審訊;如果是皇帝想從輕發落的人,就把他交給執法輕平的監、史審訊,武帝因此對他很滿意。

    張湯對于老朋友的子弟,照顧得尤其周到;去諸公府上拜訪、請安,不避嚴寒酷暑,因而博得良好聲譽。

    汲黯多次在武帝面前質問、責備張湯:“您身為公卿,上不能褒揚先帝的功業,下不能抑制天下百姓的邪心,使國家安定,百姓富裕,監獄空虛,為什麼卻隻知道把高皇帝制定的法律胡亂更改呢? 而公以此無種矣!”黯時與湯論議,湯辯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厲守高,不能屈,忿發,罵曰:“天下謂刀筆吏不可以為公卿,果然!必湯也,令天下重足而立、側目而視矣!” 丙辰(前125) 四年 夏,匈奴入代郡、定襄、上郡。

     丁巳(前124) 五年 冬十一月,丞相澤免,以公孫弘為丞相,封平津侯。

     丞相封侯自弘始。

    時上方興功業,弘于是開東以延賢人,與參謀議。

    嘗奏言:“十賊弩,百吏不敢前。

    請禁民毋得挾弓弩,便。

    ”上下其議,侍中吾丘壽王對曰:“臣聞:古者作五兵,非以相害,以禁暴讨邪也。

    安居,則以制猛獸而備非常;有事,則以設守衛而施行陳。

    秦兼天下,銷甲兵,折鋒刃,其後民以耰、鋤、棰、梃相撻擊,犯法滋衆,卒以亂亡。

    故聖王務教化而省禁防,知其不足恃也。

    且愚聞聖王合射以明教矣,未聞弓矢之為禁也。

    且所為禁者,為盜賊之以攻奪也;攻奪之罪死,然而不止者,大奸之于重誅,固不避也。

    臣恐邪人挾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備而抵法禁,是擅賊威而奪民救也,竊以為大不便。

    ”上以難弘,弘诎服焉。

     而您将會因此而斷子絕孫!”汲黯經常與張湯辯論,張湯的言論常死摳法律條文,苛細周密;汲黯剛強嚴厲,堅守高節,但不能駁倒張湯,憤怒地大罵張湯:“天下人都說刀筆吏不能做公卿,果然如此!如果都按張湯的主張去做,将會使天下人都陷入并腳站立、側目而視的窘困境地了。

    ” 丙辰(前125) 漢武帝元朔四年 夏季,匈奴入侵代郡、定襄郡和上郡。

     丁巳(前124) 漢武帝元朔五年 冬十一月,丞相薛澤被免職,武帝任命公孫弘為丞相,封為平津侯。

     丞相被封侯,從公孫弘開始。

    當時,漢武帝正在大規模建功立業,公孫弘于是打開相府東門來招攬賢人,和他們共同商讨國家大事。

    公孫弘曾經上奏道:“十個強盜拉滿弓弦,能讓上百名官吏不敢上前。

    請求下令禁止百姓随身攜帶弓箭,以利于地方治安。

    ”武帝把他的建議交給官員讨論,侍中吾丘壽王反對說:“我聽說古代人制造出五種兵器,不是為了相互殘殺,而是用來制止暴力、讨伐邪惡的。

    百姓生活安定時,就用來制服猛獸,防備緊急情況;有戰事發生,就用來設防、保衛,布置戰陣。

    秦朝兼并天下,銷毀兵器,折斷刀鋒,後來百姓用耰、鋤、棰、梃等各種農具互相攻擊,違法犯罪的人日益增多,最終天下大亂而滅亡。

    所以聖明的君主推行教化,減少禁令和防範,因為明白這些是依靠不了的。

    而且我聽說聖明的君主用射禮來教化百姓,從沒聽說過禁止使用弓箭的。

    況且禁止使用弓箭的原因,是盜賊用弓箭攻殺、劫掠;攻殺、劫掠是死罪,卻不能禁絕,說明大奸之人并不害怕重刑,堅決不回避。

    我擔心壞人攜帶弓箭而官吏不能禁止,良民卻因用弓箭自衛而觸犯法律,這是助長了壞人的威風而剝奪了百姓正當防衛的權利,我私下認為這是很不合适的。

    ”武帝以此诘問公孫弘,公孫弘聽從了他的建議。

     弘外寬内深,諸嘗有隙,無近遠,雖陽與善,後竟報之。

    汲黯嘗面觸弘,弘欲誅之以事,乃言上曰:“右内史界部中多貴人、宗室,難治,非素重臣不能任,請徙黯為右内史。

    ”上從之。

     春,大旱。

     匈奴寇朔方,遣衛青率六将軍擊之。

    還,以青為大将軍。

     匈奴右賢王數侵擾朔方,天子令車騎将軍青将三萬騎出高阙,将軍蘇建、李沮、公孫賀、李蔡俱出朔方,李息、張次公俱出右北平,凡十餘萬人,皆領屬青擊匈奴。

    右賢王飲醉,青等夜至圍之。

    右賢王驚,潰圍北去。

    得裨王十餘人,衆萬五千餘人,畜數十百萬,于是引兵還。

     天子使使者持大将軍印,即軍中拜青為大将軍,諸将皆屬,益封八千七百戶。

    封青三子、諸将、校尉七人為列侯。

     青尊寵于群臣無二,公卿以下皆卑奉之,獨汲黯與亢禮。

    人或說黯曰:“自天子欲群臣下大将軍,大将軍尊重,君不可以不拜。

    ”黯曰:“夫以大将軍有揖客,反不重邪!”青聞,愈賢黯,數請問國家、朝廷所疑,遇黯加于平日。

    青雖貴,有時侍中,上踞廁而視之;丞相弘燕見,上或時不冠;至如汲黯見,上不冠不見也。

    上嘗坐武帳中,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見黯,避帳中,使人可其奏。

    其見敬禮如此。

     夏六月,為博士置弟子五十人。

     公孫弘外表寬厚而内藏心機,與他曾經有過矛盾的人,不論關系遠近,他即使表面上裝作與人為善,以後終究要報複。

    汲黯曾經當面頂撞過公孫弘,公孫弘想找借口殺死他,就向武帝建議:“右内史管界,居住着很多重臣、宗室,難以治理,不是平素有威望的大臣不能勝任,請将汲黯改任為右内史。

    ”武帝接受了他的建議。

     春季,發生嚴重旱災。

     匈奴入侵朔方郡,武帝派遣衛青率領六位将軍出擊匈奴。

    得勝回朝,武帝任命衛青為大将軍。

     匈奴右賢王多次率兵侵擾朔方郡,武帝令車騎将軍衛青率領三萬兵馬從高阙出發,将軍蘇建、李沮、公孫賀、李蔡一起從朔方出兵,李息、張次公一起從右北平出塞,總共十幾萬人馬,都由衛青統領出擊匈奴。

    匈奴右賢王喝醉了酒,衛青等人乘夜殺到,包圍了右賢王大營。

    右賢王大驚,沖破包圍向北逃跑。

    漢軍俘虜了匈奴十幾員偏将,部衆一萬五千多人,牲畜近百萬頭,于是得勝率兵回朝。

     武帝派使者帶着大将軍印,來到軍中封衛青為大将軍,各路将領都歸衛青統領,又加封給食邑八千七百戶。

    并封衛青的三個兒子和七位将軍、校尉為列侯。

     衛青的尊寵超過所有的朝廷大臣,公卿以下的官員都對衛青謙卑奉承,唯獨汲黯與衛青分庭抗禮。

    有人勸說汲黯:“皇上是想讓群臣都居于大将軍之下,大将軍尊貴,您不能不下拜。

    ”汲黯說:“以大将軍的身份而有長揖不拜的客人,大将軍反而不尊貴嗎!”衛青聽說後,更覺得汲黯賢明,多次向汲黯請教國家、朝廷的疑難大事,比平日更加尊重他。

    衛青雖然受尊貴,有時入宮,武帝就坐在床邊接見他;丞相公孫弘在武帝空閑時谒見,武帝有時不戴帽子;而汲黯谒見時,武帝不戴帽子就不接見。

    武帝曾經坐在陳列兵器的帳中,汲黯前來奏事,武帝沒戴帽子,看見汲黯,急忙躲進帳中,派人傳話,批準他的奏章。

    汲黯受到的禮敬就是這樣的。

     夏六月,朝廷為博士設置弟子五十人。

     诏曰:“蓋聞導民以禮,風之以樂。

    今禮壞樂崩,朕甚闵焉。

    其令禮官勸學興禮以為天下先!”于是丞相弘等奏:“請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複其身,第其高下,以補郎中、文學、掌故。

    即有秀才異等,辄以名聞;其不事學,若下材辄罷之。

    又吏通一藝以上者,請皆選擇以補右職。

    ”上從之。

    自此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學之士矣。

     秋,匈奴入代。

     削淮南二縣。

    賜衡山王賜書不朝。

     初,淮南王安好讀書屬文,喜立名譽,招緻賓客、方術之士數千人,多江、淮間輕薄士,常以厲王遷死感激安。

    安乃治戰具,積金錢。

    郎中雷被願奮擊匈奴,安斥免之。

    是歲,被亡之長安,上書自明。

    事下廷尉治,蹤迹連安。

    上遣使即訊,太子遷欲使人刺殺漢使,不果。

    公卿奏:“安格明诏,當棄市。

    ”诏削二縣。

    安恥之,為反謀益甚。

     安與衡山王賜相責望,禮節間不相能。

    賜聞安有反謀,恐為所并,亦結賓客為反具,使陳喜、枚赫作車、鍛矢,刻天子玺、将相軍吏印。

    當入朝,過淮南,乃昆弟語,除前隙,約束反具。

    上書謝病,上賜書不朝。

     戊午(前123) 六年 春二月,遣衛青率六将軍擊匈奴。

     大将軍青出定襄,公孫敖、公孫賀、趙信、蘇建、李廣、 武帝下诏說:“我聽說,對百姓應用禮引導,用樂教化。

    如今禮樂敗壞喪失,我很憂慮。

    命令禮官勸勉百姓學習,興複禮教,為天下樹立榜樣。

    ”于是丞相公孫弘等人上奏:“請為博士官設置弟子五十人,免除他們的賦稅、徭役,按品學的高低,分别充任郎中、文學、掌故等官職。

    如果有特别優秀的,就提名推薦;而那些不學無術的庸才,就予以罷黜。

    另外,官吏中有精通一種以上技藝的,請求全部挑選出來,升官晉職。

    ”武帝接受了這個建議。

    從此以後,公卿、大夫、士、吏中有學問的人越來越多。

     秋季,匈奴入侵代郡。

     武帝削減淮南王劉安的兩個縣。

    賜書信給衡山王劉賜,準許他不來朝見。

     當初,淮南王劉安喜歡讀書寫文章,又好沽名釣譽,招納的賓客和方術之士達幾千人,大多是江、淮一帶的輕薄之徒,他們常常用厲王在流放途中死亡一事刺激劉安。

    劉安于是制造用于戰争的武器,積蓄金錢。

    郎中雷被願意去奮擊匈奴,但被劉安斥責,免去了官職。

    這一年,雷被逃到長安,上書朝廷說明自己的冤情。

    漢武帝把此事交給廷尉處理,事情牽連到劉安。

    武帝派使者去詢問有關情況,淮南王的太子劉遷想派人刺殺漢朝廷使者,沒有成功。

    公卿們上奏認為:“劉安犯了阻礙聖旨的大罪,應該當衆斬首。

    ”武帝下诏令削減了淮南王的兩個縣。

    劉安以此為恥,更加緊地準備謀反。

     劉安與衡山王劉賜互相指責,在禮節上水火不容。

    劉賜聽說劉安有反叛的陰謀,恐怕被他吞并,于是他結交賓客,準備武器,命令陳喜、枚赫制作戰車、打造弓箭,雕刻天子的印玺和文武百官的印信。

    劉賜按例進京朝見,經過淮南國,與劉安用兄弟的語言交談,消除前嫌,約定共同反叛。

    劉賜上書稱病,武帝賜書信給他,準許他可以不來朝見。

     戊午(前123) 漢武帝元朔六年 春二月,武帝派遣衛青率領六将軍出擊匈奴。

     大将軍衛青從定襄郡出發,公孫敖、公孫賀、趙信、蘇建、李廣、 李沮皆屬,斬首數千級而還。

     赦。

     夏四月,衛青複率六将軍擊匈奴。

    前将軍趙信敗降匈奴。

     青複将六将軍出定襄擊匈奴,斬首虜萬餘人。

    右将軍建、前将軍信并軍,逢單于兵,與戰一日餘,漢兵且盡。

    信将其餘騎降匈奴,建盡亡其軍,脫身亡自歸。

    議郎周霸曰:“自大将軍出,未嘗斬裨将。

    今建棄軍,可斬以明威。

    ”青曰:“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間,不患無威。

    職雖當斬将,然以臣之尊寵而不敢自擅誅于境外,于以見為人臣不敢專權,不亦可乎?”遂囚建詣行在所。

    诏貶為庶人。

     青姊子霍去病,年十八,善騎射,為票姚校尉,與輕勇騎八百,直棄大軍數百裡赴利,斬捕首虜過當,于是封為冠軍侯。

    校尉張骞以知水草處,軍得不乏,封博望侯。

    信教單于益北絕幕,以誘罷漢兵,徼極而取之,毋近塞。

    單于從之。

     六月,诏民得買爵、贖罪;置武功爵。

     是時,漢比歲擊胡,斬捕首虜之士受賜黃金二十餘萬斤,而漢軍士馬死者十餘萬,兵甲轉漕之費不與焉。

    于是大司農經用竭,不足以奉戰士,乃诏令民得買爵贖罪。

    置買官,名曰武功爵,級十七萬。

    買爵至千夫者,得先除為吏。

    吏道雜而多端,官職耗廢矣。

     李沮都歸他統領,斬殺匈奴幾千人,得勝而還。

     大赦天下。

     夏四月,衛青又率領六将軍出擊匈奴。

    前将軍趙信戰敗,投降匈奴。

     衛青又率領六位将軍從定襄郡出發攻打匈奴,斬殺、俘虜了一萬多人。

    右将軍蘇建、前将軍趙信合兵一處,與匈奴單于的部隊遭遇,兩軍交戰了一天多,漢軍傷亡殆盡。

    趙信率領殘餘騎兵投降匈奴,蘇建全軍覆沒,獨自脫身逃回。

    議郎周霸說:“自從大将軍出征以來,從沒有斬過一員副将。

    如今蘇建丢棄了自己的部隊,可将他斬首以顯示大将軍權威。

    ”衛青說:“我有幸以皇帝近親的身份統率大軍,不擔心沒有權威。

    雖然我有權斬殺将領,但作為大臣,身受尊寵,不敢擅自在國境之外誅殺将領,以顯示做人臣的不敢專權,不是也很好嗎?”于是将蘇建囚禁起來,送到武帝所在的地方。

    武帝下诏貶為庶人。

     衛青的外甥霍去病,年方十八,擅長騎馬射箭,擔任票姚校尉,曾經率領八百名輕騎勇士,将大軍丢棄在幾百裡外的地方獨自尋找戰機,斬殺、俘虜的敵軍超過自己的損失,被封為冠軍侯。

    校尉張骞因為知道水草豐厚的地方,使部隊不缺供給,被封為博望侯。

    趙信建議匈奴單于再向北撤軍,穿過沙漠,以引誘漢軍,使他們疲勞,等到漢軍極度疲勞時再進攻,不要迫近邊塞。

    單于聽從了他的建議。

     六月,武帝下诏允許百姓可以購買爵位、可以花錢贖罪;設置武功爵。

     當時,漢朝連年出擊匈奴,賜給斬殺、俘虜敵人的勇士的黃金達到二十多萬斤,而漢軍兵士、馬匹死亡的也有十多萬,還不算兵器衣甲和運輸糧草的費用。

    因此大司農的經費枯竭,已不足以供應軍需,武帝于是下诏,允許百姓可以花錢買爵和贖罪。

    設置買官,名為武功爵,一級為十七萬。

    凡是購買官爵到“千夫”的,可以優先任用。

    從此,做官的途徑雜而且多,官職就混亂變壞了。

     己未(前122) 元狩元年 冬十月,祠五畤,獲一角獸,以燎。

    始以天瑞紀元。

     行幸雍,祠五畤,獲獸,一角而足有五蹄。

    有司言:“陛下肅祗郊祀,上帝報享,錫一角獸,蓋麟雲。

    ”于是以薦五畤,畤加一牛以燎。

    有司又言:“元宜以天瑞命,一元曰&lsquo建&rsquo,二元以長星曰&lsquo光&rsquo,今元以郊得一角獸曰&lsquo狩&rsquo雲。

    ” 淮南王安、衡山王賜謀反自殺。

     淮南王安與賓客左吳等日夜為反謀。

    召中郎伍被與謀反事,被始以為不可。

    安固問之,被曰:“今諸侯無異心,百姓無怨氣,可僞為诏,徙郡國豪桀于朔方;又僞為诏獄,盡逮諸侯太子、幸臣,使民怨,諸侯懼,即使辯士随而說之,傥可徼幸什得一乎!”安又欲使人僞得罪而西事大将軍,一日發兵,即刺殺大将軍。

    且曰:“漢廷大臣,獨汲黯好直谏,守節死義,難惑以非,至如說丞相弘等,如發蒙振落耳。

    ”會太子謀殺漢使事覺,廷尉逮捕,安欲發兵,猶豫未決。

    被自詣吏告與安謀如此。

    上使宗正以符節治安,未至,安自刭,王後、太子伏誅,諸所與謀反者皆族。

     捕得陳喜于衡山王子孝家。

    孝聞律:先自告,除其罪,即先自告所與謀反者枚赫、陳喜等。

    公卿請逮捕賜治,賜自刭死,王後、太子及孝皆棄市。

     己未(前122) 漢武帝元狩元年 冬十月,武帝在五畤祭祀,捉到一頭一角獸,獻在祭壇上焚燒。

    開始用上天所降的祥瑞紀元。

     武帝巡幸到雍地,在五畤祭祀,捉到一隻長有一隻角、五隻蹄子的怪獸。

    有關官員奏道:“陛下虔誠恭敬地祭祀,上帝作為回報,賜給陛下一角獸,這大概就是麒麟。

    ”于是将一角獸獻上五畤祭壇,每個祭壇上加一頭牛,一齊焚燒。

    有關官員又奏道:“帝王的年号應該用上天所降的祥瑞命名,陛下的第一個年号稱為&lsquo建&rsquo,第二個年号因長星出現稱為&lsquo光&rsquo,而這次的年号是因為郊祭時捉到一角獸,應該稱為&lsquo狩&rsquo。

    ” 淮南王劉安、衡山王劉賜謀反不成,自殺。

     淮南王劉安與門客左吳等人日夜準備謀反。

    劉安招來中郎伍被,與他讨論謀反之事,伍被開始認為不可。

    劉安堅持詢問,伍被說:“如今諸侯沒有二心,百姓沒有怨氣,大王可以僞造诏書,說是要将郡國的豪強之士遷徙到朔方郡;再僞造诏獄之書,聲稱要全部逮捕各諸侯的太子、寵臣,使得百姓怨恨,諸侯恐懼,然後派遣能言善辯的人随即到各地遊說,或許可以僥幸有十分之一的希望吧!”劉安又準備派人假裝在淮南國犯罪而向西逃到大将軍衛青門下,一旦發兵,就刺殺衛青。

    劉安并且說:“朝中大臣,隻有汲黯喜好犯上直谏,是忠守臣節、為忠義而死之人,難以迷惑,至于遊說丞相公孫弘等人,就像揭掉蓋布或者搖落枯葉一樣容易。

    ”适逢淮南國太子劉遷謀殺朝廷使臣的事情被告發,廷尉前來逮捕劉遷,劉安準備起兵造反,但猶豫不決。

    伍被自己到廷尉那裡告發與劉安謀反的情況。

    武帝派宗正持皇帝的符節處治劉安,宗正還沒到,劉安就自刎而死,淮南王後、太子都被處死,所有參與謀反的人一律滅族。

     從衡山王的兒子劉孝家中将陳喜抓獲。

    劉孝聽說法律規定:先行自首的,可以免除罪責,就自己先向朝廷告發了共同參與謀反的枚赫、陳喜等人。

    公卿們奏請将衡山王劉賜逮捕治罪,劉賜自刎而死,他的王後、太子以及劉孝都被當衆斬首。

     凡二獄,所連引列侯、二千石、豪桀等死者數萬人。

    侍中莊助素與安交結,受其賂遺。

    上薄其罪,張湯以為助“腹心之臣,與諸侯交私,罪不可赦”,遂棄市。

     夏四月,赦。

     立子據為皇太子。

     五月晦,日食。

    遣博望侯張骞使西域,始通滇國,複事西南夷。

     初,張骞自月氏還,具為天子言西域諸國風俗:“大宛在漢正西,可萬裡,其俗土著,耕田,多善馬,有城郭、室屋。

    其東北則烏孫,東則于窴。

    于窴之西,則水皆西流注西海;其東,水東流注鹽澤。

    鹽澤潛行地下,其南則河源出焉。

    鹽澤去長安可五千裡,匈奴右方居鹽澤以東,至隴西長城,南接羌,鬲漢道焉。

    烏孫、康居、奄蔡、大月氏皆行國,随畜牧,與匈奴同俗。

    大夏在大宛西南,與大宛同俗。

    臣在大夏時,見邛竹杖、蜀布,問:&lsquo安得此?&rsquo曰:&lsquo市之身毒。

    &rsquo身毒在大夏東南可數千裡,其俗土著,與大夏同。

    度大夏去漢萬二千裡,居漢西南。

    今身毒又居大夏東南數千裡,有蜀物,此其去蜀不遠矣。

    今使大夏,從羌中,險;少北,則為匈奴所得;從蜀,宜徑,又無寇。

    ” 天子既聞諸國多奇物而兵弱,貴漢财物,誠得而以義屬之,則廣地萬裡,重九譯,緻殊俗,威德遍于四海,欣然以骞言為然。

    乃令骞因蜀犍為發間使四道并出,求身毒國。

     因淮南王、衡山王謀反兩案受牽連而被處死的列侯、二千石官員、豪強之士共達幾萬人。

    侍中莊助平素與劉安關系很好,接受過劉安的賄賂、饋贈。

    武帝認為這隻是小罪,張湯認為“莊助作為皇上的心腹之臣,卻與諸侯私下交好,罪不可赦”,于是,莊助被當衆斬首。

     夏四月,大赦天下。

     武帝立皇子劉據為太子。

     五月的最後一天,出現日食。

     武帝派遣博望侯張骞出使西域,第一次通滇國,重新經營西南夷地區。

     當初,張骞從月氏國回朝,向武帝詳細介紹了西域各國的風土人情:“大宛國在我漢朝的正西方,大約一萬裡的地方,當地人定居,耕田種地,多産有好馬,有城郭、房屋。

    在大宛國的東北方向是烏孫國,它的東面是于阗國。

    于阗國以西,河水都向西流入西海;以東,河流向東流入鹽澤。

    鹽澤一帶的河流都在地下流淌,往南就是黃河的源頭。

    鹽澤距長安大約五千裡,匈奴國的西界在鹽澤的東面,一直到隴西長城,南面與羌人居住地接壤,阻隔了漢朝通向西域的道路。

    烏孫、康居、奄蔡、大月氏都是遊牧民族,随着牲畜尋找水草而遷居,與匈奴的風俗習慣一樣。

    大夏國在大宛國的西南方向,與大宛國的風俗一樣。

    我在大夏國的時候,見到過邛山的竹杖和蜀地的布,我問:&lsquo它們從哪裡得來的?&rsquo他們回答道:&lsquo是從身毒國買來的。

    &rsquo身毒國在大夏國東南方約幾千裡,當地的習俗是定居,與大夏國一樣。

    估計大夏國離漢朝有一萬二千裡,在漢朝的西南方向。

    而身毒國又在大夏國東南方幾千裡的地方,又有蜀地的産品,說明離蜀地不遠。

    如今出使大夏,如果取道西羌地區,道路艱險;如果從稍北一點的地區通過,就會被匈奴人抓住;而從蜀地走,不僅是直路,而且沒有強盜。

    ” 武帝聽說西域諸國多産奇異之物,而且兵力薄弱,喜歡漢朝的财物,如果能夠通過仁義使他們歸附,漢朝的疆域就會擴大萬裡,遠方之人将通過多重翻譯前來朝見,招緻風俗各異的國家歸入漢朝,皇帝的威德将會遍布四海。

    因此漢武帝欣然同意張骞的建議,命令張骞從蜀地犍為派使者從四條道路同時出發,前往身毒國。

     各行一二千裡,其北閉氐、筰,南閉嶲、昆明。

    殺略漢使,終莫得通,于是始通滇國,乃複事西南夷。

     庚申(前121) 二年 春三月,丞相弘卒,以李蔡為丞相,張湯為禦史大夫。

    以霍去病為票騎将軍,擊匈奴,敗之;過焉支,至祁連山而還。

     霍去病為票騎将軍,将萬騎出隴西擊匈奴。

    轉戰六日,過焉支山千餘裡,斬首虜獲甚衆,收休屠王祭天金人。

    夏,複與公孫敖将數萬騎俱出北地,張骞、李廣俱出右北平。

    去病深入二千餘裡,逾居延,過小月氏,至祁連山,斬首三萬,虜獲尤多,益封五千戶。

     是時,諸宿将所将兵,皆不如去病。

    去病所将常選,然亦敢深入,常與壯騎先其大軍;軍亦有天幸,未嘗困絕也,而諸宿将常留落不偶。

    由此去病日以親貴,比大将軍矣。

     秋,匈奴渾邪王降,置五屬國以處其衆。

     匈奴單于怒渾邪、休屠王為漢所殺虜數萬人,欲召誅之。

    渾邪王與休屠王恐,謀降漢。

    休屠王後悔,渾邪王殺之,并其衆以降。

     漢發車二萬乘迎之,縣官無錢,從民贳馬,民或匿馬,馬不具。

    上怒,欲斬長安令,右内史汲黯曰:“長安令無罪,獨斬臣黯,民乃肯出馬。

    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漢,漢徐以縣次傳之,何至令天下騷動,罷敝中國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上默然。

    及渾邪至,賈人與市者坐當死五百餘人,黯請間 各路使者各自走出一二千裡,北路被氐、筰阻擋,南路被阻于越巂、昆明。

    以前漢使紛紛被劫殺,終究沒能得以通過,這次是第一次通滇國,于是重新經營西南夷。

     庚申(前121) 漢武帝元狩二年 春三月,丞相公孫弘去世,武帝任命李蔡為丞相,張湯為禦史大夫。

     武帝任命霍去病為骠騎将軍,出擊匈奴,打敗了匈奴;越過焉支山,到達祁連山後班師回朝。

     霍去病被封為骠騎将軍,率領一萬騎兵從隴西出發,攻擊匈奴。

    轉戰六天,越過焉支山一千多裡,斬殺俘虜了很多匈奴士兵,奪得休屠王用于祭祀上天的金人。

    夏季,霍去病又與公孫敖率領幾萬騎兵一起從北地出發,張骞、李廣都從右北平出發。

    霍去病深入匈奴境内兩千多裡,越過居延海,通過小月氏,到達祁連山,殺死匈奴三萬人,俘虜的人更多,武帝加封給他五千戶食邑。

     當時,諸多久經戰事的将軍率領的兵馬都不如霍去病。

    霍去病的兵馬經常要通過挑選,但他也确實敢深入敵陣,常常率領精壯騎兵走在大軍的前面;老天也确實對他的部隊特别照顧,從沒有陷入絕境,而那些老将們常因滞留落後而不能立功。

    因此霍去病的地位日顯尊貴,可以和大将軍衛青相比了。

     秋季,匈奴渾邪王來降,朝廷設置五個屬國來安置他的部衆。

     匈奴單于對渾邪王、休屠王被漢軍殺死俘虜了幾萬人大為惱怒,想将他們招來殺掉。

    渾邪王和休屠王感到恐懼,密謀投降漢朝。

    休屠王後悔降漢,渾邪王将他殺死,吞并他的部衆投降。

     漢朝征調兩萬乘車輛前往迎接,縣令沒有錢,隻好向百姓賒購馬匹,有的百姓将馬匹藏匿起來,因而馬不夠數。

    武帝大怒,要殺長安縣令,右内史汲黯說道:“長安縣令無罪,隻有把我殺了,百姓才肯交出馬匹。

    況且渾邪王是背叛他的君主來投降的,朝廷隻需按縣的順序傳送,何至于使天下騷動不安,使中國疲敝來奉侍外族之人呢?”武帝默然不語。

    等渾邪王到達長安時,商人因與他們做生意而犯死罪的有五百多人,汲黯在武帝空閑時請求召見, 曰:“夫匈奴攻當路塞,絕和親,中國興兵誅之,死傷者不可勝計,而費以巨萬百數。

    臣愚以陛下得胡人,皆以為奴婢,以賜從軍死事者家。

    今反虛府庫賞賜,發良民侍養,譬若奉驕子,愚民安知市賈長安中物,而文吏繩以為闌出财物于邊關乎!陛下縱不能得匈奴之資以謝天下,又以微文殺無知者五百餘人,是所謂庇其葉而傷其枝者,臣竊為陛下不取也。

    ”上默然,不許,曰:“吾久不聞汲黯之言,今又複妄發矣!” 居頃之,乃分徙降者邊五郡故塞外,因其故俗為五屬國。

    而金城河西,西并南山至鹽澤,空無匈奴,時有候者到而希矣。

     休屠王太子日?沒入官,輸黃門養馬。

    帝遊宴,見馬,後宮滿側。

    日?等數十人牽馬過殿下,莫不竊視,至日?獨不敢。

    日?長八尺二寸,容貌甚嚴,馬又肥好。

    上奇焉,即日賜湯沐衣冠,拜為馬監,遷侍中、附馬都尉、光祿大夫,甚信愛之。

    貴戚多竊怨曰:“陛下妄得一胡兒,反貴重之。

    ”上愈厚焉。

    以休屠作金人為祭天主,故賜日?姓金氏。

     辛酉(前120) 三年 春,有星孛于東方。

     夏,赦。

     秋,匈奴入右北平、定襄。

     山東大水,徙其貧民于關西、朔方。

     山東被水,民多饑乏,遣使虛倉禀以振,猶不足;又募 上奏道:“匈奴攻擊我邊路要塞,斷絕和親,我朝興兵讨伐,傷亡不可勝數,耗費了幾百萬錢物。

    我原來以為陛下得到匈奴人,會把他們都當作奴婢,賜給戰死沙場的将士家。

    如今反而花盡府庫賞賜他們,讓百姓侍候奉養他們,就像奉養驕橫的兒子一樣,無知的百姓哪裡知道在長安城中做生意,竟會被法官判處使财物非法出關的罪名呢!陛下縱使不用匈奴的财物答謝天下,又憑借一條不重要的法律要殺死五百多名無知的百姓,這是所謂的為保護樹葉而傷害了樹枝,我私下裡認為陛下的做法不可取。

    ”武帝默然不語,沒有準奏,後來說道:“我很久沒有聽到汲黯的聲音了,如今又在這裡胡言亂語了。

    ” 過了不久,武帝将投降的匈奴人分别遷徙到邊境五郡的舊要塞之外居住,保持他們原有的風俗,設置五個屬國。

    自此,金城河以西,包括南山到鹽澤一帶,都沒有匈奴人了,即便有時有匈奴探馬來到,也很少了。

     休屠王的太子日?沒入官府為奴,派到黃門官處養馬。

    武帝曾經在遊戲飲宴時觀看馬匹,身邊站滿了後宮的美女。

    日?等幾十人牽着馬從殿下走過,沒有人不偷看,唯獨日?走過時,不敢窺視。

    日?身高八尺二寸,容貌很莊嚴,飼養的馬又肥壯。

    武帝覺得很驚奇,當天就賜他洗澡更衣,任命為馬監,後升為侍中、驸馬都尉、光祿大夫,武帝很是信任寵愛他。

    皇親國戚們多暗地裡抱怨說:“陛下胡亂弄來這麼一個胡兒,反而這麼寵愛他。

    ”武帝越發厚待日?。

    因為休屠王曾經制作金人祭祀上天,所以賜日?姓金。

     辛酉(前120) 漢武帝元狩三年 春季,東方天空中出現彗星。

     夏季,大赦天下。

     秋季,匈奴侵入右北平和定襄。

     崤山以東地區發生重大水災,朝廷将困苦災民遷徙到函谷關以西和朔方郡。

     崤山以東地區遭受水災,很多百姓都饑餓困苦,武帝派使者将倉庫中的糧食全部拿出來赈濟受災百姓,仍然不夠;又招募 富人假貸,尚不能相救,乃徙貧民關西、朔方新秦中,七十餘萬口,皆仰給縣官,數歲貸與産業。

    使者分護,費以億計。

     減隴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

     漢既得渾邪王地,隴西、北地、上郡益少胡寇,诏減三郡戍卒之半,以寬天下之繇。

     作昆明池。

     上将讨昆明,以昆明有滇池,方三百裡,乃作昆明池以習水戰。

    是時,法既益嚴,吏多廢免。

    兵革數動,民多買複及五大夫,征發之士益鮮。

    于是除千夫、五大夫為吏,不欲者出馬。

    以故吏弄法,皆谪令伐棘上林,穿昆明池。

     得神馬于渥窪水中。

     是歲,得神馬于渥窪水中。

    上方立樂府,造為詩賦,弦次以合八音之調。

    及得神馬,次以為歌。

    汲黯曰:“凡王者作樂,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

    今陛下得馬,詩以為歌,協于宗廟,先帝、百姓豈能知其音邪?”上默然不說。

     上招延士大夫,常如不足。

    然性嚴峻,雖素所愛信者,小有犯法,辄按誅之。

    汲黯谏曰:“陛下求賢甚勞,未盡其用,辄已殺之。

    以有限之士,恣無已之誅,臣恐天下賢才将盡,陛下誰與共為治乎?”黯言之甚怒,上笑而谕之曰:“何世無才?患人不能識之耳。

    且才猶有用之器也,有才而不肯盡用,與無才同,不殺何施?”黯曰:“臣雖不能以言屈 富人借貸,還是不能解救,于是将貧苦災民遷徙到函谷關以西地區和朔方郡的新秦中地區,共計七十多萬人,全部由官府提供衣服、糧食,幾年以内,由官府借貸生産資料。

    朝廷派使者分區管理,費用以億計數。

     武帝下诏裁減隴西、北地、上郡駐防部隊的一半。

     漢朝占有渾邪王的土地以後,隴西、北地、上郡三郡匈奴入侵日益減少,武帝下诏裁減上述三郡駐防部隊的一半,以減輕天下百姓的徭役負擔。

     修挖昆明池。

     武帝準備讨伐昆明,因為昆明有滇池,方圓三百裡,于是命令修挖昆明池以練習水戰。

    當時,法律更加苛嚴後,官吏多被免職。

    因為戰事頻繁,百姓多買爵到五大夫以逃避服役,官府可以征調服役的人日益減少。

    于是朝廷任命買到千夫、五大夫爵位的人擔任官吏職務,不想當官的人必須交納馬匹。

    官吏們有玩弄法律的,都被發配到上林苑砍伐荊棘,修挖昆明池。

     從渥窪水中得到一匹神馬。

     這一年,從渥窪水中得到一匹神馬。

    武帝正在設置樂府,将所作的詩賦配上弦樂,使它們能符合八音曲調。

    等到獲得神馬,武帝命令創作歌曲。

    汲黯進谏道:“大凡聖明的君主制作樂章,對上應秉承祖先,對下應教化百姓。

    現在陛下得到一匹馬,就将詩譜成歌曲,在宗廟中演唱,先帝和百姓難道能知道唱的是什麼嗎?”武帝默然無語,很不高興。

     武帝招攬士大夫,常常像怕人才不夠用;但是性情嚴厲苛刻,即使是平時寵信的大臣,犯了點小錯,就按照法律将其處死。

    汲黯進谏道:“陛下求訪賢人很辛苦,還沒讓他們充分發揮才能,就給殺了。

    以有限的賢人供陛下任意的誅殺,我擔心天下的賢人将要被殺光,陛下和誰一道來治理國家呢?”汲黯說話時很憤怒,武帝卻笑着回答道:“哪個朝代沒有賢人呢?就怕人發現不了。

    而且人才就如有用的器物,有才幹卻不能充分發揮,跟沒有才幹一樣,不殺他還等什麼呢?”汲黯說:“我雖然不能用言語說服 陛下,而心猶以為非。

    願陛下自今改之,無以臣為愚而不知理也。

    ”居久之,坐法免。

     壬戌(前119) 四年 冬,造皮币、白金,鑄三铢錢;置鹽鐵官,筭缗錢舟車。

     有司言:“縣官用度大空,而富商大賈财或累萬金,不佐國家之急。

    請更錢造币以贍用,而摧浮淫并兼之徒。

    ”時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銀、錫,乃以白鹿皮方尺,緣以藻缋為皮币,直四十萬,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薦璧,然後得行。

    又造銀、錫為白金三品:大者直三千,次直五百,小直三百。

    銷半兩錢,更鑄三铢錢,盜鑄者罪皆死。

     于是以齊大煮鹽東郭鹹陽、南陽大冶孔僅為大農丞,領鹽鐵事。

    洛陽賈人子桑弘羊,以心計,年十三侍中。

    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

     诏禁民敢私鑄鐵器、煮鹽者,左趾,沒入其器物。

    又令諸賈人末作各以其物自占,率缗錢二千而一筭,及民有車、船者皆有筭。

    匿不自占,占不悉,戍邊一歲,沒入缗錢。

    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

    其法大抵出張湯。

    湯每朝奏事,語國家用,日晏,天子忘食。

    丞相充位,天下事皆決于湯。

    百姓騷動,不安其生,鹹指怨之。

     以蔔式為中郎,賜爵左庶長。

     陛下,但心裡還是覺得陛下做得不對。

    希望陛下從今往後能改正,不要認為我很愚昧而不明白道理。

    ”過了很久以後,汲黯因犯法而被免職。

     壬戌(前119) 漢武帝元狩四年 冬季,制造皮币、白金币,鑄造三铢錢,設置鹽鐵官,朝廷征算百姓的财産包括船隻、馬車。

     有關官員上奏說:“官府用度非常空虛,而富商大賈的家财有的積累了萬斤黃金,卻不肯資助國家救急。

    請陛下重新制造錢币投入使用,來打擊浮滑淫邪、吞并他人财物之徒。

    ”這時,禦苑中有一種白鹿,少府中有很多銀、錫,于是用一尺見方的白鹿皮,在邊緣繡上五彩花紋,制成皮币,價值四十萬錢,令:進京朝觐,相互聘問,參加祭祀典禮時,必須用皮币托着要進獻的玉璧,然後才能通行。

    又用銀、錫造出三種白金币:大币值三千,中币值五百,小币值三百。

    命令銷毀半兩錢,新鑄三铢錢,私自鑄造錢币的人一律處以死罪。

     因此漢武帝任命齊地的大煮鹽商東郭鹹陽、南陽的大冶煉商孔僅為大農丞,負責鹽鐵事務。

    洛陽商人子弟桑弘羊因為工于心計,十三歲就做了侍中。

    他們三人讨論如何謀利,一直分析到細微之處。

     武帝下诏禁止民間私鑄鐵器、煮鹽,禁者受鐵鉗左腳趾之刑,沒收器具和産物。

    又令從事工商末業的人各自申報自己的财産,以一千錢為一缗,每二千缗為一算,納稅一百二十錢,另外,百姓家中有船隻、馬車的,都要征算。

    如果隐匿财産不報,或者申報不全的,罰戍守邊塞一年,沒收錢财。

    能告發别人的人,賞給被告發者财産的一半。

    這些法令多出自張湯之手。

    張湯每次上朝奏事,彙報國家财政情況,都談得很晚,武帝因而忘了吃飯。

    丞相李蔡隻是充數而已,天下大事都由張湯決策。

    百姓騷動,沒法安心生活,都怨恨張湯。

     武帝任命蔔式為中郎,賜予左庶長爵位。

     初,河南人蔔式數輸财縣官以助邊。

    天子使使問式:“欲官乎?”式曰:“臣少田牧,不習仕宦,不願也。

    ”使者問曰:“家豈有冤,欲言事乎?”式曰:“臣生與人無分争,邑人貧者貸之,不善者教之,何故有冤?無所欲言也。

    ”使者曰:“苟如此,子何欲?”式曰:“天子誅匈奴,愚以為賢者宜死節于邊,有财者宜輸委,如此而匈奴可滅也。

    ”上以問公孫弘,弘曰:“此非人情。

    不軌之臣,不可以為化。

    ”至是,上以式終長者,欲尊顯以風百姓,乃召拜式為中郎,賜爵左庶長,賜田十頃,布告天下,使明知之。

     春,有星孛于東北。

     夏,長星出西北。

     遣衛青、霍去病擊匈奴。

    青部前将軍李廣失道,自殺。

    去病封狼居胥山而還。

    诏以青、去病皆為大司馬。

     上與諸将議曰:“趙信為單于畫計,常以為漢兵不能度幕輕留。

    今大發士卒,其勢必得所欲。

    ”乃粟馬十萬,令大将軍青、票騎将軍去病各将五萬騎,而敢力戰深入之士皆屬去病。

    去病出代郡,青出定襄;李廣為前将軍,公孫賀為左将軍,趙食其為右将軍,曹襄為後将軍,皆屬大将軍。

     青既出塞,捕虜知單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前将軍廣并于右将軍,軍出東道。

    廣自請曰:“臣部為前将軍,且結發而與匈奴戰,今乃一得當單于,臣願居前先死。

    ”青陰受上誡,以為“廣老,數奇,毋令當單于”。

    廣固自 當初,河南人蔔式多次捐贈财産給朝廷,以資助邊塞。

    武帝派使者問蔔式:“你想當官吧?”蔔式回答道:“我從小種田牧羊,不懂如何做官,不願當官。

    ”使者又問:“莫不是家中有冤情,想要申訴?”蔔式說:“我平生與人沒有糾紛,同鄉中有窮人,就借錢給他,對不好的人就加以教導,怎麼會有冤枉呢?我沒什麼要申訴的。

    ”使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