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經濟:農業和制造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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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見認為殷商時安陽的氣候與現在大緻一樣。

    傑出的古文字學家董作賓為倡導者,他查閱了甲骨文中所有的資料以支持這種看法。

    (6)董的學生胡厚宣與董持不同的看法。

    他假定三千年前安陽的氣候較現在溫暖濕潤。

    (7)除蔔辭的記述外,他還引證了其他考古資料如犀牛的存在等。

    總之,雖有一些人同意董的看法,但胡厚宣的論述是相當有說服力的。

    無論怎麼說,楊鐘健及其同事對安陽動物群的數量分析(8)這種證據,沒有引起人們更多的注意。

    如上所述,楊驚奇地發現,安陽動物群中,水牛是比其他類留下更多骨架的三種動物之一。

    據他估算,水牛骨有1000餘塊,至少相當于黃牛骨的3倍。

    這充分證明安陽的氣候适于水牛生長的事實,就是說安陽的氣候比現在潮濕得多。

     這些情況,以及此時的黃河為一具有巨大水量的水道的事實,似能證明安陽及其附近地區不缺乏水的供應。

    這并不說明必然會造成胡厚宣所主張的那時安陽氣候的潮濕、溫暖。

    但地質學家提供的一些證據,表明在更新世和全新世早期華北沿海地區(即黃河下遊)大概常遭水災,主要是沒有很好地開辟水道。

    這就使河北南部、山東北部、河南東部,即太行山以東廣大地區,布滿了許多與黃河直接或間接相連的湖泊和小河。

    地質學家的一種理論認為,這是由于黃河水主要來源于喜馬拉雅山在更新世時堆積起來的冰川的融化。

    無論降雨與否,幾乎每年夏季都要泛濫,進入曆史時期後也是如此。

    這可能是從更新世結束以來的中國北方的情況。

    若承認地質學家這種解釋,那末殷商人馴養大群水牛也就有足夠理由了。

    此時我們大概可對這一地區種植稻米作進一步探讨了。

     可以回想起這樣一件事。

    在甲骨文研究初期,甚至像羅振玉和王國維那樣傑出的古文字學家也未能辨認甲骨文中的“稻”字。

    直到1934年,才華橫溢的唐蘭,綜合多人的研究成果,首次給甲骨文的“稻”字以一個合理的解釋。

    (9)唐蘭的考釋,相當一些人同意或支持,隻有陳夢家例外,他認為此“稻”字代表與稻米完全不同的某個其他種類的谷物。

     現代考古學多次證明,在古代,從浙江到湖北的長江流域地區都種稻。

    稻的遺迹也在仰韶文化的陶片上發現。

    考古學者認為這是華北種稻的最早标志。

    至于安陽地區,尚未進行這樣詳細的考查。

    但自1934年以來,古文字研究者對甲骨文中常出現的新辨認出的“稻”字給予了密切的注意。

    日本古文字學者島邦男非常辛苦地把甲骨文中的資料予以分類,于1967年出版了他的專著(10)。

    據他統計,有111條記載“黍年”,至少19條記載“稻年”,似乎沒有“小麥”的記載。

    依據這些比較數字判斷,小米有更長的種植曆史,而且比稻米有更廣闊的分布地域。

    現代考古學還不清楚稻米的起源。

    據現代考古發現所示,中國南方首先種稻,而小麥可能是從外地引進的。

    因而,即使在殷商領土的河北、山東和河南省這些種稻的地方,其種植面積也比小米(黏小米或非黏小米)少。

    然而在甲骨文中發現稻米産量的記錄幾乎為小米的五分之一時,似乎表明在麥和稻的種植上,殷商人一定大力提倡源于長江流域地區的,直到晚近才種植的稻米。

     商朝的遠祖可能與首先種稻的長江流域土著居民有密切交往。

    商王朝以前的人與龍山文化時期的人有明顯的密切聯系的事實,進一步證實了這一看法。

    在安陽發掘時,我們的最引人注意而又迷惑了幾批考古學者的地下建築中包括地地下水溝。

    與這種地下建築類似的例證最近在鄭州附近一處更早的遺址中也發現了。

    我們的謹慎的田野工作者對安陽發現的地下水溝從未給予任何進一步的、系統的解釋。

    筆者現在認為,由于殷商的水稻種植在各種研究的基礎上得到證實,所以我們有可靠的依據認為地下溝網是殷商灌溉渠發展的遺迹。

    這樣解釋與該地區各種河流、池塘的地理分布是相一緻的。

    另外,安陽發現的溝似是盤庚遷都到此之前早商居民開挖的(圖30)。

     圖30 小屯發現之地下溝渠,據推測為灌溉用 如果我們把稻米種植作為這時期該地區農業進一步發展的主要表現之一,那末它就為殷商人的遠祖與中國東南部尤其是淮河、長江流域的居民之間的聯系提供了證據。

    這些以後還要談到的重要聯系,将有助于我們了解許多在安陽發現的,但至今仍不十分清楚的其他考古現象。

    例如,釉陶即是其中之一。

    這種陶器開始出現于安陽陶器群中,其制造技術和器形完全是獨特和陌生的。

    但是最近的考古發現已證實,最早的釉陶大概與位于安陽東南的江蘇北部青蓮崗文化有關。

     另一例是養蠶。

    雖然絲本身已發現在安陽的青銅器和其他手工制品上,但還未進行科學鑒定。

    而“蠶”這個字确在一片甲骨刻辭中出現,并受某種祭享。

    看來殷商人已植桑養蠶。

    最近考古工作者在長江流域的錢山漾遺址發現了顯然為絲的遺物。

    若把所有零星發現的養蠶遺物的材料彙總一起,可看出雖然絲最早出現于仰韶時代,但可以更有理由推斷它是早期長江流域文化的一部分。

    從錢山漾這樣一個地方,在文明史開始前,絲、稻米和釉陶一道向北傳播,于殷商時期更推進一步發展。

     在我們結束談論農業資源的問題前,還要說一說小麥。

    小麥很顯然也是殷商時期主要谷物之一。

    很早前古文字學者推論小麥是從外國引進的,主要依據是從文字學角度出發的。

    最初甲骨文中的“麥”字也被釋為“來”(“麥”&mdash“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