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二:魯迅書信·緻許壽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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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勿去,靜待若幹日為佳也。

     頃又聞欽文已釋出,法官對于他,并不起訴,然則已脫幹系矣。

    豈法官之讀日記,竟如此其神速耶。

     迅上 二十二日下午 三十四 (1932年) 季芾兄: 四月二日惠函,至十一日始奉到,可謂慢矣。

    弟每日必往内山書店,此必非書店所擱也。

    喬峰因生計無着,暫寓“法界善鐘路合興裡四十九号”友人處,倘得廉價之寓所,拟随時遷移,弟寓為“北四川路(電車終點)一九四A三樓四号”。

    舊寓損處,均已修好,與前無異矣。

     當逃難中,子英曾來囑代為借款,似頗聞我為富人之謠也,即卻之,但其拮據可想,今此回紹,想亦為此耳。

     此頌 曼福。

     弟樹啟上 四月十一日 三十五 (1932年) 季芾兄: 久未通啟,想一切尚佳勝耶?喬峰事迄今無後文,但今茲書館與工員,争持正烈,實亦難于措手,拟俟館方善後事宜辦竣以後,再一托蔡公耳。

     此間商民,又複悄然歸來,蓋英法租界中,仍亦難以生活。

    以此四近又漸熱鬧,五月以來,已可得《申報》及鮮牛奶。

    仆初以為恢複舊狀,至少一年,由今觀之,則無需矣。

     我景狀如常,婦孺亦安善,北新書局仍每月以版稅少許見付,故生活尚可支持,希釋念。

    此數月來,日本忽頗譯我之小說,友人至有函邀至彼賣文為活者,然此究非長策,故已辭之矣,而今而後,頗欲草中國文學史也。

    專布,并頌 曼福 弟樹啟上 五月十四夜 三十六 (1932年) 季芾兄: 文求堂所印《選集》,頗多訛脫,前曾為之作勘正表一紙,頃已印成寄來,特奉一枚,希察收。

     喬峰有信來,言校務月底可了。

    城中居人,民兵約參半,頗無趣,故拟課訖便歸,秋間最好是不複往。

    希兄于便中向蔡先生一談,或能由商務館得一較确之消息,非必急于入館,但欲早得着落,可無須向别處奔波覓不可靠之飯啖耳。

    但如蔡先生以為現在尚非往詢之時,則當然不宜催促也。

    此上,并頌 曼福。

     樹啟上 六月十八日 三十七 (1932年) 季芾兄: 十八日寄奉一函,諒已達。

    頃閱報,知商務印書館糾紛已經了結,此後當可專務開張之事,是否可請蔡先生再為喬峰一言,希兄裁酌定進止,幸甚感甚。

    此布,即頌 曼福。

     弟樹頓首 六月二十六日 三十八 (1932年) 季芾兄: 上午得七月卅日快信,俱悉種種,喬峰事蒙如此鄭重保證,不勝感荷。

    其實此君雖頗經艱辛,而仍不更事,例如與同事談,時作憤慨之語,而聽者遂掩其本身不平之語,但掇彼語以上聞,借作取媚之資矣。

    頃已施以忠告,冀其一心于餒,三緘厥口,此後庶免于咎戾也。

     王公膽怯,不特可曬,且亦可憐,憶自去秋以來,衆論嘩然,而商務館刊物,不敢有抗日字樣,關于此事之文章,《東方雜志》隻作一附錄,不訂入書中,使成若即若離之狀。

    但日本不察,蓋仍以商務館為排日之大本營,館屋早遭炸焚,王公之邸宅,亦淪為妓館,迄今門首尚有紅燈赫耀,每于夜間散步過之,辄為之慨焉興歎。

    倘有三闾大夫欤,必将大作《離騷》,而王公則豪興而小心如故,此一節,仍亦甚可佩服也。

     近日刊物上,常見有署名“建人”之文字,不知所說雲何,而且稱此名者,似不隻一人,此皆非喬峰所作,顧亦不能一一登報更正,反緻自擾也。

    但于便中,希向蔡先生一提,或乞轉告雲五,以免誤會為幸。

    原箋附還。

    此複,即頌 曼福。

     弟樹啟上 八月一日夜 蔡先生不知現寓何處,乞示知,拟自去向其一謝。

    同夜又及 三十九 (1932年) 季芾兄: 昨晨得手書,因于下午與喬峰往蔡先生寓,未遇。

    見其留字,言聘約在馬先生處,今日上午,喬峰已往取得。

    蒙兄及蔡先生竭力設法,始得此席,弟本拟向蔡先生面達謝忱,而又不遇,大約國事鞅掌,外出之時居多,所以一時恐不易見,兄如相見時,尚乞轉緻謝意為托。

     歸途過大馬路,見文明書局方廉價出售舊書,進而一觀,則見太炎先生手寫影印之《文始》四本,黯淡垢污,在無聊之群書中,定價每本三角,為之慨然,得二本而出,兄不知有此書否,否則當以一部奉呈,亦一紀念也。

    此上,即頌 曼福。

     弟樹頓首 八月十二日 四十 (1932年) 季芾兄: 日前往蔡先生寓,未遇,此後即寄兄一函,想已達覽。

    茲有懇者,緣弟有舊學生孔若君,湖州人,向在天津之河北省立女子師範學校辦事,近來家中久不得來信,因設法探問,則知已被捕,現押綏靖公署軍法處,原因不明。

    曾有同學往訪,據雲觀在内情形,并不嚴重,似無大關系。

    此人無黨無系,又不激烈,而遂久被缧绁,殊莫明其妙,但因青年,或語言文字有失檢處,因而得禍,亦未可知。

    爾和先生住址,兄如知道,可否寄書托其予以救援,俾早得出押,實為大幸,或函中并列弟名亦可。

    在京名公,弟雖多舊識,但久不通書問,殊無可托也。

    此上,順頌 曼福。

     弟樹頓首 八月十七日 四十一 (1932年) 季芾兄: 上午方寄奉一函,而少頃後即得惠書,商務印書館編譯處即在四馬路總發行所三層樓上,前日曾一往看,警衛頗嚴,蓋虞失業者之紛擾耳。

    喬峰已于上星期六往辦公,其所得聘約,有效期間為明年一月止,蓋商務館已改用新法(殆即王雲五之所謂“合理化”),聘館員均以年終為限,則每于年底,館中可以任意去留,不複如先前之動多掣肘也。

     《文始》當于明日同此信一并寄出,價止三角,殊足黯然,近郭沫若有手寫《金文叢考》,由文求堂出版,計四本,價乃至八元也。

     上海近已稍涼,但弟仍一無所作,為啖飯計,拟整理弟與景宋通信,付書坊出版以圖版稅,昨今一看,雖不肉麻,而亦無大意義,故是否編定,亦未決也。

    此上,順頌 曼福。

     弟樹頓首 八月十七日下午 四十二 (1932年) 季芾兄: 頃接來函,才知道我将書寄錯了。

    因為那時有好幾包,一不留心,緻将地址開錯,寄兄的是有我作序的信,卻寄到别處去了。

     現在将《淑姿的信》一本,另行寄上,内附郵票一批,日本者多,滿郵隻一枚,因該地無書出版,與内山絕少來往也。

     此外各國郵票,當随時留心。

     《三閑集》似的雜感集,我想不必贈蔡公,希将兩本一并轉寄“北平後門皇城根七十九号台靜農收”為感。

     上海漸涼,弟病亦日就痊可,可釋念也。

     此布,即頌 曼福。

     樹頓首 九月廿八日 四十三 (1932年) 季芾兄: 孔若君在津,不問亦不釋,霁野(以他自己名義)曾去見爾和,五次不得見,孔家甚希望兄給霁野一紹介信,或能見面,未知可否?倘可,希直寄霁野,或由“北平後門皇城根台靜農轉”亦可。

    弟阖寓均安,可告慰也。

    此頌 曼福。

     弟樹頓首 十月廿五日 日耳曼郵票三枚附呈。

     四十四 (1932年) 季芾兄: 頃接一日手書,敬悉。

    介函已寄靜農,甚感。

    郵票已托内山夫人再存下,便中寄呈。

    頃得滿郵一枚,便以附上。

     此次回教徒之大舉請願,有否他故,所不敢知。

    其實自清朝以來,沖突本不息止,新甘二省,或至流血,漢人又油腔滑調,喜以穢語誣人,及遇尋仇,則延頸受戮,甚可歎也。

    北新所出小冊子,弟尚未見,要之此種無實之言,本不當宣傳,既啟回民之憤怒,又導漢人之輕薄,彼局有編輯四五人,而悠悠忽忽,漫不經心,視一切事如兒戲,其誤一也。

    及被回人代表诘責,弟以為惟有直捷爽快,自認失察,焚棄存書,登報道歉耳。

    而彼局又延宕數日(有事置之不理,是北新老手段,弟前年之幾與涉訟,即為此),迨遭重創,始于報上登載啟事,其誤二也。

    此後如何,蓋不可知。

    北新為紹介文學書最早之店,與弟關系亦深,倘遇大創,弟亦受影響,但彼局内潰已久,無可救藥,隻能聽之而已。

     上海已轉寒,阖寓無恙,請釋遠念。

    此複,即頌 曼福。

     弟樹頓首 十一月三日 廣平附筆問安。

     四十五 (1932年) 季芾兄: 十日因得母病電,次日匆匆便回,昨得廣平函,知承見訪,而不得晤談,至為怅怅。

    家母實隻胃病,年老力衰,病發便卧,延醫服藥後,已就痊可,弟亦拟于月底回滬去矣。

    北新以文字獲大咎,頗多損失,但日來似大有轉圜之望,本月版稅,亦仍送來,可見其必不關門也,知念特聞。

    此間尚暖,日間出門,可無需着外套,曾見幼漁,曾詢兄之近況,亦見兼士,皆較前稍蒼老矣,仲雲亦見過,則在作教員也。

    專此布達,即頌 曼福。

     弟令飛頓首 十一月廿六夜 四十六 (1932年) 季芾兄: 頃接一日惠函,謹悉種種。

    故都人口,已多于五六年前,房主至不敢明帖招帖,但景象如舊,商店多搭彩棚,作大廉售,而顧客仍寥寥。

    敝寓之街上,昔尚有小街燈,今也則無,而道路亦被煤球灰填高數尺矣。

    此次見詩英一回,系代學校來邀講演者,但辭未往,舊友中隻一訪壽山,已往蘭州,又訪幼漁,亦見兼士,意氣皆已不如往日。

    聯合展覽會之設,未及注意,故遂不往。

    北新版稅,上月尚付我二百五十元,而是否已經疏解,則未詳,大約縱令封禁,亦當改名重張耳。

    此次南來時,适與護教團代表同車,見送者數百人,氣勢甚盛,然則此事似尚未了,每當曆代勢衰,回教徒必有動作,史實如此,原因甚深,現今僅其發端,竊疑将來必有更巨于此者也。

    肅複,敬頌 曼福。

     弟俟頓首 十二月二日 廣平敬問安不另。

     四十七 (1933年) 季芾兄: 近日見蔡先生數次,詩箋已見付,謂兄曾允轉寄,但既相見,可無須此周折也。

    喬峰已得續聘之約,其期為十四個月,前所推測,殊不中鹄耳。

    知念并聞。

    此上,即頌 曼福。

     弟樹頓首 一月十九夜 廣平附筆請安。

     四十八 (1933年) 季芾兄: 來函及詩箋早收到。

    屬寫之箋,亦早寫就,仍是舊作,因無新制也。

    郵寄不便,故暫置之。

    近印小說《二十家集》,上冊已出,留置兩本在此,當于相見時一并面呈。

    至于下冊,據書店言,蓋須至三月底雲。

    此上,順頌 曼福。

     弟飛頓首 二月二夜 四十九 (1933年) 季芾兄: 二月廿七日手書敬悉。

    關于兒童心理學書,内山書店中甚少,隻見兩種,似亦非大佳,已囑其徑寄,并代付書價矣。

    大約此種書出版本不多,又系冷色,必留意廣告而特令寄取,始可耳。

     舊郵票集得六枚,并附呈。

     此複,順頌 安康。

     弟飛頓首 三月二日 五十 (193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