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二:魯迅書信·緻許壽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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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芾兄: 來信奉到。

    遷寓已四日,光線較舊寓為佳,此次過滬,望見訪,并乞以新址轉函明之為荷。

    又,明公住址,希于便中示及,因有數部書拟贈其女公子也。

     傅公文已讀過,頗哀其愚劣,其實倘欲攻擊,可說之話正多,而乃竟無聊至此,以此等人為作家,可見在上者之無聊矣。

     此上,即頌 曼福 弟飛頓首 四月十六日 五十一 (1933年) 季芾兄: 來函奉到。

    HM誠如所測;白果乃黃堅,兄蓋未見其人,或在北京曾見,而忘之也,小人物耳,亦不足記憶。

     《自選集》一本仍在書架上,因書冊太小,不能同裹,故留下以俟後日。

     逸塵寓非十号,乃第一帀第九号也。

     近又在印《雜感選集》,大小如《兩地書》,六月可成雲。

     此複,即頌 曼福。

     飛頓首 五月三夜 五十二 (1933年) 季芾兄: 日前寄上書籍一包,即上月所留下者,因恐于不及注意中遺失,故郵寄,包裝頗厚,想必不至于損壞也。

    别有小說一本,紙張甚劣,但以其中所記系當時實情,可作新聞記事觀,故順便寄上一閱,訖即可以毀棄,不足插架也。

     新寓空氣較佳,于孩子似殊有益。

    我們亦均安,可釋念。

     明之通信處,便中仍希示知。

    此上,并頌 曼福。

     弟飛上 五月十日 五十三 (1933年) 季芾兄: 惠函誦悉。

    欽文一事已了,而另一事又發生,似有仇家,必欲苦之而後快者,新聞上記事簡略,殊難知其内情,真是無法。

    蔡公生病,不能相渎,但未知公俠有法可想否? 敝寓均安,可釋念。

    附奉舊郵票二紙,皆庸品也。

     此上,并頌 曼福。

     弟飛頓首 八月二十日 五十四 (1933年) 季芾兄: 十五日函,頃奉到。

    前一函亦早收得。

    欽文事剪報奉覽。

    看來許之罪其實是“莫須有”的,大約有人欲得而甘心,故有此辣手,且頗有信彼為富家子弟者。

    世間如此,又有何理可言。

     腳濕雖小恙,而頗麻煩,希加意。

    昨今上海大風雨,敝寓無少損,婦孺亦均安,請釋念。

     此複,即頌 曼福。

     弟飛頓首 九月十九日 甯報小評,隻曾見其一。

    文章不痛不癢,真庸才也。

     五十五 (1934年) 季芾兄: 頃得惠函并有剪報,得讀妙文,甚感。

     賣腳氣藥處,系“上海大東門内大街,嚴大德堂”,藥計二種,一曰腳腫丸,浮腫者服之;一曰腳麻丸,覺麻痹者服之。

    應視症以求藥,每服似一元,大率二服便愈雲。

     上海天氣漸溫,敝寓均安好。

    此複,即頌 曼福。

     弟飛頓首 二月九日 五十六 (1934年) 季芾兄: 久未聞消息,想一切康适為念。

     《箋譜》已印成,留一部在此,未知何時返禾,爾時希見過為幸。

     此布,即頌 曼福。

     弟飛頓首 三月廿八夜 五十七 (1934年) 季芾兄: 《嘉業堂書目》早收到。

    日來連去兩次,門牌已改為八九九号,門不肯開,内有中國巡捕,白俄镖師,問以書,則或雲售完,或雲停售,或雲管事者不在,不知是真情,抑系仆役怕煩,信口拒絕也。

    但要之,無法可得。

    兄曾經買過劉氏所刻書籍否?倘曾買過,如何得之,便中希示及。

     此布,即頌 曼福。

     弟令飛頓首 五月八夜 五十八 (1934年) 季芾兄: 頃收到惠函;《祝蔡先生六十五歲論文集》,則昨日已到,其中力作不少,甚資參考。

    兼士兄有抽印者一篇,此中無有,蓋在下冊,然則下冊必已在陸續排印矣。

     來函言下月上旬,當離開研究院,所往之處,未知是否已經定局,甚以為念,乞先示知一二也。

    此布,即頌 曼福。

     弟飛頓首 五月廿三日 五十九 (1934年) 季芾兄: 廿二日信奉到。

    師曾畫照片,雖未取來,卻已照成,約一尺餘,不複能改矣。

     有周子競[兢]先生名仁,兄識其人否?因我們拟印陳老蓮插畫集,而《博古葉子》無佳本,蟫隐廬有石印本,然其底本甚劣。

    鄭君振铎言曾見周先生藏有此畫原刻,極想設法借照,鄭重處理,負責歸還。

    兄如識周先生,能為一商洽否? 此布,即頌 曼福不盡。

     弟索士頓首 六月二十四日 六十 (1934年) 季芾兄: 二十三日嫂夫人攜世玚來,并得惠函,即同赴筱崎醫院診察,而醫雲扁桃腺确略大,但不到割去之程度,隻要敷藥約一周間即可。

    因即回鄉,約一周後再來,寓滬求治。

    如此情形,實不如能割之直捷爽快。

    因現在雖則治好,而咽喉之弱可知,必須永遠攝衛;且身體之弱,亦與扁桃腺無關,當别行診察醫治也。

    後來細想,前之所以往筱崎醫院者,隻因其有專科,今既不割,而但敷藥,内科又須另求一醫診視,所費頗多,實不如另覓一兼醫咽喉及内科者之便當也。

    弟亦識此種醫生,俟嫂夫人來滬時,當進此說,想兄必亦以為是耳。

    又世玚看書一久,辄眼酸,聞中國醫曾雲患沙眼,弟以問筱崎醫院,托其診視,則雲不然,後當再請另一醫一視。

    或者因近視而不帶鏡,久看遂疲勞,亦未可知也。

    舍下如常,可釋遠念。

    匆布,即請 道安。

     弟飛頓首 十月二十七日 六十一 (1934年) 季芾兄: 惠函早收到。

    大約我寫得太模糊,或者是兄看錯了,我說的是扁桃腺既無須割,沙眼又沒有,那麼就不必分看專門醫,以省經費,隻要看一個内科醫就夠了。

     今天嫂夫人攜世玚來,我便仍行我的主張,換了一個醫生,姓須藤,他是六十多歲的老手,經驗豐富,且與我極熟,決不敲竹杠的。

    經診斷之後,他說關鍵全在消化系,與扁桃腺無關,而眼内亦無沙眼,隻因近視而不戴鏡,所以容易疲勞。

    眼已經兩個醫生看過,皆雲非沙眼,然則先前之診斷,不大可怪耶。

     從月初起,天天發熱,不能久坐,蓋疲勞之故,四五天以前,已漸愈矣。

    上海多瑣事,亦殊非好住處也。

     專此布達,并請 道安。

     弟飛頓首 十一月廿七日 六十二 (1934年) 季芾兄: 頃奉到十二月五日惠函,備悉種種。

    世玚來就醫時,正值弟自亦隔日必赴醫院,同道而去,于時間及體力,并無特别耗損,務希勿以為意。

    至于診金及藥費,則因與醫生甚熟,例不即付,每月之末,即開賬來取,屆時自當将世玚及陶女士之帳目檢出寄奉耳。

     弟因感冒,害及腸胃,又不能悠遊,遂至頹憊多日,幸近已向愈,胃口亦漸開,不日當可複原,希勿念為幸。

     專此布複,并頌 曼福。

     弟飛頓首 十二月九日 六十三 (1934年) 季芾兄: 醫藥費帳已送來。

    世玚兄共七元五角,此款可于便中交紫佩,因弟在托其裝修舊書也,并請囑其倘有餘款,不必送往寓中,應暫存其處,為他日續修破書之用。

    陶小姐為十六元,帳單乞轉寄,還款不必急急,因弟并無急需也。

     弟前患病,現已複原;婦孺亦安,可抒錦注耳。

     匆此布達,即請 文安。

     弟飛頓首 十二月二十六夜 六十四 (1935年) 季芾兄: 去年寄奉一函并醫院帳目,想早達覽。

    近聞鄭君振铎,頗有不欲久居燕大之意,此君熱心好學,世所聞知,倘其投閑,至為可惜。

    因思今天[年]秋起,學院中不知可請其教授文學否?既無色采,又不詭随,在諸生間,當無反對者。

    以是不揣冒昧,貢其愚忱,倘其有當,尚希采擇,将來或直接接洽,或由弟居中紹介,均無不可。

    如何之處,且希示複也。

    專此布達,并請 教安。

     弟飛頓首 一月九夜 六十五 (1935年) 季芾兄: 從曹君來信,知兄患肺膜炎入院,後已痊愈,頃又知兄曾于二星期前賜函,但此函竟未收到,必已失落矣。

     弟等均如常,但敷衍孩子,譯作,看稿,忙而無聊,在自己這方面,幾于毫無生趣耳。

     蔡先生又在忙筆會;語堂為提倡語錄體,在此幾成衆矢之的,然此公亦誠太淺陋也。

     專此布達,并頌 春綏。

     弟飛頓首 三月二十三日 六十六 (1935年) 季芾兄: 頃奉到三月三十日手示,知兩星期前并無信,蓋曹君誤聽耳。

    五[三]月一日函及月底一信,均已收到無誤,似爾時忙于譯書,遂未奉複。

    近亦仍忙,頗苦于寫多而讀少,長此以往,必将空疏。

    但果戈爾小說,則因出版者并未催促,遂又中止,正未知何時得完也。

     專此布複,敬頌 春綏。

     弟飛頓首 四月二日 六十七 (1936年) 季芾兄: 頃奉到惠函并譯詩,誦悉。

    我不解原文,所以殊不能有所貢獻,但将可商之處,注出奉上,稍稍改正,即可用,此外亦未有善法也。

     兄有書一包在此,應郵寄北平否?乞示遵辦。

     我在上月初驟病,氣喘幾不能支,注射而止,卧床數日始起,近雖已似複原,但因譯著事煩,終頗困頓,倘能優遊半載,當稍健,然亦安可得哉。

    專此布複,并請 道安。

     樹頓首 四月五日 六十八 (1936年) 季芾兄: 三日惠示早到。

    弟病雖似向愈,而熱尚時起時伏,所以一時未能旅行。

    現仍注射,當繼續八日或十五日,至迩時始可定行止,故何時行與何處去,目下初未計及也。

     頃得曹君信,謂兄南旋,亦未見李公,所以下半年是否仍有書教,毫無所知,囑弟一探聽。

    如可見告,乞即函知,以便轉達,免其懸懸耳。

     日前寄上版畫集一本,内容尚佳,想已達。

     專此布達,即請 道安。

     弟樹頓首 七月十七日 六十九 (1936年) 季芾兄: 得《新苗》,見兄所為文,甚以為佳,所未敢苟同者,惟在欲以佛法救中國耳。

     從中更得讀太炎先生獄中詩,卅年前事,如在眼前。

    因思王靜安沒後,尚有人印其手迹,今太炎先生諸詩及“速死”等,實為貴重文獻,似應乘收藏者多在北平之便,彙印成冊,以示天下,以遺将來。

    故宮博物館印刷局,以玻璃闆印盈尺大幅,每百枚五元,然則五十幅一本,百本印價,不過二百五十元,再加紙費,總不至超出五百,向種種關系者募捐,當亦易集也。

    此事由兄發起為之,不知以為何如? 與革命曆史有關之文字不多,則書簡文稿冊頁,亦可收入,曾記有為兄作《漢郊祀歌》之篆書,以為絕妙也。

    倘進行,乞勿言由我提議,因舊日同學,多已崇貴,而我為流人,音問久絕,殊不欲因此溷諸公之意耳。

     賤恙時作時止,畢竟如何,殊不可測,隻得聽之。

     專此布達,并請 道安。

     弟飛頓首 九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