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唐朝的中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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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利乘便,且對外多用蕃兵。

    玄宗時,府兵制度業已廢壞,而吐蕃、突厥都強,契丹勢亦漸盛。

    欲圖控制、守禦,都不得不加重邊兵,所謂藩鎮,遂興起于此時,天下勢成偏重。

    (二)胡字本是匈奴的專稱,後漸移于一切北族。

    再後,又因文化的異同易泯,種族的外觀難改,遂移為西域白種人的專稱(詳見拙著《胡考》,在《燕石劄記》中,商務印書館本)。

    西域人的文明程度,遠較北族為高。

    他們和中國,沒有直接的政治關系,所以不受注意。

    然雖無直接的政治關系,間接的政治關系卻是有的,而且其作用頗大。

    從來北族的盛衰,往往和西胡有關涉。

    冉闵大誅胡、羯時,史稱高鼻多須,頗有濫死,可見此時之胡,已非盡匈奴人。

    拓跋魏占據北方後,有一個蓋吳,起而與之相抗,一時聲勢很盛,蓋吳實在是個胡人(事在公元446年,即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魏太武帝太平真君七年。

    見《魏書·本紀》和《宋書·索虜傳》)。

    唐玄宗時,北邊有康待賓、康願子相繼造反,牽動頗廣(事在公元721、722年,即玄宗開元九年、十年),康亦是西域姓。

    突厥颉利的衰亡,史稱其信任諸胡,疏遠宗族,後來回纥的滅亡亦然,可見他們的沉溺于物質的享受,以緻漸失其武健之風,還不盡由于中國的漸染。

    從反面看,就知道他們的進于盛強,如物質文明的進步,政治、軍事組織的改良等,亦必有受教于西胡的了。

    唐朝對待被征服的異族,亦和漢朝不同。

    漢朝多使之入居塞内,唐朝則仍留之于塞外,而設立都護府或都督府去管理他。

    所以唐朝所征服的異族雖多,未曾引起像五胡亂華一般的雜居内地的異族之患。

    然環伺塞外的異族既多,當其種類昌熾,而中國政治力量減退時,就不免有被其侵入的危險了。

    唐末的沙陀,五代時的契丹,其侵入中國,實在都是這一種性質,而安史之亂,就是一個先期的警告。

    安祿山,《唐書》說他是營州柳城胡。

    他本姓康,随母嫁虜将安延偃,因冒姓安。

    安、康都是西域姓。

    史思明,《唐書》雖說他是突厥種,然其狀貌,“鸢肩伛背,廞目側鼻”,怕亦是一個混血兒。

    安祿山和史思明都能通六蕃譯,為互市郎,可見其兼具西胡和北族兩種性質。

    任用番将,本是唐朝的習慣,安祿山遂以一身而兼做了範陽、平盧兩鎮的節度使(平盧軍,治營州。

    範陽軍,治幽州,今北平)。

    此時安祿山的主要任務,為鎮壓奚、契丹,他就收用其壯士,名之曰曳落河。

    其軍隊在當時藩鎮之中,大約最為剽悍。

    目睹玄宗晚年政治腐敗,内地守備空虛,遂起觊觎之念。

    并又求為河東節度使。

    755年,自範陽舉兵反。

    不一月而河北失陷,河南繼之,潼關亦不守,玄宗逃向成都。

    于路留太子讨賊,太子西北走向靈武(靈州,治今甯夏靈武縣),即位,是為肅宗。

    安祿山雖有強兵,卻無政治方略,諸将亦都有勇無謀,既得長安之後,不能再行進取。

    朔方節度使郭子儀(朔方軍,治靈州),乃得先平河東,就借回纥的兵力,收複兩京(長安,洛陽)。

    安祿山為其子慶緒所殺。

    九節度之師圍慶緒于邺。

    因号令不一,久而無功。

    史思明既降複叛,自範陽來救,九節度之師大潰。

    思明殺慶緒,複陷東京。

    李光弼與之相持。

    思明又為其子朝義所殺。

    唐朝乃得再借回纥之力,将其打平。

    此事在762年。

    其時肅宗已死,是代宗的元年了。

    安史之亂首尾不過八年,然對外的威力自此大衰,内治亦陷于紊亂、唐朝就日入于衰運了。

     武則天 安史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