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封建帝國的興衰(西周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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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氏。

    後人稱大夫的繼承系統為“氏室”,以别于諸侯的“公室”和周王的“王室”。

    姓和氏的分别,可能在商朝已有。

    姓是某一族的原始族号,某族因繁衍而成許多族,散居異地,為便于識别,每族又各取一特殊的族号,叫做氏。

    但原來的姓,仍然保持。

    西周時,氏隻有貴族才有,而姓則人人都有。

    男子稱氏而不稱姓,女子則稱姓而不稱氏。

    姓氏與名字在當時是不并舉的,因為在封建社會裡,日常接觸的人,大都是同姓氏,自無冠姓氏于名字上的必要,這種習慣一直沿襲到春秋時代。

     各國大夫的總數,現已無法稽考。

    但一國有十餘大夫的,并不罕見,例如晉和宋都是如此。

    氏室的領土,大都以邑計算,邑指城邑,自然也包括其附近的田地;大緻小國的卿大夫不過領百邑或數十邑,大國則有領數百邑的。

    當時城邑的面積,大都很小,人口也很稀少,東周的初期,一個大夫的封邑有千戶上下的,已算大邑。

    公室或較大的氏室均于各邑設宰,以征收租稅,判理訟獄。

    除此以外,大夫的私屬官吏,尚有總管家務的家宰,司祭祀文書的祝和史,管理商業的賈正,和掌兵的司馬等。

     大夫的土地,最初都受自國君,國君在名義上仍是這些土地的主人。

    但大夫可以自由處理自己的土地,例如大夫可以把食邑分一部給庶子,另立一個世家,叫做“側室”或“貳宗”,或賞給其所寵幸的人。

    氏室屬下的人民,也隻對氏室負租稅與勞役的義務。

    但氏室對國君每年須呈納定額的貢賦,有時國君及其執政者尚可命大夫增加貢額。

     大夫除了自己的土地人民外,更有自己的武力,其兵力的大小,當視其封土的大小而定。

    當時盛行車戰,故軍力以兵車的乘數計算。

    東周前半期,魯、衛等國的大夫,有兵車百乘的已算不小。

    至于大國的氏室,則有時敢和另一大國開戰,其兵力的強大可想而知。

     氏室雖在名義上臣屬于公室,但事實上每每與公室對立,強橫的氏室,俨然為一獨立國。

    到東周,若幹國君的大權,落入強大的氏室之手,他們甚至操縱國君的廢立。

    著名的有魯國的“三桓”、晉國的“六卿”以及齊國的田氏等。

     (四)士 士應作“武士”解,他們是受貴族祿養的職業軍人,也是戰場上的鬥争主力。

    據傳述的周朝兵制,王室有六軍,大國三軍,中國二軍,小國一軍;每一軍約有兵車一千乘。

    至于每乘車包括多少士卒,一說每乘有甲士十人,步卒二十人;另一說每一乘有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

    出戰時士着甲胄佩弓矢坐在車上,戰鬥時則于車上放箭。

    車下有步卒助戰,他們大都是臨時被征發的農民。

    士也屬于貴族階級,他們雖然沒有封邑,但有“食田”,隻是食田不能世襲。

    據說士也有上、中、下之分,但詳細區别已不得而知。

     士是一種受特殊教育的人,他們必須經過一種嚴格的訓練,才能獲得士的資格。

    訓練的主要課目是射箭、禦車以及幹戈的使用,此外尚有音樂、舞蹈及禮儀等。

    士的生活可以說浸潤在音樂的空氣中,琴瑟是他們經常彈奏的樂器,而在較射和會舞時也都有音樂相伴。

    較射是一種隆重的典禮,由周王或國君主持的大規模的較射叫“大射”,由大夫或士約集的則叫“鄉射”。

    會舞多半是在祭祀和燕享的時候舉行,并沒有女子參加。

    至于樂曲的歌詞,就是所謂的“詩”,其中有用于祭祀的頌贊,詩人的抒情作品,但大部是各國流行的民歌。

    王室和諸侯大夫的子弟,在原則上亦須接受這種教育。

     士不僅隻具有技藝,且須有超人的品德,他們的信條不外乎忠勇知恥。

    雖然他們所效忠的多半是一姓或一人,但他們卻把責任和榮譽看得重于一切,在危難時,他們不惜以生命作孤注來抵拒無可奈何的命運。

    他們的悲壯事迹,到東周後曾被大量的記錄下來。

    這裡介紹一個春秋時代的士的故事。

     二桃殺三士,漢畫像石,山東嘉祥宋山。

     齊景公養着三個士,名叫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

    一天,大臣晏嬰在他們身邊走過,他們不起立為禮,晏嬰便勸景公設法除掉他們。

    辦法是拿兩個桃給他們,說明賜予他們三人之中兩個功勞最大的,叫他們論功食桃,顯然是想借此引起他們之間的沖突。

     公孫接拿起一個,說:“某一次狩獵,我曾力擒猛獸,所以我該吃桃。

    ”田開疆也拿起一個,說:“某一次戰争,我曾打敗強敵,所以我也該吃桃。

    ”古冶子攔住說:“有一次主上(指景公)坐車在黃河邊遊玩,突然河中竄出一隻怪物,把主上連人帶馬拖入河中。

    我奮不顧身,跳下河去,在水底與怪物惡鬥,且戰且遊了幾十裡,終于救出主上。

    我比你們的功大,應該把桃讓給我!”說着拔劍而起,一場厮殺看來已無法避免。

     但奇怪得很,公孫接、田開疆竟把桃退還,同時對古冶子說道:“我二人的功勞和勇敢都不如你,反而争先取桃,不知相讓,未免太貪了。

    像這樣還不死,簡直是毫無勇氣!”說罷,二人自刎而死。

    古冶子看到二人自殺,說道:“他們二人死了,而我一個活着,這是不仁;誇耀自己而引起别人的羞愧,這是不義;既然不滿意自己的行為,還要活下去,更是無勇!”接着也自刎而死。

    [見《晏子春秋·内篇谏下》] 不論這個故事的真實程度如何,但是士的精神,諸如知恥有勇和重視名譽等,卻在這個故事裡表現無遺。

     (五)庶人 庶人就是平民,他們之中除了極少數的工人商人外,絕大多數是農民,他們所耕種的,全是貴族的土地。

    在各封區中,可能有若幹田地是屬于原來的農民的,但經周初裂土封爵的結果,土地的所有權便轉移于那批新貴,所有的農民變成貴族的佃戶。

    貴族把他們所有的田地,留下一小部分,直接派人管理,收入完全歸自己,這種田便是所謂“公田”。

    公田一部分由奴隸耕作,大部分由貴族屬下的農民兼盡義務,并且要盡先去作。

    貴族公田以外的大部田地,交給農民去耕,而向他們征課租賦和力役。

    農民可将佃耕權傳之子孫,但不能轉讓或出售,這種田即所謂“私田”。

    傳說周制公田和私田的分配辦法,以“井”為單位,八家耕田一井共九百畝,其中公田百畝,其餘八百畝為私田,每家百畝。

    田地的劃分,恰如井字,共分九區,每區百畝,中心的一區,便是公田。

    這種說法曾有人懷疑。

     庶人的地位,要較奴隸高貴些。

    他們至少比奴隸多享兩種權利,即可有私蓄和自由遷居。

    但事實上他們的生活,未必比奴隸好。

    租賦雖有定額,但不會很輕,力役的征調更無限制。

    他們平時須為貴族修築宮室宗廟和城郭,戰時要供應軍需,甚至于貢獻生命。

    此外尚有無窮的雜役,例如釀制為貴族上壽的酒,獵取為貴族作皮袍的狐狸,冬天鑿冰收藏以備貴族明年春夏之用等。

    像他們這樣的勞瘁于“公事”,恐怕不會有什麼私蓄。

    至于遷徙,除了發生災荒,農民簡直無法離開他們的田地。

     當時的商業,大體仍然停留在“以貨易貨”的階段。

    雖有貝和“金”(即銅)的貨币,但直到東周前期,仍未見大宗或普遍的使用。

    都邑是商業的中心,商人大半往來于各城邑,但隻有國都才設關收稅。

    當時尚沒有固定的商店,交易的場所也就是所謂的“市”,大約隻是大道旁的空地,人民按時聚集進行交易。

    商人所販賣的,大部是絲麻布帛和五谷等農産品以及家庭的工藝品。

    以雇傭或奴隸支持的工業,此時還沒有出現。

    工人和商人最初可能為貴族所蓄養而專為貴族服務,到東周後,因商業發達,乃有豪奢的富商出現。

    但他們與貴族的關系,仍很密切,甚至借着這種關系踏上政治舞台。

     庶人可以說是極其知足安分的,除非貴族給予他們不可忍受的壓迫時,他們才起來反抗。

    厲王便因民衆的暴動而被逐出都城,失去王位。

    封君以殘虐人民而緻失去勢位或性命的,更屬常見。

    若幹聰明的卿大夫,深知民衆的潛力,因此竭力施恩,邀其擁戴,用以削弱公室,甚至有以此而得君位的,東周列國中便不乏這類例子。

     (六)奴隸 奴隸的來源,主要為戰争中的俘虜。

    諸如周初的克殷及東征諸役,讨伐鬼方,以及諸侯國之間的戰争,每次戰争都産生大批的奴隸。

    俘虜為奴的,多屬外族人,諸夏國家互獲的俘虜可以贖回。

    另一來源則為罪犯,古籍中嘗有貴族被廢滅其妻孥充為奴隸的記載,例如栾、郤、胥、原等姓,本是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