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獅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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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了。

    我一直知道我腦子裡有那麼一樣東西對目前這個案子是有重大意義的。

    它還是模糊不清的,但我曉得我有方法使它明朗化。

    它是離奇的,難以置信的,但始終是可能的。

    我要作一個徹底的實驗。

     我家裡有一個頂閣,裝滿了圖書。

    我回家就鑽進了這間房,翻騰了一個小時。

    後來我捧着一本咖啡色印着銀字的書走了出來。

    我焦急地找到了我依稀記得的那一章。

    果然,那是一個不着邊際和不大可能的想法,但我非得弄清楚它确是如此,否則我安不下心來。

    我睡得極晚,迫切地期待着明天的實驗。

     但是工作遇到了煩人的幹擾。

    我剛剛匆忙地咽下我的早茶,要起身到海濱去,蘇塞克斯郡警察局的巴德爾警官就來了。

    那是一個沉着、穩健、遲鈍而有着深思的眼睛的人,他現在非常困惑地看着我說:"先生,我知道你經驗十分豐富。

    今天我來,是非正式的拜訪,也用不着多說什麼。

    但是我對這個麥菲遜案确實是沒有辦法了。

    問題是,我是應該進行逮捕呢,還是不應該呢?" "你是指默多克先生嗎?" "是的。

    想來想去,确實沒有别人。

    這是地處偏僻的優點。

    我們把可疑人物的圈子縮得極小。

    如果不是他,又有誰呢?" "你有什麼證據控告他?" 他搜集情況的路線與我原來的設想相同。

    首先是默多克的性格以及他這個人的神秘性,他那偶發的就如在小狗事件上表現出來的火暴脾氣,還有他過去和麥菲遜吵過架的事實,以及他可能怨恨麥菲遜對貝拉密小姐的追求。

    他掌握我原有的全部要點,但沒有新東西,除了一點,即默多克似乎正在準備離去。

     "既然有這一切不利于他的證據,如果我放他走了,會把我置于什麼處境呢?" 這位粗壯遲鈍的警官确實很苦惱。

     "請想一想,"我說道,"你的設想有一些重要的漏洞。

    在出事的那天早晨,他可以提出不在現場的證據。

    他和學生在一起,一直到最後一刻。

    在麥菲遜出現以後幾分鐘他就從後面那條路走來碰見了我們。

    另外不要忘記,他不可能單獨一人對一個和他一樣強壯的人行兇。

    最後,還有行兇所用的器具這個問題。

    " "除了軟鞭子還能有什麼?" "你研究傷痕了嗎?" "我看見了,醫生也看見了。

    " "但是我用鏡頭非常仔細地觀察過了。

    很有特别的地方。

    " "什麼特點,福爾摩斯先生?" 我走到桌前取出一張放大的照片。

    "這是我處理這類案情的方法,"我解釋說。

     "福爾摩斯先生,你做事确實很徹底。

    " "否則我也就不成其為偵探了。

    咱們來研究一下這條圍着右肩的傷痕。

    你看出特别之點了嗎?" "我看不出。

    " "顯然這條傷痕的深度不是平均的。

    這兒一個滲血點,那兒一個滲血點。

    這裡的一條傷痕也是這樣。

    你說這提示了什麼?" "我想不出。

    你認為呢?" "我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

    不久我也許能做出更明确的答案。

    凡是能澄清滲血點的證據都能大大有助于找出兇手。

    " "我有一個滑稽的比方,"警官說,"如果把一個燒紅的網放在背上,血點就表示網線交叉的地方。

    " "這是一個很妙的比方。

    或者我們可以更恰當地說,是那種有九根皮條的鞭子,上面有許多硬疙瘩?" "對極了,福爾摩斯先生,你猜得很對。

    " "但是也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緻創原因,巴德爾先生。

    不管怎麼說,你逮捕的證據很不足。

    另外,還有死者臨終的話——'獅鬃毛'呢。

    " "我曾猜想'獅'是不是'伊恩'——" "我也考慮過了。

    但是第二個字一點也不像'默多克'。

    他是尖聲喊出來的,我肯定那是'獅鬃毛'。

    " "你有别的設想嗎,福爾摩斯先生?" "有一點。

    但是在找到更牢靠的依據以前我不打算讨論它。

    " "那什麼時候找到依據呢?" "一小時以後——也許還用不了。

    " 警官摸着下巴,用懷疑的眼光看着我。

     "我真希望能理解你腦子裡的想法,福爾摩斯先生。

    也許是那些漁船。

    " "不對,那些船離得太遠了。

    " "那,是不是貝拉密和他那個粗壯的兒子?他們對麥菲遜可一點好感也沒有。

    他們會不會整他一下?" "不,在我準備就緒之前我什麼也不說,"我含笑說道。

    "警官先生,咱們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如果你中午來這裡——" 講到這裡我們受到了重大幹擾,這也是本案終結的起點。

     我外屋的門突然被沖開,接着走道裡響起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伊恩·默多克踉踉跄跄闖進屋來,面無人色,頭發松散,衣服零亂,用瘦削的手抓住桌子勉強直立在地上。

    "白蘭地!拿白蘭地來!"他喘着說,說完就呻吟着倒在沙發上了。

     他不是單獨一個人。

    身後進來的是斯泰赫斯特,沒戴帽子,幾乎像默多克一樣衣服不整。

     "快拿白蘭地來!"他也喊道,"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我是盡了最大力氣把他弄到這兒來的,在路上他昏過去兩次。

    " 半杯烈酒入肚之後,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他一手支撐着,擡起身子,把上衣甩了下來。

    "快,拿油來,嗎啡,嗎啡!"他喊道,"什麼都行,快治治這不是人能忍受的痛苦呵!" 一看見他背上的傷,警官和我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

    在這個人的肩膀上,縱橫交錯地全是同樣的紅腫網狀的傷痕,正如麥菲遜的緻死創傷一樣。

     那痛苦顯然是非常可怖的,而且絕不是局部症狀,因為他的呼吸不時停止,臉色轉青,兩手抓着胸口喘氣,額上冒出大顆汗珠。

    他随時可能死亡。

    不斷地給他灌下了白蘭地,每次灌酒都使他重新複蘇。

    用棉花蘸菜油塗了傷口,這似乎減輕了他的疼痛。

    最後他的頭沉重地倒在墊子上。

    當生命的機能極度疲憊之時,就躲在睡眠這個生命之庫裡休息。

    他處在半睡眠半昏迷的狀态中,但至少解除了痛苦。

     問他話是不可能的,情況稍定之後斯泰赫斯特就對我說:"天啊!這是怎麼回事,福爾摩斯,到底是怎麼回事啊?&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