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欽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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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司馬光不立黨,亦不免竄逐以死。

    徽宗即位,於是陳瓘首以立賢無方,往事可監,爲上言,瓘之奏曰:「臣切見自熈寧以來,至今三十餘年,天下之事已經四次更改。

    熙寧改治平,元豐改熙寧,元祐改神考,紹聖改宣仁,逐一開陳本末,願以前事爲鑒。

    神考獨任王安石,宣仁獨任司馬光,可謂合天下之心矣;然其末流不能無弊。

    神考末年,復思司馬光;宣仁末年,復相範純仁,蓋有救弊之意也。

    獨任賢人,猶不能無弊,而況於獨任一惇乎!」明年改元建中靖國,蓋上意欲建中道而無間於熈、豐、元祐也。

    其後蔡京用事,改元崇寧,崇寧者,崇熈寧也,朋黨之禍再作矣。

    至是金人南下,徽宗禪位,上乃下詔司馬光、範仲淹可贈太師;張商英可贈太保;元祐黨籍、元祐學術指揮更不施行。

    《丁未録》 庚戌,李邦彥罷太宰觀文殿大學士、太乙宮使,依前起復特進 十四日 制曰:「大臣事道,必嚴去就之?,明主佑賢,務全體貌之意。

    眷時元輔,久執化鈞,方引疾以辭榮,用疏恩而渙號。

    具官李邦彥毓德淳厚,秉心曠夷,以髙文掞藻於禁林,以偉望奮庸於政路,遂參夢蔔,進任台衡,丕敘羣材,以大明於國是,力裁衆弊,曽不顧於身謀。

    迨予纂紹之初,載嘉翊戴之職,登之冢宰,倚以逺猷。

    方四郊多壘之虞,惟一日萬機之廣,雖稍閒於綏定,念正賴於敉寧,忽覽奏封,力蘄謝事,諭言屢遣,章卻復來,惟陳誼之甚髙,遂貪賢而莫獲加,班榮於祕殿,紆使組於殊庭,倂衍戸租,是昭眷禮。

    於戲!進而許國,既朕心朕德之鹹知,退不忘君,尚嘉謀嘉猷之入告。

    往安素履,用體眷懐。

    」 邦彥自宣和六年九月拜相,至是年二月罷,入相踰年。

    會金人入寇,邦彥建言,遣李鄴使敵講和,已而敵薄城下,時尚書右丞李綱爲親征行營使,主用兵之議,未幾,大將姚平仲擅將兵夜劫敵寨失利,朝廷罷綱右丞,翼日,士庶伏闕乞復用綱,衆至數萬人,聲言欲毆擊宰執,李邦彥出省,幾及之,於是皇恐乞緻仕,遂有是命。

    《拜罷録》 邦彥等舊皆兼神霄玉清萬夀宮使。

    二月十三日,宰執兼神霄玉清萬夀宮使副者竝罷。

     太學生陳東伏闕上書,乞罷李邦彥,用李綱、種師道,太宰李邦彥遂罷。

    初,李綱、種師道既罷,李邦彥堅主割地之議,遣割地使。

    及遣使議和,陳東發憤伏闕上書,會於宣德門下者數百人,其書言:「李邦彥、白時中、張邦昌、趙野、王孝迪、蔡懋、李梲之徒,所謂社稷之賊也!爲今日計,莫若斥邦彥等,?綱而相之。

    宰相吳敏、耿南仲必不與綱共事,更願速降詔?,召徐處仁、唐恪等置左右,而閫外之事盡付種師道專之。

    」會金復攻城,邦彥適遇軍民被罵,拾瓦礫擊之,邦彥躍馬奔入朝堂乃免,百姓皆言金人攻城急,乞召李綱捍賊,淵聖從之,乃召綱,復用為尚書右丞、兼同知樞密院事、親征行營使、兼都提舉城壁守禦使,使登西壁,百姓見綱,皆呼:「右丞且與百姓爲主!」邦彥等譛東以布衣脅天子不可赦,淵聖不從,邦彥既爲國人所詬,遂藏匿不敢復入,皇恐乃乞緻仕,遂罷宰相,以觀文殿大學士,充太乙宮使。

     太宰兼門下侍郎李邦彥奏累具劄子辨謗,乞緻仕,知樞密院事吳敏奏辨李邦彥被謗之無辜,「願下臣章,曉諭國人,乞加恩禮,起邦彥」,詔曰:「太宰李邦彥任政府累年,屢形憂國愛民之誼,以至謹惜名器,抑裁冗濫,獻納非一。

    朕在東宮時,熟聞嘉譽,?立之際,備罄忠誠。

    金人犯闕,其所建明,惟知利社稷,撫軍民爲急。

    朕已一一施行,衆志未能徧諭,乃作弗靖,鼓唱流言,反與前日異意兇惡之人,忽生怨憤,實駭予聽。

    已依所乞宮祠,播告中外,鹹信勿疑。

    」 二月二十四日庚申,太學生沈長卿上書曰:「臣聞二月初五日,陛下罷李綱右丞,太學生陳東等率士數百伏闕上書,極言李綱忠義,李邦彥姦惡,冀陛下罷邦彥而相李綱,以厭天下之論也。

    於時京城百姓,羣聚闕庭,不約而來者幾萬人,祈哀請命,莫不欲李綱之相,邦彥之罷也。

    洎陛下遣使宣諭,復綱舊職,衆志遂定。

    其後乗勢恃衆,毆擊内侍,蓋縁平居細民受虐之深,積怨之久,以至於是,臣觀前日宰相吳敏有爲李邦彥辨雪功狀,大書文牓,揭之通衢,行道之人,莫不嗤笑。

    臣聞太學之論,敏乃蔡京父子上客,密交奔走京門,寖有年矣。

    而邦彥與敏,如左右手也,今所以曲爲邦彥強辨者,止欲植黨自固。

    邦彥去,則敏不能以獨立,原敏之心,本非爲朝廷論宰相,實爲身謀爾。

    」 李邦彥方罷數日,張邦昌又以太宰出質,左右揆皆虛位,吳敏乃以劄子乞復用邦彥爲太宰,其略曰:「軍民伏闕,殺内侍、毆宰相,懼緻髙歡窺魏之事。

    」又言:「邦彥輔佐上皇,前歳罷易宰相,更革政事,定山東、河北之寇,皆出其力。

    」又言建遣李鄴輩使金人軍中,賴其力。

    由是復拜邦彥爲太宰,吳敏以髙歡之事劫羣下而驚人主,不謂之姦險隂賊,吾不信也! 校書郎陳公輔以李邦彥罷政事纔數日,復爲宰相,人情震駭,遂具奏論列太宰李邦彥、中書侍郎王孝廸、尚書右丞蔡懋,皆罷,以吳敏爲少宰,出邦彥知鄧州。

    邦彥奏乞持服,從之。

    其後臣僚復論其擾攘之際,惶駭無謀,幾緻敗事,罪大無罰,何以爲大臣之戒?遂與白時中俱落職。

     同日,張邦昌太宰自少宰、兼中書侍郎,授光祿大夫、太宰、兼門下侍郎 吳敏少宰自知樞密院事,授銀青光祿大夫、少宰、兼中書侍郎 敏少宰制曰:「朕祇膺聖訓,獲紹丕基,遵制揚功,仰憲祖宗之舊,圖事揆策,實資弼亮之賢。

    爰得異才,俾登宰路,告爾在列,鹹聽朕言。

    具官吳敏氣和而智剛,才通而識邃,濳心自得,學造古人之微,秉誼不囘,德全仁者之勇。

    蚤儀禁橐,遂賛政機,非堯舜不陳,安社稷爲悅,定禁中之策,寔靖我家,運堂上之竒,遂固吾圉。

    逮鈞衡之虛次,訂公議以鹹歸,是用陞之次輔之聮,兼以西臺之侍,陪敦多邑,躐進文階,倂錫寵光,用昭眷注。

    於戲!概觀今日,浩若渉川,考政列則本末失倫,語財用則上下交困,易於出令,而宣布者多違,輕於用人,而欺誕者得肆。

    靡仗節以狥義,鹹撓利以成風,國勢頽靡而不張,軍律玩怵而無紀,非至公無以消黨與,非持重無以鎮姦萌。

    卿其畢議而力行,朕且虛已而傾竚。

    往欽成命,以究永圖。

    」 二月乙卯,少宰、兼中書侍郎吳敏奏乞免所遷官,止以中大夫就職,有?可通議大夫就職。

    敏奏再辭免通議大夫,有?以太中大夫就職。

    三月二十三日,覃恩,授通議大夫。

     同日,李綱知樞密院事自中大夫、尚書右丞除 制曰:「朕膺上天之景命,嗣列聖之丕圖,以神器之重,而知爲君之難,以萬機之繁,而知任賢爲急。

    乃眷本兵之地,夙稱大政之樞,肆求異材,式隆殊委。

    具官李綱粹和而嚴正,敦厚而髙明,智貫通變而有餘,識究古今而不惑,學以爲道,粹然君子之儒,事不辭難,綽有仁者之勇。

    向疇偉望,總轄南宮,忠精深沃於朕心,論議有補於當世,宜長機庭之務,用專兵政之權,運堂上之竒謀,收幄中之勝筭。

    比者敵自悔禍,天誘其??,首遣使以議和,旋退師而歸國,惟當謹守盟好,申戒邊陲,偃革息民,朕方修文德以來逺,有備無患,爾其除戎器以防微。

    往體朕懐,抑思展藎。

    」 十五日辛亥,尚書右丞李綱劄子:「伏蒙聖恩,除臣知樞密院。

    祖宗舊法:兵符出於密院而不得統其衆,兵衆??於三衙而不得專其制。

    今日既統行營之兵,又制樞密之令,考於舊法,未見其可。

    」有?降詔不允,綱又奏:「契勘祖宗之法,樞密院事掌兵籍、虎符,三衙管軍,諸路帥臣主兵柄,各有分守,所以維持軍政,萬世不易之法也。

    自童貫以領樞密院事爲宣撫使,既主兵權,又掌兵籍、虎符,始壊祖宗之法,以至今日不可不戒。

    乞將團結到勤王正兵,竝交割與制置使司管勾;其行營使司兵,令撥歸三衙所有;京城四壁守禦使司,俟都城解嚴,一面結絶。

    」 三月癸卯,命李綱迎道君皇帝於南京。

    六月,李綱爲河北河東宣撫使。

     同日,耿南仲尚書左丞自資政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遷中大夫除 李梲尚書右丞自正奉大夫、同知樞密院事 辛亥,宇文粹中罷尚書右丞資政殿學士,依前宣奉大夫、差知江寧府 粹中自宣和六年九月除尚書右丞,是年二月罷,執政踰一年。

    初命以右丞,扈從上皇東幸,已而除李綱以補其缺,至是上皇還闕,乃有是命。

    三月,有?宇文粹中除資政殿學士,充祐神觀使。

     癸醜,種師道罷同知樞密院事自檢校少保、靜難軍節度使、京畿河北河東路宣撫使,罷爲檢校少傅、鎮洮軍節度使、充太乙宮使 制曰:「大臣國家之股肱,賢將兵民之師表,進而戮力,克宣廟略之竒,退以均勞,式舉邦彞之茂。

    肆涓剛日,敷告治朝。

    具官種師道沈毅而善謀,靜重而不撓,發明儒術,說禮樂而敦詩書,深練武經,立功名而安邊境,慮無愆素,誼匪辭難,有牧人禦衆之材,居能躬率,有憂國愛君之志,弗以家爲,克壯勤王之圖,尤髙衞社之績,内參樞筦,外總師幹,載惟年齒之尊,閔煩官職之重,俾從優暇,宜渙恩徽。

    希冕篆車,越視亞傅之秩,神旗豹尾,改煥洮水之區,仍領使於殊庭,倂衍封於采邑,留以自近,庶其少休,庸示眷懐,式昭體貌。

    於戲!子房畫?,終竝赤松之遊,秦穆誓言,蓋思黃髮之問。

    其暫釋於機務,尚毋廢於謀猷。

    茂對寵光,益綏夀祉。

    」 四月甲寅,以師道爲河北河東宣撫使。

    十月,檢校少傅、鎮洮軍節度使、河北河東宣撫使種師道卒。

    初,師道揣金必大舉入寇,亟上疏請幸長安以避其鋒,大臣以爲怯,召師道還,既至,病不能見,卒於第,年七十六,贈開府儀同三司。

    閱月,金再犯京師,北城陷,欽宗慟哭曰:「朕不用種師道言以至於此始!」師道勸欽宗乗其渡河半擊之,不從,曰:「異日必爲後患。

    」故欽宗思其言,嗟慟之後,贈少保,諡忠憲。

     甲寅,貶責前宰執:蔡京、童貫、蔡攸 蔡京自太師、魯國公緻仕,責授中奉大夫、祕書監分司南京。

     制曰:「九變而賞罰可言,必待是非之審,四罪而天下鹹服,蓋由黜陟之公。

    邦有常??,朕不敢已。

    具官蔡京親逢聖旦,被遇三朝,四任宰衡,始終二紀,迹其行事,殊咈師瞻,假繼志述事之名,爲蠧國害民之政,託豐亨豫大之説,肆窮奢極侈之風,祖宗憲章,變更幾盡,公私儲積,掃蕩無餘,引邪佞於要途,陷忠良於黨籍,園第僭踰於宮省,子孫皆列於禁嚴,交通??禦,而姦弊縱橫,漁奪下民,而忿氣充塞,毒既流於中國,怨終嫁於上皇。

    況在政和,實倡平燕之議,既聞邊警,遽先聚族以逃,雖汝計之甚安,顧國家而何賴?士庶伏闕,臺諫交章,公論甚喧,顧法不可,尚念弼諧之舊,特優終始之恩,俾長蘭臺,往分留務,曲全體貌,俾許退休。

    勉服寛恩,毋替循省。

    」 臣僚屢有章疏言蔡京、蔡攸、童貫罪,侍禦史孫覿等復上言曰:「臣等謹按太師蔡京四任宰輔,前後二十年,挾繼志述事之名,建蠧國害民之政,而祖宗法度,廢移幾盡;託豐亨豫大之說,倡爲窮奢極侈之風,而公私積蓄,掃蕩無餘。

    立禦筆之限,以隂壊封駁之法,置曲學之科,以杜塞諫諍之路。

    汲引羣小,充滿要途,禁錮忠良,悉爲朋黨。

    交通豎禦,竊弄威柄,鬻賣官爵,貨賂公行。

    閨門混濁,父子詬爭,厮役官爲橫行,媵妾封至大國,書??所記老姦巨惡,未有如京比者。

    太上皇屢因人言,灼見姦欺,凡四罷免,而近幸小人,相爲唇齒,恐失所憑依,營?壅蔽,既去復用,而京偃然自謂羽翼已成,根株盤固,不可揺動,兇焰益肆。

    復出爲惡,倡導邊隙,挑發兵端,連起大獄,報復睚眦,怨氣充塞,上幹隂陽,水旱連年,赤地千裡,盜賊滿野,白骨如山,人心攜離,天下解體,於是敵人乗虛鼓行,如入無人之境矣。

    況京在政和中,首建平燕之議,招納燕人李良嗣以爲謀主,京之誤國,固不可容,而興邊造患,父子相爲終始。

    且京被遇三朝,父祖子孫爲三公者二人,親執政者三人,登禁從者亡慮十數,名園甲第,僭擬宮禁,袍笏之寵,下逮童稚。

    顧京所蒙,何以論報?不圖邊警上聞,而京盡室數百輩,治舟楫,擁輕齎,一夕遁去,君父?然坐圍城,中無一人有同患難之意!宰相非其人,遂使中國空虛,敵人侵侮,無所不至,而京猶善爲姦言,嫁怨飾非,獨使上皇負謗於天下。

    伏望勑使追還,早賜竄殛,稍正京父子誤國之罪。

    」是時臣僚屢有章疏,論列不已,乃命蔡京責授中奉大夫、祕書監分司南京緻仕。

    《遺史》 三月丙申,蔡京責授崇信軍節度副使,德安府安置。

     制曰:呂刑三千,論罪莫先於無上,舜功四十,知人實本於去兇。

    載稽先聖之格言,參酌庶民之公論,肆於元惡,敢廢刑章。

    具官蔡京以踈愚不學之資,挾輕果敢言之氣,自初登用,首務更張,巧縁紹述之名,公肆劫持之計,列聖貽謀之憲度,掃蕩無餘,一時異議之忠賢,芟鉏略盡。

    竭府庫之儲,以供浮費,假爵祿之寵,以市私恩。

    黎民疾痛而無樂生,志士隠憂而欲祈死。

    當上皇之覺悟,畏天戒之昭垂,屢因衆惡而斥踈,卒以自營而收召,乃至交通宮禁,費用邦財,眞同妾婦之爲,孰有穿窬之恥?逮??沖之臨禦,屬中外之艱虞,靡知狥國之忠,但出全軀之?,靖言蠧敗,已無及於噬臍,悉舉愆尤,殆不勝於擢髮。

    彈章疉至,匪朕敢私,謂捨彼豺狼,安用狐貍之問,而養茲稂莠,其如禾稼之傷。

    原情本合於誅夷,逺佞姑從於屛棄,體予恩宥,無怠省循。

     左司諫陳公輔劄子奏:「伏覩蔡京父子,懷姦誤國,願賜竄逐。

    」有?:「京、攸累有言章,京可責授崇信軍節度副使,德安府安置。

    攸本合重責,爲勸上皇北歸,已降授太中大夫、提舉亳州明道宮,特依已降指揮,令前去省侍。

    」四月,蔡京移衡州安置。

    五月丙寅,責降蔡京韶州安置,及子孫。

    淵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