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哲宗皇帝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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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祿大夫、兼侍讀除 神宗與司馬光及公著議論雖不合,而數稱其賢。

    神宗將建儲,諭執政曰:「來年皇子出就學,當以司馬光、呂公著為師保。

    」哲宗即位,太皇太後同聴政,元豐八年四月丁醜,詔資政殿大學士呂公著兼侍經筵,遵先帝意也。

    五月,除提舉中太一宮兼集禧觀。

    公著始至,太皇太後遣中使迎問其所欲言,遂建言修徳為治之要凡十事:曰畏天、曰愛民、曰修身、曰講學、曰任賢、曰納諫、曰薄歛、曰省刑、曰去奢、曰無逸。

    公著所言十事,皆據經直言,隨事觧釋,當時謂為君之道無出此十事者。

    公著既上十事,太皇太後遣中使梁惟簡諭公著曰:「覧卿所奏,備見忠亮,當此拯民疾苦,更張何者為先?」公著復上奏曰:「臣伏見陛下自臨朝以來,留神庶政,以休息生民為念,如罷導洛、堆垜等局,放市易見欠息錢,罷人戶養馬,放積欠租稅,差官體量茶鹽法,使者之刻剝害民如吳居厚、霍翔、王子京等,内臣之生事歛怨如李憲、宋用臣等,皆從罷去,中外聞之無不欣躍。

    臣伏思先帝初即位,至誠求治,嘗令臣草詔書,以寬民力為意,自王安石秉政,變易舊法,青苖、免役之法行,而取民之財盡;保甲、保馬之法行,而用民之力竭;市易、茶鹽之法行,而奪民之利悉,若此之類甚衆,更張當須有術。

    如青苖、免役、保甲三事,並湏别定良法,以為長乆之利。

    至於保馬之法,先朝己知有奉行之謬,市易之法,先帝尤覺其有害而無利,及福建江西等路配賣茶鹽過多,俱非朝廷本意,恐當一切罷去。

    而南方鹽法,三路保甲,尤宜先革者也。

    然陛下必欲更修庶政,使不驚物聽,而實利及民,莫若任人為急。

    乞陛下廣開言路,選置?諫官,使求天下利害,議所以更修之術,朝廷上下,協心同力,斟酌而裁制之,天下不難為矣。

    」公著又上奏,薦祕書少監孫覺,方正有學識;直龍圖閣範純仁,勁挺有風力,可充諫議大夫或給事中、戶部右曹侍郎,使議青苖、免役、市易等法;禮部侍郎李常,清直有守;吏部郎中劉摯,資性端厚;承議郎蘇轍、新授察官王巖叟,並有才氣,皆可充諫官、禦史。

    臣誠見陛下有意更張,而闕人裨助,輒有論薦,更乞詳擇。

    太皇太後封公著劄子付司馬光,詳所陳更張利害,有無兼濟之才,直書當與未當以聞,光奏:「公著所陳,與臣所言者正相符合,蓋由天下之人皆欲如此,臣與公著但具衆心奏聞耳。

    公著一言而天下受其利,可謂有兼濟之才。

    」《長編》 自官制行,三省並建,而中書獨為取旨之地,門下、尚書奉行而已。

    時政柄皆歸中省,公著言三省官均輔臣也,正如同舟共輿,以濟川陸,當一心並力以修政事,諸事幹三省者,自今執政同進呈取旨,而各行之。

     元祐元年丙寅 閠二月庚寅,蔡確罷相依前官、充觀文殿大學士、知陳州 制曰:「入則處機衡之崇,以佐萬?之務;出則膺屏翰之寄,以維四國之安。

    粵予同徳之臣,乆託賛元之任,均勞申典,孚號詔廷。

    具官蔡確材猷靖深,徳宇方重,躬夷險之一守,歴勤勞之百為。

    越升從橐之班,特被先朝之遇,秉鈞黃闥,貳令中?,逮沖人踐極之初,膺翼室受遺之託,方倚舊徳,協緻升平,屢上封章,願還機政,誠忱甚確,鐫諭莫回,宜陞殿幄之嚴,徃正帥垣之重,以宣惠澤,以答賢勞。

    於戲!廟堂歴年,素亮始終之莭;股肱一體,固無内外之殊。

    往壯茂猷,以輔予治。

    」 確自元豐五年四月拜相,至是年閏二月罷,相神宗四年,相哲宗??月。

    時司馬光、呂公著、蘇轍、呂大防、劉摯、王巖叟之徒,相繼進用,確遂連表乞觧機務,故有是命。

    《拜罷録》 先是,確為神宗山陵使。

    故事:靈駕進發前一夕,五使宿於幕次。

    確獨不入宿,於是侍禦史劉摯劾其不恭。

    山陵使事已,確猶偃蹇於位,於是劉摯與監察禦史王巖叟、右諫議大夫孫覺、右司諫蘇轍、右正言朱光庭彈章交上十數,覺之?曰:「臣竊見左僕射蔡確、右僕射韓縝兩人,皆非以徳進者也&mdash&mdash或以典治獄事,或以分畫疆界而至執政者也。

    蔡確按濬河獄,知制誥、判司農寺熊本,奪職領宮觀,確即遷知制誥、判司農寺;按禦史中丞鄧潤甫相州獄,潤甫罷知撫州,確即遷禦史中丞;按叅知政事元絳太學獄,綘罷知亳州,確即叅知政事。

    此三獄者,士大夫多以為寃,確皆批其亢拊其背,而奪之位,未幾,先朝更定官制,確即為左僕射矣。

    永裕陵禮畢,宜即避位以去,今已五月矣,而又遲遲不決,雖請,不堅,尚冀聖恩之復留也。

    韓縝不學無術,先朝嘗以北界爭地事付之,無故割地,其長七百餘裡,以遺北敵,邉人怨之切骨,以謂奪我父祖之地,棄之敵人,非獨惜其地,又歸怨於朝廷;敵人得地之後,日以桀傲。

    今縝為右僕射,敵必笑以為中國無人也。

    」轍之?曰::「陛下即位以來,罷市易、堆垜及鹽茶錢法,此蔡確之所賛成也;放散修城人夫,罷保甲、保馬等事,此韓縝與宋用臣、張誠一所共建也。

    先帝之所是,確等亦是之;陛下之所否,確等亦否之。

    隨時翻覆,略無愧恥,天下傳笑以為口實,而朝廷輕矣。

    」[4]光庭之奏曰:「今蔡確徒於議論政事之際,章惇則明目張膽肆為辨説,力行醜詆,以害政事,蔡確則外示不校,中實同欲,陽為尊賢,隂為助邪。

    韓縝則毎當議論,亦不扶正,唯欲黙黙為自安計。

    願罷去確等柄任,别進忠賢以輔聖治。

    」奏俱不報,摯等懐不能已,並論之。

    確浸不自安,乃表求避位,而其表有曰:「收?當世之耆老以陪輔王室;蠲省有司之煩碎以慰安民心。

    嚴邉備以杜二敵之窺覦;走軺??以察逺方之疲瘵。

    明法令之美意,以揚先帝之恵澤;厲公平之一道,以合衆志之異同。

    」其言髙自矜伐,孫覺、蘇轍愈不平,復上?論之,轍之奏曰:「自法行已來,民方困弊,海内愁怨。

    先帝晩年寢疾彌留,照知前事之失,親發徳音,將洗心自新,以合天意,而此志不遂,奄棄萬國,天下聞之知前日弊事皆先帝之所欲改,思慕聖徳,繼之以泣,是以皇帝踐阼,聖母臨政,奉承遺?,罷導洛、廢市易、損青苗、止助役、寛保甲、免買馬,放修城池之役、復茶塩鐡之舊、黜吳居厚、呂孝亷、宋用臣、賈青、王子京、張誠一、呂嘉問、蹇周輔等,命令所至,細民鼓舞相賀&hellip&hellip今朝廷既已罷黜小臣,至於大臣則因而任之&hellip&hellip臣竊惑矣&hellip&hellip確所上表,雖外逼人言,若欲求退,而論功攘善,實圖自安所,雲『收?當世之耆艾以陪輔王室臣』,謂當世之耆艾,乃確昔日之所抑逺者也;所謂『蠲省有司之煩碎以慰安民心』,臣謂有司之煩碎,乃確昔日之所創造者也。

    此二事皆確為政無狀,以累先帝之明,非陛下卓然獨見,孰能行此?確既不自引咎,反以為功&hellip&hellip則是確等所造之惡,皆歸先帝,而陛下所行之善,皆歸於確。

    」[5]遂有是命。

    《丁未録》 元祐元年正月,侍禦史劉摯言:「若不早罷確職事,則善人終不可立,邪黨終不可辨,弊法終不可改,善政終不可行,疲民終不可安,士夫終懐畏貳,不得盡心於朝廷。

    」摯又言:「確自京官,不十年至宰輔,特以累治大獄,鍜鍊誣陷,緣此以進身。

    又以朝廷政權私之於己,夫百官差除,從祖宗以來,中書門下同共進擬,所以合同衆論,自壬戌官制改更,三省分治之後,其事盡歸中書,是時確為右僕射兼中書,既已偏重,進退人物,隨意在手,門下、尚書省審察奉行而已,天下莫不知其非,而確在此位,畏之者不敢言,附之者不肯言,故三省不得而合也。

    及陛下與太皇太後臨禦之日,禦史?、禮部、閤門同定垂簾儀制,其時衆論,欲因此合三省班次,以正其事者,而或恐忤確之意,乃言舊制不可輒改,遂且如故,無何,適遇王珪薨謝,執政遞遷,確以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以謂去中書之位,則無差除之權,不便也,即時隂令禦史中丞黃履上言,以為請,朝廷從之,於是差除方歸三省合班取?矣。

    夫三省合班差除,乃所謂公道,然以確在中書貪權之故,使朝廷之公道不得行者凡三年,設使王珪不死,確不遷門下,則此事未必容改正,非止三年而已,朋附確者,亦未必肯以為言也。

    臣願陛下誠察此一事,足以見確之存心,常要大權歸己。

    」 監察禦史王巖叟言:「祖宗遺戒,不可用炎人,如趙普、範質、冦準、李沆、王曽、王旦、韓琦、富弼、張知白、魯宗道、薛奎皆中原人,張洎、丁謂、章得象、王安石、蔡確、章惇、呂恵卿、張璪皆炎人。

    小則為身謀,大則害國。

    」由是確依前官,充觀文殿大學士、知陳州,從所請也。

    ?諫累有章?論確,朝廷訖不肯正其罪,時以為恨雲。

    《長編》 閠二月辛夘,詔新除觀文殿大學士、知陳州蔡確,如前宰相儀。

    元豐八年二月,先是,蔡確疑上復用呂公著、司馬光,則必奪已相,乃與邢恕謀為固位計。

    恕,故與皇太後姪髙公繪、公紀?。

    上初寢疾,恕宻問公繪,具言疾可憂狀,恕聞此更起邪謀,確嘗遣恕要公繪、公紀二人,恕執二人手曰:「右相令布腹心,上疾未損,延安郡王沖幼,宜早定議。

    雍、曹皆賢王也。

    」公繪等懼,徑去,已而恕謬謂雍王顥有覬覦心,皇太後將舍延安郡王而立之,王珪實主其事,與内殿承制緻仕王棫共造誣謗雲雲,確、惇、京、恕邪謀雖不得逞,其縱跡詭秘亦莫辨詰,各自謂有定?功,事乆語聞,卒為朝廷大禍,其實本恕發之。

    恕雅善司馬光及呂公著,確度光及公著必復用,遂深交恕,意欲因恕以結二人,然恕傾險,乃更與確僉謀,謂確有定?功,於是驟遷都司,遂自奉議郎、職方員外郎,為右司員外郎。

     初,蔡確與章惇、邢恕等共謀誣罔太皇太後,自謂有定?功,韓縝素懐不平,及確為山陵使,縝乃於簾前具陳確等姦狀,由是内朝與外廷備知之,劉摰又言:「昨者,確等覃恩轉官,學士草制,獨於確詞中雲『獨髙定?之功』,命下之日,識者皆知其過,而確遂當之。

    又確與章惇素相親合,固結朋黨,自陛下進用司馬光、呂公著以來,意不以為便,故確内則陽為和同,而隂使惇外肆彊悍,淩侮沮害,中外以謂確與惇不罷,則善良無由立,天下終不得被仁厚之澤。

    」 元祐二年二月,觀文殿大學士、正議大夫、知陳州蔡確,落職,守本官,知亳州,禦史中丞傅堯俞等劾奏行也。

    辛亥,新除知亳州蔡確,徙知安州,以給事中臨顧言:「確兇險姦貪,因緣治獄,緻位宰相,與弟碩議論國事,進退人物,因納賄賂,理無不知,落職移郡,不足示懲。

    」右司諫王覿言:「陛下務以禮遇大臣,不欲深譴,確亦當與一逺小郡,彼陳、亳皆輔藩。

    」故確有是命。

    三年正月,正議大夫、知安州蔡確,復觀文殿學士、知鄧州,既而給事中趙君錫論駮,乃罷所復。

    四年正月,知鄧州蔡確復觀文殿學士,餘如故,確落職甫及一朞,故有是命。

    五月辛巳,詔確責授左中散大夫、守光祿卿分司南京。

    丁亥,詔確責授英州别駕,新州安置。

     確落職知安州制曰:「朕體貎大臣,務全終始。

    有善則蕃飾褒顯,以風勵天下;有過則遷就避諱,以曲全舊恩。

    至於用法,蓋不得已。

    具官蔡確早以才力,奮於下僚,旋?器使,緻位元宰,弟碩不類,貪冐有素,而溺於私愛,以廢公議,曲從舉吏之請,遂成黷貨之辜,其驕奢淫縱之狀,理無不知,而?養蒙蔽之甚,殆非體國。

    緻煩言之並作,雖欲宥而不能,黜守小邦,仍褫舊職。

    徃自循省,尚體至恩。

    」 確責授光祿卿分司南京制曰:「人臣之義,莫重於愛君;天下之誅,無先於訕上。

    具官蔡確姦回無憚,險詖不疑,以舞文巧詆為身謀,以附下罔上為相業。

    先帝與子,何雲定?之功?大母立孫,乃敢貪天之力!隂結朋黨之助,顯為衆正之仇,日者寵榮亢滿於冢司,??賄貫盈於季弟,坐觀奢靡之無度,不問貪饕之所從,陽若不知,隂與為地。

    朕既屈邦憲,以貸碩萬死,又抑人言,而置卿兩全,曽不反思,尚茲歸怨,形於指斥,播在歌謡,託深意以厚誣,包禍心而莫測,味思人之作,見切憤於權宜,覧觀水之章,知樂逢於變故。

    夫豈沾沾之多易,蓋皆怏怏之餘言,雖朕欲容,顧法不可,考楊惲《南山》之句,彼若無情;方孔融北海之談,汝為有實,緻之於理,誰曰不然。

    猶以股肱,曲全體貎,徐為進退之理,保?終始之私。

    尚以列卿,俾分留務,聊著為臣之戒,用嚴垂世之規。

    往服寬恩,罔貽尤悔。

    」起居舍人、權中書舍人王巖叟所作也 確責授英州别駕,新州安置制曰:「聖人察言以觀行,要在去兇;《春秋》原意而定誅,貴乎當罪。

    義之所在,朕不敢私。

    具官蔡確象恭滔天,懐詐迷國。

    同林甫之深阻,固不易窺;甚盧杞之姦邪,信其難辨。

    忠義痛心於四海,善良側目於兩朝,家積之殃,昧而不知,己求之禍,大而莫觧,隂遣腹心之黨,自稱社稷之臣,欺惑衆人,邀求後福,而神奪之鍳,天誘其衷,使以不道之言,發於緣情之作,險意潛驚於群聽,醜詞明詆於慈闈。

    雖朕徳之所招,顧母慈之何負?昨奉慈訓,稍從寛科,而公議沸騰,予心??怛,未喪朋邪之氣,祇傷崇孝之風。

    優施笑君,猶行夾谷之戮;驩兠黨惡,尚有崇山之誅。

    宜正典刑,以威姦慝,假再生於東市,保餘息於南荒,不獨成朝廷今日之安,蓋將為國家無窮之計。

    往服矜貸,無忘省循。

    」 先是確罷相,以觀文殿大學士知陳州,頃之,弟軍器少監碩貸用官錢,論法抵死,詔特貸命,除名,勒停,送韶州編管,於是禦史中丞傅堯俞、給事中顧臨相繼論確,確坐是落職,知安州,滿嵗,徙鄧州,至是復觀文殿學士,?知漢陽軍吳處厚箋確《安州車蓋亭詩》來上,「皆涉譏訕,上及君親,非所宜言,其詩曰:『矯矯名臣郝甑山,忠言直節上元間。

    釣?蕪沒知何處,歎息思公俯碧灣。

    』此篇譏謗朝廷,情理切害,臣今箋釋之:按唐郝處俊,封甑山公,上元初,髙宗多疾,欲遜位武後,處俊對曰:『昔魏文帝著令,不許皇後臨朝。

    今陛下奈何欲身??位?』由是事沮。

    臣竊以太皇太後垂簾聽政,蓋用仁宗朝章獻明肅皇太後故事,而主上奉事太母,莫非盡極孝道,太母保佑聖躬,莫非盡極慈愛,不似前朝荒亂之政。

    而蔡確謫守安州,便懐怨恨,公肆譏謗,形於篇什,處今之世,思古之人,不思於佗而思處俊,此其意何也?又詩言:『喧豗六月浩無津,行見沙洲東兩濵。

    如帶溪流何足道,沉沉滄海?揚塵。

    』意言海?有揚塵時,人夀幾何?非佳語。

    」奏至,右司諫吳安詩首聞其事,即彈論之,自後右諫議大夫梁燾、右正言劉安世章?交上,三省進呈,有?令蔡確開具聞奏,及令知安州錢景陽取索元題詩本繳連實封以聞,中書舍人彭汝礪宻?救解,大槩以處厚開告訐之路,此風不可長為言,侍禦史盛陶亦騰章,意與汝礪合,已而,安州所申至,具言確已刮洗詩牌,明日,確之分析亦至,且言詩意,謂:「處俊上元間有敢言之直氣,非止諫??位皇太後一事。

    《神仙??》言蓬萊水淺,及海中揚塵,此是神仙麻姑王方平之語也,李賀詩亦曽用此故事,有《天上謡》雲:『海塵新生石山下』蓋亦述仙人夀長,能見海生塵之意。

    臣寮言臣是譏謗君親,其誣罔亦不難曉。

    」奏至,汝礪復救解之。

    當是時,罪確之論未決,於是梁燾、劉安世連章論之益苦,至是,詔確責授左中散大夫、守光祿卿分司南京。

    汝礪復封還之,奏入,即謁告,?王巖叟當制,遂草詞行下,其略曰:「託深意以厚誣,包禍心而莫測。

    味思人之作,見切憤於權宜,覧觀水之章,知樂逢於變故。

    」確雖分司,而安世攻之不已,諫議大夫範祖禹亦助之,於是簾中宣諭梁燾等,令宻具行遣條例聞奏,燾等奉旨,即條上之,以丁謂、孫沔、呂恵卿責降故事宻奏,已而執政對,簾中忽曰:「蔡確可英州别駕,新州安置。

    」執政愕立相視,因悉力開陳,乆之,劉摯曰:「蔡確母老。

    」引栁宗元乞與劉禹錫換播州事,呂大防曰:「蔡確,先帝大臣,乞如劉摯所論,移一近裏州郡。

    」簾中曰:「山可移,此州不可改。

    」於是執政不敢復言,畫可,先退,範純仁獨留身,揖王存論之,意不解,純仁曰:「臣奉詔,隻乞免内臣押去。

    」簾中曰:「如何?」純仁以曹利用事言之,簾中曰:「決不殺它。

    」遂退而行其責命。

    忽夜批出,差入内侍省供奉官裴彥臣等押送,諫垣與中司俱欲救止,而恐與初論相戾,且非體,復不敢發。

    初,燾等之排論確也,又密具確及王安石之親黨姓名以進,其奏曰:「臣等竊謂確本出王安石之門,相繼秉政垂二十年,姦邪羣小,交結趍附,深根固蒂,牢不可破。

    謹以王安石、蔡確兩人親黨開具于後。

    蔡確親黨:安燾、章惇、蒲宗孟、曾布、曽肇、蔡京、蔡卞、黃履、吳居厚、舒亶、王覿、邢恕等四十七人。

    王安石親黨:蔡確、章惇、呂恵卿、張璪、安燾、蒲宗孟、王安禮、曽布、曽肇、彭汝礪、陸佃、謝景溫、黃履、呂嘉問、沈括、舒亶、葉祖洽、趙挺之、張商英等三十人。

    」於是簾中宣諭宰執曰:「確黨多在朝。

    」範純仁進曰:「確無黨。

    」呂大防進曰:「確之黨甚盛,純仁之言非是。

    」劉摯亦助大防,言有之,純仁曰:「朋黨難辨,卻恐誤及善人。

    」退又上奏,其奏曰:「慶曆中,先臣仲淹與韓琦、富弼同時大用,歐陽修、石介以夏竦姦邪,因亦嫉其黨類,彼黨遂起,大謗誣先臣與韓琦、富弼有不臣之心,歐陽修尋亦坐罪,石介幾至斵棺,其時朋黨之論大起,識者為之寒心。

    上頼仁宗容覆,使兩黨之隙,帖然自消,此事至今以為美談,今來蔡確之罪,自有國家典刑,不必推治黨人,旁及枝葉。

    前來特降詔書,盡釋臣寮,徃咎不復究,恐累太和,自此内外反側皆安,上下人情浹洽,盛徳之事,誠宜乆行。

    臣心拳拳,實在於此。

    」[6]諫議大夫範祖禹亦謂確已貶,餘黨勿問可也,祖禹之奏曰:「自乾興貶丁謂以來,不逐大臣六十餘年,且丁謂時在相位,故朝廷有黨,不可不黜,然而章獻明肅太後、仁宗皇帝即下詔曰:『内外臣寮,凡與謂往還者,一切不問。

    』所以安人情也。

    」初確之議貶新州也,純仁語大防曰:「此路自丁晉公後,已荊棘七八十年。

    公若開之,吾軰將不免矣!」其後果然,善乎邵伯溫之論曰:「公卿大夫,當知國體,以蔡確姦邪,投之死地何惜?然嘗為宰相,當以宰相待之。

    範宣公有文正公餘風,知國體者也。

    故欲薄確之罪,言既不用,退而行確謫命,然後求去。

    君子長者與人同過之心也,確死南荒,豈獨有傷國體哉!劉摯、梁燾、王巖叟、劉安世忠直有餘,然疾惡已甚,不知國體,以貽後日縉紳之禍,不能無過也!蓋君子小人相為消長,能使君子在上,小人在下,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各安其分足矣,豈可殺而絶之哉?夫殺無道以就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