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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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伍德沃德的榜樣給新聞記者們以很大的推動,這次他們就都拚命削尖了腦袋打聽。

    他們的努力卓有成效。

    幾天之内,記者們已經在超國公司内外發掘到好些消息來源:揭發誇特梅因耍花招、施詭計的報道開始出① 現;關于這家聯合大企業不正當的“中國式記賬法”也揭露出來了。

    接着,蘇納柯駭人聽聞的巨額負債以及财務方面的其他内幕新聞,包括美一商的五千萬美元的貸款,也都被公諸于世了。

     當道·瓊斯通訊社發出報道,第一次把美一商跟超國公司聯系起來的時候,銀行的對外聯絡部主任迪克·弗倫奇曾要求召集最高級經理人員開會。

    于是會議倉促舉行。

    出席的有傑羅姆·帕特頓、羅斯科·海沃德、亞曆克斯·範德沃特以及身材粗壯的弗倫奇本人,後者嘴角上照例叼着一根未點着的雪茄。

     四人都很嚴肅——帕特頓橫眉怒目,心情陰郁,幾天來他一直如此;海沃德看上去疲憊不堪,心煩意亂,神經顯得很緊張;亞曆克斯則因為被卷入一場他曾經預見到而本來可以避免的災難,帶着一種與日俱增的憤懑心情。

     “在一小時,或者更短的時間之内,”主管對外聯絡的副總經理率先發言,“記者們就要纏着我打聽我們跟蘇納柯做交易的細節了。

    我相知道本行的正式立場以及我應該對他們所作的回答。

    ” 帕特頓問:“我們有回答的義務嗎?” “沒有,”弗倫奇說。

    “不過話說回來,誰也沒有切腹自殺的義務指煩瑣、複雜、不易為外人看懂的記賬法。

    啊。

    ” “我以為不妨承認超國公司對我們負了債,”羅斯科·海沃德建議說,“為什麼不能說到這一步為止呢?” “因為來跟我們打交道的不是些頭腦簡單的傻瓜,這就是原因。

    提問的人當中,将有一些懂得銀行法的很有經驗的金融記者。

    所以他們的第二個問題将是:你們銀行怎麼會把那麼多儲戶的錢貸款給一家客戶的呢?” 海沃德厲聲說:“這并不是貸款給一家客戶。

    那筆貸款是分配給超國公司和五家子公司的。

    ” “當我們這樣去說的時候,”弗倫奇說,“我還得盡量裝出煞有介事的樣子呢。

    ”他從嘴裡拿下雪茄,放在桌上,然後把一本拍紙簿送到他面前。

    “好吧,請把細節寫在上面吧。

    事情總歸要真相大白的,但如果我們把這件事辦得象拔牙一樣痛苦,我們的處境就會顯得更糟糕。

    ” “在我們繼續往下讨論之前,”梅沃德說,“我要提醒你們,超國公司并不是隻欠我們一家銀行的錢。

    它還欠了美國第一花旗銀行、美國銀行、大通曼哈頓銀行的錢。

    ” “但它們都是一些國際财團的首領,”亞曆克斯強調說,“所以任何損失都可以和别的銀行一起分擔。

    就我們所知,我們銀行是倒黴的個體戶中最大的一家。

    ”他本來還想再加上一句,說他曾經事先警告過所有有關的人,包括董事會在内:這樣集中的一筆貸款對美一商來說是很危險的,很可能是非法的。

    但說這話似乎已經毫無意義。

    不過,他心裡仍在抱怨。

     經過再三斟酌,他們終于拟就一項聲明,承認美利堅第一商業銀行在經濟上跟超國公司有很深的牽連,并對此确有某種程度的憂慮。

    聲明接着表示希望,這家經濟失調的聯合大企業能夠恢複過來,而要恢複也許就得按美一商的強烈要求,在經營管理方面改弦易轍,從而盡量減少損失。

    這是一種渺茫的希望,每個人心裡都明白。

     他們給迪克·弗倫奇留下一定的餘地,允許他在需要的時候對聲明作進一步的發揮;他們還一緻同意,弗倫奇将是銀行的唯一發言人。

     弗倫奇警告說,“記者們将設法跟你們大家進行個人接觸。

    如果你們要使我們的口徑保持一緻,讓每個訪員都來找我好了,告訴你們手下的人也照此辦理。

    ” 當天,亞曆克斯·範德沃特重新檢查了他制訂的銀行内部的各項應急計劃,這些計劃應在出現某些情況時付諸實施。

     “真是象食屍鬼一樣殘忍,”埃德溫娜·多爾西說,“一家銀行倒了黴,社會的注意力便都集中過來了。

    ” 她正在美一商總行大樓亞曆克斯·範德沃特的辦公室裡翻閱着攤在會議桌上的各家報紙。

    這天是星期四,迪克·弗倫奇向報界發表聲明後的第二天。

     當地的《時代紀事報》在頭版以大字标題報道: 随着蘇納柯的破産 本地銀行面臨巨大損失 《紐約時報》比較克制,它告訴讀者: 盡管在貸款問題上出現麻煩 美一商宣稱銀行穩固 在昨晚和今晨的電視新聞節目裡也播送了這篇報道。

     在所有報道中都提到了聯邦儲備委員會匆忙發表的安定人心的聲明:美利堅第一商業銀行具有償付能力,存戶無須恐慌。

    盡管如此,美一商還是上了聯邦儲備委員會的“問題單”,而且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