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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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從班·羅塞利去世後開始的。

    不過,董事會中好多人希望到明年春天,這位羅斯科将能牢牢執掌銀行大權。

    ” “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

    我不喜歡同那些次等角色打交道。

    和我談生意的人不但要能舉手拍闆,而且日後也不會中途變卦。

    ” “你放心吧,喬治。

    ”海沃德說。

    “你我作出的任何決定,銀行一定履行不爽。

    ” 海沃德心裡雪亮,這位主人手段着實高明,憑他這麼随手虛晃一槍,就把自己和哈羅德·奧斯汀逼到了有求于别人的位置上,而那種“我不求人人求我”的銀行家角色一下子就被颠倒了過來。

    不過,話得說回來,給超國公司提供任何貸款,盡可以高枕無憂,到頭來還能提高美一商銀行的聲望。

    還有一層也不可忽視,這可能是開立其他工業賬戶的一個前奏,因為超國公司是實業界的帶頭人,它一開此先例,同行定會趨之若鹜。

     大喬蓦地朝廚師一吆喝:“嗨,什麼事!” 那個一動不動的白衣人象通了電流似地活動起來。

    他把進屋以後一直托在手裡的那本黑皮面文件夾遞上來。

    “午餐菜單,先生,請您過目。

    ” 大喬并不去接文件夾,隻是朝那張攤在他面前的菜單掃了一眼。

    他伸出手指朝菜單上一戳。

    “把這道華爾道夫色拉換上恺撒色拉。

    ” “是,先生。

    ” “還有甜食。

    不要馬提尼克糖漬水果。

    來一盤大馬尼埃蛋奶酥。

    ” “好,先生。

    ” 他一點頭要廚師退下。

    可是廚師剛返身要走,大喬卻兩眼一瞪。

    “要是我點了一道牛排,我喜歡怎麼個燒法?” “先生”——廚師用那隻空着的手打了個哀求的手勢——“為了昨天晚上那件倒黴事,我已經向您道過兩次歉了。

    ” “别管這個。

    我問的是:我喜歡怎麼個燒法?” 廚師先是來了個高盧式的聳肩,接着又象背誦剛學到的課文似地說:“既嫩又熟,恰到火候。

    ” “好好記着!” 廚師可憐巴巴地問:“先生,我怎麼忘得了?”說完,他垂頭喪氣地退了出去。

     “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大喬對客人說,“就是誰做了錯事,可别輕易地放過他們。

    我付給剛才這個法國佬一大筆薪金,無非是要他摸清楚我的口味。

    昨天晚上他出了點差錯,雖說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差錯,但也夠他受的了。

    這樣,下回就不會忘了。

    行情怎麼樣?”這時月光妞已手拿一張紙條,回到了休息室。

     她用帶點兒外國腔的英語念道:“美一商股票的開盤價格現在是四十五點七五。

    ” “這不,”羅斯科·海沃德說,“又上去了一個磅音。

    ” “不過比起班老頭升天之前的行情來還差着點哪,”大喬說着咧嘴一笑。

    “不過,貴行放款給超國公司的消息一經傳開,貴行的股票行情包管看漲。

    ” 海沃德心想,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在錯綜複雜、撲朔迷離的金融界和證券市場裡,就是有那麼一些莫名其妙的怪事兒。

    某人借錢給某人,說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而在證券市場裡偏偏就會有反應! 更重要的是,大喬現在總算明确表态了:蘇納柯公司同美一商銀行之間将有某筆生意成交。

    毫無疑問,在接下來的兩天裡,他們将進一步商定具體細節。

    海沃德覺得自己心頭漸漸熱乎起來。

     他們頭頂上輕輕響起一陣柔和的樂聲。

    艙外,噴氣發動機轟鳴的節奏正逐漸放慢。

     “嗬,華盛頓!”阿弗麗爾說。

    她和其他幾個姑娘開始給在座的男人束上安全帶。

    皮帶又厚又重,手指卻又輕又巧。

     在華盛頓着陸停留的時間,甚至比在前一站逗留的時間更短。

    接一位十四開金子似的達官貴人,在着陸、滑行、起飛時享有頭等優先權,似乎本是天經地義的事。

     因此,不到二十分鐘,他們重又展翅淩空,回到巡航高度,向着巴哈馬飛去。

     副總統在飛機上安頓下來,由那位烏發褐眼女郎克裡斯塔照應。

    他對這樣的安排顯然很滿意。

     負責保衛副總統的特工人員被安置在後艙某處。

     不大一會,已穿上一件顯眼的米色綢上裝的大喬·誇特梅因興緻勃勃地引着客人從休息室來到座機上的餐廳。

    這是一間布置得富麗堂皇的房間,色彩的基調是銀白和品藍。

    進入餐廳以後,賓主在一張飾有雕刻花紋的栎木餐桌邊就座。

    餐桌上方懸挂着一盞水晶枝形吊燈。

    月光妞、阿弗麗爾、裡塔和克裡斯塔在他們身後流連不去,當了嬌美的陪客。

    他們用餐時排場之豪華,宴席上菜肴之豐美,是世上任何大餐館無法與之相比的。

     羅斯科·海沃德津津有味地享用着豐馔佳肴,然而卻是滴酒不沾,最後端上桌來的是瓶三十年老酒——科涅克白蘭地,他也沒碰一碰。

    不過,他留神到,那些沉甸甸的高腳金邊白蘭地酒杯,一反常規,沒有采用那個代表拿破侖的“N”字母作為裝飾花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醒目的“Q”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