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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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是一個關于本城發展工作的雄心勃勃的計劃,目的是要把城市的中心區翻新重建。

    班·羅塞利讓美利堅第一商業銀行承擔了這一項目的财政義務;亞曆克斯·範德沃特正是直接負責銀行這方面活動的主管人。

    埃德溫娜轄下的市中心分行專管建築貸款和抵押業務。

     “我一直在想,”埃德溫娜說,“這兒将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 她本想再加上一句:在班過世之後…… “當然會發生變化,也許是很大的變化。

    但願變化不要影響東城新區項目才好。

    ” 她歎了口氣。

    “班宣布病危到現在還不到一個鐘點……” “可是沒等他的墳墓掘好,咱們就在這兒讨論起銀行日後的事情來了。

    不過,埃德溫娜,不談不行啊。

    班本人的意思大概也是要咱們談談未來。

    是得很快作出一些重要的決定。

    ” “包括總裁的繼任問題。

    ” “是的。

    ” “銀行裡有不少人一直希望你當總裁。

    ” “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自己何嘗不想!” 兩人憋着一句潛台詞沒說出口,那就是在今天以前,亞曆克斯·範德沃特一直被視為班·羅塞利本人選定的繼承人。

    可是那麼快就由他出來繼承卻行不通。

    亞曆克斯來美利堅第一商業銀行不過兩年。

    在這以前,他在聯邦儲備委員會供職。

    是班·羅塞利親自出馬,跟他談前途,讓他看到總有一天會擢升他到最高一級任職,這樣才說得他動心,轉到銀行來做事。

     “再過五年左右,”當時班老頭是這麼對亞曆克斯說的,“我想把權力移交給别人。

    這個人能夠管大錢,理财有方,結賬時總能赢利。

    一個銀行家要有實力,就非有這點本領不可。

    但是,銀行家不能單單是個第一流的技術專家。

    我的心願是讓一個時時不忘小額存戶的人來管銀行,這些個體存戶始終是本行的有力支柱。

    眼下的銀行家有個通病,都有些高不可攀。

    ” 班·羅塞利說得很明白,他決不是在作什麼确定無疑的保證,但過後又補充說:“亞曆克斯,照我看來,你正是我們所需要的那種人。

    咱們不妨共事一段時間以後再來議論吧。

    ” 就這樣,亞曆克斯進了銀行。

    他帶來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經驗,還有那種愛采用新技術的特點。

    憑着這兩條,他很快走紅了。

    就哲學思想而論,班的許多看法,亞曆克斯發現,也正是自己的看法。

     多年以前,亞曆克斯還曾從自己父親身上汲取了有關銀行業務的一些精辟的啟示。

    他父親是荷蘭移民,後來在明尼蘇達州務農。

     老皮埃特·範德沃特當年曾借了一筆銀行貸款。

    為了償付利息,他天不亮就得起身幹活,一直要到天黑以後才收工,常常是一星期七天全得這麼幹。

    老頭兒最後因勞累過度,貧病交加而死。

    老頭死後,銀行把他的土地賣了,不但把老頭拖欠的息金全部收回,連貸款的本金也如數得到償還。

    父親的遭遇使得亞曆克斯在悲傷之餘認識到,在銀行櫃台的那一頭可以找到好飯碗。

     年輕的亞曆克斯靠獎學金進了哈佛大學,主修經濟學,以優異成績獲得學位,就這樣一步一步最後進了銀行界。

     “事情還有可能按原來的安排發展,”埃德溫娜·多爾西說。

    “總裁人選是由董事會決定的吧?” “不錯,”亞曆克斯簡直有點心不在焉。

    他的思想一直纏繞在班·羅塞利和自己父親身上,兩者的形象奇特地交錯在一起。

     “服務年限并不是決定一切的。

    ” “可也是很起作用的。

    ” 亞曆克斯暗自權衡着各種可能性。

    他明白,論才幹和閱曆,自己完全可以當銀行總裁。

    但是,董事們可能甯願挑選一個在銀行服務時間更長一些的人物。

    就拿羅斯科·海沃德說吧,他已幹了近二十年,盡管時而同班·羅塞利關系不甚融洽,董事會裡可有不少人支持他。

     昨天,占上風的還是亞曆克斯。

    今天,風向變了。

     他站起身,把煙鬥裡的灰敲出來,一邊說:“我得辦公啦。

    ” “我也要去幹自己的事了。

    ” 但是當屋子裡隻剩下亞曆克斯一人時,他仍然默不作聲地坐着出神。

     埃德溫娜從董事會議室所在的那一層樓乘直達電梯來到底層的門廳。

    從建築角度說,美一商總行大廈的門廳集林肯中心和西斯廷教堂的特點于一體。

    這兒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其中有急步來去的銀行員工,有送信人和客戶,也有看熱鬧的閑人。

    一個負責警衛的保镖友好地向她行禮,她答了禮。

     透過拱形的玻璃前門,埃德溫娜可以看到外面的羅塞利廣場。

    廣場上種着樹,設有長椅,廣場一角,還有雕像和噴水池。

    夏天,人們在這兒約會;在市中心上班的職工喜歡到這兒來吃午飯。

    可是,這時的廣場蕭瑟而空曠,秋風帶着寒意掃走落葉,揚起一股股塵土;行人匆匆走過,忙着進屋取暖去。

     埃德溫娜想:這正是一年當中自己最不喜愛的季節。

    秋天是凄涼的;秋天意味着嚴冬将至,也意味着死亡的逼近。

     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接着便往“地道”走去。

    地道裡鋪着地毯,燈光柔和,它把總行同市中心分行那宮殿式的單層建築連接了起來。

     這兒才是她的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