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為羅素任翻譯及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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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舅父也在那裡,我解除婚約須付兩千元代價的事,成為談話資料。

    是合于邏輯呢還是偶然呢?那晚我遇到“五哥”和敦敏的在日本同學李貫中和楊步偉兩位女醫生,她們兩人在絨線胡同合開了一家“森仁醫院”。

    她們以前學醫同學林貫虹早死,這三個人的姓,林、李、楊都是木部,三木成“森”;其中一人已故,隻存兩人,所以稱“仁”,這就是“森仁醫院”名稱的由來。

    次日這兩位醫生請“五哥”和敦敏在中央公園吃飯,我是住在“五哥”家裡的客人,所以也在被請之列。

    我在日記上說這兩位女主人百分之百的開通,楊大夫也有個家庭安排的未婚夫,那個婚約被她解除了。

    全體人員飯後去到醫院,被招待吃法式西點和美國巧克力糖。

    敦敏和五哥唱昆曲,我則唱AnnieLaurie歌。

    第二天早晨我想回清華趕上八點鐘課,可是沒趕到,我的手表慢了一刻鐘。

    此後我幾乎每兩天去森仁醫院一次,到了九月廿五日我向兩位大夫告别說,我恐怕太忙,如果我不能再來,希望她們不要介意;可是當晚我又去了。

    聽到外面出了車禍找醫生,我随着她們跑到大門,匆忙中我踩到花盆,打破一盆菊花。

    自那時以後,每年在你們知道是誰的生日,我便買一盆菊花。

     我該南下迎接羅素了。

    我先到漢口,由趙大夫介紹她兩位堂兄弟趙緣生和趙雨生招待我,他們陪我參觀漢陽鐵廠、黃鶴樓等處,黃鶴樓很讓我失望,被火焚毀之後,重修成方頂西式建築。

    經過九江時,我短暫停留,紀錄當地的方言。

    經過南京時,我不須紀錄南京的方言,我在一九〇七&mdash一九一〇,曾在那裡住過三年。

    十月十三日我看到“波謅”(Porthos)号輪船停泊在上海,料想羅素一定大駕已到。

    我在日記上記載羅素極像我從照片及描述中所想的模樣,惟看起來比我想象的更強壯、更高,儀态更優雅。

    由于我們在哈佛有共同朋友,所以我易于結識他。

    當天在上海,次日在吳淞有盛大的宴會和歡迎會。

    在歡迎會上,随同羅素來的豆拉·勃拉克女士(DoraBlack)也講了話。

    歡迎詞以及羅素和勃拉克的答詞都由我翻譯,通常是講完一段翻譯一次。

    我發覺客氣話極難翻,不過以後翻譯學術演講就比較容易,尤以事前我能看到講演大綱的時候為然。

     在上海短暫停留後,我和羅素一行經杭州、南京、長沙,然後北上去北京,沿途趣事頗多。

    在女子高等師範講演的時候,人們興趣濃厚,有一千五百人擠不進講堂,那個年頭并沒有有效的音響設備将講詞播放于場外。

    我利用這種機會演習我的方言。

    在杭州,有名的西湖便在城外,我以杭州方言翻譯羅素和勃拉克的講詞,杭州方言實際上是一種吳語,因曾為南宋首都,故帶官話語彙。

    在我們去湖南長沙途中,在江永船上有楊端六,他是湖南贊助人之一,我從他那裡學了一點湖南方言。

    十月二十六日晚,我翻譯了羅素的講演,講完後,一個學生走上前來問我:“你是哪縣人?”我學湖南話還不到一個星期,他以為我是湖南人,說不好官話,實際上我能說官話,而說不好湖南話。

    次日有幾次集會和餐會,我得有機會晤見蔡元培(以後任北京大學校長和中央研究院院長)和比我年長同鄉吳稚晖。

    在湘督譚延闿請宴席上,我為譚翻譯,楊端六則為羅素翻譯。

    那晚月全食,羅素在講詞中特别提到兩位古代天文家因未敲打盆鍋和放爆竹,吓走試圖吞下月亮的天狗,而被處決。

    可是楊端六隻翻譯他說的客氣話,而未翻月食的事! 回到北京,活動頻繁,講學社的蔣百裡在東北城(譯者按:以内城及當地習稱而言,應為東城)遂安伯胡同二号找到一所住宅,由我和羅素同住。

    他和勃拉克小姐住在北上房,我睡在東廂房,書房則在西廂房。

    在那個年頭,結婚前,青年男女見面都有悖傳統,而羅素先生和勃拉克小姐同宅而居竟未引起議論。

    校長金邦正同意将我“借與”“講學社”一年,于是我便從清華搬進城内。

    十一月五日進步黨領導人梁啟超先生來訪,那是我第一次會晤這位著名學者和大人物,在二十世紀初,每個月我們都引領盼望閱讀他所主編的《新民叢報》。

     羅素在北京大學講演,通常是在三院,在師範大學則在順治門(譯者按:又稱宣武門)外。

    第一次演講,約有一千五百人前來聽講。

    我在十一月十日第二次講演後的日記上寫道:“我照着己意大加引申說明&hellip&hellip以譯員的身份講,比主講人講更有樂趣,因為譯員講後才引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