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二次”逗留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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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第二次加上引号,因為第一次我在北京的時候,還太年輕,對于北京毫無記憶。

    這次我參加過兩江高等學堂的最後考試并在預科畢業,到北京準備參加留學美國的考試。

    不久之前,我的近親大多搬到北京。

    大姊嫁給ChenShu-Hsin,二姊嫁給表兄YangFo-Shih,這兩人都在北京工作。

    大哥也結了婚,北上在那裡做事。

    二叔父全家也遷來。

    遠房堂叔趙椿年号Chien-Chiu是族長一流人物,我們常去問候他,他住在北京順治門(譯者按:又稱宣武門)外西南的米市胡同,在以烤鴨出名的“便宜坊”飯館附近,和我們住的地方較遠。

    我住在内城東北大姊家。

    總而言之,我雖然離開家,并不覺得生疏,尤其是每個人講标準國語,我第一次學講的也是國語。

     若幹年來,我一直以為從一九〇六年起,天天寫日記,可是為了寫回憶,我加以查對,發現在一九一〇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八十七天未寫,計為三月六日至十日、十二日、十四日至十五日、十九日、二十二日至二十四日、二十六日;四月五日至廿七日,我就在這段期間去北京的,我甚至不記得那次旅行是怎麼走的,一定是乘海輪經過上海及天津&mdash&mdash不錯,是的。

    我剛才從一九一〇年日記最後幾頁當中,找到我寫的英文信的模糊副本,在那封信中我提到海輪經過大沽口和塘沽時,我看到輪船的大螺旋槳一半露出水面。

    輪船于四月十五日晚到達天津,我們(即我和大姊及大姊夫)從天津坐快車不到三小時便到北京(北京這個字我寫成Pekin)。

    五月九日至十日、七月廿九日至八月九日都未寫日記,在後一段期間,我從北京到上海,準備放洋。

    八月十七日至九月廿四日,我從中國到美國,那次海程,我也未記載,因此必須寫信詢問我同時代的朋友,他們有些人記得的事比我還少。

    這些事下節再加以詳述。

     我在北京雖隻停留三個月,除去準備考試之外,我還有許多活動。

    我的家人帶我到餐館并到各處觀光,我們去過城西北郊的“萬牲園”,守門的是一個身高七英尺的巨人&mdash&mdash是不是當作頭一個标本?那時那一帶還沒有清華大學。

    我們當然不能去看紫禁城,清朝還在,不過也隻延續了一年。

    我從大姊夫Shu-Hsin借來一輛腳踏車,學會了騎,便騎着它一個人到各處跑。

    有一天,我忽做遐想,覺得騎車就似生活當中許多事體一樣:一旦背離正确方向,我們該朝着錯誤方向走一會兒,然後再改正,不要立即反對。

    現在我既然有了比人力車更為輕快的交通工具,我可以更容易到各處跑。

    例如七月一日,從早晨六點鐘起床到晚間回來,我騎着車幾乎周遊城内兩次,拜訪章元善、吳康、顔惠慶和唐介臣(後兩人是詢問留洋事)、二叔、三叔(三叔留我吃午飯還借給我一本《第一年拉丁文》(FirstYearLatin)和Ch&rsquoüTa,我勸告他要德智體并重。

    ) 在家裡(大姊的家)自然也有許多活動。

    我們比賽吃餃子,我吃了四十個,大姊夫Shu-Hsin吃了四十二個。

    我生了病,躺在床上五天,大概不是因為吃餃子,因為生病是在比賽吃餃子一個多月之後。

     在家裡最興奮的事是夜間在天井觀看千百萬英裡以外的哈雷彗星,前兩次在五月廿六日和廿七日,第三夜在二叔家。

    我覺得哈雷彗星比幾年前在常州青果巷我家門口所看到的芬雷彗星要壯觀得多。

     查閱這三個月我在北京寫的日記,我發覺在這段期間我戒除了一切惡習,決心做一個完人。

    我停止吸煙、飲酒和各式的自我放縱。

    我一直有一種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