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紀事本末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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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遵裕怒未解,且方欲攻城,謂昌祚曰:吾夜以萬人負土平壘,黎明入之矣。

    因檄昌祚以泾原兵付姚麟,麟不敢當,遵裕亦已。

    甲申,诏降五路對境圖,付王中正、種谔,據所分地招讨。

    俟略定河南,如可乘勢渡河,方得前進,蕩複賊巢。

    綠環慶、泾原行營已至靈州界,其鄜延、河東兵馬路尚遠,不須必赴會合,但能平靜所分一道,将來議賞,不在克定興、靈之下。

    乃令趙??應付糧草。

    初,王中正在河東,奴視轉運司官莊公嶽等,白中正軍出境,應備幾日糧,中正以為鄜延受我。

    節制,前與鄜延軍遇,彼糧皆我有也,乃書片紙雲:可備半月糧。

    公嶽等恐中道乏絕,陰更備八日糧。

    及種谔既得诏,不受中正節制,鄜延糧不可複得,人馬漸乏。

    中正不習軍事,自入夏境,望空而行,無向導斥??。

    性畏怯,所至逗留,恐夏人知其營栅之處,每夜二更,辄令軍中滅火。

    後軍飯尚未熟,士卒食之多病,又禁軍中驢鳴。

    及食盡,士卒憤怒,流言當先殺王昭宣及莊公嶽、趙鹹二漕,乃潰歸。

    初,種谔被诏,當以兵會靈州,而谔在道不進。

    既發夏州,即饋饷乏絕。

    谔駐兵麻家平,士卒饑困,皆無人色。

    谔欲歸罪漕臣李稷,稷以民苦折運,多散走,不能禁,使士卒斬其足筋,宛轉山谷閑,數日乃死者數千人。

    丁亥,諸軍合攻靈州,種谔敗夏人于黑水,斬首千七百級。

    戊子,高遵裕始自以環慶兵攻靈州城。

    時軍中皆無攻具,亦無知其法者。

    遵裕旋令采木為之,皆細小不可用。

    又欲以軍法斬劉昌祚,衆共救解之,昌祚憂恚成疾,泾原兵皆憤怒。

    轉運判官範純粹謂遵裕曰:兩軍不協,恐生它變。

    力勸遵裕詣昌祚營問疾,以和解之。

    又使呼城上人曰:汝何不速降?其人曰:我未嘗叛,亦未嘗戰,何謂降也?西人亦閑從城上呼官軍曰:漢人兀攃否?或仰而答曰:兀攃。

    城上皆大笑。

    蓋西人謂慚為兀攃也。

    已醜,李憲敗夏人于羅逋川。

    種谔降卒入戶,因留千人守米脂,自帥大衆進攻銀、石、夏州,遂破石堡城,斬獲甚衆。

    辛醜,師還泾原。

    總兵侍禁魯福、彭孫護餽饷至鳴,與夏人三戰,敗績。

    初,夏人聞宋大舉,母梁太後問策于在廷諸士,少者盡請戰,一老将獨日:不須拒之,但清野堅壁,縱其深入,聚兵兵于靈夏,而遣輕騎抄絕其饋運,大兵無食,可不戰而困也。

    梁氏從之,師卒無功而還。

    癸卯,種谔至夏州索家平,進次白它,兵衆三萬人,以無食而潰。

    左班殿直劉歸仁率衆南奔,相繼乏食,複值大雪,乃引還,死者不可勝計,潰而入塞者僅三萬人。

    王中正自宥州行至奈王井,糧盡,士卒死者二萬人,塵坌四起,居人駭散。

    或請閉六戌拒之。

    或議以河東十二将之師讨除,沈括以為不然。

    括出按軍,劉歸仁至,括問:汝歸取糧,何以不持軍符?歸仁無以對,乃斬以徇。

    丙午,高遵裕以師還,夏人來追,遂潰。

    是役也,遵裕至,圍城,凡十八日,不能下。

    夏人決黃河七級渠以灌營,複抄絕饷道,士卒多凍溺而死,餘軍才萬三千而己。

    夏人蹑之,複敗,昌祚亦還。

    初,诏李憲帥五路兵直趨興靈,憲總師東上,營于天都山下,焚夏之南牟内殿,并其館庫,追襲其統軍仁多陵丁,敗之,次于胡盧河,屯沒煙會。

    帝始意謂夏童不恭,命,進軍靈武,期于一舉成捷。

    嘗下诏曰:如有敢議班師者,以軍法從事。

    至于師老儲乏,主帥方議班師,無敢啟言者。

    有内臣樂士宣方為小行人之職,獨毅然白于帥府,請自邊乘驿七晝夕達奏,至于京師,帝欣然從之,憲遂班師。

    時五路兵皆至靈州城下,獨憲不至。

    五路之出也,姚麟與劉昌祚皆為泾原行營總管高遵裕節制,而以兵會于靈武。

    賊十萬餘扼我師,麟引兵以出,大破之,遂以師抵靈武,為諸道先。

    遵裕數日至,方議攻城,麟先登,矢石下如雨,氣益振,城且拔。

    會班師,麟複以泾原兵為後軍,賊追蹑,慷慨激厲,士衆,争出死力,全師而還。

    是役也,泾原軍入為前,出為殿,戰嘗為最,而麟實将之。

    後昌祚言:靈武不克,實受制,非戰之罪。

    朝廷問麟是非,麟曰:首至靈武,昌祚之功,城不能取,皆臣之罪。

    人以此多之。

    麟字君瑞。

    王韶取熙河,知麟材可用,為熙河管界巡檢,至是以功遷内殿承制。

    辛亥,置延州塞門、浮屠二寨。

    十二月壬午,置延州義合寨。

     五年春正月庚子,讨敗師罪。

    辛醜,高遵裕責授郢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種谔、王中正、劉昌祚并降官。

    昌祚初為通事舍人,夏人以百餘騎寇劉溝堡,昌祚出援,夏人伏萬騎黑山外,僞遁,昌祚卒遇之,戰不解。

    夏人銳甚,大酋突而前,昌祚抽矢一發殪之,賊遁去。

    自西事以來,以寡禦衆,未有如昌祚者。

     李憲欲以開蘭會功贖後期之罪,帝以憲有功,但令诘其不待報命之由,憲以餽饷不接為詞,釋弗誅。

     漁隐叢話:東坡雲:張舜民芸叟,邠人也,通練西事,稍能詩。

    從高遵裕西征回中作詩二絕,一雲:靈州城下千株柳,總被官軍斫作薪。

    他日玉關歸去路,将何攀折贈行人。

    一雲:青銅峽裡韋州路,十去從軍九不回。

    白骨似沙沙似雪,将軍莫上望鄉台。

    為轉運判官李察聞奏,得罪,貶郴州監稅。

     西夏紀事本末卷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