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尴尬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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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她的男朋友啰,而且已經住在這兒了。

    ” “冰箱裡本來有塊火腿,我叫用人熱了給老爺和我當晚飯的菜。

    第二天陸小曼打開冰箱一看,想知道她的火腿哪兒去了,我告訴她是老爺和我吃了,她就轉過頭來尖聲怪叫,數落我說:&lsquo你怎麼做這種事?那塊火腿是特意留給翁先生的。

    &rsquo” 老太太繼續說:“我真搞不懂這件事,徐志摩好像不在意翁先生在這裡。

    他從北京教了那麼多個鐘頭書回來,是那麼累,喉嚨都痛死了。

    我就告訴用人替他準備一些參藥,因為櫃子裡有些上好的人參。

    可是用人回來說我們不能碰屋子裡的人參,因為那人參是留給翁先生吃的!” “這是誰的地盤啊?”老太太喊道,“是公婆的,是兒媳婦的,還是那個男朋友翁先生的?徐志摩一點兒都不在乎這件事,他說,隻要陸小曼和翁先生是一起躺在煙榻上吸他們的鴉片,就不會出什麼壞事。

    徐志摩講:&lsquo他們是互相為伴。

    &rsquo可是昨天晚上他回家以後,爬上煙榻另一頭和陸小曼躺在一起;陸小曼跟翁先生一定一整個晚上都在抽鴉片煙,因為我今天早上發現他們三人全都蜷在煙榻上:翁先生和陸小曼躺得橫七豎八,徐志摩卧在陸小曼另外一邊,地方小得差點兒摔到榻下面。

    ” “這個家已經毀了,”老太太說,“我再也不要住這裡了,老爺和我想搬去和你住。

    ” 我以前從沒聽老太太這麼懊惱過,她也從沒跟我說過她想搬來我家。

    我知道要是老爺和老太太直接從徐志摩家搬來和我住的話,陸小曼會沒有面子,所以我告訴徐家二老,他們要先回硖石住一個星期左右,才可以來跟我住。

     老太太的聲音開朗起來:“哦,我懂了,我們就這麼辦。

    ” 徐家二老要從硖石回來的時候,就告訴徐志摩,他們要和孫兒共度一小段時間。

    結果一住就是好幾年。

    徐志摩沒有看穿這伎倆,要麼就是他選擇了不置一詞。

     顯然,陸小曼在嫁給徐志摩幾個月後就認識了她的男朋友翁瑞午。

    認識的場合是由徐志摩的藝術家朋友江小鹣安排的一場為期兩天的京戲演出;陸小曼和京劇名票翁瑞午擔任主角,徐志摩演配角。

    經過這次演出,他們三人成了好朋友。

    陸小曼演完戲就因為疲勞過度生了病,翁瑞午主動為她提供推拿服務,徐志摩沒有反對。

    真實的情況是,翁瑞午在他們家耗了太多時間,他們三個才成了密友的。

    翁瑞午出身世家。

    他父親是清廷的一名知府,擅長繪畫,而且是個有鑒賞力的書畫收藏家。

    翁瑞午通過繼承祖産,擁有一整座山的豐産茶園。

    陸小曼後來通過翁瑞午的介紹,開始接觸鴉片,最後吸上了瘾。

     陸小曼會漸漸染上鴉片瘾,我為她感到可悲。

    我大概十四歲那年吧,有一次和家人到杭州度假,四妹和我各吃了幾碗不衛生的蝦子。

    那蝦子是從西湖撈上來的鮮嫩活蝦,上頭淋了熱油。

    結果我們卻因此得了胃抽筋和發高燒的毛病。

    爸爸說那是傷寒,要給我們吃點鴉片鎮靜一下。

    四妹吃了一點兒,馬上就安靜下來。

    可是爸爸把鴉片拿過來給我的時候,我别過頭去拒吃。

     我問爸爸:“要是我染上鴉片瘾的話,會有什麼後果?萬一我需要它的時候,你會永遠在這兒照顧我,買鴉片給我吃嗎?” 我父親以為我是被病痛惹煩了,并沒有回答我。

     我說:“所以我願意忍受痛苦。

    ”因為當時我已經知道鴉片是什麼東西了。

    吸鴉片的人都是躺在煙榻上,吸的時候煙霧袅袅上升,連老鼠都會上瘾:隻要煙管一點着,它們就聚集在屋梁上。

    四妹雖然才兩歲左右,也逐漸喜歡上鴉片,爸爸不給她吃的時候,就哭上幾天。

    她之所以沒上瘾,唯一的原因是她年紀還小,而且爸爸隻給了她一丁點兒。

    可是我比她大多了,我不想冒這個險。

     我在股票市場賺了些錢以後,就在我家後面的空地上另外給老爺和老太太蓋了間房子。

    兩棟房子隻隔了幾百碼遠,他們新家的後門對着我家的後門。

    我覺得和我公婆分開住很重要,因為徐志摩和我已經離婚了。

     不過,我們兩家還是來往得很密切。

    有時候老爺和老太太會和我一道吃晚飯,有時候我會送阿歡去他們家陪陪他們。

    日積月累以後,人家都說老爺和老太太對徐志摩失望之至,所以他們不要徐志摩,而愈來愈疼我。

    可是我從不相信這點,他們怎麼可能不要自己的獨生子?怎麼可能比愛自己的兒子還愛我?這對父母隻是不了解徐志摩罷了,因為他們是老一派的人。

     人生真是很奇怪。

    我是個離了婚的女人,和丈夫離異的原因是他認為我們兩個不搭調;結果我們離婚以後,相處得反而比離婚以前要好。

     徐志摩平時在北京講授藝術和文學課程,可是要從上海過去,因為陸小曼比較喜歡住上海。

    他在上海的時候,我差不多天天看到他。

    我們離婚以後才真正密切來往。

    他習慣到“雲裳”來看我。

    如果他要去旅行,就會找我定做襯衫或是長褲。

    有一次,我幫他做了條領帶,他回來以後告訴我,他把領帶搞丢了;結果我們又得再給他做一條。

     1928年夏天,徐志摩去歐洲講學旅行;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