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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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戰區的抗戰紀實相對勘,時地經過,都相符合;編者當日身處這些戰場,和高級将領往還甚密,若幹觀念,也經過了這番整理,多所改正。

    所以我的《淞滬防禦戰記》,乃是另尋史料,重新塑造,和以往的記載出入頗多的。

     又以台兒莊戰役為例;這一戰役在抗戰期中為一重大關鍵。

    我方報道,鋪張過甚,敵方則諱不言敗,隻字不提;但勝利之夕(四月六日),筆者親在台兒莊前線,距戰線不過十二華裡。

    我軍雖于是夕總反攻,但正面守軍對于“勝利”尚難作十分把握;四月七日,漢口、長沙、廣州各地都已狂熱慶祝勝利,而徐州城中并無熱烈反應。

    到了八日,才判明敵軍确已潰退;但當時如何的激戰,敵人受何種打擊,也待側翼湯軍團的報告,才明白當時态勢。

    勝利之初,若幹記者的通訊,專從正面細描,到後來才有人注意到側翼的戰情;若就全局來說,片面的“特寫”,都是挂一漏萬,不足為據的。

    這回編史,以羅澤闿氏的《台兒莊防禦戰》為藍本,把輕重巨細,重新安排;關于全局叙寫,則用編者當年的最後寫定的《台兒莊戰紀》,又引用敵兵澀谷升日記的末段,以證明當日台兒莊戰鬥的劇烈。

    那一次戰鬥,從魯南全局說,也隻是其中的一幕;我軍自四月十六日起,即已改變作戰計劃;徐州放棄本在預定計劃之中。

    那年四月下旬,戰事重心已移至隴海沿線蘭封、開封一線;徐州退卻,就全局說,也不十分重要了。

    這樣局勢的轉變,在當時也都看不明白,而今重叙,應得把那些錯誤之點,一一糾正過來的。

     每當戰局轉變之際,若幹人士身遭離亂之痛,自不免以個人的遭遇,有色的眼鏡來議論得失。

    筆者還記得民國二十八年三月間,南昌陷落時,浙東一帶傳說紛纭:但仔細查問,南昌何以陷落得那麼快?他們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筆者當時和軍中人士談及此戰,見仁見智,亦各不同。

    乃掇拾所聞,加上一些推斷,寫成一篇通訊,刊之《星島日報》,許多朋友認為條理明白,推斷正确。

    可是到了那年冬間,上高會戰後,看了敵方文件,才知道我自己的通訊,也和事實隔着一層。

    但時隔一年,我們雖已明白了當時實況,卻又明日黃花,不必再行報道。

    (新聞報道,時間性過于重要,到了事後,即算有“先見之明”,也不能引人注意。

    )而今重寫戰史,自不可以誤傳,重蹈覆轍。

    我們所緻力的,就在這些方面;我們要把以往傳述記叙有誤的,分别訂正,逐一檢讨,使讀者對于每一戰鬥有明确的概念。

     戰後這一年,我們所得的史料,其“正确”與“豐富”,或許還在以往五六年的努力搜集之上。

    筆者追叙溥儀出關,曾引用外交部對國聯所作報告書;書中說及溥儀蟄居天津,土肥原親來天津,脅往大連,轉赴沈陽,扮演傀儡。

    但據溥儀在東京軍事法庭口供,往天津脅迫溥儀的系坂垣,并非土肥原;而溥儀被脅,先往旅順,并非大連;才知道外交部所得情報,也是傳聞失實。

    諸如此類,我們根據了戰犯的口供,把張作霖被暗殺,“九·一八”事變的前因後果,以及日本制造事變的戲法都弄明白了。

    其他,如森正藏的《旋風二十年》,《近衛日記》,以及迫水久常的《日本投降内幕》,也暴露了戰時日本的内情以及政治、外交、軍事上的弱點;從這些材料,我們可以明白當年日軍發動太平洋戰争的步驟,以及戰争末期找尋和平的窘态。

    而且告訴我們:日本天皇接受投降以後,東京近衛師團的少壯軍人還鬧了一場叛變的慘劇。

    我們盡量找尋這類正确的史料,來使我們的史篇十分完整的! 談者一向對于我軍方的報告表示懷疑;筆者這回用敵方的戰鬥報告仔細對照,卻也出入不多;關于作戰地點,時日及經過,至多相差二三日;即如南甯第二次陷落,當時未見報告,但在八年抗戰經過中明載時日,并未失漏。

    統帥部所發表各期作戰經過,以各期擔任戰訊的人員不同(各戰區供給戰情的詳細也不同),前後并不一緻,應得分别看待。

    第一期中,北戰場戰訊,最為詳明正确,東戰場的失之簡略;筆者乃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