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陰霾中之華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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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二十六年六月二十五日,日本駐華大使川越從東京出發,發表談話:“中國必須認清日本生存與發展的權利以及&lsquo滿洲國&rsquo的生存與華北間的必然聯系,華北系為适應&lsquo滿洲國&rsquo生存與發展之必然的命運而存在。

    ”這幾句話,把日本人所欲使“華北特殊化”的陰謀說出來了。

     如一個英國的新聞記者所說:“日本幾乎在華北建築了它自己的鐵道,樹立了它自己的采礦事業。

    日人所冠冕堂皇稱為中日合作者,實則為日本對于中國之統治,将其勢力範圍之華北變為日本之殖民地。

    日本所一再宣稱&lsquo對于中國沒有領土野心&rsquo,不過是表示它明白它自身絕不能僅以武力來統治中國幾萬萬大衆,所以很希望找一個傀儡組織為日本的利益而管理全國行政。

    此即日本自攫取東北及熱河以後對于華北的一貫目的。

    日本的希望是根據于這一事實,即華北從未真正隸于中央政府統治之下,各省主席仍擁有私人軍隊,外表上與過去軍閥之軍隊無異;而過去軍閥在國民黨執政以前,均為帝國主義列強,尤其是日本之工具。

    河北、察哈爾、山西、綏遠及山東省政府主席亦均系不得已而承認中央政府,他們之服從是形式多于實際。

    事實上他們仍各自為政,抗拒統一全國的中央勢力。

    日本以為可借&lsquo自治運動&rsquo之策動,阻止北方軍閥之崩潰及中央勢力之伸展;又以為替華北各省主席将中央勢力趕走後,即可以自己勢力代之,而成為華北之統治力量。

    日本極願各該省主席憑借其私人軍隊以發号施令,而日本自身則掌握華北經濟大權,壟斷華北富源之開發。

    ” 民國二十二年(一九三三年)以後,到二十六年盧溝橋戰事爆發,這四年之中,日本侵略華北,可分三個時期。

    即長城戰役到河北事件為第一時期,從河北事件到二十五年增兵平津為第二時期,從增兵平津以後到盧溝橋事變前夕為第三時期。

    第一時期,接在《塘沽協定》以後,日方不斷阻止中國武裝保安隊開入戰區,同時加緊戰區的匪化,以戰區為僞“滿”的第一道防線;一面又繼續在察東察北推進軍事行動,直到一九三五年春,炮擊獨石口為止,日方無時不以武裝侵略政策為威脅中國屈服的手段。

    到所謂河北事件發生,中國中央軍隊及東北軍盡數南調,平津及河北省黨部也自動撤銷,軍分會等于虛設,于是中央在河北省的控制力頓時縮退,冀察兩省就真正淪為“僞滿”的外府;這樣就完成了日本侵略華北的第一時期。

     日方利用河北事件控制了華北政權以後,又開始進行華北五省獨立的陰謀,企圖以政治侵略方式,無形的改變華北五省的顔色。

    土肥原導演所謂華北自治運動,是想不費一兵,不費一彈,從容替日本帝國拓展比“滿洲國”面積還大的新領土,這是一種偷天換日的政治手段。

    但是意外的,二十四年冬天,平津學生的“一二·九”、“一二·一六”兩次反僞自治的示威運動,掀起了救亡的高潮,喚醒了最警覺的民族靈魂;這革命的愛國情緒,對于人民甚至士兵之影響,亦日趨擴大,凡此種種均使軍閥統治之恢複,以及利用軍閥政權來對抗中央政府的政策成為不可能。

    即在華北,亦因民族思想之高漲,使日本無法成立傀儡組織,以行使其政權。

    北方各省之兵士,如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事實之表現,已非普通之雇傭兵,而為民族意識覺醒之人民,若将領欲與日本妥協,則軍隊士兵立刻可以叛變,這一點,那些将領們是認識清楚的。

    因此,土肥原的企圖隻成功了一部分,晉綏的閻錫山和山東的韓複榘,都不願與“自治”運動發生關系。

    結果,産生了一為不駐軍區域以内以殷逆汝耕為主席的冀察自治委員會,一為以宋哲元将軍為主席的冀察政務委員會,二者均受日軍之“保護”。

    冀東已成為第二東北,一切均唯日本之命是聽,而冀察政務委員會則從未使日本完全滿足,且時日演變之結果,更與中央政府日趨接近。

    二十五年冬天,我軍抵抗“日僞”進攻綏遠,事後複堅拒日本之要求,于是一般人相信,假令中國膽量放大,抗日非不可能,而冀察政務委員會亦因此明白表示,甯願服從中央,不願聽命日本。

    這便是第二期的情形。

     于是進入第三期,中國之民族思想與自信心與日俱增,日方已經明白,以華制華之時代已成過去,隻能放棄政治侵略的方式,複歸于武力侵略的舊途。

    伴着武力進攻的刀尖,其經濟侵略的步驟,尤為激進,這是“七·七”事變前夜日人在華北的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