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先生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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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品如雞蛋之類。

    先生聽了,每每把夫人的話重述一遍,好像是聞所未聞。

     先生更不從事運動,因此連走路似乎都很吃力。

    但如跟随他的人上前去攙扶,先生必極力掙脫,拂袖而去。

    由這一點,也可看出先生獨立自由的精神。

     先生對于金錢,簡直可以說是視若無物,如前段所提的買房子就是一例。

    在别人看起來,他是受了欺,上了當。

    其實先生自己何嘗有絲毫容心。

    不過先生的性情是叫人摸不着的,有時家裡零用他都要管,甚至買一刀草紙,也得直接向他領錢。

     六十五精神生活 先生讀破萬卷,著述等身。

    但藏書并不多,更不講究版本。

    一部《十三經注疏》,隻是普通的石印本。

    因為翻閱次數太多的緣故,已變成活葉。

    有一次為學生講《尚書》,稍一不小心,書竟作蝴蝶飛,散落滿地,引得哄堂大笑,而先生仍言談自若,絕不在意。

     先生的書名也不小,求書的人自然很多。

    他的書法自成一家,篆和行草都有一種面目。

    人家隻要得到他的片紙隻字,都視若拱壁,什襲珍藏,倒是先生本人,反不怎樣滿意自己的作品。

    往往一幅寫成,看了一下,即放在廢紙之列。

    這可給了他侍役一個賺錢的機會,竟串通一家裝裱店,專竊這種字,印上先生的圖章,裝裱後價賣與人,得錢兩人朋分,先生初不在意,一直經過很長的時間才發覺,因此他想出一個防弊的方法,就是把寫來不要的字一律撦破,塞在字紙簍裡,圖章也從侍役手中收回,以為這樣總是一個穩妥的辦法了。

    但是他卻忘了,作弊是我國人的特性。

    有一種人會防弊,也就有一種人會舞弊。

    在這以後,完整的紙固不易得,撦破的字裝裱起來,還不是一樣?至于圖章,在先生用了多次以後,反正是要交給侍役一洗的,這可又給了侍役一個蓋章的機會。

     先生晚年除著書講學外,也常常做點應酬文字,大概不外是書文題跋和碑銘之類。

    一篇墓志銘或墓表,人家通常送他一千元到二千元。

    但他做文章,并不就以金錢為準。

    據說有一個紗廠的主人,想請他做一篇表揚祖上的文字,送他萬元作為潤筆。

    他卻極力拒絕,一字也不肯寫。

    他替黎黃陂做了一篇洋洋的巨文,又一錢不受。

    因為先生是最重感情的,他于當代人物,除孫公外,惟于黃陂有知遇之感。

    所以替黃陂做文章,認為是應盡的義務。

     因為先生享有當代大名,所以常常接到一些不相幹的信。

    或是同他讨論某種問題,或隻是恭維他。

    那班替先生辦筆劄的人,對于這些信,往往置之不理。

    但先生以為人家既有信來,總得回答,免使人家失望。

    因為這些被棄置的信,反是先生親筆答複。

     (以上是錄王基乾的《章先生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