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主簿的才華

關燈
簿堯臣字聖俞、張判官太素、王秀才複字幾道和他自己。

    他在一首詩中說起堯臣: 聖俞翹楚才,乃是東南秀。

    玉山高岑岑,映我覺形陋。

    《離騷》喻香草,詩人識鳥獸。

    城中争擁鼻,欲學不能就。

    平日禮文賢,甯久滞奔走。

     &mdash&mdash《歐陽文忠公集》卷五十一·外集第一《梅主簿》 他也說到自己: 餘本漫浪者,茲亦漫為官。

    胡然類鸱夷,讬載随車轅。

    時士不俛眉,默默誰與言。

    賴有洛中俊,日許相跻攀。

    飲德醉醇酎,襲馨佩春蘭。

    平時罷軍檄,文酒聊相歡。

     &mdash&mdash《歐陽文忠公集》卷五十一·外集第一《自叙》 在這一群人中占領導地位的還是堯臣的妻兄謝绛,字希深,他比堯臣長七歲,但是成熟多了。

    十五歲的時候,他以門蔭起家,試秘書省校書郎,此後他又考中進士,做了一任知縣,還朝,充秘閣校理,無論京官、外官,陸續做了好幾任,堯臣到洛陽的時候,他正以祠部員外郎、直集賢院的名義,調任河南府通判。

    在洛陽,除了錢惟演以外,通判是最高負責者。

    在文學方面,他得到西昆派首領楊億的器重;在政治方面,他有一套行政經驗;和人讨論問題的時候,非常随和,但是總能貫徹自己的主張,因此博得“士面觀音”的外号。

     在謝绛的領導下,洛陽成為詩人、文人的中心,文學史上所說的宋代詩文革新,是在這個情況之下發動的。

    堯臣後來多次提到當日的情況: &hellip&hellip 謝公唱西都,予預歐尹觀。

     乃複元和盛,一變将為難。

     &hellip&hellip &mdash&mdash《宛陵文集》卷四十六《依韻和王平甫見寄》 當年仕宦忘其卑,朝出飲酒夜賦詩。

     伊川嵩室恣遊覽,爛熳遍曆焉有遺。

     是時交朋最為盛,連值三相更保厘。

     謝公主盟文變古,歐陽才大何可涯。

     我於其間不量力,豈異鵬抟蒿鷃随。

     &hellip&hellip &mdash&mdash《宛陵文集》卷五十九《依韻和答王安之因石榴詩見贈》 宋代詩文革新的發動是從這裡開始的,但是在當時并沒有提出革新的要求。

    梅堯臣、尹洙、歐陽修隻是在西昆派詩人錢惟演和得到西昆派領袖楊億推崇的謝绛兩人領導下,進行創作活動。

    他們不但沒有強烈的政治主張,甚至連韓愈、柳宗元、元稹、白居易那樣的創作動機也沒有。

    這不是貶低梅堯臣等這一班人,而隻是當時的事實。

    從堯臣的這一首詩可以看到: 我來自楚君自吳,相遇泛波銜舳胪。

    時時舉酒共笑樂,莫問罂盎有與無。

    醉憶曩同吾永叔,倒冠落佩來西都。

    是時豪快不顧俗,留守贈榼少尹俱。

    高吟持去擁鼻學,雅阕付唱纖腰姝。

    山東腐儒漫側目,洛下才子争歸趨。

    自茲離散二十載,不複更有一日娛。

    如今舊友已無幾,歲晚得子欣為徒。

     &mdash&mdash《宛陵文集》卷十三《四月二十七日與王正仲飲》 應當說他們的生活是比較浪漫的,這才能引起洛下才子的歸趨和山東腐儒的側目。

    在天聖、明道的中間,契丹、西夏的威脅久已解除了,一般人士重新過着愉快享樂的日子,堯臣等也沒有例外。

    《宛陵文集》和歐陽修集中都有《拟玉台體七首》,分詠《欲眠》《攜手曲》《雨中歸》《别後》《夜夜曲》《落日窗中坐》《領邊繡》。

    堯臣還有《無題》一首: 鬥覺瓊枝瘦,慵開寶鑒妝。

     臨風恐仙去,倚扇怯歌長。

     綠桂薰輕服,靈符佩缥囊。

     西鄰空自賦,不解到君傍。

     &mdash&mdash《宛陵文集》卷二 這些詩不能說明堯臣和歐陽修已經和西昆派絕緣了。

     但是也就在同時我們在《宛陵文集》中能讀到《田家四時》《傷桑》《觀理稼》《新繭》這類的詩題,說明勞動人民已經在堯臣詩集中出現了。

    盡管他的生活和勞動人民的生活,中間還存在一大段距離,但是他已經能隐隐約約地寫出人民的痛苦。

     今朝田事畢,野老立門前。

     拊頸望飛鳥,負暄話餘年。

     自從備丁壯,及此常苦煎。

     卒歲豈堪念,鹑衣著更穿。

     &mdash&mdash《宛陵文集》卷一《田家四時》 稂莠日已長,匆匆芟薙初。

     來時露沾屩,歸去月侵鋤。

     一腹餒猶甚,百骸勤有餘。

     吾無力耕苦,謬讀古人書。

     &mdash&mdash同卷《觀理稼》 是洛陽才子嗎?但是在他的詩歌裡,勞動人民已經出現,這裡可能和他的生活經曆有一定的關系。

    堯臣的父親住在宣城的鄉間,即使他未必直接參加勞動,但是和勞動人民結下了深厚的聯系,因此堯臣也多少能體會到勞動人民的歡樂和酸辛。

    但是還很不夠,生活有待于進一步地深化,才能把堯臣鍛煉成為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