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 丙午萍醴例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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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防的清兵不敢戀戰。

    清軍的江西巡防營左軍統領袁坦在打給江西巡撫兵備派辦處李協統的電文中說:“此間鄉民,兵到即民,兵去即匪。

    ” 為了對付這三萬左右的革命軍,清廷前後所抽調的贛湘鄂蘇四省的兵,計有(一)江西巡防營左軍,(二)江西常備軍第一标第二營,(三)湖南常備軍六營之中的五個營,(四)湖北二十九标步兵三營,炮兵兩隊,及第四十二标(團)全标,(五)原駐江蘇的第三十四标全标。

     戰事進行得相當猛烈,交鋒了二十四次以上。

     革命軍目标,是浏陽縣縣城。

    倘若拿下了這并無城牆的縣城,便可以取得大量的糧食,又可以順着浏渭河而下,西攻長沙。

     浏陽的上東、張陳坊一帶,原已聚集了不少的會黨,其中多數是屬于姜守旦的“洪福齊天黨”的。

    姜守旦在十月上旬開始,便已為了會友王永求被捕、關在牢裡,而想到縣城裡劫獄,在詹家嶺和浏陽的清兵發生戰鬥,相持不下。

    龔春台在十月十九日豎起“中華國民軍南軍先鋒隊”的大旗,通知姜守旦,請他合作。

    他答應合作,而不願意受節制,另行打出所謂“新中華大帝國南部起義恢複軍”的旗号,加緊向浏陽縣城前進。

     龔春台對姜守旦的如此小器,并不計較,而毅然決然于十月二十三日,隻留下少數隊伍駐上栗市,親率大軍,會攻浏陽。

    不料,這一天,當龔軍尚在中途之時,姜軍已被清軍擊敗,退到浏陽之西的枨沖市。

    龔軍隻得屯紮在浏陽的南市街。

     三天以後,十月二十六日,龔軍猛攻浏陽縣城,沒有攻下;同一天,姜軍在枨沖市被清軍擊潰。

    二十七日,龔軍失了南市街,退到牛石嶺。

    二十八日,龔軍在牛石嶺被擊潰。

     留在上栗市的龔軍,也已經在十月二十五日被清軍消滅。

    其他各村鎮的革命隊伍,于姜軍、龔軍相繼潰散于枨沖市及牛石嶺以後,都漸漸地散去。

    龔春台、姜守旦、蔡紹南、劉道一不久皆被清吏捕獲,慷慨成仁。

    其他的主要同志,如甯調元,被捕殺的在九十人以上,再加上陣亡在戰場上的與事後被清吏濫殺的,合起來超過一萬人。

     一場轟轟烈烈的起義,如此結束! 此役之所以失敗,原因很多。

    第一是,蔡紹南與魏宗铨不曾能夠在事前與同盟會總部取得聯系。

    他們到了上海,又因李金奇之死而折回湖南。

    第二是,原定十二月底起事,而在十月十八、十九日倉猝提前,軍械彈藥與幹部人選均無準備。

    第三是,姜守旦不應該另打旗号,贊成對清革命而反對建立民國,更不該于龔軍未及會師以前,單獨向浏陽城進攻。

    第四是,統率江蘇派來的清軍的第九鎮統制徐紹桢,及其部屬如趙聲、倪映典等人,原為革命同志,卻無法與龔春台等人聯絡,以緻想幫助革命軍而無從着手。

    第五是,已經被孫中山派赴廣東的湘籍同志楊卓林(恢)、廖仲璠、李發根于此役既已發動以後,自動留在上海不走,企圖襲取南京,作為響應,然而一則是為時已遲(十一月),二則是為敵方間諜蕭亮、劉炎所騙,被捕于揚州。

    楊卓林就義,廖、李二人被判監禁五年。

    第六是,孫中山與同盟會總部的同志從日本報紙上看到了此役的消息,就派了兩批人回國援助,然而這兩批人也都失敗。

    甲批,是劉震、黎兆梅、滕元壽,他們僥幸脫險,被他們所策動的哥老會首領袁有升、江佑泉、龍見田、曾斌四個人被殺;傅義成等五人被判監禁。

    乙批,是胡瑛、朱子龍、梁鐘漢。

    他們到了武昌,找日知會的負責人劉靜庵,籌商響應的事,被變節的郭堯階出賣,朱子龍因此而遇害,胡瑛、梁鐘漢、劉靜庵與五個别的同志被判監禁。

    這五個人是:季雨霖、李亞東、吳貢三、殷子恒、張難先。

     孫中山在《孫文學說》中“有志竟成”的一章裡說:“當萍醴革命軍與清兵苦戰之時,東京之會員莫不激昂慷慨,怒發沖冠,亟思飛渡内地,身臨前敵,與虜拼命。

    每日到機關部請命投軍者甚衆,稍有緩卻,則多痛哭流淚,以為求死所而不可得,苦莫甚焉。

    其雄心義憤,良足嘉尚&hellip&hellip由此而後,則革命風潮之鼓蕩全國者,更為從前所未有。

    ” 孫中山生平很少作詩,但為了追悼萍醴浏之役的發動人兼犧牲者劉道一,曾經特地寫了一首: 半壁東南三楚雄,劉郎死去霸圖空。

    尚餘遺孽艱難甚,誰與斯人慷慨同?塞上秋風悲戰馬,神州落日泣哀鴻。

    幾時痛飲黃龍酒?橫攬江流一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