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河流域各族大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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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流域或者說黃河南北兩岸的中原,是漢族生息的中心地區。

    由于大戰亂的推動,一方面,漢族從中心地區出發,向邊遠落後地區流亡,在那裡擴展了漢文化的面積,也給落後族以漢文化的影響;另方面,落後族得到漢文化的幫助,憑借武力,向中心地區遷移,接受更多的漢文化影響,到後來,陸續融化在漢族裡。

    隋唐時期居住在黃河流域的漢族,實際是十六國以來北方和西北方許多落後族與漢族融化而成的漢族。

    元胡三省有亡國之痛,注《資治通鑒》寄感慨說,“嗚呼!自隋以後,名稱揚于時者,代北之子孫十居六七矣,氏族之辨,果何益哉!”從姓氏來源看,隋唐時,重要的政治人物,固然很多是鮮卑人,從文化水準看,他們卻已經是卓越的漢族士人了,事實上再沒有任何意義要辨别他們的氏族。

     漢族人大量流亡,落後族大量内遷,是從西晉末年正式開始的,到隋文帝滅周才告結束。

    這中間相隔将近三百年,形式上是接連不斷的戰亂,實質上是文化程度不同的許多落後族在“野蠻的征服者總是被他們征服了的民族底較高的文明所征服”這個曆史底永恒規律支配下,在中心地區進行融化運動。

    這種融化運動必然要經曆着一個痛苦的過程,十六國和北朝,正是這樣的一個過程。

     居住在長城内外的落後族,政治上一向受漢族統治階級的壓迫,他們有必要進行反抗,生活上他們要求得到較高的物質享受,文化上他們樂于吸收以儒家思想為主體的漢文化。

    因此,他們和漢族有敵對的一面,又有融化的一面,當他們在政治上得勢的時候,為了統治漢族,必須促進本族的文化,當他們失勢的時候,更需要提高文化,才能在中心地區生存下去。

    歸根說來,各族發展的總趨勢,不能不是與漢族融化成一體。

     各族分兩段大融化,前一段是十六國時期,更重要的是後一段的北朝時期。

    自秦漢至北朝,許多邊塞舊族,幾乎全為後來新出現的各族所代替,舊族基本上都成了漢族人。

     一十六國時期 并州匈奴五部,共有三萬戶,入塞匈奴人口當有數十萬。

    劉淵據離石起事時,二十天就聚衆五萬,足見匈奴人數并不少。

    劉氏建立漢國和前趙國,匈奴成為統治族,五部以外的匈奴人和雜夷自然要前來歸附。

    劉淵都平陽,擄掠民戶充實國都,例如劉曜在長安戰敗,驅男女八萬餘口歸平陽,又劉曜攻破晉軍,擄獲晉司徒傅祇家屬及二萬餘戶歸平陽。

    劉聰強盛時,平陽及附近地區,有漢民四十三萬戶,匈奴族為主體的六夷二十萬落(戶)。

    劉曜都長安,前後遷上邽氐羌二十餘萬口及隴西民戶萬餘戶到長安,又遷秦州大姓楊姜等族二千餘戶到長安。

    劉氏政權崩潰後,匈奴人失勢,他們和大量漢人雜居,也就逐漸合并在漢族裡。

     羯人石勒立後趙國,都襄國。

    計石勒前後擄獲民戶在三萬戶以上,氐羌約二十萬落,不用戶或落計數的人口約有四萬人。

    石虎都邺,前後擄獲各族人有數十萬戶,人口多至數百萬。

    石勒石虎号羯人為國人。

    冉闵滅後趙,殺邺附近國人二十餘萬人。

    羯本是小族,竟聚集至二十萬人以上。

    亡國後,未被殺死的羯人,在中原很快地并入漢族。

     鮮卑慕容部建立前燕國。

    慕容廆都棘城,收容漢士族和流民數萬家,人數比慕容部人多若幹倍,因之,慕容部人漢化較深。

    慕容廆破扶餘國,擄獲萬餘戶,攻鮮卑宇文部,擄獲數萬戶。

    這些被擄戶都遷居棘城。

    慕容廆遷都龍城,攻高句麗,擄掠男女五萬餘口,攻宇文部,擄獲五萬餘落,又襲擊後趙幽、冀二州,擄獲三萬餘家。

    這些被擄人戶分置龍城昌黎郡等地。

    慕容隽入都薊,徒鮮卑胡羯三千餘戶到薊。

    慕容隽殺冉闵,遷都邺,棘城、龍城、昌黎等地的舊部衆,自然要大量遷入中原。

    三七○年,前秦苻堅滅前燕,遷鮮卑四萬餘戶到長安。

    經過十七年,西燕慕容恒率鮮卑男女四十餘萬口離長安。

    這個數十萬人的鮮卑慕容部,最後還是并入漢族。

     各族的融化,要經曆長期的痛苦的過程,并不是一件簡易的事情。

    舉一個例可以推知大概。

    三八四年,苻堅淝水戰敗,丁零人翟斌反秦,十天内召集丁零兵數千人。

    慕容鳳、王騰及遼西鮮卑段延,聽說翟斌起兵,各聚部曲數千人響應翟斌。

    慕容垂招納翟斌等部,又招納故扶餘王餘蔚及昌黎鮮卑衛駒所率部衆,作為恢複燕國的主力,進攻邺城。

    慕容垂第三子慕容農到列人(河南臨漳縣境)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