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五個朝代的更替東晉朝三一七年至四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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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以安置流亡士族。

    四一三年,劉裕實行土斷法,令北方流亡來的士民,就所居地作為土著,與南方土著同等待遇。

    許多僑郡縣從此省去,有利于行政統一和節省開支。

     東晉朝重要地區用大族作鎮将,因而形成割據的局面。

    劉裕改用皇子作鎮将,特别是荊州江州兩鎮,所統兵甲占全國兵甲的半數,更非選皇子不可,從此建康朝廷不再受大族重鎮的威脅。

     劉裕完成了上述軍事上政治上的措施,東晉朝顯然再沒有存在的餘地了。

    四二○年,劉裕很自然地建立起宋朝。

    四二二年,宋武帝(劉裕)死。

    四二三年,北魏攻奪宋地,司州(治洛陽)全部,青州、兖州、豫州大部,被北魏奪去。

     四二四年,宋文帝即位。

    長江流域在宋文帝統治的三十年中,呈現東晉以來未曾有的繁榮氣象。

    南方經濟和文化的發展,到元嘉(宋文帝年号)時期才真正開始。

     宋文帝憑借富強的國力,經常出兵擊魏,想收複黃河以南土地。

    魏太武帝勇武善戰,統一黃河流域後,有吞并江南的奢望。

    四五○年,南北兩個全盛的國家,爆發了決存亡的大戰争。

     四五○年,魏太武帝自率步騎十萬攻宋懸瓠城(河南上蔡縣東),宋将陳憲堅守苦戰,魏軍死傷甚重,敗退。

    接着,宋文帝發大軍,分水陸數路北伐,魏太武帝也發兵号稱百萬渡黃河來應戰。

    宋将王玄谟率主力軍攻滑台,被魏主力軍擊敗。

    柳元景薛安都破魏洛州守軍,收複陝城和潼關。

    宋文帝因王玄谟潰敗,召還柳元景等軍。

    四五一年,魏軍乘勝攻彭城,徐州刺史劉駿(宋文帝子)決心堅守,魏太武帝攻城不克,率大軍南行,攻盱眙城(江蘇盱眙縣)不克,又率軍南行直到瓜步(江蘇六合縣境),聲言要渡長江。

    宋沿江戒嚴,每戶都得出丁男來服役,王公大臣家子弟也不能免。

    魏兵缺糧,前面有大江,後面有宋兵堅守城鎮,隻好退走。

    魏太武帝攻盱眙,向宋守将臧質求酒,臧質給他一罐便尿。

    魏太武帝受辱,大怒,全力攻城三十日,魏兵屍體高與城平,仍不能攻入,又隻好忍辱退走。

     這次大戰争,宋兵力小,魏兵力大,宋進攻中原,失敗是難免的。

    宋文帝并無戰争經驗,每次出兵作戰,總要預先制定計劃,限制将帥的機動性。

    交戰的日期和時刻,也必須由宋文帝親自決定。

    朝廷離戰陣路途遙遠,常常坐失時機,這也是遭緻失敗的一個原因。

    魏是野蠻的國家,每次作戰,總是驅迫漢民在前陣,鮮卑騎兵在後面馳逐,漢民前進得慢一點,就被騎兵踏死。

    魏兵走到的地方,屠殺宋民異常殘酷,少數人被捕捉到北方去作奴婢,算是幸運,多數人都被殺死。

    攻城尤其避免用鮮卑人。

    魏太武帝猛攻盱眙,給臧質信裡說,我派出的攻城兵,都不是我國人(鮮卑人)。

    攻東北城的是丁零人匈奴人,攻南城的是氐人羌人。

    你殺死這些人,省得他們在我國内作亂,對我隻有好處,你盡力殺吧!魏兵作戰就是這樣消耗大量非鮮卑人的生命來進行的。

    魏太武帝南侵失敗,盡量發洩了他的所有野蠻性。

    宋朝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地方,都遭受大破壞。

    魏兵一見丁壯人就殺,刺嬰兒在長矛上,舞矛以為戲樂。

    擄去生口(被捕獲作奴婢的人)一萬多人,聽說宋兵來追,把生口全部殺死。

    魏各軍又捕捉宋民,驅回北方,有的捕得五千餘家,有的捕得五萬餘家。

    魏兵經過的郡縣,房屋被燒毀,變成一片白地,春燕歸來,隻好在樹上造巢。

    宋從此國力大損,魏兵馬死傷也過半數,南北兩朝都疲憊,不敢再輕易較量兵力。

     繼承宋文帝的宋孝武帝是個暴君。

    他要更加增強皇帝的權力,厲行宋朝原有的典簽制。

    每一鎮将,不論是王或功臣,皇帝都派遣自己的親信人去做典簽官,代鎮将掌實權或分掌實權,并且監視鎮将的行動。

    他控制鎮将愈緊,疑忌心也愈重,諸王因遭疑忌,先後被迫起兵作亂,宋朝廷從此陷入骨肉相殘君臣互疑的一片混亂中。

    到宋明帝時,混亂愈益加劇,除了宋明帝自己的兒子,其餘殘存的諸弟(宋文帝子)和諸侄(宋孝武帝子)幾乎全被殺絕。

    被疑忌的文武大臣,有的被殺,有的帶城鎮投降魏國。

    四六六年,徐州刺史薛安都等降魏,與魏軍合力擊敗宋軍,宋朝淮河以北青、冀、徐、兖四州及豫州淮河以西九郡先後被魏奪去,南朝疆域又一次縮小。

    四七二年,宋明帝死,子蒼梧王繼位,内亂更加熾烈,一個不甚被疑忌的普通鎮将南兖州刺史蕭道成,在内亂中造成勢力。

    四七九年,蕭道成滅宋朝,建立齊朝。

     宋朝八帝,首尾凡六十年。

     齊朝四七九年至五○二年 齊高帝(蕭道成)僑居南蘭陵(江蘇武進縣)。

    出身“布衣素族”(寒門),原來并沒有奪取帝位的野心。

    宋明帝大殺宗室和文武大臣,以為自己的子孫可以永保帝業,事實恰恰是為蕭道成開辟了帝業。

    齊高帝知道他這個做皇帝的機會是難得的,急于想保持它,問儒者劉瓛(音桓huán)怎樣才能久安。

    劉瓛說,想久安,要寬厚。

    宋所以亡天下,就是因為殘刻。

    你如果以前車為戒,能寬厚待人,危可以得安,不然的話,隻有危,不會有安。

    齊高帝很同意劉瓛這番話。

     齊高帝改革宋孝武帝以來的暴政,提倡節儉,常說,讓我治天下十年,當使黃金與泥土同價。

    他對民衆的剝削比宋朝輕些,因而穩定了齊朝政權。

    他做了四年皇帝,臨死時囑咐繼承者齊武帝說,劉氏如果不是骨肉相殘,他族那得乘亂奪位,你必須深深記住。

    齊武帝遵遺囑不殺諸弟,朝政也還嚴明,境内外十幾年沒有戰事,南朝民衆又得到一個休息時期。

    齊明帝繼位,又走上宋孝武帝宋明帝的舊路,大殺齊高帝齊武帝的諸子,引起内亂。

    他的繼承者東昏侯,也和宋蒼梧王一樣,兇狂亂殺,臣屬人人自危,内亂大起。

    五○一年,雍州刺史(鎮襄陽)蕭衍起兵攻入建康。

    五○二年,蕭衍滅齊,建立梁朝。

     齊朝六帝,首尾凡二十三年。

     梁朝五○二年至五五七年 梁武帝(蕭衍)也是出身僑居南蘭陵的素族,早年就博通衆學,尤其擅長文學,與著名文人沈約、任蚄等齊名。

    四九八年,被任為雍州刺史。

    乘齊朝内亂,在鎮準備起事。

    他比其他起事人準備得周到些,因之一舉便成帝業。

     梁武帝在位凡四十八年,國境内平靜無戰事,當時北朝已經衰亂,無力大舉南侵,南北兩朝間不曾發生決存亡的大戰争。

    南朝在這一長時期裡,應該是休養生息、發展經濟的好時機,可是,梁武帝恰恰是個僞善而殘暴的、愚蠢而貪婪的統治者,他采用各種方法來維持他的政權,他又為社會大破壞造成各種條件,到末年爆發了侯景的大亂,接着爆發了諸王争奪帝位的大亂,整個長江流域遭受空前未有的普遍破壞,統治階級的所有醜惡也都在大亂中暴露出來。

     梁武帝看到東晉朝憑借士族的維持,國運延長到百餘年,但皇帝無權,朝廷為大族所挾制。

    宋齊兩朝用諸王作鎮将,用典簽監視諸王,權力集中在皇帝一人,但骨肉相殘,政權為素族所奪取。

    梁武帝依據這些經驗,定出兩條基本方針,企圖取三朝的長處,改三朝的短處,建立起久安的梁朝。

     一恢複百家士族的權利宋齊兩朝用素族來壓制士族,梁武帝按照東晉的經驗,認為不如用士族來壓制素族較為有利,因之東晉初的百家士族又被重視起來。

    徐勉作吏部尚書,熟悉《百家譜》,寫給每一個人的文告裡,都避這個人的家諱,表示對百家士族的尊重。

    五○八年,梁武帝置州望、郡宗、鄉豪各一人,專掌搜薦。

    每州每郡每鄉都有專官一人搜羅士人,推薦給朝廷,這種專官無疑是士族中人,被搜薦的人自然多數也是士族中人。

    用什麼方法來安置這許多被搜薦的人呢?梁武帝令徐勉定百官九品為十八班。

    又增設鎮、衛将軍以下為十品,分二十四班,共有名号一百二十五個。

    不入十品的将軍,别有八班,共有名号十四個。

    又增設施于外國的将軍(如鎮遠、撫北等名号)為十品,分二十四班,共有名号一百零九個。

    大批将軍以下,當然還有更多的軍官名号,文武官名号如此繁多,可以容納許多人。

    從最低的第一班向最高的第二十四班,逐次升遷,可以銷磨許多人的時光,計謀算是很巧的了。

    可是官數終究有限,并不能容納愈來愈多的求官者,梁武帝因而又大增地方官。

    自東晉以來,僑州郡縣和實在的州郡縣逐漸增多,五一二年,梁境内共有二十三州,三百五十郡,一千零二十二縣,地方官數目本來已經夠龐大,梁武帝還嫌不夠,又增立許多州郡縣名目。

    到五四○年,共有一百零七州,按州的大小,分為五品:上品二十州,次品十州,次品八州,次品二十三州,下品二十一州。

    下品州多在邊地,在一個村落裡就設立起州或郡縣,刺史太守縣令及僚屬都用非漢族的本地土豪,和朝廷隻是有時候發生一些貢納關系。

    五品州以外,還有二十餘州,根本不知設在什麼地方,官自然還是有的。

    邊境上鎮戍地點,居民很少,為提高鎮戍軍官的官位,都給與郡名,一個軍官往往兼任兩三個郡的太守。

    自文武朝官至地方官,都有品第,按百家士族、寒門素族和非漢族土豪的門第高低以及勢力大小來配合官品,大概求官的人都可以相應地得到做官或僚屬的俸給,雖然寒門被排抑,不得任顯職,但在得官較易這一點上,對梁武帝的安排不能不滿意。

     二提高諸王的權力盡管梁武帝增設大量的文武朝官和地方官,但政權的實際分掌者仍是諸王。

    宋齊兩朝典簽監視諸王的制度廢除了,諸王成為有實權的藩鎮。

    諸王犯大罪,也隻行家教,訓誨一番就算了事,想用這種骨肉恩愛來改變宋齊兩朝的骨肉相殘。

    梁武帝的六弟臨川王蕭宏,是個奢侈放縱過度、貪财牟利無厭的人,用重利盤剝法奪取田宅邸(客店)店(商店),單是在建康的客店就有數十處。

    蕭宏住宅内有庫屋約一百間,關閉極嚴。

    有人告發蕭宏謀反,庫屋裡藏的是兵器。

    梁武帝到蕭宏住宅親自逐屋檢查,看到庫屋三十餘間,每間藏一千萬錢,共有錢三億以上。

    其餘庫屋滿藏布、絹、絲、棉等雜貨,不計其數。

    這都是巧取豪奪得來的贓物,梁武帝知道不是兵器,非常喜歡,對蕭宏說,阿六,你家當不小!從此對蕭宏更加信任。

    蕭宏本來怕查出贓物得罪,經這一次檢查,貪财成為合法的行為,搜括更無忌憚。

    其他諸王、公、侯,自然也要學蕭宏的行為,因為貪财能得梁武帝的信任。

    梁武帝早年沒有兒子,過繼蕭宏的兒子蕭正德作嗣子。

    後來生太子蕭統,蕭正德還本,封西豐侯。

    蕭正德失掉皇帝繼承權,很不滿意。

    五二三年,逃到魏國,自稱廢太子來避禍,希望魏國利用他來攻擊梁朝。

    魏國正在内亂,待遇他很薄,蕭正德失望,第二年又逃回梁朝。

    梁武帝哭着教訓他,還給他西豐侯爵位。

    梁武帝的次子豫章王蕭綜,為南兖州刺史,鎮守彭城,五二五年,魏兵來攻,蕭綜投降魏軍,梁朝失彭城重鎮,将佐士卒死十分之七八,梁武帝仍封蕭綜的兒子蕭直為永新侯。

    梁武帝這樣來實行骨肉恩愛,恰恰為晚年準備了比宋齊兩朝更醜惡的骨肉相殘。

     梁武帝對待親屬和士族,一概不用法律,這些人犯了罪,都可以得到寬免。

    對待民衆卻完全相反。

    民衆犯了罪,用法極嚴,如該從坐,不論老幼都不得免;一人逃亡,全家人都被囚禁罰作苦工。

    剝削階級的法律,本來都是為壓迫民衆而制定的,不過,梁武帝連僞裝的公平也不要了。

    五一一年春,梁武帝到南郊祭天,路上有個老人擋住車駕,說道,你使用法律,對民衆太嚴,對權貴太寬,不是長久之計呵!這個老人冒險替民衆說了話,當然,梁武帝有他自己的一套不可變的作法。

     梁武帝對民衆是這樣的殘暴,但是,他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