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西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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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士族,生活是優裕的,禮法的束縛是疏松的,全國統一以後,聞見也比三國分裂時擴大了。

    這些,使得一部分士族中人有條件去從事文化事業。

    西晉一朝雖極短促,但文化上成就卻是巨大的。

     一文學 文學主要是五言詩在建安時期形成一個高峰以後,為老莊玄風所沖淡了。

    《文心雕龍?明詩篇》說“正始(魏廢帝曹芳年号)明道,詩雜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淺”,就是魏國文學的一般情形。

    不過,其中如嵇康、阮籍所作詩篇,特别是阮籍的《詠懷詩》,實是特出的作品。

    《詩品》說它“言在耳目之内(通常語),情寄八荒之表(意旨深遠)”,是确切的。

    《詠懷詩》很難求得它的真意所在,但如體會阮籍憂疑無告、處境險惡的心情來讀這些詩篇,就似乎懂得他要說的是什麼,而自然引起對他的同情。

    《詠懷詩》達到微(隐晦)而顯的最高境界,按其風格,純屬魏詩,所以漢魏舊音到嵇阮而告結束,西晉則向形式方面發展。

     《文心雕龍》評西晉詩:“采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或析文以為妙,或流靡以自妍,此其大略也”。

    這就是說,西晉詩人在用事、練句、對偶、音節方面追求形式上的美觀,不再象建安時詩那樣文質并茂。

     自建安以來,文學在西晉太康年間又一次出現高峰。

    當時詩人有三張(張載、張協、張亢)、二陸(陸機、陸雲)、兩潘(潘嶽、潘尼)、一左(左思),其中陸機潘嶽最為著名。

    陸機是吳國高級士族(陸抗子),吳亡後閉門勤學十一年,太康末來洛陽,與權貴賈谧親善,參與二十四友之列。

    賈谧死後,又依附司馬穎,為司馬穎率大軍攻司馬乂,終于被讒為司馬穎所殺。

    潘嶽是中原文士的首領,賈谧二十四友,潘嶽列第一。

    賈谧出門,潘嶽望見便跪拜。

    司馬倫殺賈谧,并殺潘嶽。

    陸機潘嶽熱中仕進,性格卑污,正好是士族的代表人物。

    不過,所作詩篇,文辭華美,把卑污性格掩飾得不露形迹,《文選》所錄如陸機《樂府詩》,潘嶽《悼亡詩》,就詩而論,确是清新可誦,《詩品》列潘陸為上品,還是恰當的。

     西晉賦的成就比詩更大。

    左思《三都賦》(《蜀都》、《吳都》、《魏都》)尤為巨著。

    《三都賦?自序》稱“其山川城邑,則稽(考)之地圖;鳥獸草木,則驗之方志。

    風謠歌舞,各附其俗;魁梧(豪傑)長者,莫非其舊。

    ..美物者貴依其本,贊事者宜本其實,匪(非)本匪實,覽者奚信?”左思為了博采材料、核實事物,積十年之久才造成此賦,相信賦中除去文學上誇飾部分,所記事物大體是真實的。

    張華稱《三都賦》“盡而有餘,久而更新”,就是因為它是寫實的作品。

    三國分裂數十年,從這篇叙述各方面的大賦裡,推知三國時期經濟恢複的狀況,可以補史書記載之未備,不隻是辭藻壯麗而已。

    左思專心學問,不參加内亂。

    他的《詠史詩》最後四句:“飲河期滿腹,貴足不願餘,巢林栖一枝,可為達士模”,表示他的性格優于一般士族中人。

    《三都賦》以外,陸機《文賦》也是一篇有價值的文章。

    《文賦》叙述作文的方法,精密周詳,可謂曲盡其妙。

    相傳陸機二十歲作《文賦》,想見當他年輕時,已經深刻地掌握了作文的秘奧。

    《詩品》說他“尚規矩”,就是說,陸機所作文篇都是按部就班,從深處難處得來,并不依恃才大而輕率從事。

    潘嶽熱中已極,在《閑居》、《秋興》二賦中,卻表現得極為清涼安閑。

    又《射雉》、《笙》二賦,描寫物情,細緻入微。

    單就文辭來說,潘嶽賦确是風流調達,與陸機異曲同工,并為一代高手。

     摯虞撰《文章流别集》三十卷,具備各種文體,按文體論其優劣,是王逸《楚辭》以後規模更大的文章總集。

    書已亡佚,殘文中還保存一些他的論點,如論賦的四過說,“夫假象過大,則與類相遠;逸辭過壯,則與事相違;辯言過理,則與義相失;麗靡過美,則與情相悖。

    此四過者,所以背大體而害政教”。

    立論大意在以事實情義為主,不尚浮麗虛僞。

    這些雖是傳統常談,但對當時文風卻也算是一種批判。

     建安以來,骈體文盛行。

    陸機《文賦》提倡音節(聲音疊代)、對偶(形影相偶),推動骈文又進一步的發展。

    夏侯湛仿《周诰》體裁,作《昆弟诰》一篇,和骈文對立。

    此後凡反對骈文,必模拟《周诰》,事實上兩種文體都離口語極遠,都不合實際應用。

    到了唐朝,以韓愈為代表的古文體,才在文學上奪得了一部分地位,因為古文比起骈文四六來,終究較接近于口語。

    骈文與散文的鬥争,從西晉開始,夏侯湛《昆弟诰》是這個開始的标志。

    雖然它本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