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唐朝的史學、科學、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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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人物畫家,以閻立德、立本兄弟最有名。

    見于著錄的二閻畫迹,如《秦府十八學士圖》、《淩煙閣功臣二十四人圖》、《魏征進谏圖》、《太宗步辇圖》、《文成公主降蕃圖》以及《職貢》、《鹵簿》等圖,多以真人真事為題材。

    但也有憑想象繪畫的,如《曆代帝王圖》便是。

    此圖共有十三個皇帝的像,體态各自不同。

    試以魏、蜀、吳三主來說:威脅漢獻帝禅讓的魏文帝曹丕,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為恢複漢柞而勞碌一生的蜀主劉備,帶有愁苦的模樣;割據江東,自立為王的吳主孫權,表現出桀骜不馴的神情。

    畫家根據三人的經曆,畫出他們的心理狀态,使觀者如見其人。

    (這件名畫,已為美帝國主義劫去。

    )盛唐的吳道子(改名道玄),人物畫超越二閻,有“畫聖”之稱。

    有人将東晉顧恺之的《女史箴圖》與初唐閻立本的《曆代帝王圖》作過比較,《帝王圖》采用了一定程度的暈染法,富于光的感覺,為《女史箴圖》所不及。

    吳道子比二閻更為成熟地利用暈染法,取得更好的效果。

    蘇轼說:“道子畫人物,如以燈取影,逆來順往,旁見側出,橫斜平直,各相乘除,得自然之數,不差毫末。

    ”夏文彥說:“(吳道玄)人物有八面生意活動。

    其傅彩,于焦墨痕中,略施微染,自然超出缣素,世謂之&lsquo吳裝&rsquo。

    ”從這些評論中看出,吳道子是多麼巧妙地把暈染法融入傳統的墨法之中。

     吳道子曾學書法于張旭。

    張旭喜歡酒後作書,道子繪畫之前亦必酣飲。

    張旭觀公孫大娘舞劍器而書法長進,道子觀裴旻将軍舞劍而畫若有神,據說是“觀其壯氣,可助揮毫”。

    可見,道子繪畫,如張旭作草書,都着重氣勢。

    道子在長安興善寺畫中門内神,觀看如堵,畫神像頂上的圓光時,不用尺度,“立筆揮掃,勢若風旋”,觀者喧呼,驚動坊邑,這是何等豪壯的氣勢!蘇轼詩:“道子實雄放,浩如海波飜。

    當其下手風雨快,筆所未到氣已吞。

    ”非深知吳畫者,不能作此語。

    當時從道子學畫者多,但至多學到形似,學不到神氣。

     中唐有張萱、周防,善畫婦女,别開生面。

    唐以前的婦女畫,多以後妃、烈女、孝婦為題材,旨在宣揚封建倫常。

    張萱、周昉突破了這個舊套,描繪了許多家常瑣事,如遊春、賞雪、乞巧、藏迷、撲蝶、烹茶、吹箫、聽琴等等,婦女畫的題材從此廣闊了,但依然是貴族婦女的享樂生活。

     中唐最傑出的人物畫家,當推韓濕。

    韓濕與專畫貴婦人的張、周相異,他喜歡描繪農村的生産、生活情況。

    《宣和畫譜》所著錄的三十六件韓濕作品中,大多數是農村景物。

    當然,他隻能畫農村的富裕,以歌頌升平,決不畫農民的疾苦,以揭露暴政。

    程修己說:“周(昉)侈傷其峻,張(萱)鮮忝其澹,盡之其唯韓(濕)乎!”這是說韓偓人物畫的造詣,在張、周之上。

    程修己是唐人,又是畫家,他的評論,應屬可信。

     山水畫--魏、晉以降,山水樹石隻是人物畫中的配景,不受重視,畫法亦幼稚,“或水不容泛,或人大于山”,不合比例。

    隋展子虔善畫,“寫江山遠水之勢尤工,故咫尺有千裡趣”,這是很大的進步。

    他的《遊春圖》是有名的山水畫。

    在他的影響下,畫家以山水為題材者漸多。

    盛唐出現了吳道子、李思訓、李昭道、王維幾個大家,山水畫才正式成立。

    這與初唐沈佺朗、宋之問完成律詩的規格,互相媲美。

     張彥遠《曆代名畫記》說:“(吳道玄)因寫蜀道山水,始創山水之體,自為一家。

    ”朱景玄《唐朝名畫錄》說:天寶中,玄宗令吳道子、李思訓于大同殿壁畫嘉陵江風景,道子一日而畢,思訓累月始成。

    思訓卒于開元初,不可能天寶中奉诏作畫。

    朱景玄所記,當有錯誤。

    但從這個傳說中反映出吳、李畫體之不同:吳是寫意,故一日而成;李是工筆,故累月始畢。

    道子之前的山水畫,都是工筆。

    畫寫意山水,自道子始,此所謂“自為一家”。

    道子畫人物、山水,皆有創造,不愧“畫聖”之稱。

     李思訓是唐宗室,官右(一作左)武衛大将軍。

    子昭道,畫名與父相埒。

    時稱大李将軍、小李将軍。

    思訓、昭道畫山水,繼承展子虔的作風,筆法工細,設色豔麗,有“富貴”氣象。

    首創金碧青綠山水畫,為後世所宗。

     王維是名詩人,又是名畫家,自稱:“宿世謬詞客,前身應畫師”,可見其自負不淺。

    蘇轼說:王維“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這兩句話,曆來被認為是對王維的最恰當的評語。

    王維畫山水、人物俱有擅長處,首創水墨山水畫,對後世影響尤大。

     王維與李恩訓、昭道是互相對立的山水畫派。

    李用重彩,務求富麗;王用水墨,務求雅淡;李用小斧劈皴,畫筆繁瑣;王用披麻皴(音村cūn),畫筆精煉。

    在當時,李思訓、昭道的金碧青綠山水畫是正宗,而王維的水墨山水畫是旁支。

    王維的地位,低于李氏父子。

    宋以後,情況才改變。

     王維所創作的富有詩意的畫,後世稱之為“文人畫”。

    “文人畫”的作者日多,勢力日盛,王維的藝術地位,也就愈擡愈高。

    宋蘇轼詩:“吳生雖妙絕,猶以畫工論。

    摩诘得之于像外,有如仙翮謝籠樊。

    吾觀二子皆神俊,又于維也斂袵無間言。

    ”蘇轼是“文人畫”作者之一,他把王維捧到“畫聖”吳道子之上。

    明人倡南北宗之說,以王維為南宗之祖,李思訓、昭道為北宗之祖。

    南宗就是“文人畫”,北宗就是所謂“匠”畫。

    南方文化一般比北方高些,因之南方文士能畫的人也多些,“文人畫”也就占了優勢,“匠畫”的重彩工筆畫一直被壓抑數百年之久。

     五代十國時,荊浩、關仝、董源、釋巨然合稱四家。

    荊、關是北方人,善于描繪崇山峻嶺的北國風光;董、巨是南唐人,善于表現擁翠浮岚的江南景色。

     花鳥禽獸畫--薛稷畫鶴,姜皎畫鷹,曹霸、陳闳、韓偓畫馬,韓偓、戴嵩畫牛,都很有名。

    韓偓、戴嵩聲譽相埒,有“韓馬戴牛”之稱。

     韓偓與陳闳,都是曹霸的學生,但他們走着不同的創作道路。

    曹、陳遵守傳統的手法,側重于刻劃馬的筋骨,畫出來的是瘦馬。

    韓偓有革新精神,以禦廄(音救jiù)的真馬為模型。

    玄宗喜歡大馬,禦廄畜馬多至四十萬匹,韓偓畫出來的,就是這種“翹舉雄傑”的大馬,具有盛唐的時代風格。

    杜甫詩:“幹惟畫肉不畫骨”,這還是畫瘦馬的舊眼光,晚唐的張彥遠,已指出杜甫批評的不當。

     五代十國時,成都人黃筌,以畫侍王衍、孟昶,多寫禁苑所有珍禽瑞鳥,奇花怪石。

    南唐的徐熙,另樹一幟,多狀江湖所有汀花野竹,水鳥淵魚。

    “黃家富貴,徐熙野逸”,樹立了宋代花鳥畫的兩大典型。

     雕塑 唐代造像,石雕與泥塑并舉。

    石雕是選擇堅硬的石頭,從外向内,逐步雕刻;泥塑是利用柔軟的泥土,由内向外,逐步捏塑。

    所用材料不同,操作方法亦異。

     繪畫藝術進步,造像技巧亦随着提高。

    畫佛像,有曹(北齊曹仲達)、吳(唐吳道子)二體。

    曹之筆,其體稠疊,而衣服緊窄;吳之筆,其勢圜轉,而衣服飄舉。

    世稱“曹衣出水,吳帶當風”,亦稱“曹家樣”、“吳家樣”。

    郭若虛《圖畫見聞志》說:“雕塑鑄像,亦本曹吳。

    ”“吳家樣”是唐代繪畫上的新成就,也是唐代雕塑上的新成就。

    吳道子本人不從事于雕塑,“吳家樣”卻被應用到雕塑上。

     唐代最傑出的塑家是楊惠之。

    惠之與道子一同學畫,号為畫友。

    後來,道子畫名日著,惠之恥居其次,遂焚筆棄硯,專事塑像,亦為當時第一。

    道子稱“畫聖”,惠之稱“塑聖”。

     泥塑的佛像和人像,都需要妝銮。

    妝銮就是繪在立體上的畫。

    繪畫水平的高低,将是影響塑像成敗的關鍵。

    唐代的塑像,有一人捏塑,另一人妝銮者,可見捏塑、妝銮兩者兼工之不易。

    楊惠之是塑家,也是畫家,有相得益彰之妙。

    當時人說:“道子畫,惠之塑,奪得(張)僧繇神筆路。

    ”惠之嘗于京兆府塑倡優人留杯亭像,把像放在大街上,行人從後背看,就說:“這是留杯亭。

    ”技術神巧如此,确是奪得張僧繇的神筆路了。

     惠之著《塑訣》,已失傳。

     石窟藝術 石窟寺是佛教的産物。

    從北朝到隋唐五代,随着佛教的傳播,新疆、甘肅、山西、河南、四川、山東等地,相繼開鑿石窟寺。

    這些石窟寺,大緻有兩種類型:在石質可供雕刻的地區,如雲崗、龍門等石窟寺,主要的藝術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