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系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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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史》卷一五四《黃福傳》) 輔與福先後召還,交人舉兵者四起。

    鎮守中官馬骐複以苛虐激之,亂事益擴大。

    舉兵者尤以黎利稱最強,同時諸将又不協,屢戰無功。

    至宣宗時,王通往讨失利,私和退師。

    明不得已,始放棄交阯。

    自此黎氏據有安南,複為藩屬。

     交人故好“亂”。

    中官馬骐以采辦至,大索境内珍寶,人情騷動,桀黠者鼓煽之。

    大軍甫還,即并起“為亂”&hellip&hellip(黎)利初仕陳季擴,為金吾将軍,後歸正,用為清化府俄樂縣巡檢,邑邑不得志。

    及大軍還,遂“反”,僭稱平定王。

     (《明史》卷三二一《安南傳》) 進兵部尚書&hellip&hellip仁宗召黃福還,以洽掌布、按二司,仍參軍務。

    中官馬骐貪暴,洽不能制,反者四起,黎利尤桀黠。

    而榮昌伯陳智、都督方政,不相能,“寇”勢日張。

     (《明史》卷一五四《陳洽傳》) 仁宗即位&hellip&hellip時交阯總兵官豐城侯李彬已前卒,榮昌伯陳智、都督方政,以參将代鎮,不協。

    黎利益張,數破郡邑,殺将吏。

    智出兵數敗。

    宣宗削智爵,而命通佩征夷将軍印,帥師往讨。

    黎利弟善,攻交州城,都督陳浚等擊卻之。

    會通至,分道出擊&hellip&hellip至應平之甯橋,中伏,軍大潰,死者二三萬人。

    尚書陳洽與焉,通中傷,還交州。

    利&hellip&hellip聞之,自将精卒圍東關。

    通氣沮,陰遣人許為利乞封&hellip&hellip(宣德)二年(1427年)二月&hellip&hellip圍交益急。

    通斂兵不出。

    利乞和,通以聞。

    會柳升戰殁,沐晟師至水尾縣,不得進。

    通益懼,更啖利和,為利馳上謝罪表。

    其年十月,大集官吏軍民,出城立壇與利盟,約退師&hellip&hellip十二月,通令太監山壽與陳智等,由水路還欽州,而自帥步騎還廣西。

    至南甯,始以聞,會廷議厭兵,遂棄交阯。

    交阯内屬者二十餘年,前後用兵數十萬,饋饷至百餘萬,轉輸之費不與焉,至是棄去。

     (《明史》卷一五四《王通傳》) 利既與通有成言,乃詭稱陳氏有後,率大小頭目,具書詣(柳)升軍,乞罷兵,立陳氏裔。

    升不啟封,遣使奏聞&hellip&hellip書略言&hellip&hellip黎賊篡弑,陳族避禍,方遠竄,故無從訪求。

    今有遣嗣暠,潛身老撾&hellip&hellip已訪得之&hellip&hellip暠表亦至,稱臣暠先王暊三世嫡孫,其詞與利書略同。

    帝心知其詐,欲藉此息兵,遂納其言。

    初帝嗣位,與楊士奇、楊榮語交阯事,即欲棄之,至是以表示廷臣,谕以罷兵息民意。

    士奇、榮力贊之&hellip&hellip诏未至,通已棄交阯&hellip&hellip(宣德)三年夏&hellip&hellip利遣使奉表謝恩,詭言暠&hellip&hellip物故,陳氏子孫絕,國人推利守其國,謹俟朝命。

    帝亦知其詐,不欲遽封&hellip&hellip明年(六年)夏&hellip&hellip複進頭目耆老奏,仍為利乞封。

    帝乃許之&hellip&hellip命利權署安南國事&hellip&hellip利雖受敕命,其居國稱帝,紀元順天。

    建東西二都,分十三道,曰山南、京北、山西、海陽、安邦、諒山、太原、明光、諒化、清華、乂安、順化、廣南,各設承政司、憲察司、總兵使司,拟中國三司&hellip&hellip置百官,設學校,以經義、詩賦二科取士,彬彬有華風焉&hellip&hellip子麟繼&hellip&hellip貢獻不絕&hellip&hellip正統元年&hellip&hellip閏六月&hellip&hellip封麟為安南國王。

     (《明史》卷三二一《安南傳》) 世宗時,安南黎氏,為莫登庸所篡。

    發兵往讨,登庸懼而請降。

    于是削安南國王,改設都統使司。

    時黎氏後黎甯據清華,仍稱大越。

    莫氏但保高平一郡,苟延歲月,不足以言分據兩存也。

     麟卒&hellip&hellip子濬繼&hellip&hellip其庶兄&hellip&hellip琮弑之而自立,為國人所誅。

    &hellip&hellip以濬弟灏繼&hellip&hellip灏卒&hellip&hellip子晖繼&hellip&hellip晖卒&hellip&hellip子繼&hellip&hellip甫七月而卒&hellip&hellip弟誼繼&hellip&hellip誼寵任母黨阮種、阮伯勝兄弟&hellip&hellip逼誼自殺,擁立其弟伯勝&hellip&hellip國人&hellip&hellip讨誅之,立灏孫晭&hellip&hellip(正德)七年(1512年)受封。

    多行不義。

    十一年,社堂燒香官陳暠,與二子昺、升作亂,殺晭而自立。

    詭言前王陳氏後,仍稱大虞皇帝&hellip&hellip晭臣都力士、莫登庸&hellip&hellip與黎氏大臣阮弘裕等,起兵讨之。

    暠敗走&hellip&hellip登庸等乃共立晭兄灏之子&hellip&hellip以登庸有功,封武川伯,總水陸諸軍。

    既握兵柄,潛蓄異志&hellip&hellip嘉靖元年(1522年),登庸自稱安興王。

    謀弑,母以告,乃與其臣杜溫潤,簡行以免,居于清華。

    登庸立其庶弟懬,遷居海東長慶府&hellip&hellip六年,登庸令其黨範嘉谟,僞為懬禅诏,篡其位&hellip&hellip立子方瀛為皇太子&hellip&hellip九年,登庸禅位于方瀛,自稱太上皇。

    &hellip&hellip其年九月,黎卒于清華,國亡&hellip&hellip十六年,安南黎甯,遣國人鄭惟僚等赴京,備陳登庸篡弑狀,言甯即子,卒,國人立甯為世孫,權主國事&hellip&hellip十八年&hellip&hellip仍遣(仇)鸾、(毛)伯溫南征&hellip&hellip十九年,伯溫等抵廣西,傳檄谕以納款宥罪意。

    時方瀛已卒,登庸即遣使請降。

    &hellip&hellip帝大喜,命削安南國為安南都統使司&hellip&hellip改其十三道為十三宣撫司,各設宣撫、同知、副使、佥事,聽都統黜陟。

     (《明史》卷三二一《安南傳》) (萬曆)三年(1575年)&hellip&hellip時莫氏漸衰,黎氏複興,互相構兵,其國益多故。

    始黎甯之據清華也,仍僭帝号,于嘉靖九年,改元元和。

    居四年,為登庸所攻,竄占城界,國人立其弟憲&hellip&hellip嘉靖十五年,廉知甯所在,迎歸清華,後遷于漆馬江。

    甯卒,其臣鄭檢,立甯子寵。

    寵卒,無子,國人共立黎晖四世孫維邦。

    維邦卒,檢子松立其子維潭,世居清華,自為一國。

    萬曆十九年,維潭漸強,舉兵攻茂洽(登庸卒,孫福海嗣;福海卒,子寵瀷嗣;宏瀷卒,子茂洽嗣),茂洽敗奔喜林縣。

    明年(二十年)冬,松誘土人内應,襲殺茂洽,奪其都統使印&hellip&hellip茂恰子敬恭&hellip&hellip屯諒山高平&hellip&hellip列狀告當事,維潭亦叩關求通貢&hellip&hellip二十一年,廣西巡撫陳大科等上言:“&hellip&hellip傥如先朝故事,聽黎氏納款,而仍存莫氏&hellip&hellip于計為便。

    ”廷議如其言&hellip&hellip自是安南複為黎氏有,而莫氏但保高平一郡&hellip&hellip迄明之世,二姓分據,終不能歸一雲。

     (《明史》卷三二一《安南傳》) 4.土司 元時于西南苗彜部落之内附者,皆授其長為宣慰司、宣撫司等官,土司之名由此而起。

    明興,仍依之。

    成祖時,貴州諸土司互相仇殺,禁之不聽,乃派兵往平之。

    遂郡縣其地,治以布政使司。

    貴州列為内地,自茲始。

     洪武八年,調守貴州。

    時群蠻叛服不常,成連歲出兵,悉平之&hellip&hellip成在貴州凡十餘年,讨平諸苗洞寨以百數&hellip&hellip(永樂)六年&hellip&hellip思州宣慰使田琛,與思南宣慰使田宗鼎構兵,诏成以兵五萬壓其境,琛等就禽。

    于是分思州、思南地,更置縣,通設貴州布政司。

     (《明史》卷一四四《顧成傳》) 永樂十一年二月辛亥,始設貴州布政司。

     (《明史》卷六《成祖紀二》) 明中葉以後,屢以“靖邊”為辭,興師攻伐苗瑤,勞兵糜費,損耗國力。

    其間發兵最多,則為麓川、大藤峽二役。

    大約臨民者務脧削,居位者圖封拜,一代土司之事,可以兩言概之。

     甲 麓川 麓川(雲南騰越縣附近怒江西岸)、平緬,元時皆屬緬甸。

    緬甸,古朱波地也&hellip&hellip元時最強盛。

    元嘗遣使招之,始入貢&hellip&hellip洪武十五年,大兵下雲南,進取大理,下金齒。

    平緬與金齒壤地相接,土蠻思倫發聞之懼,遂降。

    因置平緬宣慰使司,以倫發為宣慰使&hellip&hellip尋改平緬軍民宣慰使司為麓川平緬宣慰使司&hellip&hellip以倫發遣使貢,命兼統麓川之地&hellip&hellip平緬俗不好佛,有僧至自雲南,善為因果報應之說,倫發信之&hellip&hellip位諸部長上,刀幹孟等不服&hellip&hellip倫發率其家走雲南。

    西平侯沐春遣送至京師。

    帝憫之,命春為征南将軍&hellip&hellip率雲南四川諸衛兵,往讨刀幹孟,并遣倫發歸&hellip&hellip倫發始還平緬&hellip&hellip分其地,設孟養、木邦、孟定三府&hellip&hellip倫發已死,子行發襲,亦死,次子任發襲為麓川宣慰,狡狯愈于父兄&hellip&hellip欲盡複其故地,稱兵擾邊。

     (《明史》卷三一四《麓川傳》) (正統)三年&hellip&hellip麓川宣慰使思任發&hellip&hellip數敗王師。

    黔國公沐晟讨之,不利,道卒。

    以沐昂代,昂條上攻取策,征兵十二萬人。

    中官王振方用事,喜功名,以骥可屬,思大舉。

    骥亦欲自效。

    六年(1441年)正月,遂拜蔣貴平蠻将軍,李安、劉聚為副,而骥總督軍務,大發東南諸道兵十五萬讨之&hellip&hellip骥&hellip&hellip至雲南,部署諸将&hellip&hellip分道夾擊&hellip&hellip思任發攜二子走孟養&hellip&hellip犁其“巢穴”,留兵守之而還。

    思任發之竄緬甸也。

    其子思機發,複帥餘衆居者藍,乞入朝謝罪。

    廷議因而撫之,王振不可。

    是年(七年)八月,複命骥總督雲南軍務&hellip&hellip八年五月,複命蔣貴為平蠻将軍,調士兵五萬往,發卒轉饷五十萬人。

    骥初檄緬甸送思任發,緬人陽聽令,持兩端。

    是年冬,大軍逼緬甸&hellip&hellip終不肯獻思任發。

    骥乃趨者藍,破思機發“巢”,得其妻子部落,而思機發獨脫去。

    明年(九年)召還&hellip&hellip是時,緬人已以思任發來獻,而思機發竊駐孟養地&hellip&hellip谕孟養執之以獻,亦不聽命。

    于是振怒,欲盡滅其種類。

    十三年春,複命骥總督軍務,宮聚為平蠻将軍,帥師十五萬人往。

    明年(十四年),造舟浮金沙江。

    蠻人栅西岸拒守,宮軍聯舟為浮橋以濟,拔其栅,進破鬼哭山&hellip&hellip思機發終脫去,不可得。

    是時官軍逾孟養,至孟海。

    地在金沙江西,去麓川千裡,自古兵力所不至。

    諸蠻見大軍,皆震怖。

    而大軍遠涉,骥慮饋饷不繼,亟謀引還。

    時思機發雖遁匿,而思任發少子思陸,複擁衆據孟養。

    骥度“賊”終不可滅,乃與思陸約,立石表,誓金沙江上曰:“石爛江枯,爾乃得渡。

    ”遂班師。

    骥凡三征麓川,卒不得思機發。

    議者咎骥等老師費财,以一隅騷動天下。

     (《明史》卷一七一《王骥傳》) 乙 大藤峽 廣西瑤僮,流剽廣東,殘破郡邑殆偏。

    成化元年(1465年)正月,大發兵,拜都督趙輔為總兵官&hellip&hellip改雍左佥都禦史,贊理軍務。

    雍馳至南京,集諸将議方略&hellip&hellip雍曰:“&lsquo賊&rsquo已蔓延數千裡,而所至與戰,是自敝也。

    當全師直搗大藤峽,南可援高肇雷廉,東可應南韶,西可取柳慶,北可斷陽峒,諸路首尾相應。

    攻其腹心,&lsquo巢穴&rsquo既傾,餘迎刃解耳。

    ”&hellip&hellip衆曰善。

    輔亦知雍才足辦“賊”,軍謀一聽雍。

    雍等遂倍道趨全州。

    陽峒苗掠興安,擊破之,至桂林&hellip&hellip按地圖與諸将議曰:“&lsquo賊&rsquo以修仁荔浦為羽翼,當先收二縣以孤&lsquo賊&rsquo勢。

    ”乃督兵十六萬人,分五道,先破修仁“賊”&hellip&hellip荔浦亦定。

    十月,至浔州&hellip&hellip遂長驅至峽口&hellip&hellip雍令總兵官歐信等為五哨,自象州武宣攻其北;自與輔督都指揮白全等八哨,自桂平平南攻其南;參将孫震等為二哨,從水路入;而别分兵守諸隘口。

    “賊魁”侯大狗等大懼,先移其累重于桂州橫石塘,而立栅南山,多置滾木、礌石、镖槍、藥弩,拒官軍。

    十二月朔,雍等督諸軍,水陸并進,擁團牌登山,殊死戰,連破石門林峒沙田右營“諸巢”,焚其室廬積聚。

    “賊”皆奔潰。

    伐木開道,直抵橫石塘,及九層樓諸山。

    “賊”複立栅數重,憑高以拒。

    官軍誘“賊”發矢石,度且盡,雍躬督諸軍緣木攀藤上,别遣壯士從間道先登,據山頂舉炮。

    “賊”不能支,遂大敗。

    先後破“賊”三百二十四砦,生擒大狗及其黨&hellip&hellip峽有大藤如虹,橫亘兩厓間。

    雍斧斷之,改名斷藤峽,勒石紀功而還。

    分兵擊餘黨,郁林、陽江、洛容、博白,次第皆定。

     (《明史》卷一七八《韓雍傳》) 丙 播州 (萬曆)二十七年(1599年)三月,(李)化龍起故官,總督湖廣川貴軍務,兼巡撫四川,讨播州“叛”臣楊應龍。

    應龍之先曰楊鑒,明初内附,授宣慰使。

    應龍&hellip&hellip數從征調&hellip&hellip知川兵脆弱,陰有據蜀志。

    &hellip&hellip所屬五司七姓,不堪其虐,走貴州告變。

    巡撫葉夢熊疏請大征,诏不聽,逮系重慶獄。

    應龍詭将兵征倭自效,得脫歸&hellip&hellip應龍益結生苗,奪五司七姓地,并湖貴四十八屯以畀之,歲出侵掠&hellip&hellip賜化龍劍,假便宜讨“賊”&hellip&hellip化龍劾諸大帥不用命者,沈尚文逮治,童元鎮、劉皆革職,充為事官。

    諸軍大集,化龍先檄水西兵三萬守貴州,斷招苗路,乃移重慶,大誓文武。

    明年二月,分八道進兵&hellip&hellip每路兵三萬,官兵三之,土司七之。

    貴州巡撫郭子章駐貴陽,湖廣巡撫支可大移沅州,化龍自将中軍策應&hellip&hellip應龍以勁兵二萬,屬其子朝棟曰:“爾破綦江,馳南川,盡焚積聚,彼無能為也。

    ”比抗,諸路兵皆大敗&hellip&hellip先入婁山關,直抵海龍囤,璘、疆臣兵亦至。

    “賊”勢急,上囤死守,遣使詐降。

    化龍檄諸将斬使焚書,以與應龍有舊,谕無通“賊”。

    械其人以自明。

    八路兵皆會囤下,築長圍困之,更番疊攻。

    六月,破土月二城。

    應龍窘,與二妾俱缢。

    明晨,官軍入城,七子皆被執,诏磔應龍屍,并子朝棟于市。

    自出師至滅“賊”,凡百有十四日。

    播自唐幹符中入楊氏,二十九世,八百餘年,至應龍而絕。

    以其地置遵義、平越二府,分屬川貴。

     (《明史》二二八《李化龍傳》) (萬曆)二十七年(1599年)&hellip&hellip起李化龍節制川湖貴州諸軍事,調東征諸将劉、麻貴、陳璘、董一元南征&hellip&hellip二十八年(1600年),應龍五道并出,破龍泉司。

    時總督李化龍已移駐重慶,征兵大集,遂以二月十二日誓師,分八路進&hellip&hellip總兵劉破其前鋒,楊朝棟僅以身免,“賊”膽落&hellip&hellip尋破九盤,入婁山關。

    關為“賊”前門,萬峰插天,中通一線。

    從間道攀藤毀栅入,陷焉。

    四月朔,師屯白石,應龍率諸苗決死戰。

    親勒騎沖中堅,分兩翼夾擊,敗之,追奔至養馬城。

    連破龍爪、海雲險囤,壓海龍囤。

    “賊”所倚天險,謂飛鳥騰猿不能逾者&hellip&hellip八路師大集海龍囤。

    化龍念“賊”前囤險不能越,令馬孔英率兵,并力攻其後&hellip&hellip先士卒,克土城&hellip&hellip入&hellip&hellip“賊”平。

     (《明史》三一二《四川土司&bull播州宣慰司》) 二月,所調延甯四鎮,河南、山東、天津、滇、浙、粵西兵,至者踵背相屬。

    土司如酉陽、石砫、永甯、天全、鎮雄、平茶、邑梅、水西,久在防守。

    烏蒙、施州、散毛、容美、永順、保靖、烏羅、獨山等,先後報至。

    總督乃分為八路。

    蜀分四路:一綦江,以原任總兵劉将,參遊麻鎮等隸之,督以參政張文耀;一南川,以總兵馬孔英将,參遊周國柱、宣撫冉禦龍等隸之,督以佥事徐仲佳;一合江,以總兵吳廣将,遊督餘世威等隸之,督以參議劉一相;一永甯,以原任副将曹希彬将,受吳廣節制,參将吳文傑、宣撫奢世績等隸之&hellip&hellip楚黔亦分四路:總兵童元鎮,統土知府泷澄、知州岑紹勳等,由烏江;參将朱鶴齡,受元鎮節制,統宣慰安疆臣等,由沙溪;總兵李應祥,統宣慰彭元瑞等,由興隆;而偏橋分兩翼。

    總兵陳璘、統宣慰彭養正等,由白泥;副總兵陳良玭,受璘節制,統宣撫單宜等,由龍泉。

    以偏橋江外為四牌,江内為七牌,五司遺種,及九股“惡苗”盤據故也&hellip&hellip其黔楚巡撫郭子章駐貴陽,支可大移沅州。

     (茅瑞征:《萬曆三大征考&bull播州》) 國家十餘年間,更三大征,千裡轉饷。

    西事凡費二百萬;東事首尾七年,逾七百萬;楚役亦逾二百萬,而調兵獨最廣,疲中國,空内帑&hellip&hellip白骨山積,海内騷動&hellip&hellip而或者猶侈言開疆斥土,以播駕說,抑獨何欤? (茅瑞征:《萬曆三大征考&bull播州》) 五 明之海上交通 1.明初之招徕 洪武、永樂兩朝,既假武力掃定四方,民力日富。

    遂欲以方張威棱,誇耀絕域,頻遣使節,廣事招徕,東西交通,因以複興。

    維時元裔相攻,局成對峙。

    帖木兒雄踞中亞,懷意東侵,陸路常阻,故不若海上之繁盛焉。

     撒馬兒罕(即元史之尋思幹。

    《地志&bull西北附錄》,作撤麻耳幹,城在今柴拉夫香河之中央島上)&hellip&hellip元太祖蕩平西域,盡以諸王驸馬為之君長。

    &hellip&hellip元末為之王者,驸馬帖木兒也。

    (帖木兒,蒙古疏族。

    察罕台汗國之臣,鎮中晉,于洪武二年,即1369年,叛立,建帝國于撒馬兒罕。

    悉定察罕台舊地,并攻滅伊兒汗國,侵略欽察汗國,又破南印度,自稱印度皇帝。

    而破土耳其與埃及兵,聲威震播。

    版圖遼廓,西至地中海,東至蔥嶺,南盡波斯灣,北及俄羅斯之一部。

    洪武世,方值用兵,無暇東顧,乃與明委蛇通好。

    迨永樂三年,以恢複蒙古為名,大會兵東征,但帖木兒出都門不百裡即卒,雙方始未發戰事。

    帖木兒娶察罕台西國克桑算端汗之女為後,明史故稱之為驸馬也。

    )洪武中,太祖欲通西域,屢遣使招谕,而遐方君長,未有至者。

    二十年(1387年)四月,帖木兒首遣回回滿刺哈非思等來朝&hellip&hellip二十七年八月,帖木兒貢馬二百&hellip&hellip明年(二十八年),命給事中傅安等,玺書币帛報之。

    其貢馬一歲再至,以千計,并賜寶鈔償之。

    成祖踐阼,遣使敕谕其國。

    永樂三年(1405年),傅安等尚未還,而朝廷聞帖木兒假道别失八裡率兵東,敕甘肅總兵官宋晟儆備。

    五年六月,安等還。

    初,安至其國,被留,朝貢亦絕。

    尋令人導安遍曆諸國數萬裡,以誇其國廣大。

    至是帖木兒死,其孫哈裡嗣,乃遣使臣虎歹達等,送安還,貢方物&hellip&hellip其國東西三千餘裡,地寬平,土壤膏腴。

    王所居城廣十餘裡,民居稠密,西南諸蕃之貨,皆聚于此,号為富饒&hellip&hellip其旁近東有沙鹿海牙(錫爾河北岸)、達失幹(塔什幹)、賽藍(賽藍城)、養夷(錫樂河北岸)、西有渴石(夏兒城)、疊裡迷(阿母河北岸)諸部落,皆役屬焉。

     (《明史》卷三三二《撒馬兒罕傳》) 其出使由陸路者,則有傳安、陳誠等。

    但傳安出使時,正值帖木兒強盛,故僅至撒馬兒罕。

    陳誠時,帖木兒已卒,國中分裂。

    所稱經曆諸國,凡位在中亞者,率其部屬而獨立者也。

     傅安,字志道,太康人。

    永樂初,使撒馬兒罕,羁留虜廷,凡十三年。

    初,安之使西域也,方壯齡,比歸,須發皆白。

    同行禦史姚臣,太臨劉惟,俱物故。

    官軍千五百人,而生還者十有七人而已。

    安既歸,以老病不能任事,懇乞骸骨。

    上憫之,賜一品服緻仕,仍令有司月給米十二石、輿夫八人。

    宣德四年,卒于家。

    上&hellip&hellip命有司治葬事,墓在朱仙鎮嶽廟後。

     (陳繼儒:《見聞錄》卷一) 永樂間,中書李達、吏部員外郎陳誠等,使西域還。

    西域諸國哈烈、撒馬兒罕、火州、土魯番、失剌思、俺都淮等處,各遣使貢文豹西馬方物。

    誠上《使西域記》,所曆凡十七國,山川風俗物産悉備焉。

     (陳誠:《使西域記叙略》) 永樂十三年,陳誠自西域還。

    所經哈烈(阿富汗國都城也裡)、撒馬兒罕、别失八裡(新疆烏魯木齊)、俺都淮(波斯北)、八答黑商(巴達克山)、疊裡迷、沙鹿海牙、賽藍、渴石、養夷、火州(新疆吐魯番縣)、柳城(同上)、吐魯番(同上)、鹽澤(同上)、哈密(新疆哈密縣)、達失幹、蔔花兒(布哈爾),凡十七國,悉詳其山川、人物、風俗,為《使西域記》以獻,以故中國得考焉。

     (《明史》卷三三二《蔔花兒傳》) 其出使由海道者,則有尹慶、鄭和等。

    而和遠至非洲之東岸,尤為振振有聲者。

     鄭和,雲南人,世所謂三保太監者也。

    初事燕王于藩邸,從起兵有功,累擢太監。

    成祖疑惠帝亡海外,欲蹤迹之,且欲耀兵異域,示中國富強。

    永樂三年(1405年)六月,命和及其侪王景弘等,通使西洋。

    将士卒二萬七千八百餘人,多金币,造大舶,修四十四丈、廣十八丈者六十二。

    自蘇州劉家河,泛海至福建,複自福建五虎門揚帆,首達占城,以次偏曆諸番國。

    宣天子诏,因給賜其君長,不服則以武懾之&hellip&hellip和經事三朝(成祖、仁宗、宣宗),先後七奉使,所曆占城、瓜哇、真臘、舊港、暹羅、古裡、滿剌加、渤泥、蘇門答剌、阿魯、柯枝、大葛蘭、小葛蘭、西洋瑣裡、瑣裡、加異勒、阿撥、把丹、南巫裡、甘把裡、錫蘭山、喃渤利、彭亨、急蘭丹、忽魯谟斯、比剌、溜山、孫剌、木骨都束、麻林、刺撒、祖法兒、沙裡灣泥、竹步、榜葛剌、天方、黎伐、那孤兒,凡三十餘國。

    (明馬觀《瀛涯勝覽》,記永樂時巡航所至者,凡十九國。

    費信《星槎勝覽》,記宣德時凡四十國。

    正德時,吳郡黃省會,又依“瀛涯”、“星槎”諸書,而纂集《西洋朝貢典錄》,記事甚詳。

    )所取無名寶物不可勝計,而中國耗廢亦不赀。

    自宣德以還,遠方時有至者。

    要不如永樂時,而和亦老且死。

    自和後,凡将命海表者,莫不盛稱和以誇外番。

    故俗傳三保太監下西洋,為明初盛事雲。

     (《明史》卷三○四《鄭和傳》) 鄭和出使簡表 明初招徕遠人,待遇極優。

    其貢道地點,海上則在甯波、泉州、廣州,陸路則在肅州。

    中葉以後,國力日耗,憚于供給,交通事業遂衰。

     明初&hellip&hellip海外諸國入貢,許附載方物,與中國貿易。

    因設市舶司,置提舉官以領之&hellip&hellip洪武初,設于太倉黃渡。

    尋罷,複設于甯波、泉州、廣州。

    甯波通日本,泉州通琉球,廣州通占城、暹羅、西洋諸國。

    &hellip&hellip永樂初,西洋剌泥國回回哈隻馬哈沒奇等來朝,附載胡椒,與民互市。

    有司請征其稅。

    帝曰:“商稅者,國家抑逐末之民,豈以為利?今夷人慕義遠來,乃侵其利,所得幾何,而虧辱大體多矣。

    ”不聽。

    三年,以諸番貢使益多,乃置驿于福建、浙江、廣東三市舶司以館之。

    福建曰來遠,浙江曰安遠,廣東曰懷遠。

    尋設交址雲南市舶提舉司,接西南諸國朝貢者。

    初入貢海舟至,有司封識,俟奏報,然後起運。

    宣宗命至即馳奏,不待報,随送至京。

     (《明史》卷八一《食貨志五&bull市舶》) 永樂時,成祖欲遠方萬國,無不臣服,故西域之使,歲歲不絕。

    諸藩貪中國财帛,且利市易,絡繹道途。

    商人率僞稱貢使,多攜馬駝玉石,聲言進獻。

    既入關,則一切舟車水陸晨昏飲馔之費,悉取之有司。

    郵傳困供億,軍民疲轉輸。

    比西歸,辄緣道遲留,多市貨物。

    東西數千裡間,騷然繁費,公私上下,罔不怨咨。

    廷臣莫為言,天子亦莫之恤也。

     (明史卷三三二于阗傳) 英宗幼沖,大臣務休息,不欲疲中國以事外蕃,故遠方通貢者甚少。

    至天順元年,複議通西域,大臣莫敢言。

    獨忠義衛吏張昭抗疏切谏,事乃止。

    七年,帝以中夏乂安,而遠蕃朝貢不至,分遣武臣,玺書采币往谕&hellip&hellip然自是來者頗稀。

     (《明史》卷三三二《哈烈傳》) 我國人之往南洋貿易者,自兩漢、六朝以來,漸趨興旺。

    明時使節頻通,往者日衆,辟草萊,建阛阓,其傑出者,并為一方首領。

     元史弼、高興伐瓜哇,遭風,至此山下,舟多壞,乃登山伐木重造。

    遂破瓜哇。

    其病卒百餘,留養不歸,後益蕃衍,故其地多華人。

     (《明史》卷三二三《麻葉甕傳》) 合貓裡&hellip&hellip又名貓裡務,近呂宋,商舶往來,漸成富壤。

    華人入其國,不敢欺陵,市法最平。

    故華人為之語曰:“若要富,須往貓裡務。

    ” (《明史》卷三二三《合貓裡傳》) 其國有新村,最号饒富。

    中華及諸番商舶,幅辏其地,寶貨填溢,其村主即廣東人。

     (《明史》卷三二四《瓜哇傳》) 洪武三十年&hellip&hellip時瓜哇已破三佛齊,據其國,改其名曰舊港,三佛齊遂亡。

    國中大亂,瓜哇亦不能盡有其地。

    華人流寓者,往往起而據之。

    有梁道明者,廣州南海縣人,久居其國。

    閩粵軍民,泛海從之者數千家,推道明為首,雄視一方&hellip&hellip永樂三年&hellip&hellip入朝貢方物,受賜而還。

    四年,舊港頭目陳祖義&hellip&hellip亦廣東人,雖朝貢而為盜海上。

    貢使往來者苦之。

    五年,鄭和自西洋還,遣人招谕之。

    祖義詐降,潛謀劫。

    有施進卿者,告于和。

    祖義來襲被禽,獻于朝。

    伏誅&hellip&hellip嘉靖末,廣東大“盜”張琏作亂,官軍已報克獲。

    萬曆五年,商人詣舊港者,見琏列肆為蕃舶長,漳泉人多附之,猶中國市舶官雲。

     (《明史》卷三二四三《佛齊傳》) 嘉靖末,倭寇擾閩,大将戚繼光敗之&hellip&hellip其黨林道乾&hellip&hellip懼為倭所并,又懼官軍追擊,揚帆直抵浡泥,攘其邊地以居,号道乾港。

     (《明史》卷三二三《雞籠傳》) 波羅,又名文菜&hellip&hellip萬曆時,為王者,閩人也。

    或言鄭和使婆羅,有閩人從之,因留居其地,其後人竟據其國而王之。

    邸旁有中國碑。

    王有金印一,篆文,上作獸形,言永樂朝所賜。

    民間嫁娶,必請此印印背上,以為榮。

     (《明史》卷三二三《婆羅傳》) 明初海上交通諸國簡表 2.歐力之東漸 甲 通商之起源 自意人馬哥孛羅,仕于元世祖朝,歸國後,著遊記,盛稱東方之富麗,遂啟歐人羨慕之心。

    當明之初,黑海航權,為土耳其所握。

    凡欲東遊者,自須别覓途徑,海航提倡,于是稱盛。

    西班牙人科倫布,發見新大陸(明孝宗弘治五年,1492年),葡萄牙人繞好望角而至印度之卧亞(弘治九年,1496年),雖其東西取道不同,而尋求中國之目的則一也。

    葡人既抵印度,複東進而據錫蘭、摩鹿加、爪哇、麻六甲諸島,東方航權遂操諸其手。

    中西勢力之消長,此其關鍵焉。

     佛郎機(《明史》于葡萄牙及西班牙,均謂為佛郎機,此乃葡萄牙也)&hellip&hellip正德中,據滿剌加地,逐其王。

     (《明史》卷三二五《佛郎機傳》) 佛郎機強,舉兵侵奪其地。

    王蘇端媽末出奔,遣使告難。

    時世宗嗣位,敕責佛郎機,令還其故土;谕暹羅諸國王以救災恤鄰之義,迄無應者,滿剌加竟為所滅。

     (《明史》卷三二五《滿剌加傳》) 萬曆時,佛郎機來攻,其酋戰敗請降。

    乃宥令複位,歲以丁香充貢,不設戍兵而去。

     (《明史》卷三二三《美洛居傳》) 萬曆時,佛郎機屢攻之。

    城據山險,迄不能下。

     (《明史》卷三二五《蘇錄傳》) 葡人在南洋既得勢,遂求通商于中國。

    而明廷時許時否,政策不定,緻海疆常感不安。

    最後葡人竟以詐力侵據澳門,為通商之地。

     佛郎機&hellip&hellip正德中,據滿剌加地,逐其王。

    (正德)十三年(1518年),遣使臣加必丹末等,貢方物,請封,始知其名。

    诏給方物之直,遣還。

    其人久留不去,剽劫行旅&hellip&hellip已而夤緣鎮守中貴,許入京&hellip&hellip其留懷遠驿者,益掠買良民,築室立寨,為久居計。

    十五年,禦史邱道隆言:“滿剌加乃敕封之國,而佛郎機敢并之,且啖我以利,邀求封貢,決不可許。

    宜卻其使臣,明示順逆,令還滿剌加疆土,方許朝貢。

    倘執迷不悛,必檄告諸蕃,聲罪緻讨。

    ”禦史何鳌言:“佛郎機最兇狡,兵械較諸蕃獨精。

    前歲駕大舶,突入廣東會城,炮聲殷地,留驿者違制交通,入都者桀驚争長。

    今聽其往來貿易,勢必争鬥殺傷,南方之禍,殆無紀極。

    祖宗朝貢有定期,防有常制,故來者不多。

    近因布政吳廷舉,謂缺上供香物,不問何年,來即取貨,緻番舶不絕海澨,蠻人雜沓于州城。

    禁防既疏,水道益熟,此佛郎機所以乘機突至也。

    乞悉驅在澳番舶,及番人潛居者,禁私通,嚴守備,庶一方獲安。

    ”疏下。

    禮部言:“道隆先宰順德,鳌即順德人,故深晰利害。

    宜俟滿剌加使臣至廷,诘佛郎機侵奪鄰邦擾亂内地之罪,奏請處置。

    其他悉如禦史言。

    ”報可。

     (《明史》卷三二五《佛郎機傳》) 佛郎機遂縱橫海上無所忌。

    而其市香山澳壕鏡者,至築室建城,雄踞海畔,若一國然。

    将吏不肖者,反視為外府矣。

    壕鏡在香山縣南虎跳門外。

    先是暹羅、占城、瓜哇、琉球、浡泥諸國互市,俱在廣州,設市舶司領之。

    正德時,移于高州之電白縣。

    嘉靖十四年,指揮黃慶納賄,請于上官,移之壕鏡,歲輸課二萬金。

    佛郎機遂得混入。

    高棟飛甍,栉比相望,閩粵商人趨之若鹜。

    久之,其來益衆,諸國人畏而避之,遂專為所據&hellip&hellip番人既築城,聚海外雜番,廣通貿易,至萬餘人。

    吏其土者,皆畏懼莫敢诘,甚有利其寶貨,佯禁而陰許之者。

    總督戴燿,在事十三年,養成其患。

     (《明史》卷三二五《佛郎機傳》) 西班牙發現美洲後,取墨西哥以為殖民地(世宗喜靖元年,1522年)。

    複航太平洋而至斐律賓群島。

    初屢攻呂宋,不能克。

    至水師提督雷格斯勃,建瑪尼拉城,作根據地(穆宗陸慶五年,1571年),遂逐漸征服全島。

    然終為葡人所扼,未能直接通商于中國,祇在島上與華商貿易而已。

     萬曆四年。

    &hellip&hellip時佛郎機(西班牙)強,與呂宋互市。

    久之,見其國弱可取,乃奉厚賄遺王,乞地如牛皮大,建屋以居。

    王不虞其詐而許之。

    其人乃裂牛皮聯屬至千丈,圍呂宋地,乞如約。

    王大駭。

    然業已許諾,無可奈何,遂聽之,而稍徵其稅如國法。

    其人既得地,即營室築城,列火器,設守禦具,為窺伺計。

    已竟乘其無備,襲殺其王,逐其人民而據其國。

    名仍呂宋,實佛郎機也。

     (《明史》卷三二三《呂宋傳》) 繼西班牙而至者,又有荷蘭。

    荷人進至南洋,取葡屬諸地而有之。

    複攻澳門,戰敗,乃轉據台灣、彭湖。

    商港相接于海上,盛極一時。

     和蘭,又名紅毛番&hellip&hellip其人深目長鼻,發眉須赤,足長尺二寸,颀偉倍常。

    萬曆中,福建商人歲給引,往販大泥呂宋及咬吧(即爪哇)者,和蘭人就諸國轉販,未敢窺中國也。

    自佛郎機市香山,據呂宋,和蘭聞而慕之,二十九年(1601年),駕大艦,攜巨炮,直薄呂宋。

    呂宋人力拒之,則轉薄香山澳。

    澳中人數诘問,言欲通貢市,不敢為寇。

    當事難之&hellip&hellip澳中人慮其登陸,謹防禦,始引去。

    海澄人李錦,及奸商潘秀、郭震,久居大泥,與和蘭人習,語及中國事。

    錦曰:“若欲通貢市,無若漳州者。

    漳南有彭湖嶼,去海遠,誠奪而守之,貢市不難成也。

    ”其酋麻韋郎曰:“守臣不許,奈何?”曰:“稅使高寀,嗜金銀甚。

    若厚賄之,彼特疏上聞,天子必報可,守臣敢抗旨哉!”酋曰:“善”。

    錦乃代為大泥國王書,一移寀,一移兵備副使,一移守将。

    俾秀、震以來,守将陶拱聖大駭,亟白當事,系秀于獄,震遂不敢入。

    初秀與酋約,入閩有成議,當遣舟相聞。

    而酋卞急,不能待,即駕二大艦直抵彭湖。

    時三十二年之七月,汛兵已撤,如入無人之墟。

    遂伐木築舍,為久居計&hellip&hellip撫按嚴禁奸民下海,犯者必誅。

    由是接濟路窮,番人無所得食。

    十月末,揚帆去&hellip&hellip然是時,佛郎機橫海上,紅毛與争雄,複泛舟東來,攻破美洛居國,與佛郎機分地而守。

    後又侵奪台灣地(天啟元年,1621年),築室耕田,久留不去。

    海上奸民,闌出貨物與市,已又出據彭湖,築城設守,漸為求市計。

    守臣懼禍,說以毀城遠徙,即許互市。

    番人從之。

    天啟三年(1623年),果毀其城,移舟去。

    巡撫商周祚,以遵谕遠徙上聞。

    然其據台灣自若也。

    已而互市不成,番人怨,複築城彭湖&hellip&hellip已又泊舟風櫃仔,出沒浯嶼、白坑、東椗、莆頭、古雷、洪嶼、沙洲、甲洲間,要求互市。

    而海寇李旦複助之。

    濱海郡邑為戒嚴&hellip&hellip崇祯中,為鄭芝龍所破。

    不敢窺内地者數年,乃與香山佛郎機通好,私貿外洋&hellip&hellip而番人猶據台灣自若。

     (《明史》卷三二五《和蘭傳》) 自歐人接踵至南洋,勢力益張。

    吾華人之旅其地者,遂為外力所支配,大受挫折。

    西班牙人嫉視華人,華人竟遭大批慘殺。

    然吾民不視為畏途,往者仍絡繹。

     萬曆時,佛郎機(葡萄牙)來攻。

    其酋戰敗請降&hellip&hellip不設戍兵而去。

    已紅毛番橫海上,知佛郎機兵已退,乘虛直抵城下,執其酋。

    語之曰:“若善事我,我為若主,殊勝佛郎機也。

    ”酋不得已,聽命,複位如故。

    佛郎機酋聞之,大怒,率兵來攻&hellip&hellip時紅毛番雖據美洛居,率一二歲,率衆返國,既返複來。

    佛郎機&hellip&hellip大舉兵來襲,值紅毛番已去。

    遂破美洛居,殺其酋,立己所親信主之。

    無何,紅毛番至,又破其城,逐佛郎機所立酋,而立美洛居故王之子。

    自是歲構兵,人不堪命。

    華人流寓者,遊說兩國,令各罷兵,分國中萬老高山為界,山以北屬紅毛番,南屬佛郎機,始稍休息。

    而美洛居竟為兩國所分。

     (《明史》卷三二三《美洛居傳》) 萬曆時,紅毛番築土庫于大澗東,佛郎機(葡萄牙)築于大澗西,歲歲互市。

    中國商旅,亦往來不絕。

     (《明史》卷三二四《瓜哇傳》) 閩人&hellip&hellip據其國而王之&hellip&hellip後佛郎機(西班牙)橫舉兵來擊,王率國人走入山谷中,放藥水流出,毒殺其人無算,王得返國。

     (《明史》卷三二三《婆羅傳》) 呂宋&hellip&hellip閩人以其地近,且饒富,商販者至數萬人,往往久居不返,至長子孫。

    佛郎機(西班牙)既奪其國,其王遣一酋來鎮。

    慮華人為變,多逐之歸,留者悉被其侵辱。

    (萬曆)二十一年(1593年),八月,酋郎雷蔽裡系朥,侵美洛居,役華人二百五十助戰。

    有潘和五者,為其哨官。

    蠻人日酣卧,而令華人操舟,稍怠,辄鞭撻,有至死者。

    和五曰:“叛死棰死,等死耳。

    否亦且戰死。

    曷若刺殺此酋以救死,勝則揚帆歸,不勝而見縛,死未晚也。

    ”衆然之。

    乃夜刺殺其酋,持酋首大呼。

    諸蠻驚起,不知所為,悉被刃,或落水死。

    和五等盡收其金寶甲仗,駕舟以歸,失路之安南,為其國人所掠&hellip&hellip和五竟留安南不敢返。

    初酋之被戮也,其部下居呂宋者,盡逐華人于城外,毀其廬。

    及貓吝(酋之子)歸,令城外築室以居,會有傳日本來寇者,貓吝懼交通為患,複議驅逐&hellip&hellip然華商嗜利,趨死不顧。

    久之,複成聚。

    其時礦稅使者四出,奸宄蜂起言利。

    有閻應龍、張嶷者,言呂宋機易山素産金銀,采之,歲可得金十萬兩,銀三十萬兩。

    以三十年七月,詣阙奏聞,帝即納之&hellip&hellip事下福建,守臣持不欲行,而迫于朝命,乃遣海澄丞王時和、百戶幹一成,偕嶷往勘&hellip&hellip(酋)留嶷,欲殺之。

    諸華人共解,乃獲釋歸。

    時和還任,即病悸死&hellip&hellip而呂宋人終自疑,謂天朝将襲取其國,諸流寓者為内應,潛謀殺之。

    明年(三十一年,1603年),聲言發兵侵旁國,厚價市鐵器,華人貪利,盡鬻之,于是家無寸鐵。

    酋乃下令錄華人姓名,分三百人為一院,入即殲之。

    事稍露,華人群走菜園,酋發兵攻,衆無兵仗,死無算,奔大侖山。

    蠻人複來攻,衆殊死鬥,蠻兵少挫。

    酋旋悔,遣使議和。

    衆疑其僞,撲殺之。

    酋大怒,斂衆入城,設伏城旁。

    衆饑甚,悉下山攻城,伏發,衆大敗,先後死者二萬五千人&hellip&hellip巡撫徐學聚等,亟告變于朝&hellip&hellip學聚等乃移檄呂宋,數以擅殺罪,令送死者妻子歸,竟不能讨也。

    其後,華人複稍稍往,而蠻人利中國互市,亦不拒。

    久之,複成聚。

     (《明史》卷三二三《呂宋傳》) 呂宋&hellip&hellip地近閩疆漳泉。

    兩郡之民,流寓其地者,不下數萬。

    其例,内地客民,每年輸丁票銀五六兩,方許居住。

     (徐繼畬《瀛寰志略》卷二) 中國之通南洋,自唐以前,利其珍寶,其重在貢。

    唐以後,榷其貨稅,其重在市。

    明季兩粵各費,均仰互市為挹注;閩浙各地,想亦相同。

    然明廷懼禍而拒之,疆臣貪利而縱之,亦可異之狀态也。

     漢時,朱崖南有都元、湛離、甘都虛、黃支等國&hellip&hellip戶口蕃滋,多異物。

    漢武帝時,帝遣應募人,與其使具入海,市明珠、璧、琉璃、奇石、異物&hellip&hellip夷珍貨流入中國,始此&hellip&hellip桓帝時,扶南之西天竺、大秦等國,皆由南海重譯貢獻,而賈胡自此充斥于揚粵矣&hellip&hellip唐始置市舶使,以嶺南帥臣監領之。

    設市區,令蠻夷來貢者為市,稍收利入宮&hellip&hellip貞觀十七年,诏三路舶司,番商販到龍腦、沉香、丁香、白豆蔻四色,并抽解一分&hellip&hellip宋開寶四年,置市舶司于廣州&hellip&hellip淳化二年,始互抽解二分&hellip&hellip建炎&hellip&hellip舊法,番物分粗細二色,龍腦珍珠之類,皆為細物,十分抽一,後又博買四分;粗色十分中抽二又博買四分&hellip&hellip細色以五十兩為一綱,粗色以萬觔為一綱。

    每逢一綱,則有腳乘贍家錢一千餘缗。

    其後&hellip&hellip十一綱,至分為三十三綱,多費腳乘贍家錢三十餘貫&hellip&hellip元世祖嘗立提舉司,尋罷。

    至英宗治平六年,遣使榷廣東番貨,乃複立之,聽海商貿易,歸征其稅&hellip&hellip明朝&hellip&hellip諸番例當三年一貢&hellip&hellip可以互市,立市舶提舉司,以主諸番入貢&hellip&hellip若國王王妃及陪臣等附至貨物,抽其十分之五,其餘官給之直&hellip&hellip其番商私賷貨物,入為市易者,舟至水次,悉封籍之,抽其十二,乃聽貿易。

    然閩廣奸民,往往有椎髻耳環,效番衣服聲音,入其舶中,導之為奸。

    因緣鈔掠,傍海甚之。

    &hellip&hellip成化、弘治之世,貢獻至者日盛。

    有司惟容其番使入見,餘皆停留于驿&hellip&hellip番貨甚賤,貧民承令博買,多緻富。

     (顧炎武《天下郡國利病書》卷一二○) 初,廣東文武官月俸,多以番貨代,至是。

    (嘉靖九年)貨至者寡,有議複許佛郎機(葡萄牙)通市者。

    給事中王希文力争,乃定令,諸番貢不以時,及勘合差失者,悉行禁止。

    由是番舶幾絕。

    巡撫林富上言:“粵中公私諸費,多資商稅。

    番舶不至,則公私皆窘。

    今許佛郎機互市,有四利:祖宗時,諸番常貢外,原有抽分之法,稍取其餘,足供禦用,利一;兩粵比歲用兵,庫藏耗竭,籍以充軍饷,備不虞,利二;粵西素仰給粵東,小有征發,即措辦不前,若番舶流通,則上下交濟,利三;小民以懋遷為生,持一錢之貨,即得展轉販易,衣食其中,利四。

    助國裕民,兩有所賴。

    此因民之利而利之,非開利孔,為民梯禍也。

    ”從之。

    自是佛郎機得入香山澳為市,而其徒又越境商于福建,往來不絕。

     (《明史》卷三二五《佛郎機傳》) 乙 科學之輸入 自歐亞之航路發見,天主教士聯袂而至,頗知問學。

    故吾國士大夫喜與交接,為之遊揚。

    如徐光啟、李之藻,其尤著者也。

     意大裡亞,居大西洋中&hellip&hellip萬曆時,其國人利瑪窦至京師,為萬國全圖,言天下有五大洲。

    第一曰亞細亞洲,中凡百餘國,而中國居其一。

    第二曰歐羅巴洲,中凡七十餘國,而意大裡亞居其一。

    第三曰利未亞洲(今稱亞非利加洲),亦百餘國。

    第四曰亞墨利加洲,地更大。

    以境土相連,分為南北二洲,最後得墨瓦臘泥加洲(明末,歐洲地理家以為南美洲之南冰洋之下,有大洲,乃稱此名),為第五。

    而域中大地盡矣,其說荒渺莫考。

    然其國人,充斥中土,則其地固有之,不可誣也。

    大都歐羅巴諸國,悉奉天主、耶稣教。

    而耶稣生于如德亞,其國在亞細亞洲之中,西行教于歐羅巴。

    其始生在漢哀帝元壽二年庚申(紀元,始于平帝元始元年辛酉),閱一千五百八十一年。

    至萬曆九年(1581年),利瑪窦始泛海九萬裡,抵廣州之香山澳,其教遂沾染中土。

    至二十九年(1601年),入京師,中官馬堂,以其方物進獻,自稱大西洋人&hellip&hellip已而帝嘉其遠來,假館授粲,賜給優厚。

    公卿以下重其人,鹹與晉接。

    瑪窦安之,遂留居不去。

    以三十八年(1610年)四月,卒于京,賜葬西郭外(平則門外)&hellip&hellip其國人東來者&hellip&hellip所著書,多華人所未道。

    故一時好異者,鹹尚之。

    而士大夫如徐光啟、李之藻輩,首好其說,且為潤色其文詞,故其教驟興。

    時著聲中土者,更有龍華民、畢方濟、艾如略、鄧玉函諸人。

    華民、方濟、如略及熊三拔,皆意大裡亞國人;王函,熱而瑪尼國(日耳曼)人;龐迪我,依西把尼亞國(西班牙)人;陽瑪諾,波而都瓦爾國(葡萄牙)人。

    皆歐羅巴洲之國也。

     (《明史》卷三二六《意大裡亞傳》) 徐光啟,字子先,上海人。

    萬曆二十五年,舉鄉試第一。

    又七年,成進士,由庶吉士曆贊善,從西洋人利瑪窦,學天文、曆算、火器、盡其術。

    遂偏習兵機、屯田、鹽筴、水利諸書&hellip&hellip天啟三年&hellip&hellip擢禮右侍郎。

    五年,魏忠賢黨智铤劾之,落職閑住。

    崇祯元年,召還&hellip&hellip以左侍郎理部事&hellip&hellip擢本部尚書&hellip&hellip五年五月,以本官兼東閣大學士,入參機務&hellip&hellip尋加太子太保,進文淵閣。

    光啟雅負經濟才,有志用世。

    及柄用,年已老,值周延儒、溫體仁專政,不能有所建白。

    明年(六年)十月卒。

     (《明史》卷二五一《徐光啟傳》) 同時各種科學,随之而輸入。

    其著稱一時者,炮火而外,則為曆法。

     (萬曆三十八年)十一月朔,日食。

    曆官推算多謬,朝議将修改。

    明年(三十九年),五官正周子愚言:“大西洋歸化人龐迪我、熊三拔等,深明曆法。

    其所攜曆書,有中國載籍所未及者,當令譯上,以資采擇。

    ”禮部侍郎翁正春等,因請仿洪武初設回回曆科之例,令迪我等同測驗,從之&hellip&hellip崇祯時,曆法益疏舛,禮部尚書徐光啟,請令其徒羅雅谷、湯若望等,以其國新法相參較,開局纂修。

    報可。

    久之書成,即以崇祯元年戊辰為曆元,名之曰崇祯曆書。

    雖未頒行,其法視大統曆為密,識者有取焉。

     (《明史》卷三二六《意大裡亞傳》) 嘉靖初,廣東巡簡何儒嘗招降佛郎機(葡萄牙)人,得其蜈蚣船,并铳法,以功升上元簿。

    蜈蚣船底尖面平,不畏風浪,用闆捍蔽矢石,長十丈,闊三尺。

    旁架橹四十餘,置铳三十四,約每舟撐駕三百人。

    橹多人衆,雖無風可疾走。

    铳發,彈落如雨,所向無敵。

    其铳用銅鑄,大者千餘斤,因名曰佛郎機。

     (陳仁錫《皇明世法錄》卷八二《佛郎機》) 其所恃惟巨舟大炮,舟長三十丈,廣六丈,厚二尺餘,樹五桅。

    後為三層樓,旁設小窗,置銅炮。

    桅下置二丈巨鐵炮,發之可洞裂石城,震數十裡,世所稱紅夷炮,即其制也。

     (《明史》卷三二五《和蘭傳》) 明末清初西來教士著作簡表 六 明代之政治 明太祖罷丞相,設大學士以備顧問,而寄大政于六部。

    建文中,罷大學士,以卿佐參政。

    成祖複太祖之制,自後三楊秉政,始有調旨之事。

    閣體漸尊,語其任寄,不亞丞相。

    然有明一代宰相,不受制于宦官者甚少。

    故政權在上,實分操于宰相、宦官之手。

    地方之任,親民之官,其初府縣并重。

    中葉以後,知推因得行取之故,位卑權重,然鄉紳又從而撓之。

    故政權在下,實分操于知縣、鄉紳之手。

     1.宰相之任使 甲 蹇夏三楊之久任 “蹇夏” 明制,吏部體最尊,戶部權最重。

    蹇、夏久居此任,觀其設施,足知明初休養生息之政。

    蹇、夏皆參預機務,居股肱之任。

    雖為部臣,實無異于元輔也。

     宣德三年十月乙酉,勅少師等官蹇義、楊士奇、夏原吉、楊榮,各辍所務,朝夕侍左右,讨論至理。

    谕曰:“古者師保之職,論道經邦,寅亮變理,不煩以有司之政。

    今蹇義、楊士奇、夏原吉、楊榮,皆先帝簡畀以遺朕者,而年俱高,令兼有司之務,禮非攸當。

    于是賜勑谕義、士奇、原吉、榮,可辍所務,朝夕在朕左右,相與讨論至理,共甯邦家。

    職名俸祿,悉如舊。

    卿其專精神,審思慮,益緻嘉猷,用稱朕眷注老成之意。

    ” (雷禮《皇明大政紀》卷九) 蹇義,字宜之,巴人&hellip&hellip齊泰、黃子澄當國,外興大師,内改制度,義無所建明&hellip&hellip燕師入迎附,遷左侍郎。

    數月,進尚書。

    時方務反建文之政,所更易者,悉罷之。

    義從容言曰:“損益貴适時宜。

    前改者,固不當,今必欲盡複者,亦未悉當也。

    ”&hellip&hellip義熟典故,達治體,軍國事皆倚辦。

    時舊臣見親用者,戶部尚書夏原吉,與義齊名。

    中外稱曰“蹇夏”&hellip&hellip仁宗即位,義、原吉皆以元老為中外所信&hellip&hellip宣宗即位,委寄益重&hellip&hellip明年(宣德四年)&hellip&hellip尋以胡濙言,命義等四人(蹇義、夏原吉、楊士奇、楊榮)議天下官吏軍民,建言章奏&hellip&hellip英宗即位,齊宿得疾,遣醫往視。

    問所欲言,對曰:“陛下初嗣大寶,望敬守祖宗成憲,始終不渝耳。

    ”遂卒,年七十三。

     (《明史》卷一四九《蹇義傳》) 宣德三年四月&hellip&hellip吏部尚書蹇義等,請裁減内外添設冗員。

    從之。

    蹇奏:“近年以來,内外各衙門官,因營造催辦夫匠,收運糧儲,整理農務,采取木植,在内添設郎中、主事,在外布按府州縣,添設參政、參議、副使、同知、縣丞等官。

    今拟在外,除馬政農務外,其餘依制裁減。

    在京從堂上官,量事繁簡,斟酌去留,不許冗濫。

    其在内府各監庫,郎中、員外、主事,俱宜裁革。

    ” (雷禮《皇明大政紀》卷九) 夏原吉,字維哲。

    其先&hellip&hellip官湘陰&hellip&hellip遂家焉。

    成祖即位&hellip&hellip與蹇義同進尚書,偕義等詳定賦役諸制。

    建白三十餘事,皆簡便易遵守。

    曰行之而難繼者,且重困民,吾不忍也。

    浙西大水,有司治不效。

    永樂元年,命原吉治之&hellip&hellip原吉請循禹三江入海故迹,濬吳淞下流,上接太湖,而度地為閘,時蓄洩。

    從之。

    役十餘萬人。

    明年(二年)正月,原吉複行浚白茆塘、劉家河、大黃浦。

    大理少卿袁複為之副,已複命陝西參政宋性佐之。

    九月,工畢水洩,蘇松農田大利。

    三年,還&hellip&hellip還理部事。

    首請裁冗食,平賦役,嚴臨法錢鈔之禁,清倉場,廣屯種,以給邊蘇民,且便商賈。

    皆報可。

    凡中外戶口府庫田賦赢縮之數,各以小簡書置懷中,時檢閱之&hellip&hellip時兵革初定,論靖難功臣封賞,分封諸藩,增設武衛百司。

    已又發卒八十萬,問罪安南;中官造巨艦,通海外諸國;大起北都宮阙,供億轉輸,以钜萬萬計,皆取給戶曹。

    原吉悉心計應之,國用不绌。

    六年,命督軍民輸材北都&hellip&hellip原吉雖居戶部,國家大事,辄令詳議&hellip&hellip十九年冬,帝将大舉征沙漠,命原吉&hellip&hellip等議。

    皆言兵不當出&hellip&hellip帝益怒,召原吉。

    系之内官監&hellip&hellip并籍原吉家,自賜鈔外,惟布衣瓦器&hellip&hellip帝&hellip&hellip崩&hellip&hellip太子令出獄&hellip&hellip問赦诏所宜。

    對以振饑,省賦役,罷西洋取寶船,及雲南交阯采辦諸道金銀課。

    悉從之&hellip&hellip宣宗即位,以舊輔益親重&hellip&hellip(宣德)五年正月,兩朝實錄成,複賜金币鞍馬。

    旦入謝,歸而卒,年六十五&hellip&hellip原吉與義,皆起家太祖時。

    義秉铨政,原吉莞度支,皆二十七年,名位先于三楊。

    仁宣之世,外兼台省,内參館閣,與三楊同心輔政。

    義善謀,榮善斷,而原吉與士奇尤持大體,有古大臣風烈。

     (《明史》卷一四九《夏原吉傳》) “三楊” “三楊”曆事四朝,稱為賢相。

    觀其為政,嚴邊備,崇吏治,省煩費,寬賦役,專務休養生息。

    當太祖、成祖草創之後,文治之基,由茲始奠。

    然王振弄權,土木北狩之禍,亦即伏于此時。

     按内閣臣職,在司内外制而已,未有所謂調旨也。

    自宣德中,大學士二楊公,與尚書蹇、夏,始有調旨之說。

    而二楊公複以位尊惡煩,特奏以少詹事兼講讀學士曾棨、王直、王英,專知诰勅。

    然内閣實總之。

     (王世貞《弇州史料後集》卷三八) 英宗以幼沖即位,“三楊”慮聖體之倦,因創權制。

    每日早朝,止許言事八件。

    前一日,先以副本詣閣下,豫以各事處分陳上。

    遇奏,止依所陳傳旨而已。

    英宗崩,三臣卒,無一人敢複祖宗之舊章,迄代今遂為定制。

     (雷禮《皇明大政紀》卷一一) 正統初,内閣三相,為楊文貞士奇、楊文敏榮、楊文定溥,号“三楊”。

    以居第為别,文貞曰“西楊”,文敏曰“東楊”。

    文定曰“南楊”。

    西楊以少師八十卒,東楊亦以少師七十卒,南楊以少保七十五卒。

    其在閣,遠者四十餘年,最近者亦十六年。

     (王世貞《弇州史料後集》卷五八) 楊士奇,名寓,以字行,泰和人&hellip&hellip成祖即位,改編修,已簡入内閣,典機務&hellip&hellip仁宗即位,擢禮部侍郎,兼華蓋殿大學士&hellip&hellip命兼兵部尚書,并食三祿&hellip&hellip時有上書頌太平者,帝以示諸大臣,皆以為然。

    士奇獨曰:“陛下雖澤被天下,然流徒尚未歸,瘡痍尚未複,民尚艱食,更休息數年,庶幾太平可期。

    ”帝曰:“然。

    ”因顧蹇義等曰:朕待卿等以至誠,望匡弼。

    惟士奇曾五上章,卿等皆無一言。

    豈果朝無阙政,天下太平耶?”諸臣慚謝&hellip&hellip宣德元年&hellip&hellip時交阯數叛,屢發大車征讨,皆敗沒。

    交址黎利,遣人僞請立陳氏後。

    帝亦厭兵,欲許之。

    英國公張輔、尚書蹇義以下,皆言與之無名,徒示弱天下。

    帝召士奇、榮謀。

    二人力言:“陛下恤民命以綏荒服,不為無名。

    漢棄珠厓,前史以為美談,不為示弱。

    許之便。

    ”&hellip&hellip帝以四方屢水旱,召士奇議,下诏寬恤,免災傷租稅,及官馬虧額者。

    士奇因請并蠲逋賦薪刍錢,減官田額,理冤滞,汰工役,以廣德意。

    ”民大悅。

    逾二年,帝謂士奇曰:“恤民诏下已久,今更有可恤者乎?”士奇曰:“前诏減官田租,戶部征如故。

    ”帝怫然曰:“今首行之,廢格者論如法。

    ”士奇複請撫逃民,察墨史,舉文學武勇之士,令極刑家子孫,皆得仕進。

    又請廷臣三品以上及二司官,各舉所知,備方面郡守選。

    皆報可。

    當是時,帝勵精圖治,士奇等同心輔佐,海内号為治平&hellip&hellip帝之初即位也,内閣臣七人。

    陳山、張瑛,以東宮舊恩入,不稱,出為他官。

    黃淮以疾緻仕,金幼孜卒。

    閣中惟士奇、榮、溥三人。

    榮疏闿果毅,遇事敢為,數從成祖北征,能知邊将賢否,阨塞險易遠近,敵情順逆,然頗通饋遺。

    邊将歲時緻良馬,帝頗知之。

    以問士奇,士奇力言榮曉暢邊務,臣等不及,不宜以小眚介意&hellip&hellip宣宗崩,英宗即位,方九齡。

    軍國大政,關白太皇太後。

    太後推心任士奇、榮、溥三人,有事遣中使詣閣咨議,然後裁決。

    三人者亦自信,侃侃行意。

    士奇首請練士卒,嚴邊防,設南京參贊機務大臣,分遣文武鎮撫江西、湖廣、河南、山東,罷偵事校尉。

    又請以次蠲租稅,慎刑獄,嚴核百司。

    皆允行。

    正統之初,朝政清明,士奇等之力也&hellip&hellip九年三月卒,年八十&hellip&hellip正統初,士奇言:“瓦剌漸強,将為邊患。

    而邊軍缺馬,恐不能禦。

    請于附近太仆寺關領,西番貢馬,亦悉給之。

    ”士奇殁未幾,也先果入寇,有士木之難,識者思其言。

    又雅善知人,好推毂寒士,所薦達有初未識面者。

    而于謙、周忱、況鐘之屬,皆用士奇薦。

    居官至一二十年,廉能冠天下,為世名臣雲。

     (《明史》卷一四八《楊士奇傳》) 上(仁宗)嘗論科舉之弊。

    公(楊士奇)曰:“科舉當兼取南北士。

    ”上曰:“北人學問,不逮南人。

    ”公曰:“長才大器,多出北方,豈但南人可用也。

    ”上曰:“然則将何如?”公曰:“試卷例緘其姓名,請于外書南北二字。

    如當取百人,則南六十,北四十,南北人才,皆入彀矣。

    ”上曰:“卿言良是。

    ”命與禮部計議以聞。

    議定未上,而宮車晏駕。

    宣宗即位,遂行之。

     (陳仁錫《皇明世法錄》卷八六《楊文貞公傳》) 公又言方面及郡守。

    請令京官三品以上,及布政按察薦舉,務取廉公端厚,能為國為民者,吏部審其可用,奏授以官。

    後犯贓罪,并坐舉者。

    凡因保舉授官,而有指告其罪者,先逮問。

    餘人有驗,然後及之,庶不為小人所誣。

    年來吏員太冗,請令部院同考選擇而用之。

    軍民中有文學才行,卓然出衆,及精于武略者,亦宜察舉。

    唐虞之世,罰弗及嗣。

    今極刑之家,有賢子弟,例不許進用。

    上(宣宗)曰:“舜殛鲧用禹,聖人至公之心也。

    今除謀反大逆外,其餘犯者,并聽舉用。

    ” (陳仁錫《皇明世法錄》卷八六《楊文貞公傳》) 楊士奇&hellip&hellip對曰:“&hellip&hellip部符下郡縣采辦買辦諸務,但槩派征,更無分别出産與否。

    非産處,百姓數十倍價買納。

    此請戒約該部,今後凡物隻派産有之處,不許一槩均派苦民&hellip&hellip今工匠之弊尤多。

    四方遠近,每戶不問幾丁,悉征在京。

    役于工者,什不一二,餘皆為所管之人私役,不得營生,嗟怨溢路。

    此請命官巡察究治,及分豁戶丁之半放回,單丁者免,老病無餘丁者除籍。

    又有平民本非業匠,為怨家誣引者,當審實除豁。

     (雷禮《皇明大政紀》卷一○) 少傅楊士奇題請,初即位(英宗)合行事宜。

    一勅五府及兵部,整肅軍政,以莊國威;一勅南京戶部尚書黃福,參贊軍務;一勅淮安鎮守,嚴加守備,一分委文臣,鎮守江西、湖廣、河南、山東,以防嘯聚;一勅襄城伯李隆,緝捕江盜;一勅錦衣衛,緝捕北京盜賊;一勅陝西、甘肅、甯夏及宣大、開平,補給馬匹,以防瓦剌入寇;一勅兵部,發回各衛操軍,以便調用;一勅都督沐昂,贊輔黔國,以馴蠻夷。

    一戒緝事官校,使平人少冤;一令巡按,考黜不職;一選王府官,以正輔王;一放回在外取來樂工。

     (雷禮《皇明大政紀》卷一○) 楊榮,字勉仁,建安人,初名子榮&hellip&hellip成祖&hellip&hellip即位,簡入文淵閣,為更名榮&hellip&hellip(永樂)五年,命往甘肅經書軍務。

    所過覽山川形勢,察軍民,閱城堡&hellip&hellip八年,從出塞,次胪朐河,選勇士三百人為衛,不以隸諸将,令榮領之&hellip&hellip又明年(十二年),征瓦剌&hellip&hellip帝嘗晚坐行幄,召榮計兵食。

    榮對曰:“擇将屯田,訓練有方,耕耨有時,即兵食足矣。

    ”&hellip&hellip二十年,複從出塞,軍事悉令參決&hellip&hellip征阿魯台,或請調建文時江西所集民兵,帝問榮。

    榮曰:“陛下許民複業且二十年,一旦複征之,非示天下信。

    ”從之。

    明年(二十一年),從出塞,軍務悉委榮&hellip&hellip時帝凡五出塞,士卒饑凍,饋運不繼,死亡十二三&hellip&hellip榮、(金)幼孜,從容言,宜班師&hellip&hellip仁宗即位&hellip&hellip進太子少傅,謹身殿大學士&hellip&hellip進工部尚書,食三祿&hellip&hellip宣德元年,漢王高煦反,帝召榮等定計。

    榮首請帝親征&hellip&hellip帝從其計。

    至樂安,高煦出降&hellip&hellip正統三年,與士奇俱進少師。

    五年,乞歸展墓&hellip&hellip還至武林驿而卒,年七十&hellip&hellip性喜賓客,雖貴盛無稍崖岸,士多歸心焉。

    或謂榮處國家大事,不愧唐姚崇,而不拘小節,亦頗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