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嚴實 董俊 張柔 史天澤 李璮 汪世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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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商丘)。

    撒吉思不花不聽史天澤勸告,在睢陽背水而營,全軍覆沒。

    金帝再逃入蔡州(今汝南),蒙古各路軍隊會集進攻,史天澤在北路結筏潛渡汝水血戰立功。

    ①《史秉直神道碑》,《乾隆永清縣志》所收《永清文獻》。

     蔡州城破,金帝自缢而死。

     金亡後,史天澤回到真定。

    當時,賦稅苛重,尤其是為了交納賦稅,借貸西域商人的債銀,一年以本加倍算利,以後每年連息加倍計算,稱為“羊羔利”。

    史天澤奏請官償一本息而止,得到中書令耶律楚材的支持,且普遍推行。

    1238至1239年間,真定一帶遇到蝗災,百姓又借債貢賦,積至銀一萬三千餘錠,史天澤傾其家資,其屬下官吏也争相效法,代償債銀。

    他又奏請以中戶為軍戶,上下戶為民戶,按貧富定賦額,獲準後布告諸路,為定制。

    真定達魯花赤忙哥撒兒率領的數萬蒙古軍散處各地蹂躏莊稼,史天澤也奏準使蒙古軍徙居嶺北,保護了農耕生産。

     滅金以後,史天澤繼續參加蒙古代宋的戰事。

    1235年,從皇子曲出攻棗陽(今屬湖北棗陽),他先登力戰而克。

    繼攻襄陽(今湖北襄樊),他驅二舟勇士直搗峭石灘,破宋守軍犄角之勢。

    1237年冬,他從宗王口溫不花圍攻光州(今河南潢川),連破其外城、子城;再攻複州(今湖北天門),請督四十勇士攻破宋舟三千連成的“栅”,敵懼而降。

    又攻壽春(今安徽壽縣),史天澤獨當一面,擊敗夜出斫營的宋兵,乘勢連下滁州(今安徽滁縣)、盱眙(今屬盱眙)和寶應(今屬江蘇)等淮東州縣。

    這些征戰,“雖會諸道兵共事,其伐謀制勝,敵忾樹功,未嘗不在群帥之右”①。

    1241年,史天澤引侄史楫見窩闊台,因原系奉诏承襲兄天倪之職,請解職還授與楫,窩闊台嘉其讓官,别任史楫為真定兵馬都總管。

     1252年春,史天澤入觐蒙哥大汗,受賜衛州五城為分邑。

    當時,“漢地不治”,地方官的暴虐,苛重的征派,使許多地方再次發生人口流散、土地荒蕪的現象。

    在邢州(治今河北邢台)、京兆以及最後從金國奪取的河南,這些情況尤其嚴重。

    忽必烈受命主持漠南漢地軍國重事,即以史天澤為河南經略使。

    史天澤到任後,“選賢才,居幕府,以清其源;置提領,布郡縣,以察奸弊。

    均賦稅以蘇疲困,更鈔法以通有無,設行倉以給軍饷,人始免攘奪矣。

    立邊城以遏寇沖,民皆得以保全矣。

    誅奸惡以肅官吏,立屯田保甲以實邊鄙。

    利則興之,害則去之,不一二年而河南大治”①。

    又以侄史權、史樞戍唐州、鄧州屯田,逼宋襄、樊。

    1257年,蒙哥對忽必烈産生猜忌,派阿蘭答兒、劉太平等到陝西、河南鈎考錢谷。

    阿蘭答兒對河南官員羅織罪名,但史天澤以勳舊而獨見優容,史天澤說:“我是經略使,是非功罪,理當我責,今舍我而罪餘人,心何能安。

    ”于是許多人得到開釋。

     1258年,史天澤從蒙哥伐宋,攻入西蜀。

    第二年夏,兵圍合州(今四川合川)的釣魚山,攻而不下。

    宋将呂文德揮船千餘,溯嘉陵江而上,蒙古軍迎戰于三槽山(在今合川縣南)西,不利。

    史天澤奉命抵禦,分軍為兩翼,跨江注射,親率舟師順流縱擊,奪宋艦百餘艘,三戰三捷,追至重慶而還。

    七月,蒙哥在前線受傷後去世,史天澤和群臣奉靈柩北還。

     中統元年(1260),忽必烈即帝位,首召史天澤,問以治國安民之術。

     史天澤上疏,建議“立省部以正紀綱,設監司以督諸路,霈恩澤以安反側,退貪殘以任賢能,頒奉秩以養廉,禁賄賂以防奸,庶能上下丕應,内外休息”(《元史·史天澤傳》)。

    忽必烈命他到長江中遊撤回軍隊,事畢,授他為河南宣撫使,不久兼江淮諸翼軍馬經略使。

     ①蘇天爵:《丞相史忠武王》,《元朝名臣事略》卷七。

     ①蘇天爵:《丞相史忠武王》,《元朝名臣事略》卷七。

     中統二年五月,他受任為中書右丞相,遂将先前所說治國安民之術次第施行。

    他主持中書省,定省規十條,使政務運作井然有序。

    1252年括戶百萬有餘,此時諸色占役者已過大半,他奏準悉予罷除。

    稅糧和科差,他堅持以統一的标準征派。

    他在大臣們中間協調彌合,發揮各人的作用,自稱“天澤武臣,何克負荷。

    但物務未安者,老夫通譯其間,為諸君條達耳。

    相則何敢當。

    ”認為自己隻是充當諸宰臣與皇帝間通譯(用蒙古語上傳下達)的角色①。

    他善于“體時順勢,通變制宜”,使漢法在特殊的條件下得以推行。

    論者以為“中統至元初治”的出現,史天澤出力甚多。

     這年九月,史天澤扈從忽必烈北征阿裡不哥,十一月,在昔木土腦兒地方大敗阿裡不哥。

     中統三年二月,山東李璮發動變亂,從益都率軍進據濟南。

    忽必烈先命宗王哈必赤總督諸軍南向讨伐;四月,增派史天澤專征,諸将皆受節度。

    史天澤到達濟南,對哈必赤說:“李璮詭計多端,又有精兵,不宜與他硬拚,應當長期圍困。

    ”于是,指揮各路将士開河築環城,将李璮困在濟南。

    七月時,濟南城中糧絕,軍心潰散出降,李璮投大明湖自盡未遂而被俘。

    史天澤、張柔、嚴忠濟等立即将李璮在軍前處死。

    接着,大軍東行,益都聞風而降。

    李璮之變發生後,有人究其原因,以為漢人世侯之權太重。

    史天澤于是奏稱:“兵民之權,不可并于一門,行之請自臣家始。

    ”這年十二月,忽必烈在各路實行軍民分職,史氏子侄解除兵權者達十七人。

    不久,其右丞相之職也被免去。

     至元三年(1266)二月,忽必烈以史天澤為樞密副使。

    四年六月,複以史天澤為中書左丞相。

    五年九月,仍以史天澤為樞密副使。

    六年,诏命史天澤與驸馬忽剌出主持進攻襄陽軍務,第二年因病回燕京。

    至八年正月,史天澤告老,未獲允準;五月,受任為平章軍國重事,特許僅預問大事。

     至元十年二月,宋呂文煥以襄陽降元;四月,忽必烈決定大舉代宋。

    十一年三月,诏改荊湖樞密院為行中書省,伯顔、史天澤并為左丞相,率大軍自襄陽水陸并進。

    史天澤行至鄭州(治今鐘祥)遇疾,返還襄陽,随即又回到真定。

    忽必烈遣其子史杠與禦醫馳視,史天澤臨死奏言:“但願天兵渡江,慎勿殺掠。

    ”死後,元世祖诏贈太尉,谥忠武。

    後累贈太師,進封鎮陽王,立廟。

     史天澤及其家族是蒙元初期河北最大的一支地方勢力,漢地世侯的首要代表,為鞏固和發展蒙古貴族在中原的統治立了大功。

    他是忽必烈推行漢法的主要大臣之一,也是元朝唯一的官至右丞相高位的漢族顯貴的代表人物。

    他與當時的多數世侯不同,他從未奉仕于金或宋,而在歸附蒙古以後則一心相随到底。

    舊史稱他“臨大節,論大事,毅然以天下之重自任”,“立論多出人意”,“出将入相五十年,上不疑而下無怨,人以比于郭子儀、曹彬雲”(《元史·史天澤傳》)。

    他四十以後始折節讀書,酷嗜《資治通鑒》。

    他好賢樂善,金亡後歸依的名士頗多,他均待以賓禮,并在一起講究經史,推明治道。

    他對賦詩和寫雜劇也有興趣,與一些雜劇作家來往密切,元初真定雜劇的興盛當與他的支持有關。

    史天澤有子八人,名格、樟、棣、杠、杞、梓、楷、彬①,均官至要職。

     ①王恽:《中堂事記》,《秋澗集》卷八一。

     ①《新元史》卷一三八《史天澤傳》列八人之名,無彬,有構。

     第五節 李璮 李璮(?&mdash1262),字松壽,是元朝與金、南宋之交盤踞淮北山東的豪強李全之子;一說為李全養子,因改姓更名,并以李全原籍益都濰州(今山東濰坊)為己籍②。

     1211年,蒙古開始大規模攻金。

    山東各地豪傑紛紛乘勢攻劫州縣,反金自雄。

    1214年,李全起兵于濰州,後與楊妙真所部紅襖軍合并,轉戰于魯南、山東沿海島嶼曆數年。

    1218年春,因歲饑乏食,全率部渡河歸附宋朝。

    此後,他倚宋為後援,乘“山之東,河之北,盜之區,兵之沖也”的形勢③,往來膠西淮北,伺機坐大。

    1222年,李全進據益都,始全力經營其地。

    1226年春末,蒙古軍滅活動于河北、山東的彭義斌部,逼降擁衆五十餘萬的濟南軍閥張榮後,西攻益都。

    秋,蒙古築長圍,夜布狗砦,斷全糧道。

    李全嬰城固守至翌年初夏,終因糧盡,舉城向蒙古輸誠④。

    未幾,留屯在南宋邊地山陽(今江蘇淮安)的李全所部被别支忠義軍攻殺。

    全聞訊後,向蒙古軍帥孛魯國王斷指發誓“歸南必畔(宋)”,遂受蒙古山東淮南楚州行省之職,率軍南下,進據宋楚州(今江蘇淮安)。

    他利用宋廷“内圖進讨、外用調停”的姑息政策,一面以“反正”之名向宋朝騙索饷糧,一面則“歲貢于大元者不缺”,依違兩端,據地自重達四五年。

    1231年,全領軍攻宋江北重鎮揚州。

    軍敗,全于退卻途中騎陷泥淖不能拔,被追兵亂槍刺死。

     李全死後,殘部推全妻楊妙真權主軍務,退回山東。

    1232年,“楊代入觐,得紹夫職”①。

    因此主持華北财政的耶律楚材稱她為“楊行省”。

    楊妙真領山東益都行省的時間似乎不長,便引退辭任。

    益都行省之職即由李璮繼承,時在窩闊台汗前期②。

    1233年,蒙古并委任散術台氏純隻海為益都行省軍民達魯花赤。

     李璮受任前後,其勢力似尚局限于益都一路之地。

    蒙古滅金前一年,“金人以海(治在今江蘇連雲港西南)、沂(今山東臨沂)、萊(今山東掖縣)、濰等州降”(《元史·太宗紀》),足見這時益都周圍地區多不在李璮集團手中。

    然而,此後不到十年,他的勢力就逐漸伸展到益都以東和東南的差不多整個山東半島。

    據民國《牟平縣志》卷九《昭武大将軍總管萬戶姜房墓碑》(碑立于1255年),在碑主病死于1240年以後,其長子和次子分别由“山東淮南等路行省相公李君、先少保(按此指李全)之子上表汗廷,使襲膠(今山東膠縣)、濰、莒(今山東莒縣)、密(今山東諸城)、甯海(今山東牟平)等州總管萬戶及甯海州刺史之職”③。

    可見上述地域均已在李璮管領之下。

    ②《元史》卷二○六本傳:“或曰璮本衢州徐氏子,父嘗為楊州司理參軍”。

    按1218年李全降宋;翌年,宋廷命賈涉為淮東制置使并節制李全等部“忠義軍”。

    據《齊東野語》卷九“李全”條,賈涉因李全之請,命參幕徐稷一子過繼給李全,更名為璮。

     ③程矩夫:《張榮世德碑》,《雪樓集》卷十六。

     ④《元史》卷一一九《木華黎傳》附《孛魯傳》;《宋史》卷四七六《李全傳》。

    《元史》卷一《太祖紀》謂全降于丙戌(1226)十二月,未确。

     ①許時獻:《董進神道碑》,《益都金石志》卷四。

    參見森田憲司:《李璮稱亂前事迹考》,《東洋史研究》47、3(1988.12)。

     ②李璮敗死于1262年。

    《元史》本傳說他“專制山東者三十餘年”。

    是其襲職當在1230年代初。

    ③參見森田憲司前揭文,并參民國《牟平縣志》卷九載《玄都觀碑》。

     不過,他雖然保持着“山東淮南等路行省相公”的稱号,實際上未曾控制過位于淮南的宋朝邊地。

    1252年,李璮攻占宋北境的海州,将州治從位于海島的東海縣移回舊址。

    蒙哥汗後期,璮又出兵攻拔漣水相連四城,與宋隔河相峙,直逼淮南東路。

    是為李璮勢力所至的最南線。

     在處心積慮地拓大地盤的同時,李璮采取各種方式鞏固和加強對自己轄境的實際統治權力。

    益都民戶在窩闊台朝丙申(1236)分封時被劃為成吉思汗幼弟鐵木格斡赤斤的份子。

    李璮娶斡赤斤後王塔察兒的妹妹為妻,即應在丙申分封之後。

    通過政治聯姻方式與黃金家族中“東諸侯”之長締結起“肱脾相依”的關系①,當為李璮在北方諸侯中表現最為桀傲不馴的重要原因。

    益都地處蒙宋對峙的戰略要沖,也經常被李璮利用來“恫疑虛喝,挾敵國以要朝廷,而自為完繕益兵計”(《元史·李璮傳》)。

    蒙哥汗時期幾次征調諸路兵,李璮都“詭辭不至”。

    而他攻下海州之後,卻向朝廷要求從東平等路份運饷給軍,即使運輸代價高至“率十石緻一石”亦所不惜(《元史·商挺傳》)。

    在轄地之内,他還試圖逐漸确立制度化的官制,并修湮廢多年的試院、文廟,招聘儒生,期望以秩序化的統治來延攬人心。

     1259年,蒙哥汗死于四川攻宋前線。

    黃金家族内部随即爆發了忽必烈、阿裡不哥兄弟争奪汗位的戰争。

    中統年間,世祖不得不以相當的兵力應付盤踞漠北的阿裡不哥。

    李璮顯然是想利用這種形勢,進一步鞏固自己割據山東東路的地位與權益;他對世祖政權的違抗态度也越來越不事掩飾。

    1260年,世祖親征北邊,“群臣躬履牧圉”,李璮蓄養精兵七、八萬,卻獨以禦宋為辭,“即不身先六軍,複無一校以從”。

    大汗回京以後,諸侯紛紛朝觐,惟李璮不至。

    中統二年(1261)正月,璮以禦宋為名,擅自發兵修益都城防,以磚石築牆,外掘深塹圍之。

    蒙古奄有華北之後,普遍禁止諸路修置城壁,李璮的舉動,确實是異乎尋常的。

    北方各地的馬匹,當時“無論軍民,概屬括買”,而此令獨不及李璮地盤,璮并散遣部下到轄境外以高價與政府争購軍馬。

    1260年以後,北方各路通用中統鈔,惟璮境使用宋政府發行的漣州會子。

    納于朝廷的鹽課也被他侵吞,作括兵之用。

    中統初,世祖尚無暇南顧,因此對宋采取遣使修好的慎重策略,不欲輕啟邊釁。

    但李璮卻在淮邊潛師侵宋,想破壞國信使郝經的使宋之命。

    他與北方其他世侯之間窺測時勢,批評朝政的聯絡活動也相當頻繁①。

    李璮與其同鄉和嶽丈、首任中書省平章政事王文統之間更保持着密切的交通。

    他們之間的書信往來中曾有“期甲子”等語,表明李璮早已向王文統透露過自己的預謀②。

     中統二年(1261)冬,世祖再次率軍親征漠北。

    李璮抓住這個機會策動叛亂。

    不料到十二月,世祖即還跸燕京。

    但這時舉兵稱亂,已如箭在弦上,無容遲疑。

    三年正月底,他用早已布置的私驿召回留質燕京的兒子李彥簡,三四天後,即盡殺境内蒙古戍軍,宣布以漣、海等城獻于宋,公開稱叛。

    李璮舉事之前,朝廷對他的用心即已有所察覺。

    粘合南合和張宏等人,曾在事先向世祖進言,謂李璮必反。

    由于當日北邊未靖,中原守備空虛,世祖隻能①郝經:《班師議》,《陵川集》卷三二。

     ①《元史》卷一四七《張弘略傳》:“李璮既誅,追問當時與璮通書者,獨弘略書皆勸以忠義。

    ”可見與璮通書者,多有不屬忠義之辭。

     ②《元史》卷二○六《王文統傳》。

    按“期甲子”者,未必如王文統本人解釋,是要李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