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拙赤合撒兒 按赤台 鐵木格斡赤斤 别裡古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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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拙赤合撒兒 在統一蒙古的征戰中拙赤合撒兒(ChojiQasar,1164&mdash?),成吉思汗的同母長弟。

    他的本名原來是拙赤,合撒兒是稱号。

    合撒兒一詞,據拉施都丁說,是猛獸的意思。

    《元朝秘史》78節有“合撒兒那孩”(gasarnoqai)一詞,蒙語“那孩”譯言狗,“合撒兒”旁譯“狗名”,全詞的意思當作“猛犬般狗”。

    據此則合撒兒意謂猛犬。

    此種猛犬大概原産于唐代著名的“可薩”部(qasar)居地,故移用該地名以稱呼之。

    古代蒙古人多喜歡用稱号互相指認而忽略本名。

    拙赤以合撒兒之稱知名于世,即其一例。

    後出的蒙古史料,也有稱之為合撒兒額真(ejen譯言“主人”)、合撒兒那顔(noyan譯言“官人”,這個稱呼見于滿文本《蒙古源流》),乃至哈布圖合撒兒(譯言“箭法精湛的合撒兒”)的。

    ①合撒兒從小就食量倍于常人,因此生得魁偉強壯,力大善射。

    在成吉思汗創業的過程中,他與别裡古台(成吉思汗異母弟)一起成為兄長最得力、最親近的助手。

    記述成吉思汗早期活動的蒙文史料裡,經常出現“鐵木真、合撒兒、别裡古台三(個人)”,或者“鐵木真、合撒兒兩個”這樣的詞語,表明在“影外别伴當無、尾外别鞭子無有”的艱難歲月以及後來戎馬倥偬的争霸草原時期,他們曾經是如何相依為命①。

     鐵木真和合撒兒之間最早結成互相支持的特别關系,是在他們的父親也速該去世,寡母遺子被泰赤烏部抛棄以後。

    當時他們在斡難河畔過漁獵生活。

    據秘史記載,鐵木真、合撒兒在捕雀打魚時,經常為争奪獵獲物而與他們的異母兄弟别克帖兒、别裡古台發生糾紛。

    這種争吵最終導緻鐵木真與合撒兒合謀,将别克帖兒射殺在一座小山上。

    家族内部的沖突,不久以後即因“黃金氏族”與敵對部落間的生死鬥争趨于消解;别裡古台很快棄去前嫌,成為鐵木真、合撒兒兄弟的忠心追随者。

     射殺别克帖兒不久,泰赤烏部舉兵掩捕鐵木真。

    這隻是一場小規模的軍事接觸,而且鐵木真母子是被迫應戰,但它卻是“黃金氏族”征服草原的第一次作戰行動。

    合撒兒用他的強弓勁射,保護了躲在密林和山崖内的母親和諸弟妹。

    從此,他和别裡古台一樣,就把自己的政治命運與鐵木真緊緊結在一起了。

    在鐵木真不得不借助于他父親昔日的“安答”(即相互立誓結拜的“契交”)、克烈部首領王罕的權威和實力,來收攏離散部衆,對抗敵對的蔑兒乞部的困難時期,合撒兒和别裡古台曾先後兩次随鐵木真去結歡王罕,并代表鐵木真出使劄木合所部,約他聯合出兵,攻打擄走了鐵木真妻子的三姓蔑兒乞人。

     在擊潰三姓蔑兒乞之戰中,鐵木真的威望大為提高,團聚到他周圍的部衆越來越多。

    十二世紀八十年代末,鐵木真作為以乞顔氏同族集團為核心的兀魯思可汗的地位似已确立。

    在建立自己的宮帳組織時,合撒兒被任命為“雲①《元朝秘史》第77、96、76、161節。

    成吉思汗本人也曾說過:“有别裡古台之力、哈撒兒之射,此朕之所以取天下也。

    ”見《元史》卷一一七《别裡古台傳》。

     都赤”即侍上帶刀者。

    在可汗帳下帶刀侍衛,與帶箭筒士同樣,是給予可汗最親信人員的一種殊榮①。

     關于十二世紀最後十年和十三世紀之初的合撒兒,沒有留下什麼可以供我們追溯的史料。

    我們隻知道,當1203年克烈部首領王罕背盟、并用突襲方式擊潰鐵木真所部的時候,合撒兒正在别處遊牧,沒有和他的兄長在一起。

    從後來他以與鐵木真不和的理由向王罕詐降、并輕而易舉地使王罕信以為真的事情判斷,這時兄弟兩人之間似乎确有某種隔膜,這也許是由鐵木真稱可汗導緻兩人的地位日益懸殊而引起的。

    王罕在襲擊鐵木真的同時,分軍攻擊合撒兒營地,擄掠其妻子。

    當合撒兒得知率殘衆且戰且退的鐵木真已撤至班朱尼河時,便立刻動身投奔鐵木真。

    時鐵木真殘部“糧俱盡,荒遠無所得食。

    會一野馬北來,諸王哈劄兒(按即合撒兒)射之,殪。

    遂刳革為釜,出火于石,汲河水煮而啖之”②。

    共同面臨的困厄,再一次将他們聯結在一起。

    同年秋天,鐵木真從重創中恢複過來,決意讨伐王罕。

    行動前,他将合撒兒的兩名親信派到王罕處,僞傳合撒兒的話說:“我滿心想念我的哥哥,但誰能說出他(該有多麼)憤恨呢?”因此,合撒兒表示,他願意歸附王罕。

    這些話麻痹了王罕,使他覺得鐵木真的勢力難以驟然恢複,因此放心地架起金撒帳尋歡作樂。

    鐵木真于是在合撒兒僞降的掩護下,出奇制勝,一舉擊潰王罕。

     1204年,鐵木真出兵征讨蒙古高原上最後一個強大的對手,乃蠻太陽罕部。

    合撒兒又參加了這次重要的戰争。

    劄木合曾在陣前為太陽罕描寫合撒兒說:“诃額倫母(按即月倫太後)的一個兒子,用人肉養來,身有三度長,吃個三歲頭口,披三層鐵甲,三個強牛拽來也。

    他将帶弓箭的人全咽呵,不礙着喉嚨;各一個全人呵,不勾點心。

    怒時将昂忽阿的箭(按即镞頭成叉狀的遠射箭)隔山射呵,十人二十個穿透;人若與他相鬥時,隔着空野,用客亦不兒名的箭(按即飛箭)隔山射呵,将人連穿透。

    大拽弓,射九百步;小拽弓,射五百步。

    生得不似常人,如大蟒一般,名字喚作拙赤合撒兒。

    ”①據拉施都丁說,合撒兒在這場戰争中為鐵木真指揮中軍。

     1206年,鐵木真統一草原諸部,建“大蒙古國”,稱成吉思汗。

    在黃金氏族内部分民分地時,合撒兒分得四千戶,早先被劄剌亦兒部人孔溫窟窪(即木華黎之父)當作私屬獻給合撒兒的者蔔格,仍作為千戶那顔之一被委派給合撒兒。

     與成吉思汗的沖突建國後不久,成吉思汗與合撒兒之間又開始産生不和。

    據秘史記載,合撒兒與其兄失和,是由于他被當時勢力很大的晃豁壇部告天薩滿(“帖蔔騰格理”)闊闊出欺侮後,成吉思汗反而責備他無能。

    因此他一直三天不見成吉思汗。

    但事實似乎并不那麼簡單。

    闊闊出對成吉思汗說:“長生天的聖旨神來告說:&lsquo一次教鐵木真管百姓,一次教合撒兒管百姓&rsquo。

    若不将合撒兒①《史集》第1卷第二分冊,漢譯本頁181。

     ②《元史·劄八兒火者傳》。

    班朱尼水,當即今東經119°、北緯48°處的Balji泉子,在流水哈勒哈河的穆果伊托河邊。

    見村上正二《蒙古秘史譯注》卷2,頁201&mdash202。

     ①《元朝秘史》第195節。

     去了,事未可知。

    ”在分民分地時,成吉思汗諸子所得,均多于其諸弟的份子。

    成吉思汗母親當時就對此不滿意,不過沒有作聲。

    與成吉思汗血統相同,又一直與他患難與共、同成大業的合撒兒,自然是最有資格代表諸弟來表示這種不滿的。

    闊闊出所傳達的“一次教合撒兒管百姓”的長生天旨意,實際上曲折地反映出蒙古國内部正在醞釀一場潛在的政治危機。

    成吉思汗聽了這番話,當夜就拘執合撒兒,對他進行審訊。

     這起沖突,由于成吉思汗母親月倫太後的及時幹預,才稍見緩解。

    月倫太後得到成吉思汗拘執合撒兒的消息後,連夜動身趕往可汗營帳。

    《秘史》用生動的語言記述了月倫太後教訓成吉思汗的場面,她“盛怒盤坐,出兩乳置膝上,問道:您見了麼?這是您吃的乳。

    合撒兒何罪,你自将骨肉殘毀?初你小時,曾吃了這一個乳。

    哈赤溫、斡惕赤斤兩個,曾吃不了這一個乳。

    惟合撒兒将我這二乳都吃了,使我胸中寬快。

    為那般所以鐵木真心有技能,合撒兒有氣力、能射。

    但凡百姓叛的,用了箭收捕了,如今敵人已盡絕,不用他了”①。

     成吉思汗迫于母親的壓力,當時釋放了合撒兒。

    但後來還是暗中奪走了合撒兒的大半部衆,隻留給他1400名戰士。

    委派到合撒兒處的者蔔格也懼禍出走。

    月倫太後知道此事後,郁悶而死。

     1213年秋,成吉思汗第二次大舉伐金,合撒兒率左翼軍自金中都外圍東趨,取薊州(今河北薊縣)、平州(今河北盧龍)、灤州(今河北灤縣)及遼西諸郡,而後又折回中都西側,在大口與成吉思汗諸子率領的右軍及其親自統帥的中軍會師。

    翌年春,陷于圍城之中的金帝獻女求和,合撒兒随成吉思汗退出長城。

    就在這一年,成吉思汗将弘吉剌部從原居地遷往業已完全在蒙古控制下的漠南草地,而把斡難河下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