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拖雷阿裡不哥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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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真金推上政治舞台。

     至元七年(1270)秋,真金受诏巡撫稱海,至冬還京。

    在此期間,曾與諸王劄剌忽及從官伯顔等論立身處世之道,于是撒裡蠻、伯顔、劄剌忽等各陳己見,真金則說:“皇上有訓,毋持大心。

    大心一持,事即隳敗。

    吾觀孔子之語,即與聖訓合也。

    ”(《元史·裕宗傳》)表明了真金對儒家經典訓條的認識水平及其思維方法。

     與理财權臣之争十年三月十三日,年已三十一歲的真金被正式冊立為皇太子,世祖遣伯顔持節授玉冊金寶。

    時中書平章政事阿合馬以理财得到世祖重用,擅權專政,以真金為首的漢法派同以阿合馬為首的理财權臣派之間的鬥争日趨激烈(參見本書阿合馬傳),真金被冊立為皇太子,在客觀上加強了漢法派的力量。

    阿合馬屢毀漢法,為了搞垮教習人才的國子監,他使“諸生廪食或不繼”(《元史·許衡傳》),逼得國子祭酒許衡無法執教,隻好請求回鄉。

    十六年冬十月,因李居壽和董文忠的分别奏請,世祖“下诏皇太子燕王參決朝政,凡中①姚燧:《中書左丞姚文獻公(樞)神道碑》,《元文類》卷六○。

     ②虞集:《書王贊善家傳後》,《元文類》卷三九。

     書省、樞密院、禦史台及百司之事,皆先啟後聞”①。

    從而使真金在臨決庶務上又前進了一步,至少在名義上是這樣。

     真金甚重儒臣,關懷備至。

    十七年六月,許衡因病請求回鄉。

    真金一方面在忽必烈面前請求讓許衡之子師可任懷孟路總管以養其老,另一方面又遣東宮官前往許衡處曉谕說:“公毋以道不行為憂也,公安則道行有時矣,其善藥自愛。

    ”(《元史·許衡傳》)。

    這裡所說的“道”,無疑指儒術和漢法,“道行有時”之語表明了他對實行漢法的決心和信心。

     同年,禮部尚書南人謝昌元建議設立門下省以封駁制敕,這正符合世祖使臣下相互檢察以防奸欺的想法,因而同意實行,并有意讓廉希憲任侍中。

    希憲畏兀人,受漢文化影響很深,以“廉孟子”知名。

    真金從防止權臣阿合馬專權的角度,也支持設門下省,他派人對廉希憲說:“上命卿領門下省,無憚群小,吾為卿除之。

    ”表明其決意清除朝中奸邪。

    但此事竟為阿合馬所沮②。

     是年十一月十九夜,廉希憲卒。

    當其疾笃時,真金遣侍臣楊吉丁問疾,因問治道。

    希憲說:“君天下者二道,用君子則治,用小人則亂。

    臣病雖劇,委之于天。

    所甚憂者,大奸專柄,群邪蜂附,誤國害民,病之大者。

    殿下宜開聖意,急為屏除,不然,日以沈痼,不可藥矣。

    ”③這番話集中表達了漢法派急除阿合馬的心願,對真金後來的決策和行動,當有很大影響。

     十八年二月,世祖命真金撫軍北邊。

    以重臣伯顔從,仍曉喻真金:“伯顔才兼将相,忠于所事,故俾從汝,不可以常人遇之。

    ”真金“每論事”,對伯顔“尊禮有加”(《元史·伯顔傳》)。

    密切了與掌握軍權的大臣的關系。

    同年十月,回到京師。

     是年,儒生李謙升直學士,為太子左谕德,侍真金于東宮,向他陳十事,内容為:正心、睦親、崇儉、幾谏、戢兵、親賢、尚文、定律、正名、革弊。

    次年(1282)十月,按察使王恽又向真金進《承華事略》二十目,内有端本、擇術、聽政、撫軍、崇儒、親賢、去邪、審官等目。

    漢人儒士們的這些言論和主張,與專以“理财”為務的阿合馬等人的所作所為是全然不同的,其中有些言論,如親賢、革弊、去邪、崇儒等實際上就是針對阿合馬等人而發的。

    真金贊同這些主張,對阿合馬的所作所為極為不滿,素“惡其奸惡,未嘗少假顔色”(《元史·裕宗傳》)。

    據拉施都丁《史集》記載,真金厭惡阿合馬至極,以緻有一天用弓擊其頭,并劃破他的臉;朝見時,世祖問他臉上何以如此,他不敢明對,詭言為馬踢傷。

    适真金在側,當即責他羞言系被太子所打,并當着世祖的面,拳毆阿合馬多時。

    《元史》和《史集》都記載說,阿合馬最畏懼真金。

    盡管如此,真金反對阿合馬的曆次鬥争均未能成功。

    究其原因是:真金雖以中書令參與政事,“然十有餘年,終守謙退”,不敢“可否君父之命”,“惟有唯默避遜而已”(《元史·董文忠傳》)。

    而阿合馬卻能恃世祖之信用,飛揚跋扈。

    關鍵是阿合馬的聚斂政策正符合了世祖的需要。

     ①《元史》卷十《世祖紀》七;姚燧:《佥書樞密院事董公神道碑》,《元文類》卷六一。

    ②按謝昌元建議立門下省一事的時間,《元史》本紀不載,同書《廉希憲傳》系其事于至元十四年五月後及至元十六年之前;又同書《董文忠傳》則系其事于至元十六年十月後及十八年之前。

    故權置此事于至元十七年。

     ③元明善:《平章政事廉文正王神道碑》,《元文類》卷六五。

     十九年三月十八日,發生了益都千戶王著與高和尚等人合謀誘殺阿合馬的事件(詳見本書“阿合馬傳”)。

    時世祖方駐跸察罕腦兒,當消息報來,他大為震怒,即派樞密副使孛羅等人弛驿大都,王著、高和尚等被誅,連同事件發生時放王著、高和尚入宮的中書平章政事兼樞密副使張易,也一并處死。

    但他很快發現反阿合馬的一派勢力中,有包括皇太子在内的蒙漢官員,具有相當強大的力量;而阿合馬犯有欺君之罪,将商人們為大汗買來的巨大寶石據為己有;加以真金及諸漢官之進言,乃盡得阿合馬罪惡。

    世祖大怒說:“王著殺之,誠是也。

    ”并改命對阿合馬及其同黨嚴加懲處(參見本書“阿合馬傳”)。

     阿合馬死後,世祖命和禮霍孫任中書右丞相,真金對他說:“汝任中書,誠有便國利民者,毋憚更張。

    苟有沮撓,我當力持之。

    ”大力支持和禮霍孫改變阿合馬時的政策。

    他又對儒士何玮和徐琰說:“汝等所學孔子之道,今始得行,宜盡平生所學,力行之。

    ”(《元史·裕宗傳》)表明了他加緊推行漢法的決心和态度。

    然而,真金實際上并無左右朝政的權力,大權始終掌握在精明專斷的其父手中。

     二十一年十一月,世祖又起用盧世榮“理财”,命其任右丞。

    盧世榮自謂“其法當賦倍增而民不擾”(詳見本書“盧世榮傳”)。

    力主推行漢法的真金對盧世榮的言行大不以為然,并持堅決反對态度,他說:“财非天降,安得歲取赢乎。

    恐生民膏血,竭于此也。

    豈惟害民,實國之大蠹。

    ”加之真金“在中書日久,明于聽斷,四方州郡科征、挽漕、造作、和市,有系民休戚者,聞之,即日奏罷”(《元史·裕宗傳》)。

    盧世榮為右丞才四個多月,即道監察禦史陳天祥等人彈劾,中書右丞相安童、翰林學士趙孟傳等也都反對他的措施。

    忽必烈乃于至元二十二年十一月,誅盧世榮。

    應當說,這是真金及其漢法派的又一次勝利。

    但這時漢法派對形勢估計得過于樂觀,認為真金威望日高,“其大雅不群,本于天性,中外鹹歸心焉”(《元史·裕宗傳》),忽略了與“理财”權臣派鬥争的複雜性和艱巨性。

     禅位風波至元二十二年春,經盧世榮重新起用的阿合馬餘黨答即古阿散等,找到了一個搞垮皇太子真金的絕好機會。

    在此以前,南台禦史曾封章上言:“帝春秋高,宜禅位于皇太子,皇後不宜外預。

    ”真金深知忽必烈不願禅位,聞知此事後甚為恐懼,禦史台因秘其章不發。

    但此事為答即古阿散等得知,遂于忽必烈前奏請收内外百司吏案,以大索天下埋沒鈔糧為名,而實欲揭露此事,乃悉拘封禦史台吏案。

    禦史台都事尚文将事情原委告知中書右丞相安童和禦史大夫玉昔帖木兒,決定留秘章不與;次日,答即古阿散乃上告忽必烈,命大宗正薛徹幹取其章。

    在這萬分危急時刻,尚文乃獻計于安童及玉昔帖木兒二位“大根腳”人物,以“先計奪謀”法搶先至忽必烈前陳述事情經過。

    不出所料,忽必烈聽到居然有人要他提前讓位給太子,大發雷霆,曆聲責問道:“汝等無罪耶?”丞相安童帶頭認罪說:“臣等無所逃罪,但此輩名載刑書,此舉動搖人心,宜選重臣為之長,庶靖紛擾”。

    忽必烈怒氣稍解①。

    形勢遂趨緩和,後答即古阿散等坐奸贓論死,其同夥分别被誅殺、流放或沒為①孛術魯翀:《平章政事緻仕尚公神道碑》,《元文類》卷六八;《元史》卷一七○《尚文傳》。

    奴。

    雖然如此,真金竟因此而憂懼成疾,于同年(1285)十二月死,終年四十三歲。

    至元三十一年(1294),成宗即位,追谥曰“文惠明孝皇帝,廟号裕宗”。

     真金有三子,長甘麻剌(1263&mdash1302),至元二十三年出鎮漠北,二十六年召還,封梁王,出鎮雲南。

    二十九年,封晉王,複鎮漠北“祖宗根本之地”,守太祖大斡耳朵;次答剌麻八剌(1264&mdash1292),即武宗、仁宗之父;第三子即成宗鐵穆耳。

    由于世祖按中原傳統制度儀禮冊立真金為太子,雖然他在繼位前就去世,但他的子孫一直被視為元朝皇位的正統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