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國民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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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想。

    幸而國民軍依時趕到,遂奏膚功。

    而且國民軍由陝南經荊紫關而入豫之孫連仲所部數萬人,此時正含辛茹苦,挺進于崎岖山路間,在後方牽制于學忠之逆軍及鄂北之灰色軍隊,使其不緻乘虛而拊南軍之背,及與一切反革命的吳佩孚殘部相聯合,因此南軍得免後顧之憂。

    計此一路孫連仲軍,陣亡二千餘人。

    而由潼關東出之師亦傷亡數百人。

    今日我們追述河南戰迹,當不能忽略國民軍的功勞。

     至于戰略上之勝利,則是南北國民革命軍全部的勝利。

    張發奎率其軍隊由廣東極南之瓊崖北上,經廣東,下湖南,取湖北,克江西,一直打到河南而入開封,轉戰數千裡路,沒有打過敗仗。

    同時,孫良誠、方振武等,亦率西北軍,或由南口、或由甘肅,經察哈爾,過綏遠,進甘肅,定陝西,出潼關,一直打到河南而克鄭州,亦轉戰數千裡路,也沒有打過敗仗。

    兩軍皆号稱“鐵軍”。

    一南一北,豐功偉績,遙遙相對,無獨有偶。

    卒之,南北二鐵軍,夾擊頑敵,會師中原,使“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奉軍部分将領綽号“胡子”本馬賊出身),猗欤盛哉!此豈非革命史中足耀千秋之佳話乎? 尚有一趣事。

    張學良北撤時,留下一封親筆函與南軍,略雲:此次因“政見不同”,以緻南北交兵,但因訓練無方,威令不行,以緻不敵,“見笑見笑”。

    但有三件事請南軍注意:一、鞏縣兵工廠及黃河鐵橋,本來退兵時可以破壞,但不毀之,以“為國家保全一點元氣,請為見諒”(按:奉軍于國民軍東進逼近時,原欲炸毀兵工廠,不過急于東退不及施行。

    至黃河鐵橋則确已被破壞一部分,不能通車。

    未幾,餘被任為前敵政治部主任,躬率工作人員北上,至鐵橋上停車不能前進。

    猶記是夜為農曆七月初六日&mdash&mdash乞巧之夕);次則請好為照料奉軍俘虜(但奉軍則慘殺革命軍俘虜);三則河南人民,久受兵災,困苦之極,其本人(張)已捐五萬元赈濟之,望南軍盡力撫恤雲雲。

    (其實分文未嘗捐出。

    )這一封信,恰好視為攻豫之悲壯沉痛的戰史之小小點綴,故并及之。

     鄭州之會 鄭州将下未下時,南軍總政治部主任鄧演達繞道至洛陽,由餘招待及陪伴,同至豫西陝州谒馮氏,共商今後革命進行計劃。

    事後鄧對于我們在國民軍的全體政治工作人員之刻苦耐勞,努力工作,嘉許備至,多方鼓勵。

    鄭州下後,鄧與馮氏同至鄭與南方各位同志多人相會。

    馮氏乘車兼程東行,于十日抵鄭。

    時,武漢方面之黨、政、軍領袖譚延闿、汪兆銘(四月初由俄回國)、孫科、徐謙、顧孟餘、唐生智等,已于三日前抵鄭。

    馮專車一列到達時,群赴車站歡迎。

    馮衣灰色土布軍服軍帽,背土制雨傘及饅頭袋,一如全軍士兵裝束,滿臉胡發,從一輛篷車下來,行至各位面前,衆始驚訝,拱手相見。

    (于右任亦随來。

    )由翌晨起至十二日,大衆開聯席會議,議決軍、政、黨務要案多件,皆與以後革命大計有關者,大緻如下:(一)軍事方面,河南全省及陝甘兩省并歸第二集團軍防地;豫東、豫北之餘敵由其肅清,而唐、張各部即回武漢,蓋時夏鬥寅部變起肘腋,楊森東侵之師亦迫近漢口,不得不迅速回師。

    (二)軍制方面,第二集團軍改編為八個方面軍,各總指揮如下:第一,孫良誠,第二,靳雲鹗(以其此次協助北伐有功),第三,方振武,第四,宋哲元,第五,嶽維峻,第六,于右任(統率駐陝各部,後以于不就,改委石敬亭),第七,劉郁芬(統駐甘各部),第八,劉鎮華。

    另有河南舊軍如梁壽恺等部,亦撥歸馮統轄改編。

    全軍在馮總司令麾下,嫡系廿餘萬人連新編各部不下四五十萬。

    此為馮氏畢生統兵最多時期。

    (三)政治方面,以馮兼任河南省政府主席,劉郁芬兼任甘肅省政府主席,于右任兼任陝西省政府主席(于不就,亦由石敬亭兼代)。

    (四)黨務方面,設開封政治分會,以督導豫、陝、甘三省黨務政治,并以馮氏兼任主席。

     徐州之會 方鄭州之會猶未散時,南方諸公忽接共産黨首領陳獨秀自南方拍來緊急密電,報告馮氏已歸順南京方面,促他們急返。

    會議甫畢,諸人即行返漢,而留顧、徐二人在汴助理黨政。

    (二人旋亦南歸,但以後徐仍常來往。

    )是時,蔣總司令自克閩、贛、浙、皖、蘇後,以不滿于左派之在武漢把持中央,與武漢方面同志分流。

    四月中旬,召集中央執監委胡漢民、吳敬恒、張人傑等,在南京組織中央黨部及國民政府。

    然而漢口與南京雙方在黨政方面雖分化為兩局面,而彼此對于北伐之舉卻能顧全大局,一緻行動。

    方唐、馮兩軍沿京漢、隴海兩線攻奉之際,蔣總司令亦提師沿津浦線進攻孫傳芳餘部,直至徐州。

    十七日,蔣氏電約馮氏往徐商洽軍、政、黨務。

     時,漢方諸委員已南下,馮氏即乘車東往,自己所坐的是鐵篷車,随員何其鞏、熊斌等數人則坐頭等花車。

    十九日抵徐,與蔣、胡(漢民)、吳(敬恒)、李(煜瀛)、李(烈鈞)、張(人傑)、鈕(永建)、蔡(元培)、黃(郛)各要員暨李(宗仁)、白(崇禧)、黃(紹竑)三總指揮等相晤。

    馮氏駐京代表李鳴鐘亦随到。

    馮氏此次徐州之行,極端秘密及慎重,我們在總司令部各人員鮮知之者。

    事前,他令鐵路局備車往西去,及車頭機器發動,忽下令東趨。

    鐵路人員甚以為苦,卒費了許多時間始克遵令東行。

    讵料動不久,即遇炸彈爆發。

    馮氏幸得免喪生,亦雲險矣。

    乃即下令嚴行查辦,終不能破獲誰是主謀也。

    據李宗仁述初見馮氏的情形:“馮氏穿一套極粗的河南土布制的軍服,腰束布帶,足穿土布鞋,和我們這批革履佩劍、光彩輝耀的歡迎人員形成一尖銳的對照,頗覺滑稽可笑。

    ”(見黃旭初述:《李宗仁馮玉祥兩人的關系》,載香港《春秋》半月刊,黃氏彙編所撰各篇,未列舉各期日期及号數。

    ) 上次鄭州之會,馮氏為主而漢方諸委員為賓,至是次會議,則馮氏反而為賓。

    至徐時備受主方同志極熱烈之歡迎。

    從前,他曾屢與國民黨人物接觸及相交,但隻是個人的交情。

    在這兩次的會議,他初次與全黨的領導集團作官式的相叙,并與黨的最高機構作正式的接洽。

    一切所曆所見的實際情況,與他一向的生活經驗大為不同,所得的印象并不完全如他理想所期望的。

    是時,強敵甫敗退而甯漢雙方意見愈深。

    據李宗仁言:馮氏到徐州之夕,甯方先與其談論對付武漢問題,要其一緻行動,進攻武漢。

    馮氏即婉卻之,一力主張調解。

    翌日開會,遂不提出此問題,而隻談共同北伐事雲(見黃旭初文,同上)。

    試想:馮氏以新進之黨員,對于雙方分流之背景,毫不了了,而且與漢方同志在鄭州會後無幾時,政治軍事之新地位由此而來,無異互訂聯合共進的新盟約。

    此時,墨瀋未幹,言猶在耳,何能忽爾反唇相稽,反戈相向耶?顧馮氏擁有雄師(嫡系軍隊共約廿四五萬人,全部約四五十萬,為甯漢雙方所不及),介于兩者之間,雙方均欲拉攏為助,借以自重。

    他最初的感覺即是左右做人難,更不欲介入兄弟阋牆之争,故一到徐州即有上言之表示。

    乃舍此不談而言他,以抵徐未久複饫聞甯方諸同志對于鮑羅廷及共産黨之厭惡,與漢方如出一轍。

    于是在聯席會議中一緻決定清黨去鮑及貫徹北伐兩大計。

    而馮氏個人及西北各省之軍事政治之新局面仍照鄭州會議所決定,一無改變也。

    會議散後,各人亦感結果滿意。

    蔣、馮兩公會銜發出聯合北伐通電,馮氏并單獨去電漢方請去鮑羅廷。

    電文有雲:“鮑羅廷顧問,鼓動政潮,已失助成國民革命之本意,應送其回國。

    而國民黨及國民政府必須統一,萬不可分離,以為國民革命之障礙。

    ”發電後,馮氏遄返豫省,進行第二步軍政工作,積極準備第二次北伐。

     清黨驅鮑 回到鄭州,馮氏即實行徐州會議所共同決議之清黨運動。

    七月間,首先将軍中所有共産黨驅逐。

    清黨章程,系由徐謙手訂,由馮氏核準施行者。

    是時,馮軍中共有共産黨五六十人,幾全在政治部工作。

    馮氏下令:全軍各級政治工作人員,一體到開封受訓及甄别,并訂定對付共産黨三種辦法:一、自己報告是否共産黨;二、凡是共産黨,一概脫離政治部;三、如有共産黨仍欲繼續國民革命工作者,須宣布脫離共産黨而誓忠于國民黨。

    此大概是上言徐謙所拟之章程之一部分也。

    令既下,首先解職者為把持全軍政治部之共産黨首領劉伯堅。

    另有四十餘共産黨黨員被查出。

    馮氏派兵以專車押送赴漢口。

    其餘少數或自行離開軍隊,自覓去路,或則宣布脫離共産黨。

    尚有一二人,因言行過于激烈,幹犯軍紀,緻被監禁者。

    全軍清共運動,至為徹底。

     是時,武漢各委員,自鄭州回來後,即厲行清黨運動。

    先是,蘇俄史太林7把持之“第三國際”,為鞏固及伸張中國共産黨勢力計,密令鮑羅廷等,施行下列各條:一、排去國民黨諸領袖,而代以共産黨;二、編練農軍數萬人為共産黨親信軍隊;三、準農民直接占有田地。

    鮑素持穩進緩進政策,以為此數種辦法如一旦施行,适足以引起國民黨全體之反感,必緻令共産黨及俄人無立足之地,遂不贊成,且力主不宣布。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