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次到哈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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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東部還需我做翻譯嗎?你們美國雖然海軍受損,難道陸軍一點不能抵抗,讓日本人長驅直入進到東部嗎?我想你們弄錯了,這面是防德國人進來,從歐洲來是比日本穿美國大陸容易一點,有些聽我說還睖着,有些是明白的大笑,我不知他們是吓昏了頭,還是真不懂到這樣。

    宣戰那天我正在波士頓百貨公司買東西,忽聽街上的号外叫宣戰了,美國加入戰争了!一位太太嘴裡說這怎麼得了,就暈倒在地下,旁邊的人叫有誰可以救急的。

    我氣的不睬他們,我想這種不懂的人應該死的。

    我們中國打了幾年的仗,他們一點不覺得,不管不問的,到底自己頭上這一點都受不了,真是活該死。

    那時日本人也真無膽量,若是長驅直進真是占領西岸是沒有問題的,第一、是他們膽小,第二、太喜功大意了。

    這個和到了南京,不直向前進,要慶功而給機會失掉是一樣的誤事。

    聞以後司令自殺了。

    不過說回來,一個小國欲吞一個大國是消化不了的。

     我終日外面的事雖然忙的昏天黑地的,但是家内也忙的不得了,學生們有好消息也出來報告,有壞的也來報告我們,還有些想家的人或家内一時不能得着消息的人,也都來找我們,好象得着一點安慰似的。

    我隻好留下他們來吃吃談談以慰他們的思家和緊張,所以每日有人滿之患。

    那時中國學生還有一個問題發生,就是中國在盟國戰争一面,美國既加入了,中國學生也應該加入了。

    有些怕加入的就說我們不是美國公民。

    我聽不過去,就回他們,你們總是中國公民吧,中國既加入了你們也應加入。

    有人回我因為你們沒有兒子所以容易說話,大女接口說女子現在也有女軍隊,我就加入好了。

    那時美國政府定的好象是大學生若差一兩年必須讀完了再抽入軍隊,大女還有一年就畢業所以她須等一年才能自願加入。

    可是有些中國學生自願加入了,卞學就是一個,因為自願加入的可以在海陸空三軍中,由你自己挑選了入,若是由政府抽調的則由他們定。

    卞挑了陸戰隊,他那時在麻省工學院,已經選讀航空工程了。

    第二天入軍隊他和大女兩個人談了一夜,早起大女告訴我們,他們定婚了以資鼓勵他戰争勝利。

    我們當然也贊成。

    還有他們的定婚是如蘭先給她自己的一條脖練給了學,而學還沒給如蘭什麼呢,我們笑的不得了,對如蘭說你先給他拴住了再說。

    後來卞家補了定婚結婚禮來,以後再談吧。

    但是二女先定婚了,因那時追的人太多,二女老拿不定主意,不但她麻煩讀不下書去,連我們也覺得煩的不得了。

    正好黃培雲有一天偷偷的對我說,趙伯母我實在愛新那的不得了,可是她有那麼些人追她,我不敢再去請她了,你看怎麼樣?我知道他的意思,也覺得他很好,就回他不要緊你去請她好了,她若最喜歡你,她會對别人漸漸離開的。

    培雲說,好,我照這樣辦好了。

    以後他們就日親日近了些時候。

    有一天新那給我看她帶了一隻鑽石戒指,我笑笑說你自己已經定婚了嗎,為何沒對我們說一聲?新那說培雲說的爸爸同媽咪并不反對嘛,我大笑對培雲說,你真會利用機會,抓一句話就作準進行了。

    培雲因博士快讀完,所以他沒有自請投軍,但是也在哈佛軍人專科訓練班裡當助教。

    六月他的博士學位完了,就提議結婚。

    我說我們的結婚最簡單,你們在這次大戰時期也以簡單為是,所以他們在一九四五年七月二十一日隻到市政府去找了一個證婚人簽字,回家拿了一個手提包就打算到Vermont去度蜜月。

    可是那時陶孟和等正在劍橋,說趙太太你一桌飯總省不了的吧?又是我食譜出版的時候。

    他們要考我的做菜手段,非要我自己做,又知道我寫食譜時買了一大些魚翅海參等做試驗(食譜後詳),所以非要魚翅海參席不可。

    我說容易,做試驗時發了一大些常叫學生們來當被試驗的豚鼠,你們也要做試菜的再好沒有了。

    所以我們等新郎新婦走了就當天晚上請了一大桌人來吃飯。

    那知飯才上桌,新那他們兩個人又回來了。

    我們大家詫異的很,問為什麼又回家了,我又說笑還未結婚就“大歸”了嗎?陶罵我不準說不吉利的話。

    那知新那說的更可笑了,她說我們出去度蜜月吃住一定很苦的,什麼熱狗餅一天到晚,那有中國的魚翅燕窩那些菜好吃?我們兩個人商量好了,今天晚飯媽咪一定做些好吃的菜,我們還是回家吃了再走吧。

    因為培雲和新那兩個人向來是好吃的人。

    大家大笑的不得了。

    有人說還未結婚就回門了,因此一直留下一個笑話來。

    二女先結婚的緣故是因為培雲比學黃大三歲,在清華的班次也比學黃早,而入麻省工學院也比學黃早,而後未從軍,所以學位一完,就結婚了。

     說到寫食譜是最好玩的一個動機,我在家時很大歲數都不知烹饪的事,以後因在日本吃食不大好,所以常常做點吃吃,可是也不是正經做菜。

    以後到美國幾年也是元任和胡正祥兩個人亂做亂吃,一直到回國在清華大家起哄,開小橋食社時,才從那些廚子學了不少做菜的方法,再加自己異想天開出了一大些主意出來。

     戰時在劍橋住家因為買東西困難的情形,再加看美國人丢有用的東西,就常常和些美國太太們讨論現在戰時食物如此少,而一大些可吃的都扔了不可惜嗎?那些太太們就說請你教教我們如何做法,Mrs.ErnestHocking(元任的師母)就叫我快快寫一本書出來可以教美國人減省東西。

    在何處出版是一個問題。

    适之正在此地,他說介紹到一個最大的出版處SimonSchuster去,但是我們正到紐約林語堂請很多人吃飯,賽珍珠(PearlBuck)夫婦也在場,聽見我要寫這本書,她的丈夫RichardJ.Walsh一定要這本書由他們公司出版。

    我說我還沒寫呢,你們怎麼知道這本書可以出。

    Walsh說我料到你一定寫的好。

    适之和語堂兩個人說由我們來寫序。

    我們回到劍橋,那知JohnDay公司(就是Walsh的公司)就接二連三的來信催要那個書。

    劍橋大學也催我寫,我說我向來做菜時從來沒有用匙子來量分量的,現在若是給外國人用一定要分量準才能給他們用。

    所以就買了一大些材料來,每一樣菜總做兩三次才寫下來。

    但是這麼些菜誰來吃呢?幸虧有那些中國學生來做豚鼠,終日不斷十幾個人來吃,有的還來幫忙洗切等等工作。

    梁治明給寫的中國菜單名字吃中國字。

    我的魚翅做的好也是那時考究出來的,因為大簍子買來一次發的,不好就再來一次,(記得以後孟真來美就醫時,還吃了三碗魚翅後才入院。

    )一樣神仙湯都做了上十次。

    最要緊的是誰來譯英文呢?元任無空,隻得由大女來譯。

    最可憐的是那時她畢業考試近了,又要用功又要做我這個她從來沒有做過的工作,還要加上七嘴八說的人在裡面批評,不但她氣她急,連我也想丢下不寫了,又為大家勸隻得做下去。

    我也恐她英文不夠好,那時陳福田也正在劍橋,我想他是清華的英文教授,請他看看英文總可以了吧,那知一切都完,元任忽然說須他看查後方能寄出。

    我大氣說最初你不願插腳這個事,現在都完又來停止寄出去,你要審查須要在一個星期内看完,不能耽擱下去。

    那知我一氣就給左眼忽然充血看不見四個月,因眼内血管充血壓迫神經。

    後經眼科細細診查慢慢醫治方能恢複。

    但是書稿交出去不但出版人大歡迎,而一大些人争了要寫序。

    我到紐約和他們商量。

    我說一大些名人序在上面還是賣我的書,還是賣他們的序?我的意思一個不要,以後賽珍珠說用一個中國人和一個美國人寫序,所以我就選了他和适之兩個人好了。

    那知此書一出,美國十幾家報館都登出書評出來,紐約時報還特派人來了三次和我細談各節,以後還常有人來訪問。

    沒料到這部HowtoCookandEatinchinese不但哄動美國,全世界到處都有,一直到現在還風行各處,已出到第十二次新版,前年JohnDay停出,美國第二出版公司RandomHouse還再出了,因此書都是寫中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