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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侶那令人難以置信的、任性而頑強的一往情深,形成強烈的對照。

    這種性沖動和感情兩者之間的緊張狀态,在最初的麥克米倫版本中,持續了一千零三十七頁,足以證明米切爾的創作技巧。

     米切爾的《飄》是一部關于生存的偉大小說,它的魅力的許多方面,也正在于此。

    在第四十三章中,白瑞德說了一番話,那也是米切爾小時候她媽媽對她說過的話。

    他在戰後說起艾希禮·威爾克斯時說:&ldquo碰到這種世道,他這種人,總是首先滅亡。

    他們不配生存下去,因為他們不願意鬥争,也不懂得怎樣鬥争。

    世道的颠倒這不是頭一回,也不是最後一回。

    (&hellip&hellip)可是每回總有少數頑強的人,他們能渡過難關,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又能卷土重來,于是世界重新轉向反面。

    &rdquo達爾文的理論,在斯佳麗·奧哈拉的身上得到了體現。

    可是米切爾清醒地看到,道德和感情對于生存來說,付出的代價是相當巨大的。

    這一事實,在小說末尾許多方面都顯示了出來。

     《飄》同時也是一本很明顯的女權主義小說。

    米切爾以叙事人評論的方式,彈奏出這樣的音符:&ldquo對女子自然的本性的評價之低,可以說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rdquo她毫不容情地揭露出,南方的父權制社會要求女性順從并取悅于男人,不論那男人是多麼愚笨或者無能。

    值得注意的是,在不斷公開地傳遞女權主義信息的同時,更能說明問題的是,主宰小說内容的是一些強勢女性:斯佳麗、媚蘭、埃倫·奧哈拉、塔爾頓太太、方丹奶奶、米德太太和嬷嬷。

    米切爾不遺餘力地把隐藏在男權社會下母系制的支柱力量,充分地展示出來。

     某些評論家提出,斯佳麗女權主義的勝利,由于被性欲望的包圍和支配而削弱了。

    不錯,米切爾是把人類的性傾向作為一個問題提了出來。

    艾希禮·漢密爾頓始而害怕控制不住激情,但終于被斯佳麗所征服,便是一個明顯的實例。

    &ldquo你需要男人的一切。

    &rdquo他哀歎道。

    米切爾沒有能夠把性的需求轉向客觀而理論化的、不偏不倚的、情感上健康的範例,從這一點上來說,她是一個具有現代觀點的人。

     小說中内在的種族主義觀點是難以為之辯解的。

    米切爾對美國黑人是劣等民族這一觀念,毫無保留地予以接受。

    這正是她那一代南部諸州人的特征。

    在這方面,在幾個令人憎惡的場面中,她曾用違反人性的語言表述過。

    與之矛盾的是,混雜在這一偏見中的,是她對黑人民族中的某些人表現出極大的尊敬。

    這種分岔式的景象,正是密西西比作家威廉·福克納的困境,為此他不得不在整個寫作生涯中與之較勁。

    在小說中,米切爾隻是接受了奴隸制度,并沒有認識到那些敢于反抗奴隸制度者的力量和勇氣。

     米切爾刻畫得較好的,是一組目不識丁的非洲裔農奴形象,從高尚、精明、忠誠和慈愛的嬷嬷,到愚不可及的普裡西。

    像威廉·莎士比亞那樣,米切爾在她創造的各階層人物中,都有着愚人的形象。

    她塑造的霍尼·威爾克斯形象,迄今還沒有人批評過。

    她引以自豪的是,她曾企圖把她相識的老一代非洲黑人的語言準确無誤地表達出來,而無須求助于喬爾·錢德勒·哈裡斯那混雜不清的方言。

    對于此前的感傷主義種植園小說中陳腐老套的人物形象,無論是男是女,她在創作中都反其道而行之。

     小說的最後三分之一部分,是最容易招緻批評的。

    叙事動力衰退了,故事隻是間歇地再現。

    曆史背景通常隻是發布出來,而不是融合到小說的結構中去。

    而且,米切爾似乎擺脫不了一種夢魇般的幻景,以為白人女性的清白一旦受到黑人獸性的攻擊,就隻有依靠三K黨的挽救。

    米切爾曾經近乎承認地表示過,這個故事的樣闆來自托馬斯·迪克遜的種族主義小說《同族人》(1905),該小說于一九一五年被搬上銀幕,取名為《一個國家的誕生》,成為美國電影史上第一部傑作。

    該書和該電影都是二十世紀三K黨得以死灰複燃的真正原因。

     米切爾在寫斯佳麗說起曾發生過的一次這類事件時說:&ldquo那姑娘很可能并沒有被強奸,無非被吓昏罷了。

    &rdquo她矛盾的心情是顯而易見的。

    她寫斯佳麗不聽衆人的勸告,頑固而愚蠢地駕車駛過那無家可歸的亡命之徒聚居的棚戶區,從而讓自己處在危險的境地。

    而且盡管那黑人的企圖在于搶劫而不是強奸,可是由于米切爾描寫了白人婦女受到黑人的威脅而處于危險的境地,并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