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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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安慰,聽到我近旁的一些聽衆在低聲說:&ldquo簡直受不了!多麼瘋狂的音樂!這真是魔鬼的聚會啊!&rdquo可憐的讓-雅克!在這殘酷的時刻,你一點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你的音樂将在法蘭西國王及其整個宮廷的出席下演奏,并将引起強烈的喝采和贊美,那些坐在包廂裡的迷人的女人将會竊竊私語:&ldquo多麼動聽的音樂啊!多麼迷人的聲音!這真是扣人心弦的旋律啊!&rdquo 但是,使全場的人樂不可支的是那支小步舞曲。

    剛剛演奏了幾個小節,就從各處傳來了人們的大笑聲。

    大家都對我的歌曲的韻味表示祝賀;他們說這個小步舞曲一定會使我名聲大震,說我一定會到處受人歡迎。

    我無需叙述我的煩惱,也不用承認我這是自作自受了。

     第二天,一個名叫路托爾的樂隊隊員前來看我,他為人非常好,沒有祝賀我的成就。

    由于我深深認識到自己的愚蠢,我羞愧、懊悔,對自己竟落到這種地步感到難過和失望,我不能再把這一切憋在心裡了。

    于是我把心中所有難以忍受的痛苦都向他傾訴出來,同時我的眼淚也籁簌落下,我不僅在他面前承認了我對音樂的一無所知,而且還把所有的經過都跟他說了,要求他保守秘密,他也答應了,至于他怎樣信守諾言,那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當天晚上,全洛桑的人都知道我是誰了。

    但是令人驚訝的是,竟沒有一個人對我表示出知道了這件事的樣子,就連那個好心的佩羅太也沒有因為知道了底細而停止供應我食宿。

     我繼續生活下去,但非常苦悶,這樣一個開端,其結果不會使我在洛桑愉快地住下去。

    學生沒有幾個,一個女生都沒有,也沒有一個是本城的人。

    隻有兩三個拙笨的德國學生,他們的笨拙一如我的無知;這幾個學生使我讨厭得要死,在我的指導下,決不會成為大音樂家的。

    隻有一家人請過我,那家有個狡黠的小姑娘,她故意拿出許多樂譜叫我看,而我連一個也不懂,她卻狡猾地在老師面前唱了起來,叫老師看看應該怎樣演唱。

    對于一個樂譜,我是不能一看就馬上讀出來的。

    這和我在上面所談的那次堂皇的音樂會上,一直都未能随上演奏,不能斷定演奏的是不是和我眼前擺着的、我自己的樂譜一樣,這次的情況也和那次相同。

     在這種令人難堪的生活環境裡,我不時從我那兩位可愛的女友的信息中,得到了甜蜜的安慰。

    我一向是從女性身上找到巨大的慰藉力量,在我時運不佳的時候,再沒有比一個可愛的姑娘的關心更能減少我的痛苦的了。

    可是,這種通信不久就終止了,以後再也沒有恢複,但那是我的過錯。

    我換了住處以後,忘了把新的地址告訴她們,而且由于我不得不時時刻刻考慮自己的事情,很快就把她們完全忘記了。

     我很久沒有提起我那位可憐的媽媽了,但是,如果有人認為我也把她忘了,那可是大錯特錯。

    我始終懷念着她,并希望能再找到她,這不僅是為了自己的生活,更是由于自己心靈上的需要。

    我對她的依戀,不管是怎樣強烈,怎樣一往情深,并不妨礙我去愛别人;但這是另一種愛。

    别的女人都是以姿色博得我的愛慕,一旦姿色消失,我的愛也就完了。

    媽媽盡管可能變得又老又不好看,但我對她的愛慕之情是不會因此減弱的。

    我這顆心最初是尊崇她的美,而現在已經完全轉為尊崇她個人了。

    所以,不管她的容顔會變成什麼樣子,隻要還是她自己,我的感情是始終不會變的。

    我很知道我應該感激她,但實際上我沒有想到這些。

    不論她為我做了什麼,或者沒有做什麼,我對她總是一樣的。

    我愛她既不是出于義務感,也不是為了自身的利益,更不是由于方便的動機。

    我所以愛她,是因為我生來就是為了愛她的。

    當我愛上别的女人的時候,坦白地說,我的心也會分散一些,想她的時間也少了,但是,我始終是以同樣愉快心情去想她的,而且,不管我是否正在愛着别的女人,每當我想到她的時候,總是覺得,隻要和她不在一起,我就沒有真正的幸福。

     雖然我很久沒有得到她的消息了,但我絕不相信我已真的失去了她,也決不相信她會忘掉我。

    我心裡想:&ldquo她遲早會知道我過着流浪生活,那時,她自然會告訴我一點信息,沒問題,我一定會再見到她的。

    &rdquo這個時候,能住在她的故鄉,穿行她踏過的街道,走過她住過的房前,對我都是件樂事。

    然而,這一切隻是我的猜想,因為我有一種古怪的傻勁兒,除非絕對必要,我不敢打聽她的事情,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敢提。

    我覺得一提她的名字,就會把我對她的一片癡情暴露出來,我的嘴就會洩露心裡的秘密,在某些方面難免對她有所不利。

    我甚至覺得這個想法裡還包含幾分恐懼,我怕有人對我說她的壞話。

    關于她離鄉出走的事人們談得很多,對她的品行也談過一些。

    與其聽别人說我不愛聽的話,不如什麼也不談。

     我的學生不占用我很多時間,她的出生地離洛桑又不遠,不過四裡約的路程,我就用了兩三天的工夫到那裡遊玩了一番,那幾天,我始終懷着一種最愉快的心情。

    日内瓦湖的景色和湖岸的绮麗風光,在我心目中老有那麼一種難以形容的特殊魅力,這種魅力不隻是由于風景之美,而是由于一種我自己也說不出的、使我感動、使我興奮的更有意味的東西。

    每當我來到這伏沃地方的時候,就引起我許多感想,使我思念到:這是華倫夫人出生的地方,是我父親住過的地方,是菲爾松小姐打開我情窦的地方,也是我幼年時期做過多次愉快旅行的地方;除此以外,我覺得還有一種比所有這一切更神秘更強烈地使我心情激動的原因。

    每當我熱烈希望享受我生來就該享受、卻又老得不到的那種幸福安适的生活,因而引起我的幻想時,我的幻想總是留戀在這伏沃地方,留戀在這湖水之濱,和這一片片景色宜人的田野之中。

    我一定要在這個湖畔有一處果園,而不是在别處;我要有一位忠實的朋友,一個可愛的妻子,一座小屋,一頭乳牛和一隻小船。

    将來我有了這一切的時侯,我才算在世上享到了完美的幸福。

    單隻為了尋求這種想象中的幸福我曾向那地方跑過多少次,我自己也對這種幼稚的舉動不禁感到可笑。

    在那裡,我感到驚異的是:那地方居民的性格,尤其是女人的性格,和我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據我看,那是多麼不相稱啊!那個地方和那個地方的人,我始終認為是極不諧調的。

     在我到佛威去的途中,我一面沿着美麗的湖岸緩步而行,一面沉浸在最甜蜜的憂郁裡。

    我這顆滿懷熱情的心渴望着無數淳樸的幸福;我百感交集,唉聲歎氣,甚至象一個小孩子似地哭了起來。

    我有多少次停住了腳步,坐在大塊岩石上痛哭,望着自己的眼淚滴到了水裡。

     我在佛威投宿在&ldquo拉克萊&rdquo旅店,兩天裡誰也沒去拜訪;我對這座城市發生了感情,我每次旅行時都不禁心向往之,終于使我把自己小說中的主人公安排在這裡。

    我真願意向一切具有鑒賞力和富于感情的人說:&ldquo你們到佛威去吧,看看那個地方,觀賞一下那裡的景色,在湖上劃劃船,請你們自己說,大自然創造這個優美的地方,是不是為某個朱麗葉、某個克萊爾和某個聖普樂創造的,但是,可不要在那裡尋找他們。

    &rdquo現在還是來談我的事情吧。

     我既然是個天主教徒,又毫不隐晦,我就堂堂正正、心安理得地遵行我所信奉的宗教的儀式。

    每逢星期日,隻要天氣好,我就到離洛桑有兩裡約路的亞森去望彌撒。

    我通常是和其他天主教徒,特别是常和一個以刺繡為業的巴黎人一起跑這段路,他的名字我忘記了。

    他不是象我這樣的巴黎人,而是一個真正的巴黎人,一個頭号的巴黎人,他敬畏天主,為人憨厚,倒象個香槟省人。

    他太愛自己的故鄉了,以緻不願意懷疑我不是巴黎人,唯恐一說穿就失去了可以一塊兒談談巴黎的機會。

    副司法行政官庫羅紮先生有一個園丁也是巴黎人,但是為人就不那麼和氣了,他認為一個人本來沒有做巴黎人的榮幸,而竟敢冒充巴黎人,就是損害了他故鄉的榮譽。

    他經常帶着确信抓住了我的破綻的神氣質問我,然後流露出惡意的微笑。

    有一次他問我新市場上有什麼稀奇的東西。

    當時我胡謅了一通,這是可以想象的。

    如今,我在巴黎已經住了二十年,對這個城市應該熟悉了,可是在今天要是有人用同樣的問題問我,我還會象當時那樣很難回答的,而看見我這樣為難,人們同樣可以推定我從來沒到過巴黎,因為即便是在事實面前,人們也往往會根據錯誤的原則判斷事物的。

     在洛桑究竟住了多久,我自己也說不準了。

    這個城市沒有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隻知道,由于維持不了生活,我就到讷沙泰爾去了,在那裡過了一冬。

    我在這個城市是比較順利的;在那裡我收了幾個學生,我的收入足以償清我欠那位好心朋友佩羅太先生的錢。

    雖然我欠了他不少錢,我走後他還是誠心誠意把我那件小行李寄來了。

     在教别人音樂的過程中,我也不知不覺地學了音樂。

    我的生活十分舒适,一個通達事理的人對此會感到滿足的;但是,我那不安靜的心卻要求着别的東西。

    星期日或其他閑暇的日子,我常跑到野外和附近的樹林裡去,不停地在那裡徘徊、冥想和歎息。

    隻要一出城,難得到晚上才能回來。

    有一天,我在布德裡走進一個小酒館吃午飯:我看到一個長着大胡子的人,他穿件希臘式紫色衣服,頭上戴着一頂皮帽子,從他的服裝和儀表看來相當高貴。

    可是他說的話卻簡直讓周圍的人聽不懂,因為他說的是一種相當難解的方言,除了象意大利語外,哪種語言也不象。

    但是,他的話我差不多全懂,而且隻有我一個人懂。

    他有時不得不用手勢向店主和當地的人表示自己的意思。

    我用意大利語同他說了幾句話,他竟完全懂了。

    他立刻站起來走到我跟前,并熱烈地擁抱我。

    我們很快就成了朋友,從這時起,我便做了他的翻譯。

    他的午飯是很豐盛的,我的午飯卻不值一提。

    他請我同他一起吃飯,我沒怎麼客氣就答應了。

    我們兩人一邊喝,一邊說,越說越投機,吃完飯以後,簡直就不願意分開了。

    他對我說他是希臘正教的主教,耶路撒冷修道院院長;是為了重修聖墓來到歐洲各國募化捐款的。

    他拿出了俄國女皇和奧國皇帝發給他的漂亮的證明書給我看,另外,還有許多其他國家君主發給他的證明書。

    他對自已募捐的成績很滿意,但是在德國遇到了最大困難,因為他一句德語、拉丁語和法語都不會,他隻好用自己的希臘語、土耳其語,最沒辦法的時候還得用法蘭克語,這就使他在德國到處碰壁而所獲不多。

    他提議要我跟他去做他的秘書和翻譯。

    當時我穿着一件新買的紫色小外衣,雖然跟我的新職位配起來倒還相稱,但是,我的樣子實在不怎麼出衆,所以他并不認為我是多麼難以争取到手的。

    他一點也沒有想錯,這件事很快就說妥了。

    我沒有任何要求,他卻許下了不少諾言。

    既無中人,也沒保證,更沒有一個熟人,我就甘願聽任他的支配。

    第二天,我已置身于通向耶路撒冷的道路上了! 我們的旅程是從弗賴堡州開始的,在那裡,他沒有多大的收獲。

    主教的身分不允許他向人乞求,也不允許他向私人去募捐;我們向元老院陳述了他的任務,元老院隻給了他很小一筆錢。

    我們從弗賴堡到了伯爾尼,這裡的手續繁多,審查他的那些證件就不是一天能辦完的事。

    我們住宿在當時的上等旅館&ldquo大鷹旅社&rdquo,這裡住的盡是上流社會的人物,餐廳裡吃飯的人很多,飯菜也是上等的。

    我很久沒有吃到好的飯菜了,巴不得能補養一下身體,如今既然有了機會,我就要很好地享受一番。

    主教本人就是一位好交際的上等人士,性情活潑愉快,喜歡在飯桌上眼人聊天,跟懂他的話的人談起來能談得津津有味。

    他各方面的知識很豐富,每當他賣弄自己那套淵博的希臘學識時,頗能引人入勝。

    一天,在吃飯後點心的時候,他用鉗子夾胡桃,一不留神把手指紮了一個很深的口子,鮮血直流,這時他伸出手指給在座的人看,并且笑着說:&ldquoMirate,signori;guestoesanguepelago.&rdquo 在伯爾尼時,我對他的幫助還算不小,我的成績并不象我所擔心的那樣壞。

    我辦起事來既有膽量又有口才,是給我自己辦事時從來不曾有過的。

    這裡的事情可不象在弗賴堡那樣簡單,必須和本邦首腦們進行頻繁而漫長的商讨,審查他的證件也不是一天就完的事。

    最後,一切手續都辦好了,元老院答應接見他。

    我以他的翻譯的身分和他一同去了,而且人們還叫我發表談話。

    這真出乎意料,因為我絕沒想到在和元老們個别商談了很久以後,還要當衆發表談話,就仿佛剛才什麼也沒談一樣。

    請想想,我那時該是多麼為難啊!象我這樣一個十分腼腆的人,不僅要在公衆之前,而且是在伯爾尼元老院裡,一分鐘的準備時間都沒有就即席講話,真夠要命的了。

    然而,我那時居然一點也不感到膽怯。

    我簡單明了地講了這位希臘主教的任務。

    我贊揚了業已捐助款項的王公們的虔誠。

    為了激起無老院諸公不甘落後的心理,我說他們一貫是樂善好施的,因此對他們也抱着同樣的期望,随後,我還力圖證明這件事對所有基督的信徒,不分任何教派,都是善舉,在結束的時候,我說,上天一定會對贊助這一善舉的人降以鴻福。

    我不能說這是我的講話發生了效力,不過,這一席話确實受到歡迎,所以在接見結束以後,我的這位主教得到了一份巨額捐獻,而他的秘書的才能也得到了贊揚。

    對我說來,把這些贊揚的話翻譯出來當然是一件愉快的事,但是我卻沒敢逐字譯給他聽。

    這是我生平在大庭廣衆中間而且是在最高當權者面前所作的唯&mdash一次講話,也是我所作的唯&mdash一次大膽而漂亮的講話。

    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間,他的才能竟有這麼大的差别:三年前,我曾到伊弗東去看我的老朋友羅甘先生,由于我贈送該市圖書館一些書籍,該市派一個代表團來向我道謝。

    瑞士人是最喜歡高談闊論的,那些先生們向我說了一大套感謝的話。

    我覺得必須緻答詞,然而,當時卻窘得很厲害,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腦袋裡亂成一團,急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結果丢盡了臉。

    雖然我生來膽怯,在我年輕的時候卻有幾次倒還大膽些,成年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大膽過。

    我的社會閱曆越多,我的舉止和言談越不能适應它的情調。

     我們從伯爾尼動身到了索勒爾。

    主教計劃重新取道德國,經匈牙利或波蘭返回本國。

    這是一個遙遠的旅程,但是,由于一路上他的錢袋裝進的多花出的少,他當然不怕繞遠路。

    我呢?不管騎馬還是徒步,我都同樣高興,如果能這樣旅行一輩子,那更是我求之不得的。

    然而命運已經注定,我達不到那樣遠的地方。

     到達索勒爾以後,我們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見法國大使。

    我的這位主教可真不幸,這位大使就是曾任駐土耳其大使的德·包納克侯爵,有關聖墓的一切事情他必定完全清楚。

    主教的晉谒曆時不過十五分鐘,沒有讓我一同進去,因為這位大使懂得法蘭克語,而且他的意大利語至少說得和我一樣好。

    當那位希臘人出來後我正要跟他走的時候,我被攔住了。

    現在輪到我去拜見他了,我既然自稱是巴黎人,就和其他巴黎人一樣,應受大使閣下的管轄。

    大使問我究竟是什麼人,勸我向他說實話,我答應了,但我要求作一次個别談話,要求被接受了,他把我帶到他的書房裡,并且鎖上了門。

    于是我就在那裡跪在他的腳下實踐了我的諾言。

    即使我沒有許下什麼諾言,我也不會少談一點的,許久以來,我一直想把我的心事傾訴出來,所以我要說的活早就躍躍欲出,既然我已經向樂手路托爾毫無保留地談了一切,我就決不想在包納克侯爵面前還保守秘密。

    他對我講的這段短短的經曆和我談話時流露出的那種激情,感到十分滿意,于是他拉着我的手走進了大使夫人的房間,把我介紹給她,并簡單地向她叙述了我的事情。

    德·包納克夫人親切地接待了我,說不應該讓我再跟那個希臘教士到處亂跑。

    當時所做的決定是:在沒有把我安置好之前,我暫且留在使館。

    我本想去和那個可憐的主教告别&mdash&mdash我們的感情還不壞,但是沒有獲得準許。

    他們把我被扣留的事情通知了他,十五分鐘後,我那點小行李也有人給送來了。

    大使的秘書德·拉·馬爾蒂尼埃先生看來好象是奉命照拂我的,他把我領到給我預備好的房間裡,對我說:&ldquo當年,在德·呂克伯爵的庇護下,有一個和你同姓的名人住過這個房間,你應該在各方面都能和他并駕齊驅,有那麼一天,當人們說起你們時,得用盧梭第一、盧梭第二來區别。

    &rdquo當時我并沒有想和他說的那人相比的念頭,如果我能預見到每天要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他的話更不會使我動心。

     拉·馬爾蒂尼埃先生這番話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開始讀以前住過這個房間的那人的作品。

    由于受了别人幾句誇獎,我也以為自己有寫詩的才分,作為試筆,我為包納克夫人寫了一首頌詩。

    但這種興趣未能持久。

    我有時也寫些平庸無奇的詩句,這對于運用優美的措詞和把散文寫得更漂亮些倒是一種很好的練習。

    但是法國詩歌對我從未有多大的吸引力。

    足以使我獻身于它。

     拉·馬爾蒂尼埃先生打算看一看我的文筆,要我把我向大使談的詳情寫出來。

    我給他寫了一封長信。

    我聽說這封信後來保存在長期在包納克侯爵手下做事的德·馬利揚納先生手裡,在德·古爾代葉先生任大使的時候,馬利揚納先生還接任了拉·馬爾蒂尼埃的職務。

    我曾請求德·馬勒賽爾蔔先生設法使我得到原信的一個抄件。

    如果我能從他或别人手裡得到這封信的話,人們将來可以在作為我的個《忏悔錄》的附冊的書信集裡讀到它。

     我逐漸取得了一些經驗後,浪漫的想法也就開始減少了。

    舉例說吧,我不僅沒有愛上包納克夫人,而且立刻感到在他丈夫這裡自己是沒有多大前途的。

    拉·馬爾蒂尼埃先生是現任秘書,馬利揚納先生可以說正在等候補他的缺,我所能希望的,充其量不過是當一個助理秘書,這對我是毫無吸引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