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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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沒有一次不是揮淚而别,更奇怪的是,在分手以後,我便感到難堪的寂寞。

    我一開口,便會談起她,我一沉思,便會想到她。

    我的傷感是真實和痛切的。

    不過,我相信,實際上這種英雄之淚決非完全為她而灑,在我的傷感中,對于以她為中心的那種玩樂的留戀,也占很大的成分,隻是我沒有理會這一點罷了。

    為了排遣離愁别恨,兩個人寫了一陣情書,詞句之動人就是冷若岩石的人也會為之心碎。

    我終于得到了勝利;她再也忍耐不住,隻好到日内瓦來看我。

    這一下子我更暈頭轉向了,在她小住的兩天中,我簡直如醉如癡。

    她要離開的時候,我真想她一走我便去投水自盡。

    我的号啕聲久久停留在茫茫的太空中。

    過了一個星期,她給我寄來一些糖果和幾副手套,假若我不知這時她已經結婚,她那次&ldquo光臨&rdquo隻是為了置辦嫁妝而來的,那麼,我一定會覺得她這種舉動是多情的表示。

    當時我是何等憤怒,不用描述,就可想而知。

    我滿懷崇高的怒火,堅決發誓,永遠不再見這個負心的女子。

    我覺得這是對她最嚴重的懲罰。

    可是,她并沒有因此而死去。

    二十年後,我去看我的老父。

    我們父子二人泛舟湖上的時候,我看見高我們的船不遠,有一隻遊艇,上面坐着幾個女人,我問那是誰。

    &ldquo怎麼!&rdquo我父親笑着說,&ldquo想不起來了嗎?那是你當年的情人啊。

    現在叫克裡斯丹夫人,就是從前的德·菲爾松小姐。

    &rdquo聽到這個差不多已經完全忘掉的名字,我哆嗦了一下。

    不過,我馬上吩咐船夫把船劃開了。

    雖然這是一個相當好的複仇機會,但是我覺得犯不上違背誓言,跟一個年已四十的女人算二十年前的帳。

     在沒有确定我的前途以前,我少年時代的大好光陰便在這些無聊的瑣事中浪費掉了。

    人們根據我的天性,經過再三考慮,終于給我選擇了一個最不稱心的職業。

    他們把我送到本城法院書記官馬斯隆那裡,叫我在他手下學習&ldquo承攬訴訟人&rdquo的行道,依照貝納爾先生的說法,那是種有用的職業。

    我對&ldquo承攬訴訟人&rdquo這個雅号讨厭透了。

    我人格高尚,決不想用卑鄙手段去發财。

    天天幹這行業務真是枯燥無味,令人難以容忍,加上工作時間又長,還得和奴才一樣聽人驅使,我心裡就更不高興了。

    我每走進事務所大門的時候,總是懷着憎惡的心情,這種心情日甚一日。

    至于馬斯隆先生呢,他很不滿意我,對我抱着輕蔑的态度。

    他經常罵我懶惰和蠢笨,他每天都喋喋不休地說:&ldquo你舅舅硬說你會這個,會那個,其實你什麼也不會。

    他答應給我送來一個能幹的小夥子,哪知道送來的卻是一頭驢。

    &rdquo結果,我以&ldquo無能&rdquo的罪名,很不光采地被趕出了那家事務所;照馬斯隆先生的那些辦事員們的說法,我除了使用鐘表匠的锉刀以外,沒有别的用處。

     自己的天資經過這樣評定以後,我就隻好去當學徒了。

    不過,他們叫我去投靠的不是一個鐘表制造匠,而是一個零件镂刻師。

    書記官的輕蔑态度實在把我的驕氣壓得太低了,所以我依命而行,毫無怨言。

    我的師傅,人稱杜康曼先生,是一個脾氣粗暴的青年人,在很短的期間裡,就把我兒童時代的一切光華全都磨光了;他摧殘了我那溫柔多情、天真活潑的性格,使我不但在實際生活上、而且在精神面貌上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學徒。

    我的拉丁文和我所學的古典文學和曆史,都長期抛在腦後,我甚至記不起世界上有過羅馬人。

    我去看我父親的時候,他再也看不出我是他的&ldquo寶貝&rdquo了。

    在那些太太小姐們的心目中,我再也不是風流潇灑的讓-雅克了。

    連我自己都确切地相信,朗拜爾西埃兄妹決不會認出我是他們的門生,因此,我真不好意思去拜訪他們;從那以後,我永遠也沒有再碰到他們了。

    最低級的趣味、最下流的習慣代替了我當年可愛的娛樂,甚至使那些娛樂在我的記憶裡連一點影子都沒有了。

    我雖然受過良好的教育,但是,想必是我生來就有一種易于堕落的傾向,因為我絲毫沒費力,轉瞬之間便堕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連非常早熟的凱撒,也不曾這樣迅速地變成拉裡東。

     說起那行手藝本身,我并不讨厭。

    我非常喜歡打圖樣的藝術,揮動刻刀也覺得很有趣味。

    同時,在鐘表制造業這一行裡,镂刻零件,用不着有多麼高超的技術,所以我希望在這方面能有卓越的成就。

    假如不是由于我師傅蠻橫無禮,由于我所受的種種束縛,因而對這種工作感到厭煩的話,那麼,我也許會達到這個目的了。

    我曾經背着他在工作時間内搞了一些雖然屬于同樣性質、但是對我那不受束縛的性格具有吸引力的東西。

    我镂刻了一些騎士勳章,供我自己和夥伴們佩戴之用。

    我師傅發現我私下裡幹這種違禁的活兒,痛打了我一頓,并且說我在練習制造僞币,因為我們的勳章上面刻有共和國的國徽。

    說老實話,我根本不懂得什麼是僞币,就是對于真币,我認識的也不多。

    我對羅馬的&ldquo阿斯&rdquo的鑄造方法倒比對我們的三蘇輔币更加熟悉。

     由于師傅的暴虐專橫,終于使我對于本來喜愛的工作感到苦不堪言,并使我染上了自己痛恨的一些惡習,諸如撒謊、怠惰、偷竊等等。

    這一時期我身上發生的變化,回憶起來,令我深刻地體會到,在家靠父母和出外當奴隸之間的天壤之别。

    我生性腼腆而懦怯,盡管可以有千百個缺點,但決不至于堕落到厚顔無恥的程度。

    在此以前,我所享受的正當的自由僅隻是一點一點地縮小範圍,而現在呢,它完全化為烏有了。

    跟父親在一起的時候,我肆無忌憚;在朗拜爾西埃先生家裡的時候,我無拘無束;在舅父家裡,我謹言慎行;到了我師傅那裡,我就變得膽小如鼠了。

    從那以後,我就成為一個堕落的孩子。

    當初跟長輩在一起的時候,我過慣了完全和他們一樣的生活:沒有一種娛樂我不能參加,沒有一種佳肴會缺少我的那一份,我心裡想什麼,嘴裡便說什麼。

    而在我師傅家裡竟變成怎樣一個人呢?大家是一想便知的。

    因為在那裡,我不敢張嘴;在那裡,飯隻吃到三分之一時候,就得離開飯桌,馬上就得走出去;在那裡,我是一天忙到晚,我看見别人有玩有樂,隻是我什麼也享受不着;在那裡,主人及其狐朋狗友的逍遙放蕩,越發使我感到受人奴役的重壓;在那裡,即便争論我最熟悉的事情,我也不敢張嘴;總之,在那裡,我眼睛看見什麼,心裡就羨慕什麼。

    為什麼?隻是因為被剝奪了一切。

    永别了,我的安逸生活;永别了,我的愉快活潑;就是從前我犯錯誤時候往往使我躲過責罰的那些聰明活,而今也休想再說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想起來便不能不笑;某天晚上,在父親家裡,我因為淘氣,罰我不吃飯就上床睡覺;當我拿着一小片面包從廚房走出去的時候,我看見并且聞到鐵叉子上烤着一大塊肉。

    大家站在爐竈周圍;我從那兒走過去,不得不向他們每個人道聲晚安。

    道完晚安之後。

    我向那塊肉瞥了一眼。

    哎呀,它的顔色多麼好看,它的味兒多麼香啊!我不由自主地也向它鞠了一躬,用悲戚的聲音對它說:&ldquo烤肉,再見吧!&rdquo這句靈機一動、脫口而出的天真無邪的玩笑話是那樣逗樂,他們到底還是叫我一塊吃晚飯了。

    在我師傅家裡,如果這樣做,也許可以産生同樣的效果;但是,我相信,在那裡,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機靈勁兒,即便有,我也決不敢說出口來。

     我就這樣學會了貪婪,隐瞞,作假,撒謊,最後,還學會了偷東西&mdash&mdash以前,我從來沒有過這種念頭,可是現在一有了這種念頭,就再也改不掉了。

    力不從心,結果必然走上這條邪惡的道路。

    這就是為什麼所有的奴仆都是連偷帶騙,個個學徒都是連騙帶偷。

    不過,如果後者處在與人平等、無憂無慮的狀态,而所希望的又可以得到滿足的話,那麼,在他們逐漸成長的過程中,一定會丢掉這種不光彩的癖好。

    可惜我沒有遇到那樣有利的條件,所以未能收到良好的效果。

     兒童第一步走向邪惡,大抵是由于他那善良的本性被人引入歧途的緣故。

    我在師傅家裡已經待了一年以上,盡管經常感到手頭拮據,不斷受到外物的誘惑,但是,就連吃的東西我也沒想偷過。

    我第一次偷東西本是出于一番給人幫忙的好意,不過,它為另外幾次偷竊揭開了序幕,而那幾次偷竊的動機卻不值得贊揚。

     我師傅有位夥友,叫做維拉,他家與我們為鄰,稍遠處有一個園子,園中種着最名貴的龍須菜。

    這時維拉手頭不大寬裕。

    他想背着自己的母親偷幾顆剛剛長成的嫩小龍須菜,當作鮮貨把它賣掉,換幾頓好飯吃。

    他自己不願意去冒這個風險,而且他手腳也不靈便,就選中我去辦這件事。

    他首先恭維了我一頓,我當時沒有識破他的用意所在,所以很容易就上了圈套。

    然後,他假裝忽然想出這個主意,讓我去幹。

    我拒絕了好半天;可是他固執己見,又向我百般阿谀奉承,我抵抗不住,結果投降了。

    我每天早晨去割一些最好的龍須菜,拿到茂拉爾市場出售;市場上有位老太婆,她猜我是偷來的,便向我當面揭穿,以便賤價收買。

    我作賊心虛,隻好憑她随意給價,然後我将錢如數交給維拉。

    這錢馬上變成一頓飯菜,置辦人是我,吃的是他和另外一個夥友。

    他給我一點小惠已經使我心滿意足了,至于他們的酒杯,我摸都沒有摸到。

     這種小把戲我一直幹了好幾天,我絲毫沒有想到偷竊一下偷竊者,即從維拉盜賣龍須菜的收入中抽個頭兒。

    我實心實意幹這種勾當,唯一的動機就是為了讨主使人的歡心。

    但是,假若我被人捉住的話,我要怎樣挨打、受罵、大吃苦頭啊,而那個壞蛋一定會說我誣賴他,别人也一定會相信他的話,結果,我便要以誣告之罪受到加倍的懲罰,因為他是個夥友,而我隻是一個學徒!作惡的強者逍遙法外,無辜的弱者遭殃,走遍天下皆是如此。

     這樣一來,我才了解到偷竊并不象我原來想象的那樣可怕。

    我對這門學問很快便登堂入室,凡是我想弄到手的東西,隻要我力所能及,那就難保安全了。

    在師傅家裡,我吃的并不算壞;我所以難以克制自己的食欲,是由于看到我師傅吃東西太沒節制。

    每當端來美味珍馐的時候,他便把青年人趕下桌子,我覺得這種習尚是培養饞鬼和小偷的最有利因素。

    沒有多久,我便兼任這兩種角色了;一般來說,我總是得心應手,隻偶爾被捉住挨頓苦揍而已。

     有一次我偷蘋果,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我一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感到戰栗,也覺得好笑。

    那些蘋果放在儲藏室的最裡邊,那間儲藏室上面有一個很高的格子窗,廚房裡的陽光可以射到裡面去。

    有一天。

    家裡隻有我一個人,我便登在案闆上,向&ldquo赫斯珀裡得斯蘋果園&rdquo張望我所不能接近的禁脔。

    我把烤肉的鐵叉子取來,看它是否夠得着;不成,它太短了。

    我又找了一個小叉子(我師傅喜歡打獵,為了烤打來的野味,所以專門預備一個小叉子)接在上面。

    我紮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我到底紮上了一個蘋果,這可把我樂壞了。

    我小心翼翼地往上拉,蘋果已經接近格子窗戶了。

    我伸手去拿。

    但是,多麼叫人傷腦筋啊!蘋果太大,從格子裡拿不出來。

    為了拿它,我費了多少苦心!要使鐵叉子不掉下來,我必須找個夾住它的東西,要切蘋果,我必須找把相當長的刀子,在切的時候,又必須有一塊托闆。

    等萬事齊備以後,我就開始切蘋果,我打算把它切成兩半,分别取出來。

    但是,我剛剛切開,兩塊蘋果就都掉到儲藏室地下去了。

    富有同情心的讀者喲,請分擔我的煩惱吧! 我并沒有喪失勇氣;不過,我已經浪費了許多時間。

    我怕冷不防被人逮住,隻好等第二天再來作比較幸運的嘗試。

    于是,我就好象沒事人兒似地,幹我的工作去了。

    至于儲藏室裡那兩個不會保守秘密的憑證,對我是多麼不利,我連想都沒有想它。

     第二天,我找了個适當機會,又作了一次新的嘗試。

    我爬上我的樓闆,伸出鐵叉,對準蘋果,正準備去紮&hellip&hellip誰知道那個守衛龍并沒睡着,儲藏室的門叭哒一聲開了。

    我師傅走了出來,兩手一叉,瞪着我,對我說:&ldquo好哇!&rdquo&hellip&hellip寫到這裡,我的手哆嗦得連筆都攥不住了。

     由于經常挨打,我漸漸對挨打也就滿不在乎了。

    後來我覺得這是抵消偷竊罪行的一種方式,我倒有了繼續偷竊的權利了。

    我并不把眼睛向後看、看我挨打時的情況,而是把眼睛向前看,看我究竟怎樣複仇。

    我心裡想,既然按小偷來治我,那就等于認可我做小偷。

    我發現,偷東西與挨揍是相輔而行的事情,因而構成了一種交易,作為交易的一方,我隻要履行我所承擔的義務就行了,至于對方的義務,那就讓我師傅費心去履行吧。

    在這種思想的支配下,每當我偷東西的時候,就比以前更加心安理得了。

    我對自己說:&ldquo結果會怎樣呢?挨揍嗎?管它呢!我生來就是為挨揍的。

    &rdquo 我好食而不貪,好色而不淫:由于别的欲念太多,這兩種欲望就被沖淡了。

    非心閑時,我從來不思口福,而我平生又難得心閑,所以就很少有思考美味的時間。

    正因為這樣,我才沒有把我的偷竊伎倆長期局限在食物上,不久,我便把它擴展到我所希求的一切東西上面去了;後來我所以沒有變成職業小偷,隻是因為我一向不愛錢的緣故。

    在作坊的一端,我師傅另有一間私室,門老是鎖着,我想了個竅門,把它打開,然後再人不知鬼不覺地把它關好。

    我潛入那個房間,征用了師傅的應手工具、精美圖案和産品模型,凡是我所喜愛,凡是他有意瞞着我的東西,我都拿。

    說真的,這種偷竊是無辜的,因為我偷來的東西還是用在給我師傅幹的活上;不過,由于我能夠自由支配那些小東西,所以心裡喜歡得不得了;我覺得,在偷師傅的産品時,仿佛連他的技術都偷來了。

    另外,在一些小匣裡,我發現有碎金塊、碎銀塊、小寶石、貴重物品和錢币。

    我呢,口袋裡隻要有四五個蘇,就心滿意足了,因而不但沒有去摸匣子裡的任何東西,就連貪婪地看上一眼,我記得也沒有過。

    我看見那些東西的時候,我心裡不是喜歡,而是恐怖。

    我深深相信,我對于盜竊金銀财寶以及對于由此而産生的後果的畏懼,大半是由于教育的結果。

    另外一小半,是由于内心裡交織着丢臉、坐牢、受罰、上絞刑架的觀念,隻要一起盜心,這些思緒便會使我不寒而栗;所以,我總覺得,我的那些惡作劇隻不過是淘氣罷了,實際上也正是如此。

    我認為,結果頂多挨我師傅一頓狠揍,這是我早就有所準備的。

     不過,我再重複一遍,我渴望的那點兒東西實在有限,根本談不上什麼懸崖勒馬的問題,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念頭要打消。

    對于我,一張上等圖畫紙比可以買一令紙的金錢具有更大的吸引力。

    我的怪癖是從自己的一種特殊性格産生的。

    因為這種性格對我的行動發生過巨大影響,所以我必須說個仔細。

     我的欲望是非常熾烈的,每當它激動起來的時候,我的那種狂熱是無與倫比的;什麼審慎,恭敬,畏懼,禮節,我完全不管不顧,我變成一個厚臉皮的膽大包天的人,羞恥心阻擋不住我,危險也不能使我畏葸不前,除了我所迷戀的那件東西而外,我覺得天地雖大,卻仿佛空無一物。

    然而,這隻是一瞬間的事,過了這一瞬間,我又陷入虛無飄渺之中了。

     甯靜的時候,我簡直是疏懶和懦怯的化身;無論什麼都使我害怕,無論什麼都使我沮喪;一隻蒼蠅飛過,都吓我一跳,哪怕一句話,我都懶得講,哪怕一個手勢,我都懶得做,我的畏懼和羞恥心把我拘束到了極點,我真想藏到誰也看不見的地方。

    在我非動不可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樣動;在我非說不可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樣說;如果有人注視我,我便張煌失措。

    在我熱情洋溢的時候,我也能夠說幾句漂亮話,但是,在日常談話中,我簡直無話可說,甚至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我又非說不可,所以我遇到日常談話就苦不堪言了。

     再說,我的任何一種占有支配地位的欲念,都是不能用金錢收買的東西。

    我所追求的是純潔的玩樂,而金錢會把一切玩樂都玷污。

    比方說,我喜歡美味,但是,我受不了高朋滿座時的拘束,也受不了小酒館裡的放蕩,我隻能跟一個知已共享其樂;我不能獨餐,因為獨餐時,我便胡思亂想,結果就會食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