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到達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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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我既然已經沒法補救,隻得繼續幹下去。

    我被一種同我的天性不近的、完全同我喜愛的生活相反的行為拖累住了。

    想當初我為了我喜愛的生活抛棄了我父親的家,違背我父親的一切好意勸告。

    不對頭,我正在進入的正是那個中間階層,或者說平民生活的上層。

    我父親以前就勸過我這麼幹的,而我要是決心繼續幹下去的話,大可以待在家裡,用不着像我所做的那樣在異國他鄉折騰得筋疲力盡。

    我時常對自己說,我要是願意這麼幹的話,原可以待在我的英格蘭夥伴們中間幹,何必來到五千英裡外,待在陌生人和野蠻人中間,在荒野裡幹呢,何必同世界各地隔得那麼遙遠,始終聽不到從哪裡傳來一絲半點我認識的人的訊息。

     我就是這樣帶着懊悔已極的心情看待我的處境。

    我沒有人可以交談,所以隻得時不時地同那個鄰居聊聊。

    除了那些力氣活兒以外,我也沒有活兒可幹,所以我經常說,我就像一個被抛棄在一座荒島上的人,島上除我以外,别無他人。

    世上的事情真是再公道都沒有啦!所有的人在把他們當前的處境同不如他們的人相比的時候,怎麼想得到,老天爺可能改變他們的處境,用他們後來的經曆使他深信,他們早先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說,世上的事情是多麼公道;我要是把當時過的生活繼續下去的話,我大有可能發财緻富,飛黃騰達,我卻時常把我當時的生活比作獨處荒島,誰想得到我後來卻真的在荒島上孤獨地過日子。

     那位把我從海裡救到船上的好心的船長,我的朋友,要返航的時候,我已經在一定程度上适應我的種植生涯了,因為那艘船在巴西停泊了将近三個月,接受運送的貨物和做好航行的準備。

    我告訴他,我在倫敦還存着一小筆款子,他向我提出了這個友好而真誠的想法:“英格蘭先生,”他說,他一向這樣稱呼我,“要是你給我一份我的身份證明和一份正式委托書,吩咐那個在倫敦給你保管錢的人把你的錢彙到裡斯本我指定的人名下,讓他為你購買對這個國家适用的貨物的話,我在回巴西後,要是上帝許可的話,一定會讓你靠那些貨物賺錢的。

    不過,世事總是多變,災難在所難免,我奉勸你不如吩咐隻彙一百鎊來,你說過,這是你的一半存款。

    不妨用你的一半錢先來冒冒險,要是辦理得順利的話,那麼另一半也可以照此辦理;要是失敗了的話,那你還有一半可以依靠,不至于愁沒錢花。

    ” 這是一個萬無一失的主意,而且聽起來完全出于好意,所以我沒法不相信這是我能采取的最好的辦法,就按照那位葡萄牙船長的設想,辦理了一份給那個保管錢的夫人的船長身份證明書和一份給船長的委托書。

     我詳詳細細地在信中向那位已故的英格蘭船長的妻子叙述了我所有的經曆:我的被俘,出逃和怎樣在海上遇上這位葡萄牙船長,他待我是多麼愛護備至和我現在的境況,還寫明其他一切我需要的東西的細目。

    那位正派的船長來到裡斯本以後,設法通過當地幾個英國商人,不但把我的吩咐,而且把一份叙述我的全部遭遇的材料轉交到一個全權代表她的倫敦商人的手裡。

    于是,她不但彙去了錢,而且自掏腰包,送給那位葡萄牙船長厚禮,感謝他對我寬厚和仁愛的照顧。

     那個倫敦商人收到一百鎊以後,按照船長所開的清單,一一辦好了那些英國貨,就直接發到裡斯本給他;他把貨一無損失地運到了巴西。

    貨物中還有我沒有指明要(因為我在業務上是個生手,沒有想到),而是他細心想到的,幹種植業不可缺少的一切工具、鐵制品和用具,這些都對我大有用處。

     這些貨運到後,我認為我已經發了财,因為這些工具叫我又驚又喜。

    已經成為我的好管家的船長還自掏腰包,用五英鎊(這是我的朋友送給他,讓他給自己買一件禮物的),買下了一個為期六年的賣身奴仆,帶來給我,而且不願接受我的任何謝意,隻收下一點兒我硬是要他收下的、我自己種的煙葉。

     我要是在眼下的處境中繼續幹下去的話,将來有的是機會享用一切眼下還沒有享用過的最幸福的事物。

    我本來應該順應自然和天意,因為兩者都向我呈現出一個再清楚不過的景象,并使我把順應自然和天意作為責任去好生努力,去順順當當地追求光明的前途和生活的方法。

    沒想到,我卻由于執迷不悟,死抱着要在海上闖蕩這個愚蠢的愛好不放,偏偏走上了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最終落得徹底失敗。

     我既然有過一回幹出了撇下我父母的這種行為,現在豈肯安分守己。

    我是非走不可,終于丢掉這個靠我新辦的種植園發财緻富的想法,而是一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