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黑券又至

關燈
媽怎麼會放心讓你們到海上來做水手、碰運氣!我看你們隻配做個裁縫。

    ” “往下說,約翰,”摩根說,“另外幾條呢?” “啊,另外幾條!”約翰反駁道,“好像罪過不少,是不是?你們說這趟買賣跑砸了,天老爺啊,你們要是知道事情糟到什麼地步的話,你們就會明白了!咱們上絞架的日子不遠了,想起來脖子就發硬。

    你們也許見識過:戴着鎖鍊的犯人絞死在半空中,大鳥繞着屍體飛。

    會有水手趁漲潮出海時指着問:‘那是誰?’有人會回答說:‘那個,當然喽,那是約翰·西爾弗,我跟他熟得很。

    ’這時你會聽到屍體上的鎖鍊被風吹得丁當響。

    直到船開到下一個浮标處還聽得到。

    咱們都是爹娘的親生骨肉,為什麼要落到這樣的下場呢?這都得感謝喬治·墨利,感謝漢茲,感謝安德森和你們中另外一些幹蠢事的傻瓜們。

    如果你們要我答複有關這個孩子的第四條,那就聽我的!他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人質嗎?為什麼不利用他一下呢?不,這不是我們的做法。

    他也許是我們最後一線希望,我看很有可能。

    殺了那孩子?我不幹,夥計們!還有第三條,是不是?嗯,這第三條還真有些談頭,也許你們還有良心沒忘了一位真正大學畢業的大夫每天來看你們這件事吧。

    你,傑克,腦袋開了花;還有你,喬治·墨利,不到六小時就跑肚一次,直到現在兩眼還黃得跟桔子皮似的。

    難道你們忘了嗎?也許你們沒料到會有船來接他們吧?但确實有,用不了多久;到那時你們就會知道人質的用處。

    至于第二條,你們怪我為什麼這麼做,可明明是你們跪在地上爬到我跟前求我答應的。

    當時你們愁得要命,要不是我做了這筆交易,怕是你們早就餓死了!但這還是小事。

    你們往這兒看,這就是為什麼!” 說着,他把一張紙扔在地闆上,我立刻認出來那就是我在比爾·彭斯箱子底裡發現的用油布包着的泛黃的地圖,上面有三個紅色的叉叉。

    我實在想不出為什麼大夫要把這張地圖給他。

     但是,如果說這件事對我來說是無法解釋的話,那麼,剩下的那幫叛徒看到地圖時的表情則更加難以置信。

    他們像一群貓發現一隻耗子似地撲向那張紙,你搶我奪,扯來扯去,垂涎三尺地争着搶着看地圖。

    聽他們的叫罵聲、呼喊聲和孩子氣的笑聲,你也許以為他們不光是摸到了金銀财寶,甚至已經安安全全地裝在船上揚帆返航了。

     “是的,”其中一個說,“這的确是弗林特的圖。

    這‘傑·弗’兩個字,還有下面的一道線和丁香結,正是他簽名的花樣。

    ” “這當然好,”喬治說,“可我們沒有船,怎麼把财寶運走?” 西爾弗騰地跳起來,用一隻手撐在牆上,喝斥道:“我警告你,喬治。

    你要是再啰嗦一句,我就跟你決鬥。

    怎麼運走?我哪裡知道?你倒是應該說一說──你和另外那些蠢材,把我的船給丢掉了。

    一個個隻會瞎嚷嚷!問你們也沒用,你們蠢得還不如一隻蟑螂。

    不過你說話定要講點禮貌,喬治·墨利,不要等我教你,你聽見沒有。

    ” “這話有理。

    ”老摩根說。

     “當然有理,”廚子說,“你們丢了船。

    我找到了寶藏。

    究竟誰更有能力?現在我宣布辭職不幹了!你們要選誰就選誰當船長。

    我是受夠了。

    ” “西爾弗!”那些海盜齊聲叫道,“我們永遠跟‘大叉燒’走!‘大叉燒’永遠當船長!” “嗯,這聽起來還像句話!”廚子大聲說,“喬治,我看你隻好等下一輪了,朋友。

    也算你走運,我也不是個記仇的人,那可不是我的做法。

    那麼,夥計們,這黑券怎麼辦?現在沒用了吧?算狄克倒黴,糟蹋了他的《聖經》。

    ” “我以後是不是還可以吻着這本書宣誓?”狄克嘟着嘴問,他顯然是為自己招來的禍端感到十分緊張。

     “用撕掉了書頁的《聖經》宣誓?”西爾弗覺得非常可笑,就回了一句。

    “那怎麼行!這跟憑着歌本兒起誓一樣不能算數。

    ” “不算數?”狄克忽然高興起來了,“那我還是要留着它。

    ” “給你,吉姆,讓你見識見識。

    ”西爾弗說着,把一小片紙扔給我。

     這是一枚銀币大小的圓紙片。

    一面空白,因為原來是《聖經》的最後一頁;另一面印着《啟示錄》的最後幾節,我在家時對其中一句印象特别深刻:“城内無狗和殺人犯。

    ”印有經文的一面塗着炭末,染黑了我的手指頭;空白的一面也是用炭寫着“下台”兩個字。

    這件紀念品至今還留在我身邊,但已無法辨認上面的字,隻剩下一些像是指甲刮出來的痕迹。

     那夜風波到此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不久,每人喝了一通酒以後,大家便躺下睡覺。

    西爾弗想出一個報複的辦法──派喬治·墨利去站崗放哨,并揚言道:萬一有什麼反叛的行為,就結果了他。

     我一直不能合眼。

    老天在上,我确實有太多的事情要考慮考慮。

    我在想下午我自己在危及性命的緊要關頭殺死的那個人,我在尋思西爾弗目前玩弄的極其狡詐的手段:他一方面把那些叛逆者控制在手裡,另一方面又不遺餘力地抓住任何機會保住自己的狗命,為保平安,也不管是否行得通。

    他自己睡得挺香,呼嗜打得很響。

    可是,想到他處境這麼險惡,等着他的又是上絞架這麼可恥的下場,盡管他是個壞蛋,我還是替他感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