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我的海上奇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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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前方不遠處海浪拍擊岩石發出的持續不斷的轟鳴聲,還可以聽到樹葉和樹枝發出的沙沙聲──這表明海風比平日裡更強些。

    很快涼風陣陣襲來,我又走了幾步來到樹林邊的開闊地,見到藍色的大海在陽光下伸展到地平線上,翻騰的浪花在海灘上滾出許多泡沫來。

     我從未看到過藏寶島附近的海域如此平靜過。

    陽光直射下來,周圍沒有一絲兒風,蔚藍的海面上波平如鏡,但沿海岸邊卻仍是波濤滾滾,日夜喧嚷。

    我想整個島上是無處聽不到這種浪花飛濺的響聲的。

     我懷着愉快的心情,沿着岸邊走去,直到我估計已遠離了南岸,才在茂密的灌木叢的隐蔽下,警惕地攀上沙尖嘴的斜坡。

     我背對着大海,前面是錨地。

    海風耗竭了淫威,很快地平靜下來,緊跟着,輕柔的海風從南面、東南面飄拂而來,攜來了大團大團的霧氣。

    在骷髅島的下風處,鉛灰色的錨地像我們初次進來時一樣平靜。

    伊斯班袅拉号停在如鏡的水面上,從桅頂到吃水線以及懸挂的海盜旗都倒映得清清楚楚。

     大船旁停靠着一隻劃子,西爾弗坐在層座上,我一眼就認出是他,還有兩個人斜靠在船牆上,其中一個戴着紅色的帽子,正是我幾個小時前看見的那個跨在栅欄上的壞蛋。

    他們顯然在談笑,由于隔得那麼遠──大約一英裡的距離,他們談些什麼,我當然一句也聽不清楚。

    突然,我聽到一聲極其恐怖的怪叫,簡直難以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聲音。

    最初把我吓壞了,但我很快就記起那是名叫“弗林特船長”的鹦鹉在叫。

    它正蹲坐在主人的手腕上,根據它那亮麗的羽毛,我可以辨認出它。

     不久,劃子撐離大船劃向岸邊,戴紅帽的那個家夥和他的同夥從船艙升降口走了下去。

     就在這時,太陽落到望遠鏡山後面。

    由于霧聚集得很快,天已經開始黑下來。

    我知道如果我想在今晚找到小艇,必須抓緊時間。

     露出灌木叢的白色岩壁依舊在下面大約遠離八分之一英裡的沙尖嘴上。

    我花了好些時間才爬到那裡,我往往手腳并用地在樹叢中潛行。

    當我的手觸到粗糙的岩壁時,夜幕幾乎降下來。

    在岩壁的正下方有極小一塊長有綠色草皮的窪地,被沙汀和高及膝部的茂密的矮樹所掩蓋。

    窪地中間果然有山羊皮做的小帳篷,有點像吉蔔賽人在英國流浪時攜帶的帳篷。

     我跳到窪地裡,掀開帳篷的一角,看到了本·葛恩的小艇。

    這是一隻再簡陋不過的小艇,木料粗糙,斜底船架用毛朝裡的山羊皮包起來。

    船小得可憐,以至于我坐在裡邊也很擠,真難以想像它如何能載得了一個大人。

    一塊坐闆裝得極低,船頭裝有腳踏闆,還有一支雙葉劃槳。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一支漁船,好像是我們的祖先不列颠人制造出來的,但我的确看到了本·葛恩的這條船。

    它讓我難以形容,隻能說這是我頭一次看到的手工制作的最糟糕的一條船。

    但是這條小船有它本身的最大的優點,它輕巧、方便。

     現在既然已找到了小艇,想想我擅自離守的時間也太久了,是該回去了。

    但此刻我又有了另一個主意,并且感到很得意,非把它實現不可,即使斯莫列特船長想阻擋也阻擋不了。

    那就是在夜幕的掩護下偷偷地把小艇劃出去,靠近伊斯班袅拉号,砍斷錨索,任它飄流到哪個岸邊。

    我敢認定,反叛者們早晨遭到這樣的痛擊,定想及早出海。

    我想這樣做要是可以阻止他們逃跑,該有多好哇。

    看到海盜們連一隻小船也沒留給守衛在大船上的人,我想這件事做起來沒多大危險。

     我坐下來等待天黑,用于面包飽餐了一頓。

    這個夜晚對于實施我的計劃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濃霧已吞沒了整個世界。

    當天空中最後一絲餘光消失後,藏寶島被黑夜吞噬了。

    終于我扛起那支小艇,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我吃晚飯的回地,整個錨地隻能看見兩點光亮。

    一處是被擊退的海盜們在海邊窪地上升起的大火堆,另一處是隐約可見的微光,它指示着大船停泊的位置。

    落潮時船頭轉了個方向,現在船頭向着我,隻有船艙裡透出一點燈光;我看到的僅是從尾窗中射出的強光在霧中的反射而已。

     落潮已有一段時間了,我必須跋涉一段很長的沙灘(有好幾次我的腳陷進了泥沙中),才走到了正在退下去的水邊。

    在水中趟了幾步後,我稍稍用力就麻利地把小船平放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