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吉甫的離别之苦

關燈
好,放在了桌上。

    從口袋取出幾張皺皺巴巴的紙,時不時激動地咽着唾沫,用顫抖的語調讀了起來。

     公元3579年,有一顆不為今天的人們所知的星球,名叫加沙利,在這顆星球上,人們非常富有,生活也比我們現在安逸得多,可他們并不像物質主義者們認為的那樣:既然“我們富有了”就不再重視精神了。

    相反,他們每個人都非常關注存在和消亡、人類和宇宙、安拉與其奴仆等問題。

    因此,在這個紅色星球最偏遠的一個角落裡有一所伊斯蘭科學與宣教高中,這裡所有的學生都很聰明、勤奮。

    這所高中裡有兩個好朋友:奈吉甫和法澤爾,他們的名字來自作家奈吉甫?法澤爾,這位作家1600年前寫的關于東西方問題的著作人們至今仍在廣為傳閱。

    這兩個好朋友将這位大師的著作《大東方》讀了很多遍。

    夜晚,在宿舍,他們避着大家,鑽進同一個被窩,并排躺在法澤爾的上鋪,看着剛落在水晶屋頂上就消失了的藍色雪花,他們将每一片消失的雪花都比作消失的一個星球,相互在耳邊低聲訴說着他們對生命的意義的看法以及對未來的打算。

     那些不懷好意的家夥們,由于妒忌,開他們的玩笑,向他們潑髒水。

    而終于有一天,陰影籠罩了這純潔的友情:他們同時愛上了這偏遠小城裡最美的少女希吉蘭。

    盡管他們知道希吉蘭的父親是個無神論者,但這也沒能使他們放棄這無可奈何的愛,正好相反,他們對她的愛反而變得更加強烈了。

    因而,這個星球對于他們中的一人來說是多餘的了,他們非常清楚他們中的一人必須死去,因此,他們做了約定:不管誰先死,這個人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以後,不管有多少光年的距離,都一定要回來,要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另一人講述他們最關心的事:人死之後的生活。

     誰死,怎麼死,他們卻怎麼也确定不下來,因為兩人都知道真正的幸福是為另一人的幸福犧牲自己。

    其中一人,比如法澤爾,如果說咱們同時用手觸電吧,奈吉甫知道這隻不過是法澤爾想犧牲他自己的一個把戲,因為他馬上發現自己這邊的電源插頭電力不足。

    這種猶豫不決持續了幾個月的時間,這也使他們非常痛苦,但這一切在一天夜裡突然結束了:奈吉甫晚間聽課回來,在上鋪看見了被槍彈射中了的好朋友的屍體。

     第二年奈吉甫和希吉蘭結婚了。

    新婚之夜,奈吉甫告訴希吉蘭他和朋友之間的約定,并且告訴他有朝一日法澤爾的靈魂會回來。

    希吉蘭也告訴奈吉甫,實際上自己愛的人是法澤爾,法澤爾死後她終日以淚洗面;她還告訴奈吉甫說,隻因為奈吉甫是法澤爾的好朋友,而且長得相像,自己才同他結的婚。

    因此他們沒有做愛,在法澤爾從另外一個世界歸來之前,他們也禁止自己愛上對方。

     可随着時間一年年地過去,開始是精神上,然後是肉體上,他們開始渴望得到對方。

    一天晚上,他們因為一次檢驗而被發送到了地球上小小的卡爾斯城,就在這個夜晚,他們終于無法自拔,瘋狂地做愛了。

    他們好像忘記了曾使他們的良心像牙疼般難受的法澤爾,隻是内心中一種犯罪感越來越強烈,這使他們感到非常害怕。

    突然,伴随着恐懼而來的一種奇怪的感覺幾乎使他們窒息,他們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時,他們面前的電視機自動亮了,法澤爾像個幽靈般地出現在了屏幕上,閃着光,很清晰。

    他額頭上和嘴唇下方中彈的部位還跟新的一樣,傷口帶着血。

     “我很痛苦,”法澤爾說,“我轉遍了另外那個世界。

    (奈吉甫說,關于這次旅行,他将從加紮利和伊本?阿拉比那裡獲得靈感,把所有的細節都寫出來。

    )得到了安拉天使們最多的關照,我還去了被認為是宇宙中最難以到達的地方,我看到那些系着領帶的無神論者們和嘲笑民衆信仰的狂妄之徒們、那些殖民主義者們還有那些實證主義者們在地獄裡所受的可怕的懲罰,可我還是沒能感到幸福,因為我的腦子還在這兒,跟你們在一起。

    ” 夫妻倆吃驚而又恐懼地聽着這個不幸幽靈的訴說。

     “多年來使我感到不幸的不是有一天我會看到你們兩人像今夜這麼幸福。

    因為我希望奈吉甫比我更幸福。

    作為朋友,我們曾是如此相愛,我們無法殺死對方,也無法殺死自己。

    我們珍視對方的生命超過了自己的,好像兩個人同時穿上了一件讓人不死的铠甲。

    這是一種多麼幸福的感覺。

    可我的死證明了我相信這種感覺是錯的。

    ” “不!”奈吉甫大喊道。

    “我從來沒有将自己的生命看得比你的還可貴。

    ”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就不會死,”法澤爾的幽靈說。

    “你也不會同美麗的希吉蘭結婚。

    我死了,是因為你心中暗暗希望我死,這種希望甚至你還想瞞着你自己。

    ” 盡管奈吉甫又強烈反對,可幽靈根本就不聽他說的。

     “我懷疑你不僅隻是希望我死,黑夜裡我躺在上鋪睡覺時被狡猾地擊中了額頭和下巴,我懷疑你也染指于此事,你和伊斯蘭教的敵人們進行了某種程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