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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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之上。

     “我沒法向你形容我發現自己愛上了她以後感到多麼驚訝,老兄。

    有一陣我甚至希望她把我甩掉,但她沒有,因為她也愛我。

    她認為我懂很多事,因為我懂的和她懂的不一樣……唉,我就是那樣,把雄心壯志撇在一邊,每一分鐘都在情網“越陷越深,而且忽然之間我也什麼都不在乎了。

    如果我能夠告訴她我打算去做些什麼而從中得到更大的快樂,那麼又何必去做大事呢?” 在他動身到海外之前的最後一個下午,他摟着黛西默默地坐了很長的時間。

    那是一個寒冷的秋日,屋子裡生了火,她的兩頰烘得通紅。

    她不時移動一下,他也微微挪動一同胳臂,有一次他還吻吻她那烏黑光亮的頭發。

    下午已經使他們平靜了一會,仿佛為了在他們記憶中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為第二天即将開始的長遠的分離做好準備。

    她用無言的嘴唇拂過地上衣的肩頭,或者他溫柔地碰一碰她的指尖,仿佛她是在睡夢之中,他倆在這一月的相愛中從來沒有像這樣親密過,也從來沒有像這樣深刻地互通衷曲。

     他在戰争中一帆風順。

    還沒上前線他就當到上尉,阿貢戰役之後他就晉升少校,當上了師機槍連的連長。

    停戰以後他急得發瘋地要求回國,但是由于混亂或者誤會,他卻被送到了牛津。

    他現在煩惱了——因為黛西的信裡流露出緊張的絕望情緒。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能回來。

    她開始感覺到外界的壓力,因此她需要見他,需要感到有他在她身邊,需要他安慰她,說她所做的事完全正确。

     畢竟黛西還年輕,井H她那人為的世界充滿了蘭花、愉快的勢利風尚和樂隊——是那些樂隊定當年的節奏,用新的曲調總結人生的哀愁和溫情。

    薩克斯省通宵嗚咽着《比爾街爵士樂》絕望的哀吟,同時一百雙金銀舞鞋揚起閃亮的灰塵。

    每天晚茶時分,總有一些房間由于這種低而甜的狂熱樂曲而不停地震顫,同時鮮亮的面龐飄來飄去,好像是被哀怨的喇叭吹落在舞地裡的玫瑰花瓣。

     在這個朦胧的宇宙裡,黛西随着社交忙季又開始活躍了。

    忽然間她又重新每天和五六個男人訂五六次約會,到破曉才困頓不堪地入睡,夜禮服的珠子和薄綢同凋零的蘭花纏在一起,丢在她床邊的地闆上,在這整個期間她内心深處渴望做出一個決定。

    她現在就要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刻不容緩——而且這個決定必須由一股近在眼前的力量來做出——愛情啦、金錢啦、實實在在的東西。

     那股力量在春天過了一半的時候,随着湯姆-布坎農的到來而出現了他的身材和身價都很有分布,因此黛西也覺得很光彩。

    毫無疑問,有過一番思想鬥争,後來也如釋重負。

    蓋茨比收到信時還在牛津。

     這時長島上已是黎明,我們走過去把樓下其餘的窗子也都打開,讓屋子裡充滿漸漸發白、漸漸金黃的光線。

    一棵樹的影子突然橫投在露水上,同時幽靈般的鳥兒在藍色的樹葉中開始歌唱。

    空氣中有一種慢慢的愉快的動靜,還說不上是風,預示着涼爽宜人的天氣。

     “我相信她從來沒愛過他,”蓋茨比從一扇窗前轉過身來,用挑戰的神氣看着我,“你一定得記住,老兄,她今天下午非常緊張。

    他跟她講那些話的方式把她吓唬住了——他把我說成是一個一文不值的騙子,結果她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他悶悶不樂地坐了下來。

     “當然她可能愛過他一陣子,在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就在那時也更加愛我,你明白嗎?” 忽然間他說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無論如何,”他說,“這隻是個人的事。

    ” 你怎麼理解這句話呢,除非猜測在他對這件事的看法中有一種無法估量的強烈感情? 他從法國回來後,湯姆和黛西還在做結婚旅行,他痛苦不堪而又不由自主地用他軍饷所餘的最後的錢到路易斯維爾去了一趟。

    他在那裡待了一個星期,走遍當年他倆在十一月的夜晚并肩散步的街道,又重訪他倆當年開着她那輛白色汽車去過的那些偏僻地方。

    正如黛西家的房子在他看來一向比别的房子更加神秘和歡樂,現在路易斯維爾這個城市本身,雖然她已一去不回,在他看來還是彌漫着一種憂郁的美。

     他離開的時候覺得,假使他更努力地去找的話,他也許可以找到她的——而現在他卻留下她走了。

    三等車裡很熱——他現在一文不剩了。

    他走到敞篷的通廊,在一張折疊椅上坐下,接着車站溜了過去,一幢幢陌生的建築物的背面移動過去。

    然後駛過春天的田野,一輛黃色電車在那裡并排飛馳了一會工夫,電車上可能有人一度無意間在街頭看見過她那張迷人的臉龐。

     鐵軌拐了一個彎,現在是背着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