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玉皇冠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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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我們都相信她是個十足的好姑娘。

     “關于仆人方面的情況就是這些。

    我家庭本身是很簡單的,無須花費許多時間來講。

    我是個鳏夫,隻有一個名叫阿瑟的獨生子。

    他使我很失望,福爾摩斯先生,真叫人傷心啊。

    這無疑是我自己的過錯。

    人家都說是我寵壞了他,很可能是這樣。

    在我愛妻去世後,我覺得隻有他一個人是我應該疼愛的,我甚至看見他有片刻的不高興都受不了。

    我對他從來是有求必應的。

    如果早先我對他嚴格一點,也許對我們倆都要好些,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

     “很自然,我希望他将來繼承我的事業,可是他不是那種有幹事業才能的人,他放蕩而又任性。

    說實在的,我甚至不敢信任他經手大筆款項。

    雖然他還年輕,但已經是一家貴族俱樂部的會員,在那裡他因為舉止風流潇灑,很快就成為一批揮霍成性的富家子弟的親密朋友。

    他學會在牌桌上下大賭注,在賽馬場上亂花錢,又不時跑來求我預支給他津貼費去應付賭債。

    他不隻一次試圖和他那幫害人的朋友斷絕關系,但是在他的朋友喬治-伯恩韋爾爵士的影響下,他又一次次地被拉了回去。

     “而且,我的确毫不奇怪,象喬治-伯恩韋爾爵士這樣的人能夠對他施加影響,我兒子時常把他帶到家裡來,我覺得連我自己都難免不被他的翩翩風度所迷惑。

    他比阿瑟年紀大,是一個地地道道玩世不恭的人。

    哪兒都去過,什麼都見過,能說會道,并且品貌不俗。

    然而,當我撇開他儀容的魅力,冷靜地想想他的為人時,他那冷嘲熱諷的談吐,以及我覺察到的他看人的眼神,使我意識到他是個完全不可信賴的人。

    我是這樣想的,我的小瑪麗也有和我同樣的想法,她具有一種女性善于洞察一個人氣質的本領。

     “講到這裡,現在隻剩下瑪麗一個人的情況需要說一說了。

    她是我的侄女;五年前我兄弟去世後,将她孤苦伶仃地遺留在這世界上。

    我收養了她并一向把她看作我的親生女兒。

    她是我家裡的陽光——溫柔,可愛,美麗,很會管理和操持家務,而且具有婦女應有的那種文雅恬靜、極其溫順的氣質。

    她是我的左右手,我不知道如果沒有她我該怎麼辦。

    隻有一件事她違背了我的意願,我的兒子兩次向她求婚,因為他實在是誠心誠意地愛她,但是兩次她都拒絕了。

    我想如果說有誰能夠把我兒子引導到正路上來,那隻有她能做到,我想他婚後的全部生活将會有所改變。

    可是現在,哎呀!已經是無可挽回了,永遠不可挽回了。

     “福爾摩斯先生,現在你對我家裡所有的人都了解了,下面我把這樁不幸的事繼續講給你聽。

     “那天晚上我吃過晚飯在客廳裡喝咖啡時,把這件事的經過講給阿瑟和瑪麗聽,并且告訴他們那件貴重的寶物現在就在屋子裡,我隻是把委托人的名字瞞着沒提。

    我肯定露茜-帕爾在端來咖啡以後就離開了房間,但是她出去時是否将門帶上了,我就不敢肯定了。

    瑪麗和阿瑟聽了很感興趣,并想見識見識這頂著名的皇冠,但是我想還是别去動它為好。

     “你把它放在哪裡了?'阿瑟問道。

     “在我自己的櫃子裡。

    ” “唔,但願夜裡不會被偷走才好。

    '他說。

     “櫃子鎖上了。

    '我回答說。

     “哎,那個櫃子随便什麼舊鑰匙都能開的。

    我小時候親自用廚房食品櫥的鑰匙開過它。

    ” “他常常說話輕率,所以他說些什麼我是很少考慮的。

    然而,那天晚上他跟着我來到我的房間裡,臉色十分沉重。

     “爹,'他垂着眼皮說,‘你能不能給我二百英鎊?” “不,我不能!'我嚴厲地回答說,‘在金錢方面我一向對你過于慷慨了!” “你向來極其仁慈,'他說,‘但是我非得有這筆錢不可,否則,我就一輩子無顔再進那俱樂部了!” “那再好不過了!'我嚷着。

     “是的。

    但是你不會讓我不名譽地離開它吧,'他說,‘那樣丢臉我可忍受不了。

    我必須設法籌集這筆錢。

    如果你不肯給我,那我就得試試别的法子。

    ” “我當時非常生氣,因為這是這個月裡他第三次問我要錢。

    '你别想從我這裡得到一便士,'我大聲說。

    于是他鞠了一躬,一言不發就離開了房間。

     “等他走後,我将大櫃櫥打開,查看我的寶物是否安然無事,然後我再把櫃子鎖上。

    接着我開始到房子各處巡視一番,看看是否一切安全,沒有差錯。

    在平時,我總是将這個任務交給瑪麗的,但我想當晚最好由我親自巡視。

    當我下樓梯時,我看見瑪麗一個人在大廳的邊窗那裡。

    而在我走近她時,她把窗戶關上并插上了插銷。

     “告訴我,爹,'她說,神情似乎有些慌張,‘是你允許侍女露茜今天晚上出去的嗎?” “當然沒有。

    ” “她剛從後門進來。

    我相信她剛才是到邊門去會見什麼人,我想這樣很不安全,必須制止她。

    ” “明早你一定對她講講,假如你希望我講的話,那我就對她講好了。

    你肯定各處都關好了嗎?” “十分肯定,爹。

    ” “那麼,晚安!'我親了她一下便上樓到卧室裡去,不久就睡着了。

     “我盡可能将一切講給你聽,福爾摩斯先生,這跟案件也許有些關系。

    我哪一點沒講清楚,請你務必提出來。

    ” “恰恰相反,你講得非常清楚。

    ” “現在說到我要特别指出的那一部分情節。

    我不是睡得很沉的人,并且擔着心事,無疑使我睡得比平時還易驚醒。

    大約在淩晨兩點鐘的時候,我被屋裡的某種響聲吵醒了。

    在我完全清醒以前這聲音便沒有了,但它留給我一個似乎什麼地方有一扇窗戶曾經輕輕地關上了的印象。

    我側着身子全神貫注地傾聽着。

    忽然間,使我惶恐的是,隔壁房間裡傳來了清晰的、輕輕走動的腳步聲。

    我滿懷恐懼悄悄地下了床,從我起居室的門角處張望過去。

     “阿瑟!'我尖叫起來,‘你這流氓,你這個賊!你怎麼敢碰那皇冠?” “我放在那裡的煤氣燈還半亮着,我那不幸的孩子隻穿着襯衫和褲子,站在燈旁,手裡拿着那頂皇冠。

    他似乎正在使盡全身力氣扳着它,換句話說,拗着它。

    聽到我的喊聲,他手一松,皇冠便掉落到了地上。

    他的臉死一般地蒼白。

    我把它搶到手一檢查,發現在一個金質的邊角處有三塊綠玉不見了。

     “你這惡棍!'我氣得發狂地嚷了起來。

    '你把它弄壞了!你讓我丢一輩子的人!你偷走的那幾塊寶石哪兒去了?” “偷?!'他叫了起來。

     “是的,你這賊!'我吼叫着,搖撼着他的肩膀。

     “沒有丢掉什麼,不可能丢掉什麼的。

    '他說。

     “這裡有三塊綠玉不見了。

    你是知道它們在哪裡的。

    你要我不但說你是賊,而且還說你是騙子嗎?我不是看見你正在試着把另外一塊綠玉扳下來嗎?” “你罵我罵夠了吧,'他說,‘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既然你肆意侮辱我,這件事我就不願再提一句。

    一早我就會離開你的屋子到别處去自己謀生。

    ” “你必定要落在警察手裡!'我起急敗壞半瘋狂似地喊着,‘這件事我要追究到底!” “你别想從我這裡了解到任何情況。

    '我想不到他竟一反常态如此激動地說,‘如果你願意叫警察,那麼就讓警察去搜索好了!” “這時候,因為我盛怒中的大聲叫喊,全家都騷動了。

    瑪麗首先奔進我的房間,一看見那頂皇冠和阿瑟的臉色,她就覺察到了全部情況,隻聽她一聲尖叫,随即昏倒在地。

    我立刻派女傭人去召來警察,請他們馬上進行調查。

    當一位巡官帶着一位警士進屋的時候,阿瑟交叉着兩臂悻悻地站着,問我是不是打算控告他偷竊。

    我回答他說既然這頂弄壞了的皇冠是國家的财産,這就不是私事而是一樁公事了。

    我不得不決定,一切都應遵照法律行事。

     “至少,'他說,‘你不會馬上讓人逮捕我吧。

    我要是能離開這間屋子五分鐘,對你我兩人都有好處。

    ” “這樣,你就可以逃之夭夭,也許可以将偷得的東西藏起來了,'我說。

    這時我意識到我可怕的處境,我懇求阿瑟不要忘記,不單是我的,而且是一位比我高貴得多的人的榮譽處在危險關頭,他有可能惹起一樁震驚全國的醜聞。

    但是他可以使這一切不緻發生,隻要他告訴我,他是如何處置這三塊失蹤的綠玉就成。

     “你也應該正視這件事,'我說,‘你是當場被抓住的,而拒不承認得會加重你的罪行,如果你想采取你能做到的這樣一個補救辦法,也就是把隐藏綠玉的地方告訴我們,那麼一切都可寬恕,并且不念舊惡。

    ” “将你的寬恕留給那些向你懇求寬恕的人吧。

    '他輕蔑地一笑回答道,轉身離開了我。

    我看他頑固到了絕非任何言辭所能感化的程度。

    沒有别的辦法,于是隻好叫巡官進來把他看管起來,立刻作了全面搜查,他的身上,他所住的房間以及屋裡他可能藏匿寶石的每個地方都搜查遍了,但是沒有發現任何痕迹。

    盡管我們用盡了種種勸誘和恐吓,這倒黴的孩子還是一句話也不肯講。

    今天早上他被送進了牢房。

    而我在辦完了警方要求我辦的一切手續之後,便急忙趕到這兒來求你運用你的本領破案。

    警察公開承認他們眼下一無所獲。

    你可以為此事花費你認為需要的費用。

    我已經懸賞一千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