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單身漢案

關燈
爸非常高興。

    但是我總覺得我的心已經給了我可憐的弗蘭克,世界上再沒有哪一個男人能代替他。

     “話雖如此,要是我嫁給聖西蒙勳爵,當然我會盡我對他的義務。

    我們不能勉強我們的愛情,但是我們卻可以勉強我們的行動。

    我和他一起步向聖壇時是懷着盡我所能來作他的好妻子的意願的。

    但是你們可以想象,我當時的感覺如何,那就是:正當我走到聖壇欄杆前的時候,我回首一瞥,忽然看到弗蘭克站在第一排座位那裡望着我。

    起初我還以為是他的鬼魂出現。

    但是當我再往那兒看時,發現他仍在那裡,眼睛裡露出幾分疑惑的神色,好象在問,我見到了他,是高興還是難過。

    我奇怪我怎麼沒有昏過去。

    我隻感到天旋地轉,牧師的話,就象一隻蜜蜂嗡嗡地在我的耳朵裡響着。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難道我應該打斷儀式的進行,在教堂裡鬧出一場風波來嗎?我又瞧了他一眼,他看來好象知道我在想些什麼,因為他把手指貼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作聲。

    接着我看到他在一張紙上草草地寫了幾個字,我明白他是在寫一張便條給我。

    我在出來的路上經過那排座位時,讓花束掉落在他的座位前面,當他撿起花束給我時,悄悄把紙條塞在我的手裡。

    紙條上隻有一行字,要我在他向我發出信号時,就跟着他走。

    當然,我絕無絲毫懷疑我首要的義務是向他盡責,并且決心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回到寓所,我告訴了我的女傭人。

    她在加利福尼亞時就認識他,并且一直和他很友好。

    我囑咐她什麼也不要說,隻要收拾一些東西,準備好我的長外套。

    我知道我應該向聖西蒙勳爵說明一下,但是在他母親和那些大人物面前難以張口,我隻好下決心不辭而别,以後再作解釋。

    我到餐桌就座還不到十分鐘,就看見弗蘭克站在窗外馬路的另一邊。

    他向我招了招手,随即走進了公園,我穿戴好溜了出來,跟上他。

    這時有一個女人過來跟我談了些聖西蒙勳爵的閑話,從她的隻言片語中透露,似乎他在結婚前也有他自己的一點兒秘密,但是我設法擺脫了她,很快就趕上了弗蘭克。

    我們一起坐上了一輛出租馬車,駛往他在戈登廣場租下的寓所。

    在盼了那麼些歲月之後,這次我才真的算是結婚了。

    弗蘭克在亞利桑那被印地安人囚禁過,後來他越獄逃跑,長途跋涉來到舊金山。

    他發現我以為他死了,并且已經到英國去了。

    他追蹤到了這裡,終于在我舉行第二次婚禮的當天早上找到了我。

    ” “我是在一張報紙上看到的,"這位美國人補充說。

    "報紙上登着教堂的名字,但沒有提到女方的住處。

    ” “接着我們就商量該怎麼辦,弗蘭克主張完全公開。

    但是我對這一切感到非常的慚愧,我但願從此銷聲匿迹,永遠不再見到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也許,給爸爸寫張條子,表明我尚在人間就是了。

    我一想起那些爵士們、夫人們正圍坐在早餐桌旁等我回去,心裡就忐忑不安。

    于是,弗蘭克為了使别人找不到我,就把我的結婚禮服和氣它東西收拾起來捆成一包,扔到一個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本來我們明天就可能到巴黎去了,要不是這位好心的福爾摩斯先生今天晚上來找我們的話。

    雖然我想象不出他是怎樣發現我們的地址的,但是他善意和清楚地開導了我們,指出我是錯了,弗蘭克是對的,而我們這樣怕人家知道,那要犯很大的錯誤。

    然後,他提出給我們一個跟聖西蒙勳爵單獨談話的機會,所以,我們就立即到這裡來了。

    好了,羅伯特,你現在什麼都明白了吧。

    如果我使你感到痛苦,那我就太抱歉了。

    希望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卑鄙。

    ” 聖西蒙勳爵一點沒有放松他那僵硬的姿勢,而是皺着眉頭,緊繃着嘴唇,在聽着這篇冗長的叙述。

     “對不起,”他說,“這樣公開地讨論純屬我個人的私事,我是很不習慣的。

    ” “那麼說,你不肯原諒我了?你不肯在我走以前和我握一下手嗎?” “噢,當然可以,如果這樣做會使你高興的話。

    "他伸出他的手,冷淡地握了一個她伸過來的手。

     “我本來希望,"福爾摩斯提議說,“你能和我們共進一頓友好的晚餐。

    ” “我覺得,你的要求有點過份了,"勳爵回答說,“我可能被迫默認最近的事态發展,但也别指望我會很高興。

    我想如果你們許可的話,我現在祝你們各位晚安。

    "他向我們大家很快地鞠了個躬,就昂首闊步地走出了房間。

     “那麼,我相信,至少你們不會不給我點面子吧,"歇洛克-福爾摩斯說,“結交一個美國人,總是令人愉快的,莫爾頓先生,許多人包括我在内相信,多年以前的一位君王的愚蠢行為和一位大臣的錯誤,将不會妨礙我們的子孫在某一天成為同一世界大國的公民,在這個國土上,飄揚着米字旗和星條旗鑲嵌在一起的國旗。

    ” “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案子。

    "我們的客人走後福爾摩斯說,“因為它非常清楚地說明,一件在開始時看起來幾乎無法解釋的事情,後來解釋起來卻又是多麼的簡單。

    沒有任何事情比這位女士所叙述的事情發生的先後次序更自然的了。

    可是另一些人,比如說蘇格蘭場的雷斯垂德先生,依他看來,就沒有什麼事情比這事情的結局更奇怪的了。

    ” “那麼,你一直就一點都沒有弄錯嗎?” “從一開始,對我來說就有兩件事情非常清楚。

    一件是那位女士原來非常願意舉行婚禮;另一件是但她在回家後還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後悔了。

    那麼很明顯,一定是早上發生了點什麼事,使得她改變了主意。

    這件事可能是什麼呢?出了門以後,她不可能同任何人說過話,因為新郎一直在陪着她。

    那麼,她有沒有看到什麼熟人呢?如果有的話,這個人必然是從美國來的。

    因為她來到這個國家的日子很短,不可能會有什麼人給她造成這麼深刻的影響,以緻隻是看了那麼一眼,就會使她完全改變她的計劃。

    你瞧,經過一系列的去僞存真,我們已經得到這樣一個結論,就是她可能看到了一個美國人。

    那末,這個美國人又能是誰呢?他為什麼對她具有那麼大的影響呢?可能是個情人,也可能是她的丈夫。

    我知道,她年輕時是在艱難而奇特的環境中度過的。

    在我聽到聖西蒙勳爵的叙述之前,我隻了解這麼一些。

    當他告訴我們以下這些情況:在一排座位裡有一位男人,新娘的态度起了變化,顯然是為了取得字條而從手裡掉下了花束的這麼一個把戲,她求助于她的心腹女仆以及她提到的侵占土地——這在采礦者的行話中意味着占據别人原來已占有的探礦權——這一很有含意的暗示,整個情況就十分清楚了。

    她跟一個男人走了,那麼這個男人不是她的情人,就一定是她過去的丈夫,丈夫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 “你究竟是怎麼找到他們的呢?” “本來可能是很難找到的,可是雷斯垂德老兄手裡已經掌握了他自己還不知道評價值的情報。

    當然,那幾個姓名的起首字母是最重要的,但是比這更有價值的是,知道了他在一周之内曾經在倫敦一所最高級的旅館結過帳這個事實。

    ” “你怎麼推斷出來是最高級的旅館呢?” “根據這麼昂貴的價格推斷出來的:八先令一個床位,八便士一杯葡萄酒,由此可以看出那是一家最豪華的旅館。

    倫敦收費這麼高的旅館并不多。

    在諾森伯蘭大街我訪問的第二家旅館裡,通過查閱登記簿,我發現有一位美國先生弗朗西斯-H-莫爾頓,剛剛在前一天離開。

    在查看他名下的帳目時,我又恰巧發現我在複寫的收據上已經看到過的那些帳目。

    這位美國先生留下話要求将他的信件轉到戈登廣場226号。

    于是,我就趕到那裡,很幸運地發現這對愛侶正好在家。

    我冒昧地以長輩的身份向他們提出了一點意見。

    我向他們指出,不論從哪方面來說,他們都最好向公衆,特别是向聖西蒙勳爵将他們的處境表白得更清楚一點。

    我邀請他們到這裡來和他見面,并且,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使他遵守了約會。

    ” “但是,結局不夠理想,"我說道,"他的舉止肯定不夠大方。

    ” “哈,華生,"福爾摩斯微笑着說,“假如你經過求婚、結婚等一系列的麻煩事之後,卻發現瞬刻之間妻子和财富不翼而飛了,恐怕你也不會很大方的。

    我想我們看待聖西蒙勳爵不妨寬容一些,并且謝天謝地不要有一天讓我們落到同樣的地步。

    請你将椅子向前挪挪,把那小提琴遞給我。

    現在還需要我們解決的唯一問題是,如何消磨這以後的凄涼的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