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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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們總談俾斯麥,有什麼用!"拉法盧瓦茲嘀咕道,他裝出一副在社交場合中露出的那種無聊的神态,"在這兒,真要命。

    你的想法真怪,偏要到這裡來。

    " 福什利突然問他道: "喂!伯爵夫人不同任何人睡覺嗎?" "啊!不,啊!不,親愛的,"他結結巴巴說道,顯得不知所措,忘了做出裝腔作勢的樣子,"你也不看看這是在哪兒!" 随後,他意識到自己這樣生氣有失風度,就往長沙發裡一躺,補充說道: "當然羅!我說沒有,但是我知道的情況也不多……那邊有個小家夥,名叫富卡蒙,四處都能見到他,也許他比我知道的多。

    比這更加不堪入耳的事,肯定也有人見過。

    我嗎,是不管這種事的……總之,如果伯爵夫人真的以不端行為來消愁解悶,她就夠機靈了,因為這件事沒張揚出去,也沒有人談起過。

    " 還沒等福什利開口問他,拉法盧瓦茲就告訴他自已所知道的缪法家的事。

    太太們繼續圍着壁爐交談着,他們兩個人壓低了嗓門說話倘若她們看見他倆打着領帶,戴着白手套呆在那裡,她們還以為他倆在一本正經地讨論什麼嚴肅的問題呢。

    拉法盧瓦茲很了解缪法伯爵的母親,她是個令人難以容忍的風流老太婆,總是呆在神甫們家裡此外,隻要她擺擺架子,做一個權威性的手勢就能使任何人在她面前屈服。

    至于缪法,他是被拿破侖一世封為伯爵的一位将軍晚年所生之子,因此十二月二日以後,他當然得寵了。

    他也是一個神情憂郁的人,但他卻以誠實。

    正直著稱。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些陳腐的觀念,對他在宮廷裡所擔任的職務,他的尊嚴和德行都認為了不起,把頭仰得高高的,俨然是個聖人。

    是缪法老太給他以良好的教育:他每天必須做忏悔,不許逃學,不讓犯青年人易犯的過失。

    他參加宗教儀式,他有一種多血質型的強烈的對宗教狂熱,發作時就跟熱病一樣。

    最後,為了用最後一個細節來形容他,拉法盧瓦茲貼着他的耳朵說了一句話。

     "不可能!"表兄說道。

     "别人還向我賭咒發誓,說是真的……他在結婚的時候,還有這種事哩。

    " 福什利笑着,一邊瞧着伯爵。

    伯爵的臉上留着絡腮胡子,上唇上卻沒留小胡子,臉顯得更方了。

    這時,他把次數都報給了斯泰内,神态很冷漠,斯泰内在盡力反駁他的話。

     "老實說,他的長相很像是這樣的人,"他低聲說道,"這算得上他送給他的老婆的一件漂亮禮物!……啊!可憐的小娘們兒,她一定已厭煩他了!我敢打賭,她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哩!" 就在這時,薩比娜伯爵夫人跟他講話。

    他似乎沒聽見,因為他覺得缪法的事是那麼有趣,那麼不尋常。

    她又對福什利問一遍: "福什利先生,你不是發表過一篇描寫俾斯麥先生的文章嗎?……你跟他談過話嗎?" 他趕緊站起來,走到夫人們那邊,盡力使自己平靜一下,才悠然自得地找到了一句答話: "我的天!夫人,坦率對你說吧,我那篇文章是根據德國出版的一些傳記本寫的……我沒見過俾斯麥先生。

    " 他呆在伯爵夫人的身邊。

    他邊和她談話,邊繼續思索着。

    她的外貌比她的實際年齡要小得多,要讓别人說,絕對不超過二十八歲,特别是她的一雙眼睛,依然保持着青春的光焰,長長的睫毛在眸子裡投下了藍色的影子。

    她生長在一個夫妻不睦而分居的家庭,她同舒阿爾侯爵生活過一個月,又跟侯爵夫人生活過一個月她母親死後,年紀輕輕就結了婚,這也許是她的父親促成的,因為她在他的身邊很礙他的事。

    侯爵是個可怕的人,雖然他很虔誠,但是外面流傳着他的一些風流韻事!福什利思量他今晚是否有幸會見侯爵。

    她的父親肯定會來的,不過,也許很遲才會來因為他非常忙。

    這位新聞記者知道這個老頭子晚上會在什麼地方消磨時光,卻裝出一副嚴肅的神态。

    他大吃一驚,發現伯爵夫人左面頰靠近嘴巴長着一顆痣。

    娜娜的臉上恰好也有一顆。

    這真奇怪。

    痣上還長着鬈曲的汗毛。

    隻是娜娜痣上的毛是金色的,而伯爵夫人痣上的毛像黑玉一般黑。

    這倒沒關系,因為這個女人與娜娜不同,沒聽說過有男人同她睡過覺。

     "我一直想能有幸認識一下奧古斯塔王後,"伯爵夫人說,"聽說她為人很好,又非常虔誠……你認為她會陪同普魯士國王一起來嗎?" "夫人,我想是不會的。

    "他回答。

     她不跟任何男人睡覺,這可以看出來。

    隻要看看坐在她旁邊圓凳子上的女兒,再看看她那副毫不出色。

    拘拘束束的樣子就知道了。

    這間陰森森的客廳,隐隐地散發出一股教堂般的氣息,這就足以表明她是一直屈服于什麼樣的鐵腕人物,一直過着怎樣的呆闆生活。

    在這座陰暗而潮濕的古老住宅裡,她沒有親自安排任何陳設,一切都由缪法作主。

    他用他虔誠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