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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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一切,"萊奧妮德說道,一邊在自己旁邊騰點地方給他,"是你破壞了自己的樂趣。

    " "你說得對,"他回答道,"我正是要讓别人從我這兒吸取經驗教訓。

    " 此刻,大夥不讓他再說下去,因為他惹怒了韋諾先生。

    這時,太太們坐得散開了一點,大家透過空隙看到坐在一張長椅的一端的年屆花甲的小老頭,他露出一口壞牙齒,臉上堆滿狡黠的微笑。

    他呆在那兒就像在家裡一樣,一聲不吭,聽着大家講話。

    他擺擺手,說他并沒生氣。

    于是,旺德夫爾又神氣起來,鄭重地接着說道: "韋諾先生非常了解我,我隻相信應該相信的東西。

    " 他這是表明自己信仰宗教。

    萊奧妮德聽了好象很滿意。

    坐在客廳後面的那些年輕人也不笑了,客廳裡的人都顯出鄭重的樣子,沒有什麼好笑的。

    一陣冷風吹過,在一片寂靜中,隻聽見斯泰内的帶鼻音的說話聲,參議員說話非常謹慎,終于使斯泰内大為惱火。

    薩比娜伯爵夫人瞅了一會兒爐火,接着,她又往下說道: "去年我在巴登看見普魯士國王。

    在他這種年齡,精力還算旺盛的。

    " "俾斯麥伯爵會陪同他一道來,"杜。

    榮古瓦太太說,"你們認識俾斯麥伯爵嗎?在我兄弟家裡,我與他共吃過午餐。

    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他才隻是普魯士駐法國的大使……這樣一個人,最近居然接連取得成功,我真搞不懂。

    " "為什麼?"尚特羅太太問。

     "老天爺!叫我怎麼對你說呢……我不喜歡這個人,他樣子粗魯,又沒有教養。

    而且,我認為他有些愚蠢。

    " 于是,大家都說起俾斯麥伯爵來。

    對俾斯麥的看法,衆說紛纭。

    旺德夫爾認識他,而且說他酒量很大,賭技出色。

    但是,到了争論最激烈的時候,門開了,埃克托爾。

    德。

    拉法盧瓦茲進來了。

    福什利跟在他後面,他走到伯爵夫人面前,鞠了個躬,說道: "夫人,對您的熱情邀請,我永遠銘記在心……" 伯爵夫人莞爾一笑,說了句客套話。

    新聞記者行過禮後,在客廳中間站了一會兒,他覺得人地生疏,客人中他隻認識斯泰内。

    旺德夫爾轉過身子,走過來和他握手。

    遇到旺德夫爾,福什利頓時高興起來,他想跟他說句心裡話,便把他拉到一邊,悄悄說道: "定在明天,你去不去?" "當然羅!" "夜裡十二點去她家裡。

    " "我知道,我知道……我與布朗瑟一塊去。

    " 他打算離開福什利,回到太太們那兒去,提出一個新的證據,為俾斯麥辯護,但被福什利拉住了。

     "你肯定猜不出她托我邀請誰到她家裡去。

    " 接着,他将頭沖着缪法伯爵微微一指,這時伯爵正在與參議員和斯泰内讨論國民預算上的一個問題。

     "不可能!"旺德夫爾驚喜交加地說。

     "我敢發誓!我還得向她保證把斯泰内帶到哩。

    這也是我來這裡的一個目的。

    " 說到這兒,兩個人都暗暗地笑了,而旺德夫爾又匆匆忙忙跑到太太們圈子裡來,他大聲嚷道: "我可以肯定,正好相反,俾斯麥先生是非常風趣的人……比如說吧,有天晚上,他在我面前說了一句逗人的話……" 他倆講話很快,你一言我一語,聲音很小,但拉法盧瓦茲都聽見了。

    他注視着福什利,希望他過來解釋一下,但福什利一直沒過來。

    他們說的是誰呢?明天半夜他們要幹什麼呢?于是,他再也不離開他的表哥。

    福什利走過去坐下來。

    他特别感興趣的是薩比娜伯爵夫人。

    以前時常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她的名字,她是十七歲結婚的,現在大概三十四歲了,婚後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成天見到的人隻有丈夫和婆婆。

    在上流社會裡,有人說她冷若冰霜,像個虔誠的信徒,也有人非常同情她,說她在嫁到這座深宅老院前,笑聲朗朗,目光炯炯有神。

    福什利一邊注視着她,一邊思量着一件事。

    他有個朋友,最近在墨西哥戰死,死時是上尉,就在他出發前夕,同福什利共進晚餐飯後,他無意中向福什利吐露了一段隐情,這種隐情,即便是最謹慎的男人,在某些時候,也是會洩露出來的。

    但是,這事在福什利的回憶中已變得模糊了那天晚上,他們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此刻,他見伯爵夫人坐在古色古香的客廳的中央,身着黑色衣服,安詳地微笑着,心裡起了懷疑。

    她身後有一盞燈,把她那豐腴。

    微黑的面孔側面照得輪廓分明,臉上隻有嘴唇有點厚,顯出一種急切的情欲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