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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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趕快死掉,”是他最愛講的一句話,後來珍妮也懂得了。

    她覺得自己因為他也年輕很多,心裡也自然快活。

     家庭生活中還有件好事,就是雷斯脫對于味絲搭的感情的漸漸變濃。

    晚上的時候,那孩子常要坐在圖書室的大桌子上讀書,珍妮在旁邊縫紉,葛哈德看他那永遠看不完的路德派德文報紙。

    老頭子總遺憾着味絲搭沒有進德國路德派教會學校去讀書,而雷斯脫是如何也不聽的。

    有時珍妮把老頭子的意思傳達給他,他就說:“我們這裡用不着那種蠢笨的德國式訓練。

    如今的公立學校好得很,什麼孩子都很合适于這些。

    你告訴他,叫他别管吧。

    ” 家庭的四人之間,确實有些時候是相處得很愉快的。

    雷斯脫常常喜歡把那七歲的小女孩抱在膝上跟她開玩笑。

    他要把所謂人生的事實故事颠倒起來,要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試試那孩子怎麼對答。

    “水是什麼?”他要問她;等她回答“我們喝的”,他又故意瞪着眼睛說,“的确是,不過到底是什麼呢?先生沒有仔細講過嗎?” “但是,那是我們喝的,不是嗎?”味絲搭仍執着地說。

     “單知道我們喝的卻并未講明水是什麼,”他反駁她,“你去問問先生水到底是什麼。

    ”這樣,就把這個難題留在她心裡令她苦惱了。

    食物,瓷器,她的衣服,什麼東西原都能輕易還原于化學本質,他因而常要給她指出一件東西來,要她從表面的現象推導到它的本質,這樣窘了她幾次,弄得她竟對他有些敬畏了。

    她早晨動身去上學,總先要叫他看看是否好看,這種習慣,就是因他總要批評她的相貌。

    他要她打扮得漂亮,一定要她拿一條大藍帶子紮頭發,要她跟着節氣的改變漸漸由低統的鞋子改做長統的靴子,又要她的衣服做成各種顔色,以便匹配她的膚色與氣質。

     “那孩子的性格是活潑好動的。

    你别把顔色暗淡的衣服給她穿,”他有一次這樣議論道。

     珍妮逐漸明白關于衣服的事情是必須跟他商讨的,所以常要對味絲搭說,“跑去給爸爸瞧瞧如何。

    ” 味絲搭就立刻跑向他,在他面前活潑潑地打轉兒,問道,“瞧。

    ”“對。

    很好了。

    去吧。

    ”她就去了。

     他很滿意她,通常在禮拜天,也有時候不是禮拜天,他夫妻倆坐車出外,常要把她夾在中間。

    他堅持要珍妮把她送到跳舞學校去,把葛哈德直氣得亂跳。

    “這違背宗教!”他對珍妮抱怨道:“這種魔鬼的把戲兒。

    她現在去學跳舞了。

    到底有什麼用?不是讓孩子受罪嗎?” “哦,決非那樣,爸爸,”珍妮答道,“也不見得那麼壞。

    這個學校非常不錯。

    雷斯脫說她該去的。

    ” “雷斯脫,雷斯脫!那個人!孩子該如何她清楚着呢!他隻會打牌!隻會喝酒!” “哦,爸爸,别這麼說,這種話說不得的,”珍妮就急忙地勸慰他。

    “他是個好人,你也知道。

    ” “是的,是的,好人。

    有些事情也許是好的。

    可這件事做得不好。

    不對的。

    ” 他這才咕哝着走開了。

    至于雷斯脫在旁邊時,他是不敢說什麼的,而且一見味絲搭,他也就心軟了。

     “哦,你,”她常要拉住他的胳膊,捋着他的斑白的胡須,大聲叫着。

    每到這時,葛哈德就倔強不起來了。

    因為此時他已經不能自已,隻覺有點東西湧上來哽着他的喉嚨。

    “是的,我知道你打得什麼算盤,”他就嚷道。

    味絲搭要揪他的耳朵。

     “好了!好了!”他就說道,“到此為此吧。

    ”但是味絲搭除非自己願意才會停下來。

    葛哈德是喜歡這個孩子的,她對他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的,他始終是她的虔誠的仆役。